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15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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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尤其是在楚王熊通当政时期,制造各种违制的礼器是绝对有可能的,楚国有这样的实力,也有这样的野心,他们将自己比喻为猛虎,将周王与东方诸侯喻为麋鹿,早已生出逐鹿之心。
  这是眼下最为合理的解释,只是当沈傲细看这觥时,又是一阵苦笑。楚文化的特点与中原文化略有不同,若是觥上楚文化的痕迹,那么自己的判断自是正确无比,偏偏这觥上非但没有荆楚文化的印记,就是中原文化的痕迹也是隐约可见,倒是带着些燕赵文化的特点。
  这倒是奇了,当时的燕赵二国,一向自诩正统诸侯,教他们去做这种有违礼制的举动绝无可能,道理很简单,这两个诸侯国与当时并存的齐、楚、秦等国相较起来,其实力不足以令他们生出勃勃的野心,一旦作出如此违逆的举动,大国完全有理由组成联军对其进行讨伐,在当时,中小国家一旦失去了道义的制高点,早晚要酿成灭顶之灾。
  这就成了问题的所在,最不可能制造的觥被人制造出来,最不可能制造的国家却制造了这个大逆不道的礼器,在礼崩乐坏的东周,这样的事也足以骇人听闻。
  沈傲沉思,提着笔踟蹰不决,正是这个时候,赵恒唇边泛出一丝微笑,已开始在书案上下笔疾书起来;沈傲震惊地望了赵恒一眼,不禁地想:“莫非大皇子已经看出了这觥的来历?”
  沈傲在心里略略吃惊,大皇子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有了压力,沈傲定住心神,再不想其他,完全沉浸在思考之中。
  突然,一个诸侯国的名字如闪石电光一般在沈傲脑海划过——中山。
  所谓的中山,是当时东周时期的一个国家,这个国家与东方诸侯国有极大的不同,甚至于连民族成分也是不同,若是楚国还出自高阳氏,虽被人斥为蛮夷,可是血统却仍然与各诸侯国并无不同。可是这个中山,却是由当时的鲜虞部落联盟组成,属于正宗的蛮族,他们先是在陕北一带立足,被晋国灭国之后,又迁往河北一带建国,苟延残喘了数百年之久。
  而这个中山国,由于并不属于周王室的分封体系,因此他们自立建国之后,便始终以中山王的面貌出现,在他的邻侧,燕赵两国还都是诸侯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封为王了。
  这个民族的联盟,进入中原腹地之后,渐渐的开始学习燕赵的文化技艺,也吸取了一些燕赵礼制的特点。可是他们的礼制,终究于当时的东周诸侯国不同,什么天子九鼎,诸侯五鼎,对于中山国人来说,自是不受他们的条条框框。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眼前这个奇怪的觥,可以想象,在当时,身为异族的中山国,开始吸取燕赵的技艺和文化,他们学习了制造青铜器的工艺,并且开始制造各种祭祀的礼器,只不过对于中原文化中繁复的礼制规定,中山国人却是不屑于故,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有自己的始祖,也有自己的风俗习惯,所以当他们祭祀时,虽然也开始采取青铜器来告慰自己的先灵,可是对于礼器的纹饰并没有苛刻的要求,他们随性而为,将猛虎雕刻在觥上,随即又雕刻处四散奔逃的麋鹿,猛虎比喻的乃是祭祀的先灵,盛赞他们生前的英勇,至于麋鹿,则是先灵们曾经的敌人和对手,他们臣服、恐惧、匍匐在先灵的獠牙之下,惊慌失措,胆战心惊。
  沈傲吁了口气,眼睛又落在铜觥的工艺上,果然,在许多接缝处,沈傲看到许多细微的瑕疵,有几处甚至能用粗劣来形容。这一点证实了他的想法,青铜器到了东周后期,其制造的工艺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到了完美无瑕的地步,尤其是这种祭祀礼器,制造起来更为细腻,莫说是瑕疵,便是一点点细微的遗漏,也是对先祖的亵渎。那么可以想象,当时的中山人虽然学习到了铜器的制造之法,可是技术并不精湛,以至于连祭祀的礼器,都有粗制滥造之嫌。
  鉴宝最重要的素质在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假设需要极其丰富的历史知识,和活跃急智的大脑,求证时却又得要无比地细腻和一丝不苟的态度,沈傲先是大胆假设,随即再细腻观察,此时心中已有了几分把握。
  不过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既是中山礼器,可是中山国前后分为三个时期,分别是鲜虞中山、前中山国、后中山国,鲜虞中山定国陕北一带,很快被晋国消灭,而前中山地处魏国境内,旋即也被魏国击败除国,后中山迁徙到赵国境内,以太行山为根基建国,最后为赵国所灭。
  这三个中山国前后跨度数百年之久,若是不能断定他们的特征,就很难断定铜觥的年代。
  沈傲顿时又陷入了深思中,鲜虞中山暂时可以排除,因为这个时期的中山国在陕北境内,不可能受到当时河北燕赵文化的影响;至于后中山时代,当时的中山国已与中原文化彻底的融合,与中原各诸侯国并没有多少区别,暂时也可以排除。
  最大的可能,就是前中山国,因为当时的前中山国已经逐渐迁徙到了河北,趁着三家分晋的时机迅速建国,并且开始效仿中原文化,融合了一些燕赵文化的特点,与此同时,又具有一定的独立性。
  若是将其定位为前中山国的话,要继续推论就简单了,这样的礼器,绝不可能是一件单一的物品,应当成套才是,不但要有觥,还会有鼎、鬲、簋、爵等名目繁多的祭祀用品。
  对于一个小小的中山国来说,要成套的冶炼这些青铜器并不简单,就算是在燕赵二国,要铸造一方铜鼎、铜爵、铜觥,也需动用数百工匠日夜劳作,而中山国本就地少民寡,要征集如此多的工匠更是难上加难。
  那么,这铜觥就可以推论出应当是前中山国最为鼎盛的时期铸造的,前中山国的历史不过百年,在位的君王只有两位,根本不需要去逐一研判,沈傲便将目标锁定在中山武公身上,这个中山武公,就是率领部落离开山区,向东部平原迁徙的首位前中山国君主。武公仿效华夏诸国的礼制,建立起中山国的政治军事制度,对国家进行了初步治理,在他的生前,前中山国迅速鼎盛起来,等他死后,他的儿子刚刚即位,很快地遭到魏国的侵略,三年之后,前中山国灭亡。
  可以想见,当时的中山武公羡慕中原文化,在建国之后,趁着和平时机,开始着手治理国家,并且将中山国推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他为了效仿中原各诸侯国,也开始发动人力物力,建立礼器,以彰显自己身份,而这件铜觥,便是当时中山国礼器中的一种。
  沈傲略一推算,已是信心十足,提笔在纸上写道:“中山国礼器,铜觥,周威烈王时中山武公铸造……”
第二百三十六章
沈大教头
  沈傲要交试卷,杨戬过来正准备接,却听到耳畔传出一个声音道:“杨公公,劳烦你将我的试卷呈上去。”
  说话之人正是赵恒,原来赵恒也要交卷了。
  杨戬呵呵一笑,将两份试卷一道儿呈上御案,赵佶淡然地扫了这两份试卷一眼,先是看了沈傲的试卷,微微一笑,当看到那周威烈王时中山武公铸造几个字样,便不由地笑了,还忍不住地道了一声好字。
  等到再去看赵恒的试卷,赵恒的行书中规中距,并不引人注目,试题上同样写着:周威武烈王中山武公制觥。
  这二人先后交卷,答案相同,不但断出了年代,还断出了出处。时间只过去半个时辰,实力可见一斑,赵佶再叫了一声好,便又陷入等待之中。
  时间分秒的过去,剩余的几个贡生额头上已渗出冷汗,眼见有人断出了结果,时间已是刻不容缓,若是再断不出,只怕在这金殿之上,天子近前要大失颜色了。
  三炷香烧完,内侍换上第四柱香,烟雾腾腾,麝香的气味充盈不散,沈傲和赵恒好整以暇,赵佶阖目深思,其余之人,大多仍陷入局中,不能自拔。
  待四柱香燃毕,内侍正要高声宣布玉试结束,一个贡生才匆匆道:“学生交卷。”其余贡生皆是面露失望之色。
  最后一个贡生的卷子交上来,赵佶瞥目看了一眼,只看上面写道:觥、礼器,中山国铸。
  此人只断出了来历,对年代却一无所知,虽是如此,可是比起那些只字未写的贡生,已算是很难得了。
  赵佶收好卷,教人封存,才不徐不慢地道:“诸卿退下,朕还需再思量思量。”
  沈傲等人纷纷躬身道:“臣等告退。”
  其余的重臣也都行礼告辞,一干人等轰然散去。
  出了殿,周正、石英赶过来,周正饶有兴趣地问沈傲道:“沈傲,姨父问你,那觥到底有什么名堂,为何我看了这么久,还是寻不到蛛丝马迹。”
  沈傲带着微笑地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德门外,周正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老夫就说那觥如此奇怪。”他笑了起来,有一种揭开迷题的畅快感:“今日这一番,老夫算是大开眼界了,沈傲是没有看到,官家将那铜觥摆出来,不知难倒了多少位大人。”他拍了拍沈傲的背道:“你与大皇子同时交卷,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先回府去,给夫人报喜吧。”
  沈傲点了点头,一旁的石郡公笑呵呵地道:“今日四场殿试,状元公是稳拿的了,难得晋王包庇你,否则那些人突然发难,我和周国公定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他故意将那些人三个字说重了一些,意思很明显,石郡公与这些人一向是水火不容的。
  沈傲呵呵一笑,背上突然给人猛了拍一下,沈傲回眸,正看到晋王哈哈笑着站在自己身后,如顽童一般勾着他的肩,道:“沈才子,我们说好了的,现在就去王府,看我们的遂雅蹴鞠队去。”说罢,便拉着沈傲要走。
  石郡公、周国公面面相觑,忙向晋王赵宗行礼,赵宗却不理会他们,拉住沈傲的胳膊道:“沈才子,你若是言而无信,本王可不罢休的,走,走,走……”
  周正是熟知晋王秉性的,笑呵呵地道:“沈傲,你就随晋王爷去一趟吧,夫人那边,我打发人去通报。”
  沈傲这才应了一声,向两位公爷道别,被晋王强拉上他的马车,赵宗还似是生怕沈傲逃了,撩起车帘对车夫道:“走,走,快走,莫要停留。”
  等到了晋王府,晋王笑容满面地带着沈傲径往王府一侧的蹴鞠场去,沿路许多王府的仆役对他行礼,他瞧都不瞧一眼,神气活现极了。
  王府的蹴鞠场占地极广,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沙地,蹴鞠场的两旁,各矗立着一杆长竿,竿上是个圆套,圆套并不大,约莫两个头的大小,这个时候的蹴鞠和后世的足球仍有不同,就比如这球门,后世的球门极大,要踢进去容易的多。而这个时候的球门半悬在空中,且极难射入,这就要求鞠客们比之后世的球员技艺更高。
  在蹴鞠场上,已有不少包着头带的鞠客如踢毽子一般练习者球技,他们大多身子较为羸弱,短小瘦小,据说是因为在蹴鞠对抗时,身体越小,越能占尽优势。
  赵宗朝鞠客们招手,鞠客们纷纷聚拢过来,等他们凑近了,沈傲才发现,这些人虽然瘦小,却个个精悍,体内似乎暗藏着许多冲劲。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站出来,这人与其他鞠客不同,并没有穿着运动的短褂马裤,而是一袭长衫,头戴着方巾,鄂下一缕长须,眼眸精光闪闪,朝晋王行了个礼,道:“王爷。”
  赵宗兴致勃勃地道:“原来是吴教头,吴教头,这位便是本王和你提起的沈才子,哈哈,你们要多亲近亲近才是,沈才子很了不起的,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蹴鞠之道也颇有心得,吴教头,他现在便是我们遂雅蹴鞠社的副教头了,诸位要精诚团结,备战蹴鞠大赛,一定要取个好名次出来,本王大大有赏,绝不亏待诸位。”
  赵宗的这番话,令鞠客们怦然心动,在他们心中,晋王对鞠客一向是极大方的,只要这一次取个名次,晋王一高兴,奖赏必是不菲。
  那吴教头却只是从容一笑,对赵宗的话恍若未觉,捋着长须上下打量沈傲,心中生出强烈的警惕。
  吴教头在汴京蹴鞠社中颇有名望,地位不低,否则晋王也不会重金将他聘来做教头。
  原本在这晋王府,吴教头每月有不菲的月例,有空闲时教导教导鞠客们踢球,日子过得颇为潇洒;原以为这辈子算是安顿了,谁知今日,晋王又请了个教头来。
  虽然沈傲只是个副教头,可是在各大蹴鞠社中,这种情况却是极为少见。须知蹴鞠社讲的是号令如一,有一个教头就已足够,现在多了个副职,此人又大受晋王的吹捧,吴教头心中自是不悦。
  “哼,此人这般年轻,在蹴鞠社中又名不见经传,也敢做副教头,琴棋书画作的好又如何?这是蹴鞠,蹴鞠如练兵,蹴鞠竞赛如战场,本教头便是军中大将,要你一个书生来做什么?”
  吴教头眼眸中闪过的一丝不悦落如沈傲的眼中,心里已明白,自己的出现,对于吴教头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挑衅。吴教头心中一定觉得受了侮辱,堂堂蹴鞠教头,突然多了个副职,岂不正是说晋王对他的能力有了怀疑,要教人来顶替他?
  想到这个,沈傲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抢人饭碗啊,太不厚道了,朝吴教头躬身行了个礼,笑道:“吴教头誉满汴京,学生早就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不负,学生是后辈,往后还要吴教头多多指教。”
  吴教头微微冷哼一声,粗声粗气地道:“指教不敢当,闻名已久的话就不必说了,老夫当不起。”他心中已认定沈傲是投机取巧之辈,只当是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讨得了晋王的欢心,是以在自己面前才低声下气,心中对沈傲更加看不起,唇边突然泛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计上心来,道:“晋王如此器重沈公子,想必沈公子必有天纵之姿了,吴某人倒是要请教,不如就请沈公子在我等面前露上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沈傲一时颇为羞愧,蹴鞠,哥不会啊,便正色道:“我不会蹴鞠。”
  这一句话说出来,吴教头先是一愕,身后的鞠客们也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哄然大笑。
  不会蹴鞠也敢做来教头?哈哈,真是笑话,汴京城中哪个球社的教头不是鞠客中脱颖而出的强将,就算是最低劣的街坊蹴鞠社,那教头也一定能踢个好球,这个书生倒是好笑,不会蹴鞠便想教人踢球,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沈傲见众人嘲笑,此刻反倒觉得没有必要再低声下气了,客气是因为他对吴教头的尊敬,客气完了,要想将一支蹴鞠队带好,那便是立威的时候。
  沈傲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朗声道:“学生虽然不会踢球,却会教人踢球,吴教头是不信吗?”
  他朝吴教头发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心中不由地想:“要想镇住这些丘八,唯有先从吴教头身上开刀了。”
  吴教头见他挑衅似地看着自己,冷笑道:“莫非沈公子要和吴某人比一比?”
  沈傲笑道:“比,当然要比,以十日为限,你我各教练一支蹴鞠队,十日之后,在这蹴鞠场上,分个雌雄,如何?”
  吴教头在心中冷哼,沈傲既然向他提出了挑战,他哪有不应的道理,便冷笑道:“这便好极了,王爷以为如何?”
  赵宗见二人卯上,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尴尬,但听说他们要比试,顿时大悦,道:“好,本王来做公正,十日之后,谁若是能赢,本王赏钱百贯。不过既是比赛,那就需记住,大家都是同社手足,大家切莫手足相残,不可因为一场比试失了和气。”
  沈傲心里大为鄙视,这个晋王,在蹴鞠场上倒是一下子正常了,还知道不能伤和气。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以为你是国足啊
  遂雅蹴鞠社共有鞠客十二人,沈傲与吴教头各分了六个,那些被指派到沈傲队中的鞠客一个个叫苦不迭,须知晋王已许诺重赏,哪个队赢了十日之后的竞赛,每人赏钱百贯,如此丰厚的奖励,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易手他人,岂能不为之懊恼?
  吴教头享誉汴京,教练的手段高明,由他带队,自是稳赢了;反观这位沈公子,却是华而不实,看他手足白皙,估计连蹴球都未碰过,让这样的人教练,哪里还有胜利的希望?
  吴教头朝着沈傲挑衅似地冷哼一声,不由地想:“这一次要让晋王见识见识吴某人的厉害,非要将这沈公子打得一败涂地不可。”他不再耽误时间,朝身后欢天喜地的鞠客们摆了摆手道:“走,随我去场中训练。”
  晋王讪讪地对沈傲笑道:“吴教头的脾气大了些,沈傲,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不生气。”沈傲很认真地道:“王爷放心,学生不是三岁孩童,就算有气,学生也会在十日之后的蹴鞠场上撒出来。”
  “这便好,你好好地训练鞠客吧,本王去给王妃问安了。”晋王嘿嘿一笑,三步一摇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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