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39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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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李乾顺之后呢?
  杨振所忧虑的就是这个,人亡政息,这句话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失去了李乾顺,汉官就什么都不是。而当今的储君人选中,越王显然对国礼并没有多少兴致,反倒是依靠蕃官,以此来得到蕃官的鼎力支持。
  沈傲呵呵一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杨大人想的倒是深远。”
  杨振摇头道:“数千人身家性命,杨某不得不多多虑一些。越王无德,待他登基,莫说杨某身首异处,其他人也会落不到好下场。”
  沈傲道:“可是这番话,杨大人为何要来寻小王说?”
  杨振幽深地看了沈傲一眼,道:“有一桩天大的富贵,王爷敢取吗。”
  说罢,赤裸裸地看向沈傲,沈傲从杨振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紧张和决然。
  沈傲深吸了口气,立即明白了杨振的言外之意,淡然一笑道:“天大的富贵,可是西夏国?”
  杨振正色道:“我们西夏人常说的一句话,叫做:狄夷之有君不若华夏之无也。若华夏无可取之君,则狄夷之良君亦可迎入。放在西夏,这句话也是如此,若国族无良君,可请良君取而代之。”
  所谓狄夷之有君不若华夏之无也本是出自《论语》,只是后人的解释不一,西夏士人这般解释,宋人又是另一番解释,可是杨振说出这句话,相当于是将沈傲当做了狄夷之有为君主,沈傲心里苦笑,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当做蛮夷的时候,天知道这杨振是骂他还是夸他。
  沈傲深望杨振一眼,这时候却没有一口答应,一个人突然跑过来,让你取而代之,取一桩天大的富贵,谁知道这杨振是不是受了越王或是李乾顺的授意,前来试探的?
  杨振道:“越王不能承受国器之重,王爷乃是西夏驸马,便是说天子半子也不为过,若是王爷愿争一争,杨振与夏朝朝堂上衮衮诸公鼎力支持!”
  见沈傲淡笑不言,杨振的手心都湿了,这一席话说出来,自然是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若是沈傲不同意或是传扬出去,大祸顷刻之间就要临头,杨振见沈傲仍然不答,继续道:“国族在西夏固然根深蒂固,王爷却也并不是全然没有胜算,放眼朝堂,已是遍布汉官,京畿五军,除了两支是越王心腹,另两支由宫中节制,可是兵部尚书手里,也掌控着一支殿前禁卫,此外城中还有汉军一支,也可依仗。天子与越王之间的嫌隙日深,兄弟反目也只是迟早的事,王爷只要在西夏多留一些时日,作壁上观,大局可定。”
  沈傲淡淡笑道:“本王要思量一下,杨大人能否给小王一点思考的时间?”
  杨振气得拍案而起,道:“老夫见王爷诛除金国皇子的作为,还以为王爷是果决之人;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既如此,杨某告辞,方才一席话,只当是戏言!”
第五百九十章
奉陪到底
  杨振这一趟来,确实带着几分犹豫,若不是见识到沈傲在铲除金人时的果决和雷霆手段,只怕也未必会将一线生机寄托在沈傲身上。
  李乾顺崇尚国学,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将汉官、蕃官推到了完全对立的两个面,被取而代之的蕃官们自然不能甘心,所有的怨恨慢慢地积攒下来,莫看这时候的汉官春风得意,却也在隐隐之中,潜藏着一个极度凶险的危机。
  汉官的得势,来自于李乾顺,有李乾顺在,蕃官被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弹一下,可是李乾顺之后的李乾正呢?
  到了这个地步,杨振早已清醒地认识到,决不能让李乾正继承西夏大统,李乾正不能,西夏其他宗王中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那么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沈傲了。
  自然不是让沈傲来做继承人,而是淼淼公主,淼淼乃是李乾顺独女,流的也是李氏血脉,或许可以放手一搏。
  这个前提,就是除掉越王李乾正,借此彻底打击宗王和蕃官的势力,之后再慢慢为淼淼公主铺路。
  见沈傲犹犹豫豫,杨振不由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当沈傲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果决,站起身来,正要拂袖而去。
  沈傲也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杨振,杨振回眸,不客气地道:“郡王还有什么指教?”
  沈傲淡淡一笑道:“杨大人方才所说的事,不知有几成把握?”
  杨振没有沉吟,直截了当地道:“三成。”
  这一次他说了大实话,面对沈傲这个小狐狸,不说实话,只会令人以为自己是夸夸其谈之辈。
  沈傲呵呵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杨大人请坐。”
  杨振只好重新坐下。
  沈傲道:“杨大人的意思,小王已经明白了,小王还想问一句,若是能除掉越王,我们又会有几成的把握?”
  杨振呆了一下,道:“至少七成以上!”
  沈傲呵呵一笑道:“越王交给我,其余的还要有劳杨大人。”
  杨振呆了呆道:“郡王可是要取这桩富贵?”
  沈傲哈哈一笑,顾盼之间,多了几分雄气,道:“奉陪到底!”
  送走杨振,沈傲才明白,为什么此前这么多汉官纷纷来拜谒,原来都是来‘探路子’的,这些老狐狸岂会不知富贵不可长久?为了身家性命,为了崇国礼的政策可以延续,就必须寻求一个新的靠山,这个靠山,居然是自己。
  虽是和杨振谈妥,沈傲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是每日待客,闲暇时入宫,与李乾顺也决口不提国政,只是说一些琴棋书画,偶尔挥墨,自然引得李乾顺叹为观止。
  转眼入了冬,天气更是寒冷,西夏五军之一神武军军使上奏,要率军出城演武,勤于武备自是不能拒绝的事,再者金国皇子在西夏被诛,随时可能挟怨前来报仇,李乾顺准许之余,还大力褒奖了神武军军使李旦一番。
  天空下起鹅毛大雪,这时候富贵人家已经穿上了皮裘大衣,外头套了件斗篷,走在街上,放眼尽是臃肿。沈傲则在鸿胪寺中烧着炭火取暖,叫人暖了酒,和校尉们挤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胡扯。
  一天过去,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到了第二日,变故却是出现了。
  ……
  郊外宋军的营地,因为是天寒地冻,除了必要的操练之外,校尉们都是呆在棚中,营官们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必要的哨岗和卫戍,倒也尽量缩减了几分操练的时间。
  好在此前便预料到了这个情况,马棚那边已经加固,倒不怕这猎猎的北风将棚子吹塌了,平时也都是最好的马料供应着,随军的兽医按时照料,倒是不怕出什么差错。
  一大清早,早操结束,哨岗那边便传出消息,说是数里之外,隐隐有黑压压的军马过来,当值的营官刘大海不敢耽搁,连忙放下饭碗,飞快挎着刀去查看,果然见到营寨之外,一队队西夏军士在集结,号角吹的震天响,更有马队在外围飞快奔驰,隐隐有肃杀之气传出。
  接着便有一个西夏武士飞马过来,刘大海叫人开了营门,这武士也不客气,用汉话高声道:“我家军使要在此演武,尔等不得出营,若有人不长眼睛,出了事故你们自己担着干系!”
  说罢再不理会,飞马离开。
  刘大海淬地将一口吐沫吐在雪地上,叫了一句,城郊这么大的地方,你们偏偏选在这里做什么?只是人家选定了附近一带,倒也无可奈何,这里毕竟是西夏人的土地,宋军只是客军。
  刘大海只好吩咐校尉紧闭辕门,严禁校尉外出,又与其他几个营官商量了一下,认为这西夏人演武之后便会退去,这两日但且在营中操练队列就是。
  待用罢了早饭,鼓号声传出来,各营集结,都是上了马,打着旌旗列队,其实骑马列队,比之放马奔射更要难上数倍不止。战马是最不安分的动物,更何况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焦躁的战马打着响鼻随时可能扬蹄走动,要想保证它们不动如山,校尉就必须熟稔自己的战马的心意,许多战马一些动作前的小动作,只要发觉,要提前做出反应,勒住它们,或摸一摸鬃毛令他们放松。
  直挺挺地坐在马上,还要兼顾着战马的情绪,被风一吹,实在是难受的紧,只是忍耐早已成了校尉们的必修课,再艰辛难受,也能克服过去。
  眼看过去两个时辰,刘大海要收队,这个时候,突然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接着便看到一块大石朝营中直飞过来,越过人无数人的头顶,轰的一声砸入地上,雪花飞溅,还带着血迹,一匹马轰然到底,与此同时,一个校尉也被震飞出去,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已是当场失去了呼吸。
  剧变突生,纵是这些校尉,一时也是呆住,随即便有人冲过去,有人大声叫大夫,有人高呼:“敌袭!”
  刘大海作为当值营官,立即警觉,一面走到这死去的校尉身前探了探鼻息,一面高声大喊:“准备作战,不许下马,各队在对旗下集结,快!”他抽出刀,脸上已是冷冽无比,叫了几个亲卫校尉,叫人先把死去的校尉担进营房,翻身上马,叫人开了辕门。
  骑军根本不必依靠营寨固守,所以第一时间便是打开辕门,以防止自己被敌人包抄。
  只是这时候,敌人并没有来,过来的,还是原先那个西夏武士,那武士飞马过来,扫视了这里一眼,随即淡淡地道:“方才石炮失了准头,是不是砸到这里来了?我奉我家军使之命,过来看看。”
  校尉们一腔怒火已被点燃,这西夏武士明明看到地上的残血,却是故意这般问,已是倨傲至极,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况且石炮便是抛石机,这东西射程并不太远,西夏人故意将石炮放在营外不远处,又是什么居心?
  不消队官吩咐,校尉们骑在马上,纷纷抽出弓箭来,引弓搭箭,箭头的准心对准了这西夏武士。
  刘大海这时也是愤怒至极,这些校尉,每一个都是王爷的宝贝,死了一个,他难脱干系,再者那校尉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师生情谊何等深厚?从前不知踢了那家伙多少次屁股,多少次训斥他骑术的要领,这一幕幕还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转。
  拼命压住体内的冲动,刘大海大吼一声:“放下弓箭!”
  西夏人说是意外,可是若是将这西夏武士射死,那便是宋军挑衅,这里四处都是西夏人的军马,挑衅的后果是什么,刘大海心里清楚。再者郡王立即就要成为西夏驸马,这个时候绝不容出差错,他固然想报仇雪恨,可是这时候也明白,这件事只能压下去。
  那西夏武士原先还有些紧张,看到刘大海识时务地叫人放下弓箭,那些不甘的校尉骨子里仍只能服从,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放下箭来。
  西夏武士见状,更是倨傲了几分,随即道:“若是营中死了人,可以报过来,咱们军使自然少不得给几两银子作为抚恤之用。”
  刘大海咬牙切齿地道:“这个不必,不过你们必须后退十里,以免再生摩擦!”
  西夏武士漠然地道:“这里是军使大人选定的演武场所,大军已经驻扎,石炮也已经卸下,岂能说走就走?”他顿了一下,冷笑道:“不过我们军使说,若是你们宋国的郡王愿意来说情,或许可以通融。”
  说罢,飞马去了。
  刘大海眼中冒火,其他几个营官也打马过来,商量了一下,一方面准备料理后事,一方面叫人去城中知会沈傲,这么大的事,还真不是他们能够决断的,只能让沈傲做主。
  其他的校尉,这时候都是垂头丧气,默默地打马散开。
第五百九十一章
休想
  纷扬的鹅毛大雪中,一骑校尉飞马入城,铁壳范阳帽上结了一层冰霜,不止是帽子,便是双眉、鬓角处也是湿哒哒的,犹如被水洗过一样,冰凉的水贴在脸上,来不及去抹干,双手死死拽住缰绳,靴子上的马刺死命踢打马肚,犹如一阵风似的,在积雪中留下一道马蹄印。
  到了鸿胪寺,校尉翻身下马,高声道:“急报,去请王爷。”
  门口的校尉不敢怠慢,立即进去通传,另一个请这校尉到了门房里头,端来炭盆让他烘烤。
  “出了什么事?”袍泽之间自然没有避讳,直接询问。
  不是什么机密军情,也不必隐瞒,来人坐在炭盆前,一边烘烤着双手,一边道:“三营四队的吴文正被西夏人的石炮砸死了。”
  门房的校尉呆了一下:“我认识他,就是那个总是笑呵呵的那个,他的骑术不错,在三营四队也是顶尖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娘的,报仇了没有?”
  校尉都是读书人出身,很少口出秽语,这校尉也是气极了,学着沈傲的口吻骂了一句,狠狠地攥起手。
  这时,通禀的校尉快步过来道:“王爷请你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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