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2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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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傲点头道:“未请教大人姓名。”
  这人笑哈哈地道:“我叫朱展,眼下还是任何县尉,就等大人来交割的,这一趟朝廷任我去常州作推官,常州那边催得紧,要我速去赴任,今日老弟来了正好,你我这就交割吧。”
  沈傲见他如此热情,感觉有点过份,你丫的,你以后是常州推官,我是仁和县尉,犯得着笑嘻嘻地拉着哥们的手不放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方才见了他,眼睛都放光了,可疑啊可疑!
  不待沈傲拒绝,朱展便生怕沈傲跑了似的,拉着沈傲要去签押房交割,沈傲被他拉着,一时也不好拒绝,只好叫人去寻自己的春儿,叫她派人取官印和凭引来;倒是那个都头,故意撞了沈傲一下,朝沈傲眨眼,似乎有话想说,可是当着朱展的面,又不好直言。
  这朱展却只是拉着沈傲,一边走一边道:“沈大人来得好快,原以为你还要过半个月才能到……对了,待我们交割完了,鄙人就要赶赴常州去,到时沈大人一定要来喝一杯践行酒才好,哈哈,你我将来虽然异地为官,可是对沈大人,我是闻名已久的,能与沈大人结交,鄙人幸甚。”
  马上就要去做六品推官,却对沈傲这般热情,令沈傲摸不透,沈傲看那都头不停向自己暗示,便明白这背后一定有隐情,可是一时也没有办法,随着朱展到了签押房,立即有人从春儿那要来了沈傲的凭引和官印,那朱展迫不及待地寻出早已准备好的授印,二人交还了凭引,叫人存了档,又相互盖了章印,朱展才松了口气,好像肩上一副千斤的重担落下来似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遇到下马威
  前任的推官朱展交割之后,寻了个由头,说是要准备远赴常州,就不再多待,告辞出去了。
  沈傲吁了口气,从此以后,他这个县尉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了;其实县衙里的编制也很简单,主要分为六房,与朝廷的六部一样,都是吏、户、礼、兵、刑、工。
  这县衙里的三个主要官员依次下来是县令、县丞、县尉,都有各自的主要职责,县令分管的是吏房和工房,居中坐镇。县丞分管礼房和户房,管教谕和钱粮。沈傲身为县尉,不但要署理刑房,还要分管兵房。三个人虽然有主次之分,却也是各司其职。
  因此这县衙又分为三班,三班指的是皂、壮、快三班。皂班就是皂吏,主管内勤,由县令居中坐镇。壮班和快班共同负责缉捕和警卫,快班归县丞统辖,主要是下乡催粮,壮班就是寻常大街上常见的治安人员,由沈傲负责。
  沈傲理清了衙门里的关系,倒不觉得复杂,过不多时,刑房和兵房的两个押司和都头分别来见礼。
  沈傲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听说上司到任,这规矩自是免不了的。押司和都头都算是沈傲属下的头目,这两个押司分别穿着黑色长衫,长长的儒绦衣带,显然都是读书人,因而见了沈傲都自称为学生或者后进,这二人年纪不小,这样称呼沈傲倒是让沈傲有些不好接受,可是心里也明白,这是衙门里的规矩,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接着便问明二人的职责。
  原来这两个押司一个叫宋大江,乃是刑房押司,专管刑房里的案牍工作,也就是说若有人要诉讼,这诉状首先便会传到宋大江手里,由宋大江提出意见之后,再由沈傲过目。能承担这个工作的,就必须精通大宋的律法,毕竟科举出来的主官只知道四书五经,莫说是那厚厚的大宋律法,便是连诉状的格式也是一知半解。
  另一个押司长得高高瘦瘦,名叫楚寒,名字很是儒雅,是兵房押司,也是分管文书,记录在籍厢军的人数、每月分发的粮饷以及徭役的状况。
  沈傲在他们面前没有摆上官的架子,既然他们自称学生和后进,便也称他们做先生,二人受宠若惊,不知这位新来的县尉大人到底不懂规矩,还是对他们刻意尊重。
  押司算是文职,至于都头自然是武职了,其中一个都头,沈傲方才已经认识,就是在门口拦住他的那位,这人叫刘斌,是刑房的都头。另一个是兵房都头,叫曹宪。
  二位都头也都见了礼,沈傲与他们叙了几句话,勉励他们好好办公之类,随即道:“都散了吧,先忙公务,若是有什么私事,等交了班再说。”
  宋大江笑呵呵地道:“大人,学生们凑了一些钱,想请大人喝一杯水酒,为大人接风洗尘,明日正午在烟云酒楼,望大人莫要拒绝。”
  沈傲笑了笑:“好,到时候你们来叫我,我一定到。”
  见沈傲满口应承,宋大江几个欢天喜地地去了,甫一照面,看来这个县尉虽然年轻,却不是气盛之辈,倒还算容易相处。这些吏长最怕的就是遇到一个不好说话的上司,见沈傲这般好说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只有那个叫刘斌的都头却迟迟不走,沈傲抬了抬眼,道:“怎么,刘都头有话说吗?”
  刘斌忙道:“方才得罪了县尉大人,大人恕罪。”
  没想到他又正式地再道一次歉,沈傲便笑呵呵地摆摆手:“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紧的,这件事我已经忘了,将来要仰仗你的地方多着呢,你好生办差就是。”
  刘斌满口答应,犹豫了一下,道:“大人,小的有句话要说,方才朱大人忙不迭地和大人交割,是因为……因为……”
  沈傲想起方才刘斌给自己使眼色,也觉得那朱展的反应有点不正常,一个前任的县尉见了自己来赴任就好像久旱逢甘霖似的,未免有些古怪。便道:“你说吧。”
  得了沈傲的鼓励,刘斌苦笑道:“其实朱大人急着与您交割,是因为再过几日,那些胡闹的秀才们就要下帖子来了。”
  “帖子?什么帖子。”
  刘斌道:“每年十月十三,就是熙春桥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相传那里有一个名妓,恋上了一个秀才,那秀才进京赶考,却有一个富户想要玷污这个名妓,那名妓呼天天不应,便呼唤着情郎的名字,一头栽进了小河。为此,那些秀才们便干脆以这一日相聚一起,纪念这个名妓,秀才们聚在一起,自是免不得要吟书作对,谈琴捉棋来,慢慢地,这规矩也就沿用下来。”
  刘斌的口有些干了,顿了一下,咂嘴继续道:“只是到了后来,荆国公变法,尤其是改了科举制,从前是考诗词,如今却是要作经义。须知这杭州文风鼎盛,可是文人对做经义却是极为鄙视的,这些秀才聚在一起,自是有些愤世嫉俗,对科举选拔的官员很是看不起……”
  刘斌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沈傲一眼,突然觉悟自己说错了话,眼前这位沈大人也是科举出来的官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因此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便来下战书,叫钱塘、仁和二县的县尉赴会,与他们比试琴棋书画,大人,朱大人便是怕自取其辱,方才恨不得立即与你交割,好躲过这一次灯节,让大人代他去遭那些秀才奚落的。”
  沈傲越听越糊涂了:“为何不向县令和县丞下战书,偏偏要选县尉?”
  刘斌嘿嘿一笑道:“按规矩,县尊乃是一县之主,这些秀才就是再胡作非为,也绝不敢欺到县尊头上。至于那县丞,掌管着礼房,这礼房是存放秀才生员文案的地方,秀才们敢惹他吗?若是不小心遗失了一两份档案,到时候不知要费多少周折去补办呢。唯有大人这县尉……咳咳……”刘斌说不下去了,意思很明显。
  沈傲一听,顿然觉得冤枉,这些该死的秀才当是捏软柿子呢,县尉至于这么惨吗?
  沈傲虎着脸道:“就算如此,他们不过是些秀才,怕个什么?据我所知,那朱大人好歹也是进士出身,难道连秀才都比不过?”
  刘斌道:“杭州文风鼎盛,便是三尺的稚童也会吟出几句诗来,熙春桥里厮混的秀才生员虽也有落魄的,可大多家境都不差,他们一向自视甚高,又无意科考,说是会做经义又算得什么博学?因此一心攻读诗赋琴棋,精通各项杂学,莫说朱大人是进士出身,只怕是进士及第,论起这些杂学来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这些年两县的县尉走马灯似的换,可是哪一个应邀去了的,大多都闹了个灰头土脸。”
  沈傲摇头苦笑:“难道就不能不去?”
  刘斌笑道:“若是不去,那便是胆怯了,那些秀才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到时宣扬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怕了他们呢!”
  沈傲总算理清了来龙去脉,这些所谓的秀才,大多都是恃才傲物之人,家境优越,不愿为官,便整日沉迷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中,他们鄙夷作经义文章谋取官位的人,一来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另一方面,又自认为诗词歌赋才是真才实学,不满王安石的改革。
  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反对权威,因而故意要向官员挑衅,他们大多都有背景,倒也不怕一个县尉,所以才会如此放肆。
  沈傲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催,县尉也是官啊,真是岂有此理。
  刘斌继续道:“大人,原本按道理,你便是晚些与朱大人交割也算不得什么,只要等个几日,待那些人拿了战书递给朱大人,朱大人就推不掉了。哎,这朱大人为了这事快要急白头发了,上一年他就遭人奚落,受辱了一次,今年便恨不得立即远走高飞了。当时朱大人催大人交割,小的还给大人打了眼色,只可惜……”
  刘斌叹了口气,很为沈傲惋惜,在他看来,沈傲虽是状元公,可是若论起杂学,又哪里是那些整日沉浸风月的秀才、生员们的对手,以那些人往日的手段,自然是要故意奚落沈傲一通,县尉大人刚刚上任,就让一些秀才们欺负了,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沈傲抿了抿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有劳你提醒我,你先去忙公务吧。”
  沈傲晒然一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谁给谁下马威还不一定呢一群小屁孩,哥们早晚一个个收拾他们。
  沈傲步出签押房,回到衙堂去,那于弼臣已经写好了公文,叫人发出去,笑呵呵地叫沈傲就坐,对沈傲道:“你的家眷,我已安排在后衙了,你初来乍到,若有什么需要,但可和我说。”
  沈傲道了一声谢,于弼臣笑呵呵地道:“你是唐祭酒的女婿,我哪里有不照顾的道理,实不相瞒,唐祭酒与我也算是老相识,当年一起共过事的,只不过他已入朝,我却还在外放公干……哎,不说也罢。”
  于弼臣的脸上不由地显露出几分怀才不遇的模样,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沈傲,衙门里的规矩并不多,却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有些事你若是不懂,便直接来问我。好啦,你先去后衙去收拾一下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要战,我便战
  来了仁和县几日,对这里也渐渐地熟悉起来,其实县尉的公务并不多,大多数的事还是由押司、都头去署理,偶尔会有人递上状纸来,却大多是一些邻里纠纷,宋律沿袭唐律,重德而不重刑,一般的诉讼是不立案的,只派几个差役去调解一番,尽量地大事化小也就是了。
  刚刚上任,应酬是免不了的,一场场饭局下来,既是联络的纽带,另一方面,也让沈傲对仁和县多了几分了解。
  第三日,果然有人送了名帖过来,落款人不少,什么王公子、马公子、赵公子、于相公之类,邀请沈傲去熙春桥赏光,贴中倒是很客气,说什么灯节请县尉大人不吝赏光,杭州士子聆听大人教诲之类。
  “好大的一个坑啊!”沈傲拿了这名帖,笑了笑,却是将名帖丢到一边,将刘斌叫来,对他道:“把这名帖送回去,就说本大人公务繁忙,没有兴致和他们谈什么风月。”
  刘斌道:“大人若是不去,只怕要遭人取笑。”
  沈傲好整以暇地坐下喝了口茶,笑吟吟地道:“取笑?他们爱笑就笑吧,本大人最讨厌没有彩头的比试,告诉他们,要想请我去,就拿出彩头来。”
  刘斌明白了,立即拿了名帖送了回去,到了下午又折身回来,道:“大人,杭州士子们又送来了名帖。”
  沈傲看了看,这一次名帖的态度比之方才要好很多,说什么据闻县尉大人乃是今科状元,学生们很想请大人赐教一二,届时在百花楼恭候,愿赠金万贯,宅邸一座,更赎出百花楼名妓苏小小服侍大人。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士子,出手真够阔绰,一万贯加上一个宅子已足够让沈傲为之心动,至于什么名妓,沈傲倒不稀罕的,蓁蓁当初也是名妓,惊艳汴京,自己可不能再招惹名妓回去,到时候非要被刮掉几层皮不可。
  不过杭州的名妓,沈傲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他拿着名帖,却是又将帖子送回去,对刘斌道:“这点彩头,本大人还不看在眼里,告诉他们,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
  刘斌不由地愕然了一下,却忙不迭地又将名帖送了回去。
  沈傲的这番举动,自是让杭州城里的才子、秀才们炸开了锅,这个大人口气很大嘛,和以往的县尉不太一样,底气十足,言明了要彩头,还讨价还价,这口气,倒像是那彩头他是志在必得了。
  杭州多富户,更何况那些附庸风雅的商人巨贾也爱和士子、秀才们厮混,众人聚在一起商量,都忍不住摩拳擦掌,这县尉太狂妄了,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杭州的才子是不好惹的。
  况且沈傲是艺考、科举状元,若是能羞辱他一顿,比起从前侮辱那些县尉更有满足感;沈傲被人称之为汴京第一才子,杭州才子们也不服气,哼,边境第一才子算得了什么,杭州自古文风鼎盛,天下的文气若是十成,杭州自认占了五成,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般狂妄,绝不能轻易和他干休。
  有了同仇敌忾之心,要想请动这位县尉大人,杭州士人们纷纷慷慨解囊,有些家境巨富的,更是这个凑出一千贯,那个许诺三千贯,一来这些人并不差钱,二来嘛,他们也自命不凡,自然不在乎一个小小状元,沈傲能否得了这彩头还难说得很。
  次日,第三个名帖送到沈傲的案头,沈傲揭开看了,这回的名帖就不再客气了,直接开门见山,学生们已备下彩金三万贯、小河河畔宅邸一座,名妓一名,请县尉大人屈尊赐教。
  “这才有意思!”沈傲笑了笑,将名帖放下,对刘斌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去告诉他们,这名帖我接下了,灯节那一日一定到。”
  刘斌立即应承下来,前去回复。
  汴京第一才子对阵杭州才子,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坊间顿时流言满天飞,赌档里已开下了赌注,沈傲是一赔五,士子是三赔一,由此可见,大多数人对沈傲的信心不足,不说这位大人刚刚走马上任,许多人并不熟悉,便是他当真是第一才子,是状元公,杭州人也自信沈傲不是杭州士子的对手,须知县尉大人只是一人,在他的对面,则是数以百计的杭州名士,沈傲的赌注一赔五,已是赌档高看沈傲了,只怕也是因为沈傲是艺考状元的缘故才不至到一赔十去了。
  这消息非但在坊间流传得广,就是在官场,也是颇受震动,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县尉颇为惋惜的有之,冷眼看笑话的有之,不过大多数,还是对沈傲隐隐有几分期待的,杭州的官儿不好做,文风盛本是好事,可是士人们太倨傲就让人为难了。
  县令于弼臣特意叫沈傲去,对着沈傲苦笑摇头,道:“士子们下了贴,沈老弟去就是,何必要闹个满城风雨,哎,眼下许多人来问此事,两浙路安抚使司和提举司、宪司,漕司还有杭州知府衙门都派了人来问,到时只怕几位大人都要赴会,沈老弟若是能赢倒也罢了,若是输了,这两浙路上下诸位大人只怕都脸上无光了。”
  两浙路是北宋二十三路之一,其行政级别相当于后世的省,两浙路与江南西路相当于整个江南的面积,因此这两浙路四司衙门的长官,绝对算是封疆大吏,其显赫不在朝中各部堂尚书、侍郎之下。其中这四司中最有权柄的乃是安抚使和曹司转运使,安抚使相当于省长,而转运使本算不得高官,可若放在两浙路,意义却大是不同,因为两浙路转运使掌管着杭州造作局和苏州应奉局,这二局专掌花石纲以及宫中贡品的承运,因此两浙路转运使绝对属于皇帝最为信任之人,且有调度钱塘江、长江、汴河沿途水运之权,莫说是两浙路,便是江南西路、淮南东路、河北东路的转运使见了他,都需听他调度,其地位超然,便是当年蔡京一手遮天,也绝不敢与这位转运使大人为难。
  在于弼臣眼里,连安抚使和转运使都要来观战,心里便有些发虚了,那可是自己上司的上司,若是沈傲出了差池,叫整个两浙路的官场蒙羞,那便遭了。
  沈傲显得不疾不徐,一句话叫于弼臣噎得说不出话来:“大人,下官的性子便是如此,他们既敢来挑战,我也不怕把事情闹得再大一些,官场的规矩,下官不甚懂,竟不知要劳动诸位大人观战,不过嘛,下官只信奉一句话……”他喝了口茶,慢吞吞地道:“他要战,我便战!”
  于弼臣对这位少年县尉无话可说,心里不由地想,年轻人啊,就是心气儿太盛,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也不比他脾气好多少,早晚有他吃亏的时候,这杭州士子是最难惹的,打不得、骂不得,作诗作不过他们,下棋不是他们的对手,琴棋书画的高人更是大有人在,沈傲去赴会,保准头破血流不可。
  看着眼前的沈傲,于弼臣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心里起了爱护之心,便又想:好吧,他要去就去好了,待他吃了亏,或许能收敛几分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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