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1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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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道出,几个人又气喘吁吁地站起来,手脚并用地拾级而上,大汗淋漓之下,有人连短褂都脱了。
  沈傲率先上了山门,恰好撞见释小虎,释小虎见了沈傲,惊讶地道:“呀,沈公子今日怎么来了?”提着大扫帚兴冲冲地跑去通报定空、定静。
  范志毅等人总算爬上了山,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沈傲道:“好啦,先歇一歇,待会还要再跑回城去,我教人给你们斟茶。”他笑得很坏,至少在范志毅等人面前是的。
  空定、空静二人将沈傲和鞠客们迎入茶房,拿出茶点来招待,空定的气色显得很差,将沈傲叫到一边,道:“沈公子据说要收留小虎?”
  沈傲点头道:“小虎这个人很聪明,让他回去种地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我打算带他到汴京寻个事做。”
  空定叹了口气道:“小虎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我和他的缘分已尽,本不应该多想的,只是……哎!”说着,他低头垂泪,颇为不舍的样子。
  沈傲任他低泣一会,才是道:“大师放心,学生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虎的。”
  空定点头道:“有沈公子照顾,自是不成问题,择日不如撞日,你今日便带他下山去吧,我去教他收拾些换洗的衣物。”
  沈傲点头,坐回茶座上去,范志毅等人累得满头大汗,此时在茶房一坐,都惬意得不想再起来,喝了口茶,气色也渐渐好转了不少,范志毅道:“沈公……教头,这长跑也能练好蹴鞠吗?”
  沈傲笑道:“现在我说再多也没有用,你们听我的话,等到比赛时再和吴教头见个真章。”
  沈傲之所以选择长跑训练,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这些鞠客其实都是吴教头训练出来的,球技水平应当不相上下。所以,十天之内教他们锻炼球技,进步的空间不会太大;与其如此,倒不是干脆从他们的弱点抓起,锻炼一下他们的体质。
  蹴鞠虽已发展了千年之久,远在汉朝时期,蹴鞠便已出现,可是训练方法大多还是以练习球技为主,鞠客们苦练球技自是不错,可是在体质方面,却没有针对性锻炼。沈傲曾偷偷向人打听过一些蹴鞠赛的事,往往许多场蹴鞠比赛,一开始鞠客们生龙活虎,一个个精力充沛的展示出精湛的球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对抗使得鞠客的体力大量流失,使得到了后半场,鞠客们的对抗往往就开始下降了不少,一些精湛的踢球方法由于体力的透支再也施展不开。
  沈傲的办法很简单,亡羊补牢,趁着这十天功夫,给鞠客们恶补一下面质,让他们在赛场上,拥有足够多的体力去应付后半场的比赛。
  范志毅等人见沈傲一脸笃定的样子,便不再吱声了,虽说他们心中不信,可是沈傲毕竟承诺过,只要他们肯唯沈傲马首是瞻,就算是十日之后的比赛输了,他们一样能领一份彩头,这些鞠客大多都是有家世的人,虽说收入不菲,可是开销也大,为了这五十贯钱,他们咬着牙也不能泄了这口气。
  空静端来了几盘糕点,范志毅、李铁几个体力大量消耗,饥肠轱辘之下顾不得什么,伸手便将糕点抢了个干净。
  沈傲好整以暇地去看墙壁上的挂画,却是站在一幅画下出了神,眼前这画画风诡异,作者虽是用水墨作画,却在画中用了重彩,须知山水画是严禁用重彩的,历代的名家讲的是神,而不是形,用重彩虽然可以使得画作更为生动,同时却失去了那种飘逸的神采,是画家们的大忌。
  空定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笑道:“沈公子以为此画如何?”
  沈傲微微一笑道:“别具一格,却又不值一提。”
  以沈傲的实力,说出这番话来自然有他的底气。
  空定微微颌首:“不错,画出此画的乃是大理国的一位贵人,那一日他巡游本寺,正好看到沈公子的大肚弥勒图。此人见了公子的画,大为惊奇,因此,便托老僧前去周府请公子促膝长谈。”
  沈傲笑道:“是了,上一次空定禅师确实曾到周府一趟,可惜那时候我杂物缠身,只好婉拒了此人的好意。”
  空定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个贵人见沈公子不来,大为失望,于是便作画一幅教老僧悬于茶房之中,说是沈公子若来,请老僧代他向沈公子指教。”
  沈傲呵呵一笑道:“指教不敢当,不过大理国的画风过于写实,与学生的画风迥异,学生斗胆一言,他这幅画价值最多不过一贯。”
  定空含笑道:“这个比喻倒是颇有意思,那么沈公子以为自己的画能价值几何呢。”
  沈傲沉默片刻,道:“若是识货之人,便是千贯、万贯也唾手可得,可换作是个不识货的,只怕连一贯都卖不出去。”
  定空忍不住笑道:“公子这番话颇合禅机,看来公子注定与佛祖有缘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陈济不简单
  有缘?沈傲吓了一跳,他宁愿和耶稣他老人家有缘,也绝不敢和佛祖有缘。信耶稣,至少还有小萝莉正太调剂下生活,至于佛祖,还是杀了沈傲吧。
  沈傲噤声,勉强地扯出一丝淡笑,道:“禅师过誉。”
  空定道:“那位大理来的施主还说,今年他还会进中原一趟,急盼与沈公子一见,沈公子若是有闲,切莫再推辞了。”
  沈傲满口应下,眼见范志毅等人歇得差不多了,释小虎背着一个包袱哭红着眼睛过来,便起身向空定、空静告辞。他拉着几个鞠客先行在外等候,知道释小虎和两个师父还有话说。
  范志毅等人心知待会又要跑着回汴京城,不禁地在心里叫苦,好在他们方才吃了些茶点,恢复了些气力,否则真教他们跑回去,非要虚脱不可。
  等了许久,释小虎才含着泪,依依不舍地在空定、空静二人的拱卫下慢腾腾地出来,沈傲牵过他,便要下山,空定、空静二人在石阶下站着,望着沈傲和释小虎越走越远,俱都黯然不已。
  释小虎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时不时回头朝空定、空静招手:“师父……师叔……”下了几步台阶,便回头望一次。
  沈傲不由地安慰道:“好啦,好啦,不要哭了,快随我下山吧,你这样磨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去,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寺里距离汴京,也不过二十里之遥,寻些空,你经常回来探望师父师叔便是。”
  释小虎呜咽道:“我哪里不知道,可是师父师叔说,离别时就是这样的,不但要哭,还要回头招手,我不这样做,师父一定要惩戒我的。”
  沈傲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两位禅师好手段,这般的管教功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接着便诳他道:“这是你师父、师叔骗你的,你看看你师父师叔哭了吗?”
  释小虎回头去看,见这两个最亲近的人木然呆立,目送他渐渐离开,摇了摇头道:“好像并不曾哭过。”
  沈傲道:“这就是了,你看,他们都没有哭,你哭什么,不如这样,往后我来这寺里,就将你也带来,如何?”说着便得意洋洋地说起汴京城的繁华,当然,最重要的是关于冰糖葫芦和糖人的事,释小虎听得心动不已,期待地问:“那我天天都能吃到吗?”他不哭了,只是眼睛还有些肿肿的。
  沈傲笑道:“能,放心吧,到时候总是亏待不了你。”
  下到山门,山门下的桃林中桃花盛开,不少香客下山后,便钻入桃林中感受这花团锦簇的美景,沈傲看了郁郁葱葱、芬香四溢的桃林一眼,心知这桃花盛开的时间不会太久,下次再来,只怕再难看到这美景了。
  带着释小虎骑上马,鞠客们已开始奔跑起来,慢悠悠地回城去。释小虎看到范志毅等人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道:“沈大哥,他们是在做什么?”
  沈傲心念一动,笑道:“小虎,我有件事先教你做,从明日,你来替我监督他们跑步如何?”
  ……
  几日过去,沈傲却是成了甩手掌柜,鞠客们训练的事,全部交给了释小虎,释小虎本就是个小武僧,督促他们自不是话下,况且每日还可以让释小虎去寺中一次,多少解除了释小虎对师父师叔的思念。
  沈傲则在公府里歇了几日,去了趟莳花馆,蓁蓁听说沈傲在施粥米,便说自己在莳花馆闲得紧,要去帮忙,沈傲连忙摇头,他现在属于债多压身,邃雅山房一个春儿,唐家一个小姐,莳花馆还有个蓁蓁,谁知道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唐茉儿和春儿关系倒是近了,可是去一趟邃雅山房,沈傲总觉得二人似是在合谋什么,二人看自己的眼神儿,总有那么一点怪怪的,这两个俱都是单纯的女孩儿,若是再加上一个阅历丰富的蓁蓁,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种事还是避免着对自己有好处。
  唐茉儿那边因为去了邃雅山房,不在家中,因此沈傲也没有去借书还书的兴致了,倒是去了晋王府几趟,都是检验成果的,若是撞到了晋王,便敷衍几句,晋王见他无所事事,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一个小和尚,一时也不知沈傲到底打什么主意,一时想沈傲这家伙莫非只是虚张声势,一时却又想沈才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颇有自己的风格,或许还有压箱底的本事也不一定。
  养足了精神,沈傲一下子又不安分了,连日做了几篇经义文章,送到陈济那里去,陈济见他来,脸上虽是不悦,但是沈傲看出,他的心里还是欢喜的,尤其是对沈傲提着的一个食盒,更是欢迎之至。
  放下食盒,沈傲先交上这两日作的经义文章,陈济看了看,皱眉道:“这几日都没有看书吗?”
  沈傲大是惭愧,他的心还是太野了,虽然读起书来专心致志,可是玩起来也够疯的,尤其是一场殿试下来,浑身透着轻松,便只想着多玩几日,那书本已是许久没有触碰过了。
  陈济叹了口气:“读书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业又怎能进步?罢罢罢,你的事我知道,刚刚考完殿试,是该轻松几日。”他捋着须,指出沈傲文章中的几点错误,便道:“前几日我琢磨出了一道题,你来对对看,看看能想出什么破题之法。”
  沈傲危襟正坐,忙道:“请先生请教。”
  陈济道:“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有何不同?”
  沈傲沉吟片刻,道:“四书之中似是并没有这个典故吧。”
  陈济笑道:“既是好题,是否出自四书,又有什么关系?”
  沈傲明白了,难怪自己对这个题目感觉到生涩,原来这题目并不是出自四书。其实经义的变化多样,虽然官方的科举都是非常严格的从四书五经中寻找试题,可是在私下里,从其他的书籍中摘抄试题的事也是不少,许多读书人便以此为乐,借此锻炼自己破题的能力。
  君王之政与君王之心?沈傲慢慢体会这个题目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应当是君王施行的政策与君王的内心之间的关系。理解了意思,沈傲才知道这个题目的难点所在,要破这个题目,自然容易的很,可若是在科举中遇到这个试题,可就难办了。
  这个题目大致可分为两种破题方法,一种是劝谏式,也即是说,学生可以以君王之政、之心来写出一篇借古喻今的经义来。这样做的后果是很容易名落孙山的,须知皇帝最厌恶的,便是谏臣,屈原跳河了,比干剖心了,伍子胥被杀了,就是那个历史上声名赫赫的魏征其实也被唐太宗恨得牙痒痒。
  问题就出来了,一个考生,连官都没有做上,便洋洋洒洒的写一篇皇帝啊,你要行仁政啊,你看看人家纣王是怎么完蛋的,吴王夫差是如何自杀的,楚王是如何被灭国的,这还了得,你丫是个祸害啊,于是,这样的经义就算是写的再如何花团锦簇,多半只有名落孙山的份了,皇帝们的脾气都不太好,就算遇到脾气好的皇帝,可是考官却都不傻,谁敢录取你这样的考生?
  用这种办法破题,不好!
  至于第二种破题方法,则是洋洋洒洒的拍一通马屁,说陛下你很有仁德,所以才行了善政,您老人家虎躯一震,王八之气犹如滔滔江水……
  呸……莫说这种露骨的马屁沈傲拍不来,便是真写了,录取了试卷做了官,多半也要被士林嘲笑,一辈子在同僚之间抬不起头来。
  如何做到不偏不倚,既不过份的去摸老虎屁股,又不能太过无耻,就如走钢丝一般,一个不好,要嘛前途丧尽,要嘛遭人唾弃。
  沈傲踟蹰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个破题的方法道:“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沈傲道:“先生,不知这样破题,可以吗?”
  这句破题的大意是:我听说帝王亲临统治国家,必须有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而后才能约束臣民,日理万机,才能获得繁华太平的治理;必须有倡导和率领国家的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而后才能够磨练和激励百官,振兴改革各种事务,才能达到非常兴盛的治理。
  说白了,破题就是一句空话,表面上一番大道理,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沈傲小心翼翼的望了陈济一眼,心里想:“这已是我想出来的最好破题方法了,虽然都是空话,却总算规避了那两个陷阱,依着陈先生的性子,只怕要骂我一顿狗血淋头。”
  谁知陈济摇头晃脑地咀嚼了沈傲的话,陡然笑道:“好,沈傲,你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经义文章了。”
  沈傲愕然:“请先生指教。”
  陈济捋须欣赏的望了沈傲一眼:“经义文章对于读书人是何等神圣的字眼,可是在老夫看来,所谓的经义,其实不过是满口空话,而这一点,只有真正的经义高手才能看破,沈傲,你记着,做经义,万万不能带入自己的情感进去,只需按照格式,写出中规中距的观点,堆砌辞藻即可。至于其他的,其实都是个屁。”
  他一个屁字,狠狠地唾弃一番,苦笑道:“我辈读的是圣贤之书,可是若孔圣人知道后世的学子都是如此这般,只怕早已气结了。所谓的经义,并没有什么大道理,你也莫要从中写出什么大道,只需记着,这是你的敲门砖,垫脚石,有了它,才能步入金殿,去完成你的抱负。”
  “咦,莫非这位陈先生也是穿越来的,怎么他的观点和后世的观点有些相似。”沈傲奇怪的望了陈济一眼,见他一副看破世情的模样,心里想,这便是那个忠言直谏的陈济,不像,真的不像,胸腹中隐含着这般的智慧,具有如此的洞察力,却为何会去做那样的傻事?他应当是懂得变通的,难道不知道自己那样做是自毁前程吗?
  陈济似是明白沈傲想问什么,慨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想问老夫当初为何要上书直言?”
  沈傲点头。
  陈济笑道:“当时老夫身居翰林,除了待诏,便只能看书自娱了,可是蔡党已到了最跋扈的时候,朝中无人敢对他们有丝毫怨言,便是周国公和卫郡公,也只能洁身自保。老夫心里想,既然不能施展心中的抱负,与其一辈子困在那翰林院中,倒不如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沈傲明白了,陈济其实不过是一个殉道者的角色,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得不做,于是他站出来,当着所有唯唯诺诺的臣子的面,说出了许多人一辈子也不敢说出来的话。
  沈傲记得,陈济致仕的那年之后,蔡京也随之致仕,虽然之后蔡京又获得启用,可是实力也大不如前了。
  原来是这样,陈济只是一个出头鸟,他站出来,让更多人获得了勇气,于是在陈济之后,雪片般针对蔡京的弹劾落到了赵佶的案头上,表面上看陈济输了,可是蔡京也同时受到了重创,士林议论纷纷,群臣暗藏汹涌,到了这个时候,蔡京除了收敛,绝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打击政敌。而到了第二年,他黯然致仕,更是令蔡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虽然之后又曾起复,实力也早已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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