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2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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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茶座,其实并不供奉茶水,只是供人歇脚罢了,不过既是孔庙,当然不能落入俗套,墙壁上琳琅满目的都挂着往来学子的题词、题诗,沈傲先是进了一件外阁,还要继续往前走,他对这里颇为熟悉,知道里头的茶座更是雅致,只是到了门口,却被两个魁梧的壮汉拦住了,其中一个沉色道:“里头已经有人了,兄台请到外间歇着。”
  夫人们带着长随过来,沈傲正待开口,后头的长随忍不住呵斥道:“这又不是你家的,就算里头有人,莫非我家少爷就不能进去?”
  壮汉抱着手,瞥了青衣小帽的长随一眼,道:“请回!”
  沈傲笑了笑,见这几个壮汉不像是寻常的下人,也不愿生事,摆摆手,制止还要纠缠的长随道:“我们到外间去坐吧。”
  正是这个时候,估计是里头的人听到外面动静,掀开帘来,这人忍不住叫了一句:“沈寺卿。”
  沈傲回眸,掀帘之人玉树临风、身材修长,脸上带着莞尔的笑容,沈傲不由苦笑,立即折身过去给他行礼:“原来是三皇子殿下,下官有礼。”
  这人正是三皇子赵楷,算是沈傲最怕遇到的人之一,他虽然胡闹,也喜欢闹出点事来,唯独有一样事不敢去碰,那就是皇子,皇子这东西害人害己,是最容易出事的,所以平时和赵楷遇到,虽然也会说几句话,却大多都是客客气气,很是生分。
  赵楷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今日在这里撞见,啊,原来诸位夫人也来了。”说罢便呵斥门口的壮汉道:“沈大人带家眷来,自然该请她们到里间,我们到外间就好了。”
  说着踱步出来,请蓁蓁几个进去,热情地对沈傲道:“还以为沈大人掌着武备学堂和鸿胪寺一定忙得很,想不到也有这样的雅致。”
  二人分别在外间靠窗的地方捡了个位置,推开窗来,恰好可以看到围墙里头几株梅树绽放花朵,沈傲笑呵呵地道:“我这也是特意偷个懒,倒是让殿下瞧见了,实在惭愧得紧。”
第四百一十八章
皇子的战争
  赵楷淡然一笑,他手里摇着一柄象牙扇子,在这大寒天里摇扇却没有一丝矫揉造作的成分,仿佛这扇子和他天生就该相互映衬一样。他看了沈傲一眼,似乎在想着更好的措辞,倒是沈傲率先问道:“不知殿下到这儿来做什么?莫非也是来逛庙会吗?”
  赵楷道:“这倒不是,今日约了几位皇兄、皇弟来这里坐坐,我们做皇子的,可没有沈兄这般的自在,虽住在汴京,可是汴京城里多数地方却都没有去过,也不认识。好不容易有个出来的机会,倒是这夫子庙最是熟稔,便将聚会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沈傲听了,便道:“既如此,那么沈某人该回避一下,省得叨唠了你们叙话。”说着就要站起来,打算起身进里间请夫人们出去逛逛,赵楷连忙道:“沈兄何必急着走,再坐一坐罢,大皇子你是认识的,老八和祁王也都见过面,又不是生人,有什么好回避的?祁王还经常提及你呢,说是你的画作得好,一直想向你讨教。”
  沈傲走不脱,干笑一声道:“见笑,见笑。”
  皇子们躲在这里聚会,对沈傲来说还真稀罕得很,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平时这些人有千万只眼睛盯着,属官们又看管得严,今日恰好旬休日,属官们放假等于是连皇子的假也一并放了,王府里头耳目太多,做个什么事都有詹事府和大宗正院管着,这日子过得憋屈得很,相约出来透透气倒也算不得什么。
  汴京城里的王爷分为两种,一种是辈分高的,如晋王、齐王,和当今天子是同辈,有的甚至还是皇叔,这些人大多成了老油条,爱怎么玩怎么玩,只要不涉及谋反,属官们也不敢管着。
  只是另一种就不同了,最惨的就是这些皇子,陛下健在,经常要询问功课,那属官是不敢怠慢的,生怕宫里来问,所以看得很严,别看这些属官在皇子面前一个个低声下气,可是转眼他们就把事儿报到大宗正院去,宗正院都是甩手掌柜,也不会派人来申饬,都是直接上疏,反正别人管不了你,让你爹亲自来管吧!
  如今储君未立,各方都在角逐,沈傲虽然没牵涉进去,却知道这朝里头已有不少皇子结党了,所以大家都在盯着对方,就等别人露出破绽,到时再拉几个言官去弹劾,其后果可想而知。
  只是这些皇子躲过了属官出来私会,明明各个心怀鬼胎,到时见了面只怕又是一番钩心斗角。
  沈傲不愿掺和进去,正准备说几句告辞,外头已经传来动静,七八个人傲慢地踏步进来,率先进来的是大皇子赵恒,赵恒穿着一件寻常的衣衫,刻意地低调,一张平庸的脸与赵楷相衬,显得黯然失色了许多。只是他的气度比之赵楷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眸深邃的背后,有一种让人避之不及的冷漠,一种孤傲的冷漠。
  之后进来的人有大有小,其中一个飞快地奔过来,率先与赵楷寒暄。这人是莘王赵植,赵植是赵楷的同母弟,与赵楷的关系自然不同,接着另一个皇子也过来热络行礼,此人是祁王赵模,这二人显然与赵楷关系是最好的,至于其他几个,都只是朝赵楷点头致意,蜻蜓点水般地意思意思。大皇子赵恒也含笑踱步过来,热情地握住赵楷的手道:“老三近来更显精神了,一月未见,风采更甚,哈哈,来,大家都是兄弟,都来坐下说话吧。”
  赵楷坦然笑道:“皇兄这般说倒是在打趣我了,是故意说我在王府里偷了懒,才长了几斤髀肉吗?”
  众皇子都笑了,却无一人理睬沈傲,尤其是那大皇子赵恒,和沈傲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的,经过他身侧时,却是连眼睛都不落在他身上。
  沈傲与赵恒也算是冤家,这件事真要追究,却又是一笔糊涂账。只是赵恒不理会他,沈傲也不愿和他招呼,只是笑吟吟地朝皇子们见过了礼,便道:“诸位皇子在这儿好好地玩,下官就此告退了。”
  赵楷要挽留,便是那祁王赵模和莘王赵植也都拉住沈傲,赵模道:“沈大人这一趟往哪里去,平时见你比见父皇还难,怎么我们来了,沈大人却要走?不准,不准,待会儿我们还要请教你作画呢。”
  赵植也跟着道:“对,不能走,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撞见。”
  这三个皇子阻拦,另外四五个皇子却都一个个坐着,表情不一,却没人拦着,脸色都有些冷然,尤其是赵恒,眼中闪过一丝傲慢,仿佛就等着沈傲走了清净。
  这一边要走,那边在劝,尤其是那赵模,赵模年纪较小,刚满的十五岁,拉着沈傲竟是耍起赖来。
  沈傲心里想:“这赵模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一定要我趟这趟浑水?”
  沈傲深望赵楷一眼,还要拒绝;这时大皇子赵恒却突然懒洋洋地道:“沈大人还是不必急着走了,既然来了,这个时候回去也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不欢而散呢,正好,这庙里的庙祝和沈大人是老相识,不如叫他来陪沈大人说说话吧。”
  老相识?庙祝?
  沈傲一头雾水,看到赵恒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心里一横,他娘的,老子还真不走了,倒要看看你玩什么花样;接着便大喇喇地坐下,掸掸身上的灰尘,呵呵笑道:“认识下官的人多了,可是下官认识的人却不多,不知大殿下说的是谁?”
  这一句话很有摆谱之嫌,让靠着赵恒坐的几个皇子忍不住皱起眉头,赵恒哈哈一笑,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来,去请王相公来。”
  王相公……
  沈傲突然想起了一个,不由地哑然失笑,说起来他所认识的那位王相公还真算是他的老相识,自从上一次那家伙逃了,便在汴京城里消失匿迹,沈傲还以为他已亡命天涯,天知道他怎么和大皇子搅在了一块。
  过不多时,一个儒生打扮的人进来,果然是王相公无疑,这王相公先是朝众位皇子分别行礼,态度恳切之极,最后目光落在沈傲身上,瞥眼去看了一眼大皇子,才不徐不慢地道:“沈大人,我们是好久不见了。”
  沈傲呵呵笑着看着他,却不离座起身,坐在椅上笑呵呵地道:“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怎么?王相公好端端一份有前途的工作不去做,怎么跑到这儿做了庙祝?庙祝……”他咬着唇,品评道:“孔庙的庙祝可不好当,连末流都不算,又没有香火钱,与其如此,不如我介绍你去灵隐寺,那里的香火钱可不是孔庙能比的。”
  大皇子赵恒冷笑道:“沈大人的面子倒是不小,竟是通到和尚庙去了,噢,本王想起来了,沈大人是大理寺卿,那和尚尼姑的度牒也是归你管着吧?也难怪父皇如此看重你,外事、和尚、武备沈大人都是行家,这大宋的家当早该让你当起来才是。”
  沈傲哈哈笑道:“大殿下谬赞,沈某人哪里敢当。”
  王相公讨了个没趣,怨毒地看了沈傲一眼,便站到赵楷跟前去。
  这些个皇子其实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明朝暗讽、钩心斗角的话语接连不断,沈傲到了后来,干脆就不说话了。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赵恒起身离座,道:“天色不早,我要告辞了,兄弟之间我也不讲客套,诸位若是不急着回去,就在这儿再坐一会。明日我要进宫去,父皇要问及诸位皇弟的功课,少不得要给自家兄弟多说几句好了。”
  说到入宫,赵恒脸上带着几许期待和得意,只是这得意很快消逝,又是忠厚地对赵楷道:“三弟,我近来得来一幅好画,本来嘛,是想献给父皇的,想了想还是将它送了你吧,咱们这些兄弟受父皇浸染,爱画的人不少,唯独咱们三弟最有出息,上次父皇还褒奖说三弟得了他七分真传呢。”他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除了祁王、莘王,其余诸王听到七分真传四个字,脸色顿时变得异样起来,眼眸瞥在赵楷身上多了几分不满,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鲁王性子直接,低声咕哝道:“这又算什么?不就是会卖弄!”
  说着,几个王爷也都拱拱手,道了一声告辞,鱼贯走了。
  屋子里头只剩下赵楷、祁王、莘王和沈傲,赵楷方才听到那个小皇弟的咕哝,脸色如常,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地摇着纸扇,反倒是祁王赵模待人一走,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咬牙道:“大皇兄是越发不像话了,这不是摆明着挑拨离间吗?”
  莘王赵植道:“九皇子也不是个好东西,那句话摆明了是要说给我们听的,卖弄?他倒是去卖弄看看,平时在父皇跟前,也没看他憋出个屁来。”
  赵楷劝道:“他们说他们的,沈大人还在这里呢,你们别把沈大人吓跑了。”
  他这一说,众人便笑了起来,沈傲只好咳嗽着掩饰尴尬。
第四百一十九章
皇子的怨念
  四人重新落座,祁王赵模和莘王赵植仍旧愤愤不平,赵楷却还是含笑着摇扇对沈傲道:“沈兄和那王相公是老相识?”
  沈傲道:“算不上什么老相识,只是照过几次面。”
  赵楷饱有深意地道:“此人的书画不简单,又极擅长模仿顾恺之等名家的画作,据说鉴宝之术也厉害,这一次蒙大皇兄垂青,是准备要引荐给陛下了。”
  沈傲只是笑了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赵模忍不住道:“一山不容二虎,沈大人要小心了,陛下若是看重了他,说不准将来又是个幸臣。”
  沈傲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大皇子引荐王相公,这个王相公水平并不比沈傲要低,若是真能揣摩皇帝的心意,那可就不妙了。大皇子和沈傲之间有嫌隙,这王相公是大皇子的人,沈傲和王相公又有宿怨,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个麻烦。
  只是赵楷如此说,却有点儿挑拨离间的意思,沈傲心里腹诽,娘的,老子挑拨了别人一辈子,今日倒是被人离间了。
  赵楷见沈傲一脸吃瘪的样子,很真挚地道:“沈兄,实话和你说了吧,你我也不必见外,父皇那边老早就想着得到一幅《女史箴图》,可是派人四处去寻访,却始终寻不到真迹。倒是有一幅隋时的摹本,却失了顾恺之的神韵。”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大皇子便是想让这王相公摹出一幅《女史箴图》来,趁着新春佳节呈入宫去。若是他真能摹出顾恺之的神韵,父皇容颜大悦,一定会召他入书画院的。”
  赵植附和道:“沈大人,三皇兄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让大皇子占了先机,他王相公能摹,你沈大人难道不能?早就听说过沈大人作旧和临摹的本事厉害,何不如以假乱真,让大皇兄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沈傲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容易,要作旧,纸张、笔墨都要精挑细选的。”
  赵植哈哈笑道:“沈大人说笑了,你这鸿胪寺寺卿捞了多少油水,咱们会不知道?这点钱也要计较?好罢,你只要点了头,这些东西我来替你备好。说实在的,我只是看不过大皇兄巴结父皇的那副嘴脸罢了,天天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其实心思最多的就是他。”
  沈傲想了想,也不愿看到那姓王的入书画院,再想到方才大皇子那般傲慢的样子,心里想:“给我脸色看?哼,到时候就看谁笑到最后!”沈傲属于那种打定了主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管他什么皇子,反正该得罪的也得罪了,倒不如得罪个痛快。
  想罢,沈傲拍案而起:“好吧,这事儿就定了。不过事先说好,沈某人这么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诸位殿下,到时候大皇子那边发了雷霆之怒,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咱们一损俱损。”
  赵植、赵模信誓旦旦地连忙保证,又说大皇子算个什么,在父皇面前也不见得宠,凭着的也就是早出世的身份罢了,大家同舟共济,打他个落花流水。
  赵楷沉声道:“沈大人难道不知道,你我早已是同船之人了?你和卫郡公的关系,挣得脱吗?”
  卫郡公石英的长女所嫁之人就是赵楷,石英若是没有小算盘那是骗人的,沈傲点了个头道:“有三皇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带着夫人们从孔庙里出来,沈傲还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他妈的,转悠了一圈,哥们就成了三皇子党了,这冤不冤啊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三皇子和沈傲确实颇有渊源,两个人平时虽然不走动,却总有一种藕断丝连的联系;回避了这么久,以沈傲如今的权势,想要作壁上观夺嫡的游戏只是空想,赵佶虽然身体正健,再活个二十年不是问题,可是皇子们都长大了,今天不跟着三皇子去打酱油,没准儿将来大皇子上位,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回到府里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赵植便捋着袖子兴冲冲地来了,说是赵模那边被叫进了宫,来不了,他把笔墨送了来。
  沈傲拉着他,白了他一眼,道:“有笔墨纸砚,怎么能没有红袖添香?”
  赵模瞪大眼睛道:“红袖添香做什么?你这是作画,又不是狎妓,莫非还要请教坊司的歌女来吹拉弹唱?”
  沈傲眼眸幽幽,无比端庄地道:“你这就不懂了,李少白喝酒才能作诗,沈大才子有红粉佳人才肯作画的,这叫情调,教坊司我还真没有去过,殿下不如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赵模嘻嘻地笑道:“你这是徇私,教坊司我是不能去的,那些言官看得太紧,明天必定会报到父皇那里去,又说我不务正业了。”
  沈傲屁股一座,跷起腿来:“那算了,我自己慢慢酝酿情绪,你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
  赵模拉着他的小臂道:“沈兄,你是朝廷重臣,怎么能耍小孩子脾气,过了十天半个月,这年关都要到了,再作就迟了。不若这样,本王权当吃亏,来做你的红袖,给你添香好不好?”
  沈傲恶心地想吐:“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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