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3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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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话突然断为一截,赵恒打了个冷战,突然道:“你说,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主事不敢抬头,连忙将事情的起因添油加醋地说了,却也不敢有什么遗漏,说是清风馆里大家正在说话,门房那边突然来了大队的校尉,竟是将整个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门房要理论,立即被人推开,接着沈傲便带着一队人直接冲进去,到了清风馆,还说什么挑拨天家和东宫的干系之类,此后连带着程江,所有都被沈傲的人带走。
  赵恒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莫非是父皇的意思……”他呆坐了一下,失魂落魄地再次想到今日在金殿上赵佶对他的淡漠,不由道:“宫里头怎么说的?有没有旨意出来?”
  主事道:“这个不知道,姓沈的说有钦命,却又说没有圣旨。”
  赵恒不耐烦地道:“你先出去,本太子先想想。”
  接着继续呆坐,那主事想再劝说,可是这时候也不敢打搅,乖乖地躬身退出去,过了一会,那老太监小心地奉着茶盏进来,慢吞吞地道:“殿下,喝口茶顺顺气吧,这事或许只是姓沈的在胡闹也不一定,是不是该下个条子到武备学堂去,把程大人保出来?”
  赵恒麻木地去接了茶盏,吹了口茶沫却不急着去喝,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道:“不成,不成,我明白了,这不是沈傲的意思,是父皇要给我教训,我该怎么办?”他一下子浑身发抖,做了这么久的太子,哪里不知道圣意是怎么回事?一件可能与自己无关的事,或许就是危在旦夕的前奏。
  赵恒脸色青白地道:“本来好好的,那些士子……哎,都是他们惹下的祸事……”
  一开始,清议那边只是说几句太子的好话,赵恒听了,也觉得没什么不对,后来这种话越来越多,这倒是让赵恒紧张了一阵子,可是清议哪里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口长在人家身上,要说你的好话,你若是跳出来教训,往后还有谁为你抬轿?到时候肯定是骂声四起的。
  这种事,赵恒只能放任,慢慢地,也就放松了警惕,也不当回事了。如今沈傲钦命去清馆捉人,又毫不客气地连程江也捉了,他才突然发觉事态的严重。其实这种流言,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再者他也没有预料到赵佶这般的上心。
  虽是捧着热茶,一双手却是冰冷无比,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程江的事,不必理会,把这主事打发回去,和他说,叫他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四处去托人活动。”
  他顿了顿,一双眸子阴测测地抬起来看着老太监:“立即给我写一份奏疏上去,就说我病了。来拜谒的,一律挡驾。太师那边也不要走动了,府里所有人,都老实呆着,谁也不许外出。”
  他惶惶然地不待老太监回应,便将茶盏放下站起来,不耐烦地负手踱步,时而驻足不动,时而道:“诸位王爷来了,也不要见。”又是叹口气,不由怒道:“别人做太子,我也是太子,为何却是这般?早知如此,宁生在百姓家。”
  老太监吓得脸都白了:“殿下慎言,这些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又不知是什么罪状了。”
  赵恒抬眸冷笑道:“罪状?我的罪状还少吗?做得好了,是罪状,要让父皇猜忌。做得不好,又说荒诞,那是立身不端、行为不检;左右都是被人拿捏着的。沈傲是什么东西?跳梁小丑罢了,看看他,蹬鼻子上脸,如今已经踩到我这东宫的头上了。”
  老太监轻声道:“殿下既然知道,就更该谨慎,过了这个槛,这天下还不是您的吗?若是过不去,又能落到什么好?”
  赵恒叹气道:“是啊,不能过去就是死路了。”他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有机会,请宫里的几位主事太监喝喝茶,送些礼物,探听一下口风,看看父皇到底是什么心思。”
  老太监苦笑道:“宫里的人都是滑不溜秋,如今太子和姓沈的这个样子,他们会看不出来吗?沈傲和杨戬一向狼狈为奸,奴才便是去问,多半也打听不出什么,有杨戬在,谁敢胡乱给我们放出什么风声?”
  赵恒从鼻尖冷哼一声,道:“杨戬这厮,亦是心腹大患,等着瞧,朕若是能顺顺当当走过去,第一个就拿他治罪。”他靠在椅垫上,样子有着说不出的疲倦,一双眼眸阖下去:“不必怕,这只是父皇敲打我,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否则那些校尉就不是去清馆了。你去办事吧,我再坐一会儿。”
  老太监点了个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赵恒在空荡荡的殿堂里发呆,眼神一时都呆滞住了,鬓角稀须的头发,参杂着白丝,眼角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道鱼纹,他抿了抿嘴,突然对着空旷的殿堂道:“过了这个槛,一切都好了……”言罢,阖上眼睛,疲倦地假寐养神。
  ……
  武备学堂这边,戒备森严,门口有不少家人在外头,或提着食盒,或要打探消息,都是焦灼的样子,这些都是犯事之人的家人,听到了消息,立即行动起来,四处去打探、活络,结果都碰在了铁板上,不得已,只能到这武备学堂来,告饶一下。
  能去清谈的,大多都有些身家,说是仆从如云也不为过,在汴京,大多都有产业,平时遇到了事,打发个小厮去寻些故旧也就是了。可是今日不同,撞到了沈楞子,就只能赖在这儿乞求了。
  门口的校尉既不去管他们,可也不放他们进去,一律挡了驾,只说钦命办差,若有疑问,可去宫里问。
  这一句话真让人傻眼,去宫里?真能去宫里还犯得着来这武备学堂吗?可是人家这般说,你又能说什么?只好在外头站着;也有人提着食盒拿出钱引来往校尉手里塞,说是通融一下,不求放人,只求把食盒交给某少爷,别让他在里头饿着了。
  结果校尉根本不吃这一套,态度反而变坏了,胸脯一挺,郑重其事地道:“天子门生,也收你的臭钱?拿开!”
  这一句天子门生,是用最骄傲的语气说出来的。
  软硬不吃,门口的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有的人引颈想透过院墙看看里头的光景,可是哪里能看到什么?只听到里头一声声的号令操练声,搅得人心神意乱。
  到了傍晚的时候,几顶小轿子过来了,前头打着灯笼的人,那灯笼的白纸上都写着大理寺、礼部、刑部的字号,接着后头的轿子一个个绯色公服的人下轿,先是扫了武备学堂的门口的状况一眼,便直接由校尉领着进去。
  其实别看这些官员个个镇定,忐忑的心情比之外头焦灼的家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武备学堂这边突然来叫人,抓到一个是一个,又不肯说去干什么,天知道人家是不是请你去砍脑袋的。对这沈傲,大家是真的怕了,连吏部尚书都被抓了去,据说吏部那边,已经乱作了一团,都无心办公。
第五百四十六章
让你得偿所愿
  被请来的几个官员,各部都有,大家都是心惊胆战,进这武备学堂,比阎王殿更是紧张。只是在外人面前,却又不能胆怯,不能失了官仪,只能撑着。
  这时武备学堂刚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倒是安静了几分。几个人被请到明武堂那边去,跨入门槛,便看到了沈傲。
  沈傲长身而起,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道:“诸位大人,有劳了,请坐。”
  大家哪里敢说什么,乖乖欠着屁股寻了位置坐下,胥吏那边奉了茶来,大家为了免得尴尬,都是清咳一下,捧着茶去喝,还有一个失了神,连茶沫都忘了吹开,便要饮入口中,扑哧一下呸呸两声将入口的茶沫吐出来。等他醒悟,这才发现许多人看着他,更加尴尬,心虚的道:“抱歉,抱歉,是在下失态了。”
  有了这个插曲,所有人莞尔一笑,气氛倒是轻松了少许,终于有个大理寺的人发话了,大理寺这边和沈傲关系走得近,从前沈傲也在大理寺那边与他们打过交道,这人和沈傲也算是有几分交情的,因此少了一层顾忌:“王爷,不知是什么事,要召我等过来?”
  其实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日抓了这么多人,连吏部尚书都被拿了,不消说,肯定是为了这个事。
  沈傲淡笑道:“眼下这汴京的士人是越发大胆了,议论下国政,其实也没有什么,都是读书人嘛,朝廷这边也都不管的。可是有人吃了猪油蒙了心,居然敢诽谤中宫,妄议内事,这些话,是他们该说的?再不管束,只怕就有人怂恿太子造反了!”
  后头这句话说得太重,听得在座的人眼皮子都跳了一下,心里却都不以为然,认为沈傲小题大做。却都是道:“王爷说的对,是该严惩一下,以儆效尤。”
  沈傲颌首点头:“今日抓来的,就是这么些人,有人说天下要生乱,还有人说太子贤明,说前头那句的,到底安了什么居心,天下乱了于他有什么好处?朝廷养士,哪里薄待了他,还要由着他胡说八道。至于后头的,就更是贻笑大方了,当今陛下才是圣明,至于东宫,眼下能看出什么圣明来?身为太子,应小心尽自己的孝道,好好的侍奉官家,做好一个人子的本份才是。这些人倒是好,就差要把东宫捧到了天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如今这府库盈余,四海靖安的盛世是东宫治理出来的。”
  说罢,喝了口茶,继续道:“再者说,宫中与东宫本是一体,父子之情,何其亲密。有些人,却都刻意将他们单独分开,说到太子时这般,说到官家又是那般,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是居心不轨,还是无心之言,这件事要彻查清楚。”
  沈傲只是自顾自的说,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大气都不敢出了。事情居然闹到了东宫那里,这水未免也太深了,现在若是点了头,就要得罪将来的皇上。现在摇头,就要得罪沈傲,更有可能得罪沈傲背后之人。
  沈傲的背后是谁,不用想也都可以猜测了,若不是宫里头不高兴,又怎会这样大张旗鼓。
  沈傲淡淡道:“所以呢,请诸位过来,一是做个见证,大家一起审。为了公正公平,沈某人就先拿出个章程出来,大家看看是否可行。”
  他顿了顿:“图谋不轨的肯定有,尤其是一些在泉州利益遭受损失的,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所以呢,但凡是籍贯泉州的,悉数革掉功名,哪位是礼部的大人?”
  一个官员心惊胆战的站起来:“下官便是。”
  沈傲道:“这事儿不难吧?”
  功名对一个士人来说极其重要,革除掉功名,这前程也就毁了。沈傲直接按籍贯来开革,似有偏颇。可是这时候,人家说一是一,又能如何?
  “不难,不难,礼部这边注销一下,再下个条子到泉州教谕去就成了。”
  沈傲颌首点头:“至于其他的,革除功名就算了,可是刑不上大夫,诸位看如何是好?”
  沈楞子居然还知道刑不上大夫?大家如看猩猩一样看着蓬莱郡王,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真是稀罕的很。
  这个时候也没人吱声,其实大家都知道,沈傲叫他们来,只是走个过场,怎么安排,他早就安排好了,这个时候去提意见,那也是自讨没趣。
  沈傲见他们默然无语,淡淡笑道:“不过我却有个主意,既然是读书人,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他们,毕竟是有功名在身,总要通融一下才是。他们这般胡闹凑趣,不如就罚他们抄写四书五经吧,既是惩戒,也是教他们好好重温圣人教诲。不抄完,不许放出去,每人抄十遍,少一个字,再加一遍。”
  众人听了,只能苦笑,亏得姓沈的想出这个毒招来,四书五经洋洋六十万言,罚抄十遍,那便是六百万,用毛笔写下去,没有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写出来。可是抄录完,又不肯放人走,这般折腾一下,真不比流配要好多少。
  可是人家确实没有上刑,教你抄录四书五经,用他的话来说,也是为了你好,重温圣人的道理,难道还能挑出错来?
  大家微微摇头,却也无人出言反对,只是有一个道:“王爷,十遍是不是多了,三五遍……”
  话说到一半,沈傲已经摇头打断,义正词严的道:“圣人的道理,莫说是十遍,便是千遍万遍,我等抄录起来也是欢愉的,能一边抄录,一边切身体会圣人的道理,这是光宗耀祖啊,好啦,不必再说了,接下来,要说的是程江……”
  听到程江两个字,所有人都抖擞精神,这位程大人可是朝廷有数的几个大佬,三省下来,排在最首的也就是他了,这样的人物,居然给沈傲捉了来,还要治罪,说出去都是骇人听闻。
  沈傲扫了他们一眼,笑呵呵的道:“程江身为尚书,掌功考,最是显赫不过,朝廷待他如何,想必诸位也清楚。可是呢,他身为大臣,却私蓄士人,诽谤朝政,奢谈天家骨肉事,这就难免让人猜忌他的居心了。不管如何,总要彻查一下,来人,将程大人押上来。”
  众人讪讪一笑,更不敢发表意见,假装端起茶盏去喝茶。
  过不多时,程江被两个校尉押过来,大家注目过去,只见程江满脸怒容,身上倒是没有被人怠慢的痕迹,一身便装不见灰尘,直领衫子也没有褶皱的痕迹,进了这明武堂,一双眸子盯住沈傲,朗声道:“沈傲,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沈傲怡然自若的笑道:“就是知道你是谁才拿你,进了这里,摆架子就不必了,乖乖听审,否则免不得要叫你吃苦头。”
  程江气急反笑:“你不过是鸿胪寺卿和武备学堂司业,又凭什么审问老夫,未免也可笑了。”
  沈傲肃然道:“本王奉了钦命,若是还不够,在座的还有大理寺的大人在,为何不能审你,你再鼓噪,小心大家面上不好看。”
  程江扫了坐在一侧的众官员一眼,这些官员个个垂起头,又是神仙打架,谁还敢说什么。最令人堵心的是每次神仙打架,沈楞子这家伙还都是擂台上的主角,一场拉下的都没有。
  程江冷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与士子清议,和你又有何干?莫非嘴长在老夫身上,还要受你的管?”
  沈傲漠然道:“你要是清议也就罢了,为何要牵扯宫中?”
  程江晒然一笑:“哪句话牵扯到宫中了,沈大人明示出来。”
  沈傲道:“东宫自身难保是不是你说的?”
  程江脸色一变,随即道:“这句话有什么错处?”
  沈傲狞笑:“东宫为什么自身难保?难道是宫中薄待了太子,还是太子有什么罪过,更或者是当今皇上乃是始皇,会用胡亥去更替扶苏?”
  这一连串的问题,程江不能回答,选择每一个都是罪证。他脸色一变:“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沈傲站起来,继续逼问:“那程大人是什么意思?”
  程江一时愕然,随即大笑道:“什么意思与你何干?老夫吏部尚书,难道说什么话,还要向你禀知?”
  沈傲猛地拍案大喝,用手撑着桌案道:“你不说,自有人来撬你的口。来,大刑伺候!”
  两个如狼似虎的校尉,已经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戒尺,程江大怒:“沈傲,你这是要做什么?”
  连边上喝茶的官员也看不下去了,纷纷站起来:“王爷,万万不可,程大人乃是国之梁柱,既无罪证,又无中旨,岂能轻易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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