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3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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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尉道:“说是有人检举他是江洋大盗,京兆府那边就要开审,人证物证都在。”
  沈傲砰的将茶盏重重放在几上,豁然起身:“汴京离苏杭这么远,怎么会有从前的苦主找上门?这里头有没有玄机?可有其他的消息?”
  校尉道:“有的,据说那苦主是嘉国公家中新募来的长随。”
  “噢?”沈傲沉吟了一下,立即梳理出了脉络,嘉国公赵椅年纪只有十三岁,一年前放出宫的,和那赵枢是同母兄弟,其实这个皇子在汴京也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很容易让人遗忘,再加上年纪又小,就更没有人看重了。沈傲捉赵枢的时候,赵琦没有出现,或许那个时候,这个小家伙已经吓懵了也不一定,这个时候他突然发难,恰好招募了一个长随,偏偏那长随又是从苏杭来的,更巧的是居然还认得周处。
  沈傲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嘉国公年纪又小,不可能有这个心机,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嘉国公的背后,一定有人指点,只是指点的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周处那家伙从前也不检点,本来沈傲也没什么袒护的,只是一来事情已经过去,如今的周处也已经洗心革面,再者这明显是有人设下的一个局,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处置周处,暗地里却是摆明了要寻自己的麻烦。
  这口气咽不下也不能咽。
  沈傲冷冷一笑,负手站起来,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武备学堂去吧,告诉大家,该操练的仍旧操练,其他的事,我去处置就好。”
  那校尉立即去了。
  耳室里,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过来,这人是杨林,杨林如今在鸿胪寺里算是沈傲铁杆的死党,许多事沈傲也不避着他,杨林先给沈傲行了礼,道:“大人,这后头想必不简单,涉及到宗室,又有人证物证,走的又是京兆府,谁也挑不出个错来,于情于理……”
  沈傲摇头打断他:“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情理可讲,人一定要出来,不出来就是让人看笑话,再者周处是武备学堂的教官,现在水师校尉操练正急,也离他不得。杨林,你先拿了我的名刺去京兆府那边走一趟,先探探风声,看看京兆府那边怎么说。”
  杨林颌首点头:“下官这就去办。”
  ……
  京兆府这边大清早就接了有人来告状,京兆府弹压京畿地面,各种各样的诉讼是少不了的,因此也习以为常,大家都不怎么当一回事。一个堂官去坐了堂,来人是个尖嘴猴腮的汉子,皮肤古铜,有一些怪异,身上一股重重的咸味,似乎十几天没有洗浴捂馊了一样。
  这汉子自报了姓名,叫刘方,说是从前在苏杭那边跑船为生的,状告的是武备学堂教官周处,这刘方说自己跑船的时候,有一次自家的船遇到了一伙海贼,甫一靠近,将自己的船洗劫了,还杀了不少的水手,当时他是舵手,吓得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悄悄地在木板缝里往外看,便记住了周处的相貌,还说现在来汴京讨生活,恰好在街面上撞到了他,这才认出了凶手,便来状告了。
  那堂官开始还是哈欠连连的,毕竟昨夜当了值,今儿一大早还没有人来交接就遇到这么桩案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听到一半,瞌睡睡了,人也精神了,一双眼睛瞪着那刘方,惊堂木狠狠一拍:“你告的是谁?”
  “回大人的话,小人告的是武备学堂水师教官周处。”
  堂官蔑视的看了这人一眼,此人果然是外乡人,告状告到武备学堂去了,还是个教官,不说别的,武备学堂的事京兆府早就有了默契,是绝对不问的,府尹大人也有叮嘱,牵涉到沈傲的事更是连问都不能问,京兆府又不是定王府,有朝一日被校尉禁军们围了,那真是叫天都来不及。接了这个案子,岂不是自毁前程?
  堂官怒气冲冲地拍了惊堂木,道了一句满口胡言,不由分说便对差役们吩咐:“打他二十板子,把他赶出去!”
  差役们也不客气,反正是外乡人,就是欺生又如何?告状告到沈大人那边去,这不是活腻了找死?将这刘方架到刑房,扒了裤子便是一阵抽打,那刘方惨叫连连,等板子打完了,整个屁股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一瘸一拐地被人赶出去,人走了,事儿也完了,堂官松了口气,心里也自在起来,心里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处置得当,总算是避免了和姓沈的有什么牵连,至于那个叫刘方的,他也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刁民,还是外乡人怕个什么,今日打了他是给他教训,异日他再胡说,肯定还要打的。
  结果一炷香之后,那刘方又来了,这一次是乘坐着步撵来的,随同的人还不少,熙熙攘攘十几个之多,为首的是一个绯衣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可是脸色却着实可怕,一进衙堂,竟连拜也不拜,手指堂官:“狗官,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家奴也敢打!”
  堂官刚想说什么,少年身后便有个长随模样的人尖着嗓子道:“这位是嘉国公,是龙子龙孙,响当当的宗室皇子。”
  这一般解释,差点没将堂官吓死,两边肃立的差役也都是骇然。
  堂官不敢说什么,立即叫人给嘉国公赵椅搬了锦墩来,乖乖地下来给公爷行礼,尴尬地笑了笑,赔罪说了许多不是。
  嘉国公却只是冷笑,冷不丁道:“赔罪?这罪你也赔得起?我的家奴来告状,这有没有错?他状告汪洋大盗,这有没有理?你这昏官,竟是不分青红,将他打了一顿,这京兆府也太不公道了吧?”
  堂官的脸都绿了,心里霎时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那刘方故意隐瞒自己嘉国公家奴的身份不提,摆明了就等自己打他,等人打了,这把柄也就有了,人家确实没有错,再加上有嘉国公撑腰,自己这渎职枉法的罪跑不掉的。面如土灰的拜下,自然是请嘉国公原谅。
  嘉国公冷笑:“原谅什么?你这样的昏官,不知要残害多少百姓,我一定要将这事和父皇去说,还要叫宗令府的几个王叔们主持公道。”
  堂官更是告饶不迭,声泪俱下,惨兮兮的。
  嘉国公话锋一转:“想赎罪?这就好办,刘方不是说状告那个什么周处是汪洋大盗吗?既是汪洋大盗,罪大恶极,京兆府为什么还不出面去把人拿来质问?”
第五百章
狗屁国公
  嘉国公一逼,京兆府那边也是左右两难,碰到这种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立即叫了差役去传讯周处过来,开始问话。
  一开始,京兆府这边还不敢说什么重的,无非是和颜悦色地问几声周教官在案发时在哪里,可有人证之类。
  那嘉国公坐在边上旁听,却是冷哼一声,摇着的扇子一收,冷笑道:“什么时候京兆府这般待人客气了?真是好笑。”
  堂官无奈,只好更急着催问,周处此时也瘪了,别看他这种人桀骜不驯,可是在官府面前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官身,现在竟是阴沟里翻船,再好的前程也将要化为乌有。
  审得差不多了,在嘉国公的冷眼之下,堂官打起精神,也变得越来越声色俱厉起来,见周处抵死不从,手中扬起惊堂木,厉声道:“好大的胆子,人证既在,还抵赖什么?来,先打一顿再说。”
  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道:“沈太傅到。”
  这一个声音,吓得堂官脖子一凉,原本这边被嘉国公催逼,以为沈傲不至为了个汪洋大盗出头,想不到这个时候那沈楞子还是出面了;堂官豁然而起,连忙下了案台去接人,见沈傲快步进来,拱手道:“沈大人。”
  沈傲双目逡巡了一下,目光最后落在嘉国公身上,冷笑道:“这里好热闹,据说京兆府这边抓了个江洋大盗,我来凑凑热闹,大人不必这般,断你的案去,我只在边上旁听。”
  说着叫人搬了个椅子来,坐在案下,与那嘉国公遥遥相对;对嘉国公投来的愤恨眼神,沈傲只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堂官讪讪地回到案首去,欠身坐下,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好不容易想到了说辞正要脱口,那边沈傲突然道:“且慢!”
  这还叫旁听?人家话都还没说,他就要说话了,堂官挤出一点笑容道:“沈太傅有什么吩咐?”
  沈傲慢吞吞地道:“吩咐嘛,是没有,只是有一句话要和周处说。”
  堂官道:“沈太傅但说无妨。”
  沈傲板着脸对跪在堂中的周处道:“周处!”
  周处见沈傲来了,心里升出几分侥幸,巴巴地看着沈傲,连忙应道:“卑下在。”
  沈傲拍着椅柄劈头大骂:“你好大的胆子,如此胆大妄为,本官饶不得你!”
  周处面如土色,只当是沈傲是要将自己牺牲掉,连忙朝沈傲磕头:“大人……小人该死,小人从前是……是做了一些该死的勾当……”
  堂官愕然了一下,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只要沈大人不偏颇,自己就能落个轻松自在。
  嘉国公摇扇含笑,冷冷地眺着沈傲,心里想,沈傲也不过如此,见了本公爷,还不是只有服软的份?
  沈傲站起来,劈头盖脸地一脚踹过去,将周处踢翻,恶狠狠地大喝:“你就是这样做教官的?就是这样教校尉的?你是谁?你是武备学堂教官,堂堂正正的五品武官,一个狗屁堂官和一个乱七八糟的国公跟前,你就跪了?武备学堂只效忠皇上,眼里也只有皇上,要跪,也只有皇上才当得起你的大礼,你这一跪,可知道整个武备学堂都为你蒙羞?可知道本官都为你脸红?”
  “……”
  差役们脸上古怪起来,忍不住去瞟一眼堂官和嘉国公,沈大人方才那一句话,十足是当着和尚骂秃子,狗屁堂官和乱七八糟的国公,这……
  堂官脸色更是尴尬,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当作没有听见;至于那嘉国公赵琦眼眸中迸发出一丝怒色,此刻却也作声不得。
  周处呆了呆,这下真的糊涂了,实在不知道沈傲是在为他出头还是训斥他,立即站起来道:“卑下知错了!”
  沈傲冷哼一声道:“你来说,自己哪里错了?”
  周处硬着头皮道:“卑下是武备学堂的人,眼里应该只有皇上,至于狗屁堂官和小小的国公,他们当不得卑下的大礼!”
  沈傲恨恨地道:“算你还明白事理;再者说,就算你犯了错,那也是大理寺和军法司的事,和京兆府有什么关联?方才是谁要告你杀人越货的?他要告,就拉他到军法司去告,京兆府是什么东西,也有权审判五品大员?”
  沈傲这句话算是图穷匕见,有了沈傲撑腰,周处腰杆子自然挺直了,周处也不是胆小的人,只是骨子里怕官的思想作祟罢了,这时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成了个官,便免不得后悔自己胆小怕事了。
  沈傲的眼睛很值得玩味地看向那堂官,坐在椅上慢吞吞地道:“本官说的这些话,大人以为如何?”
  堂官讪讪地跟着笑了笑,眼珠子一转,立即道:“对,对,下官一时失察,竟是忘了周大人的身份,实在该死。”
  沈傲冷笑,看向那嘉国公赵琦:“公爷,你这长随既然要告,待会儿就到武备学堂来告,话就说这么多。”他站起来准备要走,突然转身朝赵琦冷笑道:“你年纪还小,好好过你的逍遥日子就是,有些东西你玩不起,有时候别太拿龙子龙孙当一回事,今天的事就算了,不和你小孩子一般见识,只是下不为例,要是再敢玩什么花招。”沈傲微微抬起下巴,傲然道:“我照样收拾你!”
  这句话可以算是大胆至极,让人听得心颤,那堂官吓得面如土色,只当作什么没有听见;赵琦脸色大变,愤恨地咬了咬下唇,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带着周处从京兆府出来,周处松了口气,感激地对沈傲行了个军礼道:“谢大人。”
  沈傲淡淡地摆摆手道:“谢个什么?靠别人是靠不住的,万事还要靠自己,你记着,你是武备学堂的武官,身份尊贵,你只需听皇上的吩咐,其余的人,都不必放在眼里。”
  周处道:“是,卑下明白,卑下只听从皇上和沈司业的命令。”
  沈傲撇撇嘴,只是笑了笑,继续道:“回学堂去吧,年后水师科那边可能要随我去泉州,你是领队,到时候教水师校尉们航海的技巧,今年年节的时候你要辛苦一下,狠狠地操练一下,省得到时候去了泉州还不知道规矩。还有,回到学堂之后,你和几个教头都去军法司一趟,老老实实地把你们从前犯的罪行都交代一下,放心,不是要和你们算账,只是留个档,省得将来又出什么幺蛾子。但是事先和你讲清楚,往后再犯,军法司绝不会容情。”
  周处颌首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对沈傲道:“沈大人再造之恩,周某人今日铭记在心,周某人对大人真的服了,往后一定尽心竭力为大人效力。我是个粗人,也说不出什么得体的话,请沈大人勿怪。”
  沈傲呵呵一笑,道:“回去吧,不要说这么多废话。”
  ……
  今年的年节,过得实在平淡,大年三十的时候,陪着夫人们吃了年夜饭,一家人到阁楼去看烟花,安宁第一次在宫外过年节,既紧张又兴奋,俏脸都染了一层红晕,看到漫天的灯火洒落在天穹,紧紧地拧住沈傲的手臂,欢呼雀跃。
  沈傲拍了拍她的脸,笑呵呵地低声在她耳垂道:“有时候觉得你像个孩子。”
  安宁瞥了一眼认真去看烟花的蓁蓁几人,吃吃笑道:“我看你才像,宫里的人都这样说,说你当官就像小孩子撒泼一样。”
  沈傲板着脸,大叫委屈:“这叫大智若愚,你不会懂的。”接着讪讪然地故意去看天穹。
  到了大年初一,沈家接到的拜贴是一年比一年多,拜谒的也是不少,沈傲忙着迎送了一下,最后屁股一拍,老子不伺候了,便叫刘胜去接待。
  今年的汴京比之从前更添了几分喜庆,上一年因为闹出了京畿北路的天一教,整个汴京处在惶恐不安之中,如今天下太平,对百姓来说,也实在是一件喜事。
  官员们也都难得在家歇息,只是这些人都是属陀螺的,好不容易能安生几天,却偏偏不安生,要绞尽脑汁地想着拜谒哪些大人,还要随时看着汴京城的风向,表面上一副采菊南山的洒脱,内里却都是忧心如焚。
  前几日不知从哪里透露出来的风声,说是这一次宫里打算整顿海疆,海疆这东西整顿也就整顿了,其实大家也都不怕,历代皇帝哪个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城里市舶司,增设市舶司林林总总,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钦命整顿的是沈傲,沈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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