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2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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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考颌首点头,忍俊不禁地继续道:“可是沈寺卿是否知道这位陶先生却是个斜眼?”
  斜眼?沈傲一时楞然,他翻阅的古籍不可胜数,还真没有听说过陶渊明有眼疾,看着主考官的样子,心里便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若说自己不知道,那么这场考试也就不必继续了,他会说你孤陋寡闻,可是若你说知道,他便会问,何以见得陶渊明就是斜眼?
  这哪里是智力考试,简直就是挖了坑等人跳进去,沈傲相信,自己这一跳,他们完全不介意来帮忙铲铲土,顺道儿将自己埋了。
  沈傲笑了笑,道:“知道。”
  也只能这样回答了,不知道就是淘汰出局,知道还有一线生机,管他知道不知道,先忽悠了再说。
  那主考官顿时来了兴致,道:“沈寺卿果然见多识广,难怪才名满天下,那么老夫要问,陶渊明为何是斜眼?”
  图穷匕见,真正的杀招来了;方才既然答了知道,这时候若是说不出理由,就说不过去了。
  沈傲的脸上仍保持着镇定的笑容,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不断回忆着陶渊明的生平和作品。
  “沈寺卿,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请快回答吧,若是回答不出,老夫只能请你出场了。”
  ……
  “时间不多,沈寺卿还没有答案吗?既如此……”
  “且慢!”沈傲突然张眸,朗声道:“答案我已经有了。”
  主考官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傲:“沈寺卿请说。”
  沈傲笑道:“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五柳先生《饮酒》诗中的一句,明明是采的是东南方的菊花,却又能悠然见到南山,如此可见,五柳先生自然是斜眼了,否则明明对着东南,却又为何能见到南山呢?”
  考官们纷纷笑起来,那主考官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捋须道:“沈寺卿果然不负才名,佩服!”说罢,朝沈傲抱抱手,继续道:“至今为止,数十个考生中只有两人寻出了答案,沈寺卿可以走了,明日这个时候,去见帝姬殿试即可。”
  沈傲回礼,从容地站起来,走了出去。他心里存了几分侥幸,这个题目的难度不小,非但要有急智,更需要对陶渊明了若指掌,若是不知道陶渊明的诗句,便是再聪明,只怕也是白搭。
  出了礼部,沈傲回到家中,周若当先见到他,二人在长廊上对峙,周若上下打量着沈傲道:“夫君这是从哪里回来?”
  沈傲想了想,道:“考试。”
  “我就知道你是去遴选了,哼!”周若跺了跺脚,旋身要走。
  沈傲连忙将她拦住,苦笑道:“有话好好说,夫人,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解释,解释什么?”周若带着怒气别过脸,却没有立即离开,算是愿意听沈傲的解释了。
  沈傲便将前因后果说了,最后苦着脸道:“说起来我才是真正的冤枉,这次真的不是招蜂引蝶,实在是迫不得已,再者说,若你的夫君是那种薄情寡义、明哲保身之人,若儿也瞧不上眼,是不是?”
  周若嗔怒道:“如此说来,你还有功了?”
  沈傲很谦虚地道:“也谈不上什么功劳,主要还是若儿调教得当,不是夫君的品性好,是若儿的领导水平高。”
  周若不由地给逗笑了,又是笑又是哭,幽怨道:“你这没天良的东西,三头两日的往这里领人来,今日是帝姬,明日天知道又是谁。你是有妻室的,跑去参加遴选,惹得龙颜震怒了,看你如何收场,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们这一大家子想一想。”
  沈傲动人地抱着她,道:“放心,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你看你夫君什么时候吃过亏?不怕,不怕不过有件事我要和你先说好,明日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惊慌,告诉你爹,叫他不要插手,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告诉他,我很快就没事的。”
  周若听了他的嘱咐,心里还是担心了起来,沈傲又安慰她一番,便去叫蓁蓁和唐茉儿聚到一起,将明日决赛的事说了,又嘱咐了他们一番,这才一起去用了饭。
  翌日清早,沈傲装束一新,在拂晓时坐着马车入宫,到了宫门,又看到了蔡伦,他心里知道,昨天那主考官说两个人答出了答案,这另外一个人多半就是蔡伦了,不过也不稀奇,这个题目很难,难也就罢了,还只规定一炷香时间想出答案,参加遴选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书呆子,另一种虽然头脑灵活,却大多连第一场入围考试都进不了,书呆子却又过不了第二场考试,所以报名者虽有千人之多,真正有入宫资格的,却只有沈傲和蔡伦。
  蔡伦能够入围,沈傲不以为然,蔡京便是遴选的主持者,答案早已知晓,事先告诉蔡伦让蔡伦加入角逐也不是一件难事。
  蔡家虽然位高权重,却与皇室一直没有联姻,这对于蔡京来说,实在是一件如鲠在喉之事,如今让蔡伦出来追求安宁公主,以安宁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蔡家的地位才能真正的稳固。
  所以蔡家对安宁公主志在必取,只是……
  沈傲心里呵呵一笑,厌恶地看了蔡伦一眼,心里想:“想娶公主?哼,先看你能否过了我这关再说,今日若是不把你比下来,我这沈字倒过来写!”
第三百三十九章
压你一筹
  巳时的钟鼓传来,立即有内侍带着旨意过来,左右顾盼了一眼,朗声道:“宣人觐见。”
  这个人字,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既不叫姓名,又不报身份,颇有些那个谁谁谁快过来的意思。
  沈傲和蔡伦随着内侍而去,可是去的方向并非是讲武殿,而是绕着宫城一直到了菊花,在这里,又有两名宫女迎面过来,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才是对那太监道:“太后懿旨,请二位到景泰阁回话。”
  说着又引着二人去,待到了一处亭楼,宫女先进去通报,随即便有人道:“请二位智者进阁。”
  沈傲无语,这排场还真是不小,只是既是殿试,怎么跑到后宫来了,于理不合啊,莫非是那太后要亲自挑选?汗,待会见了她,一定很尴尬。
  二人进去,跨过门槛,便感受到了这间阁楼的精致华丽,迎面是一列小型金银平脱法制成的黑漆屏风,金银条镶嵌出了时新行乐图纹样。里面竹席地上铺着丝质大红地毯,绿白蓝三色织着宝装荷花图案。阁楼的中央设着时新的镶嵌着象牙木画的矮几,旁边围着新兴的白瓷描美人图月牙儿凳,矮几上的邢窑白瓷茶具也散放着,左右都是屏风轻纱,恰巧围成了一个空地,只是轻纱之后,却是无数个人影晃动,时不时传出一阵轻笑,沈傲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这屋子里的人还真不少,竟都是宫里的嫔妃,上首坐着的,正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二人。
  太后见了沈傲,先是脸色一变,可是当着这么多嫔妃命妇,并没有吱声,只是道:“帝姬选亲,由哀家来做这考官,你们好好地考,哪个得胜,若是帝姬点了头,便算是驸马了。”
  蔡伦含笑道:“太后坐镇,学生受宠若惊。”
  沈傲本想拍一句马屁,却被蔡伦抢了台词,只好撇撇嘴,干脆不说话。
  太后深望了沈傲一眼,对一边的命妇耳语了几句,命妇颌首道:“是。”随即袅娜而出,走到阁楼的里屋,这里屋的陈设与外厅全然不同,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许典雅,却是见安宁俏脸通红的坐在珠帘后头,透过轻纱和珠帘,隐约看着外头的动静,她见沈傲进来,心情顿时复杂难堪,天知道那一次父皇突然问起招亲,自己是如何鬼使神差地应承下的,只是记忆中殷殷期盼,觉得若是招亲,或许那沈傲会来,以他的智慧和学问,脱颖而出自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从前虽是这样想,今日真听到沈傲的声音,她还是不由地慌乱了,安坐在锦墩上,抠着自己的裙摆,不知心里是喜是忧。
  “帝姬。”那命妇走进来,给安宁行了个礼,道:“太后方才传了话,叫帝姬不要选择沈傲。”
  “……”安宁抬眸,眼眸中平淡如水,启齿道:“这是为什么?”
  命妇道:“沈傲已经有了妻室,堂堂帝姬,岂能下嫁给他。”
  安宁咬着唇,却是不说话,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小厅里,太后含笑地看着沈傲和蔡伦,对沈傲,她自是欣赏,这个少年既是艺考状元又是科举状元,刚刚入仕便立下大功,如今又已受封侯爵,为鸿胪寺寺卿,不管是学问还是品性,太后挑不出一丝瑕疵来;只是……
  他已有妻室了,只这一条,就让太后不得不却步。
  太后的目光又落在蔡伦身上,蔡伦亦是长得英俊潇洒,又是蔡家的继承人,据说才学也是极好的,此时见他一脸温顺乖巧的模样,太后便忍不住点头,心中已有了主意。
  沉默片刻,徐徐开口道:“听说你们二人的画都作得极好,哀家今日便请你们作一幅画吧。”
  太后说罢,便扬起手,朝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会意,立即招呼几个小内侍搬了书案和文房四宝来,各摆在沈傲和蔡伦身前。
  蔡伦眼见太后对他露出期许之色,心中暗暗得意,便问:“不知试题是什么?”
  太后想了想,道:“既然你们倾慕安宁,便按你们的奇思,画出安宁来,不过事先说好,这画儿需两尺五寸,多一分不能多,少一分不能少。”
  太后言毕,沈傲和蔡伦立即明白了,这不只是考校作画,在这画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难题。因为太监送来的画纸,只有两尺三寸左右,用两尺三寸的纸儿,作出两尺五寸的画,这幅画,只怕不简单。
  蔡伦慢是笃定,似是胸中已有了答案,笑道:“太后少待,学生这就为安宁帝姬作画一幅。”随即举起笔来,蘸了蘸墨,开始落笔。
  “尼玛的作弊啊!”沈傲心里不由地大骂,觉得实在不公平,这些试题,多半是蔡京出的,蔡京告诉蔡伦,蔡伦做好了准备,便是打算在今日大放异彩;这一对祖孙,真是无耻到极点了。
  沈傲想了想,顿时陷入迟疑,两尺三寸的纸要多出两寸,这倒是难了,他举起笔来陷入深思,随即,他微微一笑,也开始动起笔来。
  亭楼里,两个少年举着笔,一个风度翩翩,举笔落墨之间淡定从容;另一个挂着笑容,胸有成竹,一旁的嫔妃、命妇都屏住呼吸,楼内针落可闻。
  只过去半个时辰,蔡伦最先落笔,他原本就占了优势,有了曾祖父的‘指点’,自是比沈傲快了几分,吹了吹墨迹,眼睛朝沈傲这边看来,见沈傲还在下笔疾书,温文尔雅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恭顺地朝太后行礼道:“回太后,学生已经画好了!”
  太后大喜,立即道:“好,来人,拿给哀家来看看。”
  蔡伦喜滋滋地将画交给递送的太监,那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画,绕过轻纱帷幔,将画儿展在太后跟前,嫔妃、命妇们纷纷聚拢过来看,一时间都是啧啧称奇,蔡伦的画恰好是两尺五寸,虽是两尺三寸的纸儿,可是将画纸对角一卷,两个对角之间的距离恰好就多了两尺,恰好符合了太后的条件。
  赵佶好书画,引得这宫里的嫔妃大多都有了几分书画的鉴赏能力,蔡伦的画落入嫔妃们的眼帘,便立即引来一阵叫好,这画的用笔十分细腻,精妙到了极点,因为是折纸作画,难度颇高,因此布局的挑战极强,每一条笔线错落有致,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画中的一个女子美貌若仙,一只手儿捋着额前的乱发,嘴角含笑,眼眸清澈可人,婀娜多姿的身子倚着门框,虽是体姿妖娆,却不落俗套,整个人儿端庄无比,仿佛是在看远处的风景,又好像在想着少女心事,一颦一笑之间,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流露出贵气。
  这画或许比不上历代的成名作品,可是在嫔妃、命妇跟前,却足以让她们生出惊叹之色,想不到这蔡伦年纪轻轻,竟已有如此的造诣。
  太后大喜,指着画儿道:“哀家不懂画,却也知道蔡伦的画儿看得让人心情舒畅,来,将这画儿拿去给安宁看看。”
  命妇取了画,折身到了后室,看安宁公主正呆呆地想着心事,那一泓秋水的眼眸儿闪耀着,如漆黑夜空中的星辰,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命妇喜滋滋地将画展开给安宁公主看,道:“殿下,你来看看蔡公子作的画,真是好极了,一点儿也不比宫廷里的几个画师差。”
  安宁只是略略扫了画儿一眼,眼眸便收了回去,呢喃道:“他画的人一点也不像我。”
  命妇见安宁不感兴趣,便道:“蔡公子又没有见过殿下,自然画得不像,可是这画儿还是作得很好的。”
  安宁咬着唇,脸上抹过一丝嫣红,低咳一声,道:“沈傲作的一定比他好。”
  命妇讨了个没趣,只好收了画,回到太后那里去复命了。
  蔡伦见众人都夸奖自己,心中大喜,脸上还是露出谦逊的模样,束手垂立一边;嫔妃们看他不骄不躁的样子,更是觉得这个蔡公子出众。
  反观沈傲,颇有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尴尬,不过他一心去作画,早已将身边的事物悉数排除在外,眼中只剩下手中的那支笔,还有笔下的画纸。
  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傲才抛下笔,道:“画完了。”
  又有太监将沈傲的画呈到太后跟前,嫔妃们又来看,沈傲采取的办法与蔡伦一样,都是将画纸对角折起来,如此一来,两尺三寸就成了两尺五寸。众人认真去看画,上下端详一番,便有个嫔妃当先忍不住地惊叫起来:“好画!”
  其余嫔妃纷纷点头赞同,一时之间,更加认真去欣赏了;这一幅仕女图画面削尽繁冗,没有任何晕染,仅以简约明了的圆熟线条勾画出一个女子。
  画中的女子戴着结着发鬓,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凝向远方;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只这一看,就已看出这画儿非同凡响了,这画中的女子却并不只是展露出一种俏皮端庄,细看之下,只见女子虽然含笑,虽然带着让人生畏的端庄,可是眼眸的深处,竟有一种凝望虚空的寂寞之感,她虽带着笑,可是笑容有些勉强,勉强的背后,是抑郁寡欢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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