娇妻如云(校对)第1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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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茉儿扑哧一笑,嗔怒道:“你是汴京才子,若是连经义都答不出,岂不是徒负虚名?”
  沈傲极少看唐茉儿笑,这一笑,有一股精灵顽皮的神气,很是动人心弦。沈傲不自觉地口花花道:“我是汴京才子,你是汴京才女,倒是颇有缘分;茉儿姑娘如此说,往后若是再打这种经义哑谜,我便是硬着头皮也要应了。”
  唐茉儿咬着唇,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沈傲这样的脸皮厚之人,她是第一次见,哪有这样顺杆子往上爬的,便立即正色道:“茉儿回去了,公子小心行路。”旋过身时双肩微颤,显是情绪颇有失态,接着便消失在街角中。
  沈傲抚着手中的书,却是一时呆呆的,脑子里胡思乱想,望了书册一眼,心里不由地想:“师娘送来的钓饵,本公子是不是该咬钩呢?好,先回去研究一番再说。”
  回到国公府,已是累了,倒头便睡,夜半三更醒来,披衣趿鞋下床去读唐严抄下来的经义范文,这些范文大多平淡无奇,十几篇文章中,也只有一篇好的,比起公府的收藏,却是差得远了,只是这书的意义不同,沈傲心有戚戚地想,为什么我见了周小姐,便对周小姐口花花,见了蓁蓁,更是作出越轨的事,还有春儿,那凄楚的模样让自己为之心酸,现在遇到了茉儿姑娘,却又让自己生出情愫,自己会不会太多情了?从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是穿越时空时出现了什么差错?
  他呆呆坐着放下书卷,却是凄然苦笑,心里想,不是穿越时空的事,问题的根由或许还是出在自己身上。自己本身就有强烈的占有欲,不能容忍美好的事物落入别人手里,就如前世的奇珍异宝,是以他才会选择艺术大盗这个行业,冒着被通缉的危险,用智慧和勇气去盗取一个个传世的珍奇古玩。
  难道,自己对古董的嗜好,转到了女人身上?
  沈傲一时呆了,却又觉得用珍宝去对比自己所接触的那些美女,似有不妥,却又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头晕脑涨之下,竟是昏昏睡了过去。
  ……
  翰林书画院里,却是灯火通明,一夜过去,画考的几幅佳作总算是经过几个学士、侍读的讨论出炉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排列名次,这倒是教人踟蹰难为,须知这几幅画作,都是精挑万选的佳画,要从中选出优劣来,哪有这般容易。
  尤其一幅‘潇湘仕女图’和另一幅‘宫苑女仙图’最为出色,为此,几个学士、侍读争论不休,最终,这两幅画便落到了赵令穰的案上,赵令穰是官家钦点的画考主考官,由他来点判,自然能令人无话可说。
  赵令穰的精神略带疲惫,此时精神不由一振,将案上烛台移近,先是去看那潇湘仕女图,乍一看,心里便明白了,这幅画的画风自是他的次子赵伯骕无疑。既是爱子的画,他自是看得极为认真,这幅画底色作得极好,笔锋细腻,将宫廷的美景尽皆展露无遗,尤其是那花鸟,更是传神到了极点,犹如有了灵气,心神略一恍惚,似是可以看到那花丛摇曳,芬芳扑鼻,又能听到鸟鸣幽幽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至于那亭台前的仕女,却只是从小窗中探出一个倩影,依稀可见,这仕女似在看花,却又像是在听这鸟儿的歌唱,虽在画中只是隐约可见,却仿佛能感觉到她那长脸、细目、嘴唇的容颜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仕女虽是在笑,可是置于这画中,唯有花鸟为伴,雕梁画栋的亭台之中,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如此一来,倒是多了几分悲意,这悲伤既不是花鸟中传引,更不是从仕女的笑容中隐含,而是人物与花鸟,人物与亭楼之间,那种强烈的对比,营造出来的深宫幽怨之情。
  赵令穰不由慨然叹道:“此画作得好,令人望之凄然扼腕,能入选画院当之无愧。”心里大是欣慰,伯骕的画技竟是见长了不少,这幅画更是发挥了他最好的水平。
  不过赵令穰虽是对次子颇为赞赏,心里却也明白,自己最擅长画的便是宫苑、花鸟,赵伯骕耳濡目染,绘画宫苑、花鸟的本事自是不差,这一次画试的试题,赵伯骕占了极大的优势,若是教他去画名川大山,抑或是江南湖景,只怕发挥不了如此水平。
  而且那阁楼中探出身来的仕女,画笔下颇有生涩,显是赵伯骕极力想描绘出那婀娜多姿的慵懒体态,却最终因笔力不够,略显画蛇添足。
  “大人,这幅画可当得画试头名吗?”一名捋须学士望着赵令穰询问。
  赵令穰晒然一笑:“我且看看另一幅画。”接着叫人收了赵伯骕的画,将另一幅‘宫苑仙女图’摊开,略略一看,原只是想粗略过目,谁知这一看,却是惊讶道:“此画颇具顾恺之的传神之笔。”他不由有些激动,传神之笔说得简单,却又哪里有这样容易,天下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他伏案看画,底色渲染得极好,作画之人显然十分熟练底色的作法,使整幅画显得清净柔和,画中的花鸟比之方才的潇湘仕女图优胜,那鸟儿犹如传神一般,一个个在宫苑之中或要引吭高歌,或展翅欲飞,活泼之情,跃然纸上。
  画中的阁楼金碧辉煌,连绵不绝,雍容到了极点,虽没有写实地将宫廷阁宇画入其中,可是这种夸张的手法,却恰好印证了宫廷的华贵之美。
  作画之人所用的笔线时而细腻,却又时而浓重,笔法不同,可是两种笔法的契合却是极为缜密,一望之下,竟寻不到丝毫的破绽。
  赵令穰心中颇有震惊,若不是他不信鬼神,只怕以为是顾恺之再生了,如此画意和娴熟的手法,只怕书画院中,也只有几个老学士能与之比肩。更令他惊艳的是那庭院中的仕女,仕女气韵古雅华丽,在庭院中游玩,动作悠闲,面带微微笑容,妩媚之态跃然纸上。
  赵令穰咦了一声,脑袋垂向桌案更低了,专心致志地去看画中仕女,仕女所用的赋色技巧层次明晰,面部的晕色,衣着的装饰,都极尽工巧之能事。轻纱的透亮松软,皮肤的润润光泽,都画得肖似,只这仕女,便可看出作画之人别具匠心,将仕女画的细腻到了极点。而仕女的细腻,与背景的粗犷豁达又形成鲜明比对,一松一紧,却是将整幅画更加生动起来。
  赵令穰忍不住地笑了,低声呢喃道:“原来此人竟用了两种不同的画法。”
  这倒是奇了,能将两种画法合而为一,在画中既不显得生涩,又不会有唐突隔膜,此人的画技,只怕比方才自己所想像的还要高明几分。
  赵令穰目光一瞥,最终落在了仕女的眼睛上,那眼睛含笑,可是眼眸的落脚处却是不远处的一个月洞,月洞之后是什么呢?是不是这仕女在期盼君王的驾临?可是那月洞之后却是空空如也,漆黑幽深,仕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虽是刻意去享受那悠闲无所事事的生活,可是在内心深处,定然是凄苦无比,细心观察,才发现仕女的欢乐之情,原来俱都是伪装,而强颜欢笑的背后,却是一股浓郁的幽怨之情。
  那仕女的眼眸,恰恰是整幅画的点睛之笔,作画之人竟是别具匠心,只轻轻一点,便将原来一副快乐的画作画作了凄苦、幽怨,如此画意,天下少有,其才思敏捷,更是教人拍案叫绝。
第二百一十章
看榜
  赵令穰微微一叹,抬眸向诸人道:“鬼斧神工,此画尽得顾恺之、张萱二人之妙,造诣之高,用色之熟稔,只怕不在老夫之下,此人叫什么名字?”
  他这才兼顾着去看画的落款,一行楷体小字落入赵令穰的眼眸,上面写着沈傲二字。
  “原来是他?”赵令穰不由地又笑了,指着宫苑仙女图道:“此画当为第一,诸位以为如何?”
  众学士、侍读见赵令穰作出决定,有几个纷纷附和,其中一人道:“那潇湘仕女图亦算是佳作,郡公何以独独青睐这仙女图。”
  赵令穰微微一笑,却只是抿抿嘴,并不作答,那潇湘仕女图显是他的次子所作,他能看出来,这阁中之人岂能看不出,其实在座之人,又有谁看不出仙女图显然优于仕女图,之所以有人力荐,无非是看在自己的颜面罢了。
  赵伯骕的画虽好,可是比之这沈傲的,却仍是差了一个台阶,自己就算强让他做了头名,却又能如何?须知这画试之后还要殿试,画试自己能帮衬儿子一把,到了殿试,官家还会看不出来吗?
  这几个力荐赵伯骕的学士,虽是看在自己的情面要帮衬赵伯骕一把,可是赵令穰心里却明白,这是误了自己,也是害了伯骕。
  赵令穰沉吟片刻,便道:“张榜去吧,沈傲为画试第一,赵伯骕为第二。”
  这几日艺考,当真是热闹非凡,礼部、太学、国子监、京兆府各大衙门俱都是张贴榜文的场所,屡屡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每一次张榜,都干系着许多人一生的努力,荣辱贵贱,便只是一张小小的红纸,却已断定了。
  京兆府距离祈国公府并不远,因而大清早,夫人兴致盎然,带着府中一干人,连同沈傲便往京兆府碑牌前去看榜,夫人平时清心寡欲,此刻倒也来了凑热闹的兴致,一路上问着艺考的规矩,刘文恭敬而带笑地将自己所知的事都说了,主仆二人交谈甚欢;反倒是将看榜的男主角晾到了后头。
  夫人一边踱步,一边好奇地看着街景儿,往常她出府,要嘛乘车,要嘛乘撵,今日难得步行,倒是有种久违的新鲜感,对艺考略略了解后,便面带微笑地对刘文问道:“这么说,只要沈傲这一次画试得了头名,便可作画试状元?”
  刘文立即道:“夫人,这画试上头还有个殿试,但凡中第的画试考生,不管名次,唯有经过了殿试,才能分出真正的名次;现在就算得了第一,最多也不过是一种荣誉罢了,没有陛下许可,这状元是不会轻易落下来的。”
  夫人颌首点头,却很高兴:“若是通过了殿试,中了状元抑或是进士,是不是可以做官了?”
  刘文顺着夫人的话道:“这是自然的,不但可以佩鱼袋,还可以穿绯服,领朝廷俸禄,若是能在翰林书画院挂职,更有进出宫禁之权,风光无限呢!”
  夫人笑道:“没事出入宫禁做什么,不过能穿戴绯服、鱼袋,倒也算是争了一口气,其他的,我也不指望;那书画院的侍读、侍讲一般都是几品官职?”
  刘文道:“侍讲是正五品,侍读是正四品,学士便更加了不得,乃是正三品。这翰林院与翰林书画院的品级是差不多的,其实坊间,都叫翰林书画院作学士院,翰林院比之学士院,总是要高看几分。”
  夫人咦了一声:“同样的品级,却又为什么翰林院比之书画院要高几分?”
  刘文道:“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虽说官家爱书画,可是翰林院毕竟是正儿八经通过作经义考上的官员,而学士院却是通过艺考,翰林院有待诏、草诏之权,书画院除了作些书画,却只是清贵的闲职,自然是比不过翰林院的。”
  夫人便道:“嗯,沈傲就算现在中了艺考,往后还要中科举,不但要进学士院,更要进翰林院。沈傲,你来说说是不是?”
  沈傲正在后头与周恒、周若一对兄妹挤眉弄眼,闻言立即小跑上前,道:“对,姨母说的是,不但要艺考,还要科举,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夫人笑道:“你就会胡说。”
  说话之间,京兆府便到了,此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竟将整条街巷都堵住,远远一人过来,却正是带着僮仆过来的赵伯骕,赵伯骕今日倒没有昨日的嚣张跋扈,乖巧地过来,朝着夫人行了个礼,道:“侄儿见过姑母。”
  原来荣郡公与祈国公上两代已有联姻,因而赵伯骕叫夫人一声姑母,夫人认清了他,笑道:“你便是荣郡公府里的那个伯骕?上一次你的兄长来拜会过国公一次,你们兄弟倒是长得很像,我一见你,便认出来了。”
  赵伯骕道:“年节时没有去拜望,请姑母赎罪。”
  夫人笑吟吟地道:“不打紧的,你年纪尚小嘛,对了,你也是来看榜的?”
  说到看榜,赵伯骕便将目光落在沈傲身上,跃跃欲试地道:“正是,沈世兄今日也是来看榜的?”
  沈傲苦笑,这赵伯骕的好胜之心当真太强了,眼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是啊,随便来看看,我的画技不高,不知这一次能不能误打误撞,只要能进榜,就已是幸运无比了。”
  赵伯骕微微抬起下巴,傲然道:“世兄也不必妄自菲薄,须知作画一道,讲的是一个勤字,若是这一次没有上榜,你回家多练习,来年再来考一场,或许还有机会。”
  他的神态,倒是颇有些教诲晚辈的意思:“不过事先声明,我们的赌约还是算数,你唤了我一声师父,给我行了师礼,或许我抽出空来,提点你一番也不一定。”
  沈傲谦虚地道:“是,是,赵公子的画技,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据说你深得其父乃兄的真传,已到了极高的造诣,上榜只是意料之中的事。”
  赵伯骕见沈傲谦虚,心里很欢喜,便道:“上榜算什么,我要的是高登榜首,至于其他的位置,我是看不上的。”
  这时有人叫道:“人来了。”
  顾不得再听那赵伯骕吹牛,沈傲放眼向街角望去,便看到十几个红衣小吏提着梆子、铜锣过来,有几个手里提着木杖,将人群硬生生的驱出一条道来,为首的却是一个绯服鱼袋的官员,昂首阔步,捧着一方长匣,走至京兆府宣渝亭前,将长匣落锁,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一方红纸书卷,徐徐展开,教人黏贴。
  等红榜贴好,众人凑过去看,便一时议论纷纷,有人捶胸顿足道:“哎,苍天无眼,竟又是马失前蹄……”说着,人已是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自是心中无比凄凉。
  又有人高呼着扬手道:“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十年辛劳,终是没有白费……”
  各色的人,各种的表情,有晦暗悲戚,有兴高采烈,有目光呆滞,有神采飞扬,那赵伯骕眼眸深沉,目光落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不一会儿功夫,便看到了赵伯骕三个字,可是虽上榜,赵伯骕却是脸色剧变,自己的名字竟只是排在第二,他移目上看,排在他的上首的,却是沈傲二字。
  沈傲,怎么可能是他沈傲经义作得好,他折服,可是论起作画,此人也比他高明吗?这不可能,不可能,他自幼习画至今已有十年,又有父兄教导,汴京与他同岁的人中,又有谁比他更善泼墨之道,这……这是怎么了?
  那一边刘文已经欢呼起来:“快看,表少爷列在榜首,是上榜了,上榜了……”
  夫人亦眯着眼睛认真地看,果真看到沈傲的名字列在榜首,一时喜得连脸上都变得绯红起来,道:“好,好,刘文,快回去通报老爷,这是件大喜事,我家的沈傲要做官了。”
  进了榜,就可以参加殿试,再分出名次来,可是能登上榜的,至少也是个艺考进士,做官是稳打稳的。夫人担心的便是这个,沈傲不同周恒,周恒不需努力,也可以继承爵位,靠着父亲的恩荫,也有做官的资格,虽是散职,可是这一辈子也不用人担心。
  可是沈傲虽是被夫人认了亲,说到底,却仍是平民,平民要想成为那人上人,终究还要靠自己的努力。如今总算有了出身,将来就算科举出了岔子,也有了个退路,至不济,也是衣食无忧,不落人下。
  沈傲却只是抿抿嘴,没有显出一丝的意外之色,目光朝那赵伯骕一扫,见赵伯骕脸色铁青,恨不得往地缝里钻下去。
  赵伯骕失魂落魄地回过头来,朝着沈傲瞪了一眼,道:“你心里在笑话我是不是?”
  沈傲摇头:“赵公子能勇夺画试第二,谁能笑话?”
  赵伯骕听到第二这两个字,更是羞愤极了,道:“不要急,还有殿试,到了殿试,我要和你面对面地比个高下出来。沈傲,你不要得意。”
  沈傲呵呵一笑:“不得意,不得意,一场考试而已,算不得什么。”他越是淡漠,就越衬托出赵伯骕对这次考试的看重,其实从气势上,沈傲早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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