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3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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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的意思大致就是青睐上那刘文龙了,他记忆力好,下次哪里出了缺,少不得要打个招呼,给人家一点希望的。
  今日也是如此,那主事念得口都要干了,差不多念到了末尾,蔡京突然停止了动作,叫人拿温湿的手巾擦了擦汗,在小婢端来的铜盆里净了净手,一边道:“昨日那个叫朱文正的是今科的同进士出身吧?不是说还是个江南才子吗?怎么这一次考试考砸了,也罢,亏得他每月来这几趟,他家里也不宽裕,隔三岔五地送礼来倒是让老夫受之有愧了,兵部缺了个职方令史,你记下来,什么时候老夫去替他走走路子,绦儿眼下就要去兵部赴任,身边没有几个可靠的人不行,这个朱文正有才学,可惜运道差了一些,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蔡京用干巾擦拭了手,漫不经心地道:“待会儿到绦儿那边去,告诉他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有了职事的机会,再不准像从前那样了,该守的规矩要守着,别以为有老夫在,什么事都可以替他遮掩。”
  主事颌首笑道:“是,二老爷那边,小人待会儿就去传话。”
  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在远处停下,垂手而立,那主事见了,碎步过去与小厮说了几句话,又走到蔡京面前,道:“王大人畏罪自杀了。”
  蔡京淡淡地道:“死了好,死了干净,趁着朝廷的裁处还没有下来,立即叫个放心的人安排他的妻儿搬出汴京去,在外头寻个隐蔽的庄子请他们住下,每个月送点银钱去,不要怠慢了。”他叹了口气,老态龙钟地道:“文柄这个学生倒还算听话,可惜,可惜了,原本再过几年还想让他到门下省来给老夫打个左右手的。”
  主事点头:“他泉下有知,知道太师爷这般地看顾他,一定感激涕零。只是人已经死了,那沈傲会不会……”
  蔡京淡然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是……小的多嘴了。”
  蔡京呵呵一笑:“你是怕那个沈傲想借着王文柄的死兴风作浪?沈傲这个人,老夫清楚,别看他疯疯癫癫,心里比谁都精明,这个时候,他不敢惹老夫。”
  主事看着蔡京,想问又不敢多问。
  蔡京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吗?不说别的,此人做事若没有十二分的把握,是绝不可能去做的,说来说去,老夫和他都是一个性子。现在他领兵在外,老夫在朝,你想想看,若是他将老夫逼急了,老夫破釜沉舟,他能有几分胜算?”
  蔡京语气变得冷冽起来:“好在他还算识相,知道要把王文柄立即押解回来,这便是有向老夫鸣金停战的意思在,是告诉老夫,事情到此为止,这一合他赢了,王文柄这个人就是拿来给老夫送他上路的。否则他要是先送来王文柄的罪状,却把人扣押在外头,等到他回朝时再从王文柄口里套话试图扳倒老夫,老夫会让他称心如意吗?他倒是有几分打仗的才干,可是后院着了火,他这个功业也立不下去了,这就叫适可而止。”
  主事听得云里雾里,却是听明白了一件事,沈傲在外头,天大的圣眷影响力也没有太师大,这个时候若是想着留下个罪证在手上,日后好对太师清算,太师逼得极了,翻云覆雨,在朝里弄出点事来,最后的结局只是两败俱伤。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满天下半数的官员都是蔡党,真要拼了命,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蔡京换了朝服,这个时候便是要去门下省那边值堂顺道儿入宫去觐见的时候了,他临末吩咐了一句:“绦儿起复是好消息,过几日办一场酒宴吧,把该请的人都请来,为绦儿庆贺。晚上预备着一碗参汤给我,这几日精力越来越不济了,多喝一盏提提神。”
  主事道:“是。”
  伺候着蔡京到了门房这边,门口依旧是那顶并不奢华的小软轿子,轿子旁已站好了几个轿夫和一路照顾蔡京的主事,蔡京钻入轿子,轿子抬起,平平稳稳的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门下省那边已经忙疯了,各种各样的贺表和奏疏来不及分类,竟是足足装了七八个箱子,这两日汴京实在太热闹,从前群起弹劾的大臣,一下子又一个个满是赞颂,一点也不落人后,至于弹劾的奏疏也是有的,只是对象成了王文柄,多半那王文柄的死讯一时还没有传出去,倒是有人吃撑了白费功夫为他捏造罪名了。
  书令史们忙得手忙脚乱,蔡京进来时和往常一样,大家都朝着蔡京行了个礼,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蔡京也只是在堂里转一转,便又去耳房里喝茶。
  蔡京在里头坐到了正午,门下省那边值堂的一个录事过来汇报奏疏里的一些要点,蔡京今日却和往常不一样,轻轻摇摇手道:“不必念了,你不念老夫也知道都是什么奏疏,风头一变,这人难免就要摇摆一下,人之常情嘛,朝廷里多的是这样的人。对了,老夫这里也有一份奏疏,你夹到送进宫里的奏疏去吧。”
  那录事笑呵呵地道:“太师这般的年纪还要亲自动笔,真真是让下官们汗颜了,满汴京都说太师的字写得最好,能不能让下官瞻仰一下?”
  蔡京呵呵一笑:“你倒是会说话,明明是想看老夫奏疏里写的是什么,却故意说去看字,看吧,不打紧。”
  录事应了,翻开奏疏急促的扫了一眼,脸上微微一愕,抿着嘴再不说话。这份奏疏很奇怪,满篇都是夸耀沈傲的言辞,还请宫里立即会审王文柄,要以儆效尤,若是查实,请从重裁处之类。
  王文柄被杀,整个汴京城里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蔡京这个时候把奏疏递进去,恰好打了一个时间差,表示自己对刑部大狱里的事并不知情。小小的一封奏疏,须臾间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第四百六十七章
书生敢杀人否
  录事不再多言,收了奏疏,道:“下官明白了,这就送进宫里去,还有一件事,昨日有好几封奏疏,原本是想留中的,却都被中书省那边打了回来,太师,石郡公那边……”
  蔡京摆摆手,肃容道:“不必理会他,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
  汴京城里显得很是异常,市井、士林锣鼓喧天,街上炮仗也响了不少,可是朝堂里头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异常的沉默。
  王文柄的死也没有惊起多少波澜,反倒有不少人松了口气,会审继续进行,即使当事人已经死了,可是证供还是要上的,几十人签字画押,有教匪信誓旦旦,便是兵部那边,也有了线索,说是确实有几个天一教的人曾被关押起来,后来王文柄亲自过了堂,问明之后,便说将这些人放了。
  到了这个地步,冰山便露出了真面目,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换了谁也翻不得案,会审的结果送进宫里去,赵佶看了条子,沉默了片刻,突然问杨戬:“蔡京和王文柄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
  杨戬不敢答,他知道,赵佶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不是落井下石的时机,蔡京固然在赵佶的心里蒙了一层阴影,多了几分疑窦,可是眼下朝中无人可用,除了蔡京,还真找不到第二个能揽三省的人来,少了他,赵佶这边不知有多少事要做。
  懒皇帝自然需要一个能总揽一切的臣子,只要不是谋反的大逆,其他的小节,没有真凭实据,赵佶是不会下决心的。
  杨戬笑呵呵地道:“老奴怎么知道,陛下圣心独断,自有计较。”
  赵佶颌首点了点头,道:“叫那边拟下条陈来,看看怎么处置吧,沈傲若是在朝就好了,朕还可以问问他的意思。也不知现在他在外头的仗打得如何,一日天一教不除,朕的心里头总是带着几分不痛快。”
  在另一头,沈傲的大军进展神速,正在汴京城里暗波涌动的时候,已势如破竹,一路杀至滑州城下,马军司、厢军、还有一部分番兵、步军司禁军足足三万人齐聚滑州城下,将滑州四面围定,破城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滑州乃是拱卫京畿的一个重要据点,因而城墙高阔,护城河湍急,城中又有万余徐神福余党,更有七八万百姓受他裹挟,据说城里头的粮草倒还可以坚持个半年一年,若是里头的教匪负隅顽抗,这城还真不知要围到何年何月。
  好在边镇那边调来了数十门火炮,这时代的火炮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可是真正的效果还是威慑力更大些,要轰开那巍峨的城池只怕不易。
  中军营这边刚刚驻扎下,请战的人就来了,不说营官,便是那周虞侯还有厢军的头目一个都没有拉下,仗打到这个份上,但凡是老江湖都知道此时正是立功的时候,攻城时不露露脸,还真有点儿说不过去,其实武夫是最实惠的,有好处在前头摆着,你不要和他们讲什么忠君爱国,他们也肯去拼命,就算是攻城不利,功劳固然没有,苦劳也是有的,算来算去,围城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傲问了各营驻扎情况,又让人拿来地图,这些地图都是校尉们测绘来的,准确性有多少谈不上,偏差总不会太大。
  在确认各处都已布置妥当,不会给城中的敌人突围的机会之后,沈傲才慢吞吞地道:“吴家父子还在城里,被天一教凶徒裹挟,若是攻城,只怕性命不保了。”
  打到这个份上,沈傲却突然提及吴家父子,帐里上下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书生就是书生,太优柔寡断了,这么多人命都没了,多死两个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厚葬追封就是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显得不以为然。
  沈傲继续道:“我等虽是武夫,却还要有一颗仁心,不说吴家父子,一旦攻城,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这时一名厢军指挥站出来,道:“大人,拖延下去,百姓牵连更多,请大人速速下令攻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大人三思。”
  沈傲颌首点头:“不错,你说的很对。”他若有所思:“杀人你们在行,可是这人心,本官却最是洞察,传令下去,全军歇息,严防死守,不许贼军突围,班达何在?”
  “大人。”班达自从随军,替父报了仇,已是铁了心追随沈傲了,这些日子,他只作为一个长随随扈在沈傲左右。
  沈傲道:“有一件差事交给你去办,你敢不敢接?这件事办好了,便是大功一件,再加上你父亲的恩荫,到时候少不得将你添到武备学堂做一个博士,做的不好,就是人头落地了。”
  班达沉声道:“大人吩咐,刀山火海,小人也愿意去。”
  沈傲颌首点头道:“好,我写一封书信给你,你进滑州去,招抚教匪。”
  这一句道出,帐内立即嗡嗡一片,有人道:“大人,不可啊,教匪们是铁了心的反贼,朝廷几次招抚,都不肯降,现在大军将滑州围定,还招抚个什么?”
  “大人,徐神福那贼厮固然走投无路,可是他会不明白降是死,不降亦是死?到了他这个份上,定会负隅顽抗。”
  说话的都是些厢军的头目,这些人一听招抚就大是头痛,兄弟们大老远地赶来助战,好不容易就有破城之功了,让这个沈楞子真是招抚成功了,这功劳等于是全被姓沈的抢去了,大伙儿还指望着跟着喝晚汤呢,弄不好这汤没了,连白开水都没有。
  反倒是马军司这边的营官、中队官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静,他们习惯了服从命令,沈傲说什么,尽力去做就是,哪里有这么多口舌。
  沈傲的脸色拉了下来:“本官如何做主,也是你们能插嘴的?真是好大的胆子,胡大为,你身为厢军指挥,前几日带兵经过几处村落,是否纵兵抢掠过?这笔账,到时候再和你算,若是识趣,明日就将犯事之人交到军法司里去,否则本官第一个拿你的头来杀鸡儆猴!”
  平时沈傲和颜悦色,大伙儿看他是个少年,又是个读书人,因此也不怕他,这时沈傲话锋一转,语气出奇的严厉,倒是让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先前几个叫得响亮的,这时一下子噤声,眼看沈傲身边站着的校尉听到沈大人发话,一个个按住了腰间的刀柄杀气腾腾,皆是心知不妙,再不敢胡说八道。
  沈傲抚案,语气缓和下来,慢吞吞地道:“在我的辖下,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办事,往后谁要敢再胡说八道,立即掌嘴,再犯的,这身皮也就不必穿了,管你托的是谁的门路,都给本官滚蛋。军法司那边也不要闲着,不能只看着马军司的一亩三分地,不管是厢军、步军司、藩司,都给我看好了。”
  这一路进兵,沈傲早就压抑了一肚子的火气,尤其是厢军最是混账,有好处他们不拉下,没好处就没了他们的踪影,一路上行军不知践踏了多少庄稼,有的连客商都敢抢,今日特意借了这个由头,便是要给他们一点威慑。
  沈傲的丑话一向是说在前头的。
  众人见沈大人发火,再看帐内站班的校尉一个个脸色漠然,身体紧绷着像是随时要抽刀出来似的,这才想起沈楞子的一些传闻,人家连高俅都是说杀就杀,真要拿他们去开刀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个的态度不由地软了,纷纷道:“大人训斥,末将们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胡大为,你也记住了吧?”
  那厢军指挥胡大为吓了一跳,连忙道:“是,是,记住了,大人,末将也是一时糊涂,下次不会再犯。”
  “再不再犯和我没干系,只是这一次的帐该算的还得算,抢掠乡里的共是一个都的人马,总共是两百来人是不是?明日就把他们送过来吧,军法司那边不要闲着,好好地审,查实的也不必客气,杀!”
  军法司的一个博士道:“遵命。”
  胡大为吓了一跳,心里想,这沈楞子莫非是想把两百多人都杀了?嘻嘻笑笑地道:“大人……他们只是初犯……再者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沈傲拍案而起,一双眼眸如狼似虎地盯着胡大为:“奸淫了七个妇女,死了十一个壮丁,你和我说初犯?滚出去!”
  胡大为已是吓傻了,随即被人架了出去,出了帐,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信,两百多人,姓沈的多半杀几个也就是了,真要全杀了,历朝历代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是那边既然催促,人还是要交出来的,立即骑了马回营去。
  当天夜里,犯事的人便熙熙攘攘地来了,众将们恰好从帐中出来,看到这些畏畏缩缩的犯事厢军,也都不以为意,姓沈的这是吓人呢,一个都的人虽然不多,能杀个十来人就已是辣手了,再多,那还了得。
  因此各自回去睡觉,早将这夜的事忘了,只是觉得这沈傲也并不是像从前那样好伺候,往后在他跟前还是注意一些的好,面子上能过去也就是了。人家好歹也是统领天下军马的钦差,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攻心为上
  第二日清早,震天的鼓声传出来,这是中军召将的声音,各部将佐满是不情愿地穿戴了衣甲,骑着马到中军去,这中军的次序和各营不同,天还未亮,就已开始操练了,呼喝拉练声络绎不绝,让这些老军伍看了,都不由暗暗皱眉,这算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要给他们脸子看?
  等到他们到了中军大帐前,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给他们脸子看了,一溜的人跪成了一排,足足三十多个,后头是几十个手臂上缠着红丝带的校尉,手里握着砍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跪在地上犯了事的厢丁想是连夜审问了一夜,因而一个个气若游丝,可是脸上全然是惊恐之色,很多人看到了胡大为,有几个已经嚎丧般地大哭:“将军……将军救我。”
  胡大为本想上前说几句话,好歹求个情,否则这么多人看着,他这个指挥见死不救,实在有那么点儿不像样子;脚步刚刚向前移了一步,那边已经有个博士拿着供词匆匆走到厢丁的眼前,正色道:“抢掠、杀人、奸淫、这三条罪都没有错吧?还有谁想申辩?”
  厢丁们只是哭哭滴滴地求情,一个个道:“小的知错了……”
  “按军法,参与以上三条罪状者,杀无赦来人,行刑!”
  儒刀在薄雾中扬起,划过惊鸿刀影,干净利索地在半空落下一道半弧,咔……哭喊声戛然而止,鲜血四溅,头颅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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