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5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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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富只好全数和盘托出,一旁的博士运笔如飞,丝毫不敢大意,但凡是入了这供状中的姓名,只怕身家性命也都到头了。
  沈傲意犹未尽,突呵呵笑道:“果然是聪明人,那么本王还要问你,这件事李邦彦有没有参与?”
  郑富沉默了,随即摇头道:“如是殿下要小人攀咬李邦彦,小人依殿下从命就是,可是通敌的事,李邦彦并未直接参与。”
  直接两个字很关键,沈傲抓住这句话,道:“这么说是间接参与了?”
  郑富苦笑道:“李邦彦是什么人?堂堂门下令,位高权重,单凭小人的供词,平西王就想掰倒他?没有直接参与就没有铁证,没有铁证,平西王又能奈李邦彦何?”
  沈傲不禁笑起来,撇了撇嘴,站起来道:“来人,送他回郑家待罪等候裁处吧,不要为难他。”
  郑富被押走了,沈傲坐在这梨木椅上一动不动,他拧着眉,此时此刻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失落。抓不到李邦彦的把柄,让他颇觉得意外,如今李邦彦已经主政两年,两年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有一样是肯定的,就是赵佶已经对他有了依赖。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明明赵佶对李邦彦并未必有什么好感,未必有多喜欢,可是如果没有通敌、谋逆之类的大罪,赵佶是不可能下定决心对李邦彦动手的。这也是赵佶一个极大的弱点,说来说去,赵佶所想的只是做一个太平天子,让他不必劳形于案牍,每日可以悠游万岁山,可以吟诗,可以作画,只要不是朝政相关的事,赵佶都有兴致。
  不得不说李邦彦是个聪明人,虽然与郑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没有留下把柄,沈傲相信郑富的话,郑家没有整倒李邦彦的证据。
  沈傲不禁苦笑,既然如此只能用另外一种办法去解决掉这个浪子宰相了。
  沈傲叫人拿来笔墨纸砚,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随即将墨迹吹干,折了纸,随手捡起公案上的一个信套,叫来个校尉道:“送到李家去给李邦彦看。”
  正在这个时候,那前去搜查账簿的博士回来了,足足带回了一个箱子,沈傲兴致盎然地揭开箱子去看,里头是一沓沓的账册。郑家家业实在太大,而郑富又是个细心的人,主持郑家的生意几十年,经验老到,这些账册分门归类,一点凌乱都没有。
  沈傲叫了几个博士一起来清理,花去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有了点头绪。郑家的生意分布在大江南北,尤其是在江北尤甚,其中商队就有三十多支,分驻各地,这些都是陆地的商队,与西夏、契丹、女真、吐蕃、甚至是极西的大食人也都有往来。货栈就更多了,足有一百多座,商铺足足上千,莫说是苏杭、泉州、京畿、大名府、西京等地,便是蜀中和寻常的州府都有。除此之外,还有分布苏杭的丝绸工坊,泉州的窑炉、蜀中的锦坊,甚至还有两处兵器作坊,不过这是暗地里的生意,并不公开。
  要知道,大宋禁武还是较为严厉的,除了佩剑之类的装饰物之外,其余的武器一概不得佩戴,更何况是私自生产兵器了,郑家敢冒这种风险,只怕和女真那边对铁制品的需求巨大有关系。
  最让沈傲意外的是,泉州的四海船队居然也属于郑家的产业,沈傲在泉州时,四海商船队规模就已经不小,据说大小船只上百,在泉州拥有货栈七处,是除了当时的官商之外最具实力的船队之一,沈傲还曾召见他们的东家,可是谁曾想到,这四海船队的幕后居然是郑家。
  郑家的生意规模放在后世也绝对算得上一家财团了,若说沈家也算是巨富,尤其是茶坊、酒坊、周刊的生意很是红火,沈家手头的现银也多不胜数,可是和郑家相比,就算是财力相若,却还缺乏了底蕴。
  沈傲现在急缺的,就是郑家这遍布大江南北,几乎任何府道都有郑家影子的底蕴,有了这个根基,不但沈家的生意可以与之互补,迅速的扩充,而且沈傲还有一件当务之急急需处理的事要借助郑家的生意来完成。
  “怎么着手呢?”沈傲不禁苦笑,若叫他做点小生意,以沈傲的才智当然不成问题,遂雅茶坊就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可是让他将郑家这么大的家业进行梳理,沈傲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突然,沈傲一拍手,自语道:“回去问春儿。”
  话及出口,沈傲不禁笑了,所谓家有贤妻,万事不求人啊。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下旨抄家
  中和四年的开春来得早了些,年节还没有过去,天色就已经变暖了,屋脊上的残雪已经渐渐融化,以至于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那一家家的屋檐还滴答答的落着雪水。
  平西王的奏疏已经递了上去,宫中应对极快,立即颁布了旨意。
  “制曰:朕以幼冲,获嗣丕基,夙夜兢兢,若临渊谷,所赖文武群臣,同心毕力,弼予寡昧,共底升平。乃自近岁以来,有国戚不法,上欺天地,下残百姓,太原地崩,生灵涂炭,天灾亦人祸也。朕继承大统,深烛弊源,极欲大事芟除,用以廓清气浊……王子犯法况与庶民罪同,何妨国丈?郑家所行,以朝廷为必可背,以法纪为必可干,虽为皇亲,朕不忍加罪,而我祖宗宪典甚严,朕不敢赦……”
  圣旨传到门下省,之前一直坐卧不安的李邦彦反反复复地看了圣旨,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前几日一直都是年关,宫中不透露消息,这个年,他过得实在不自在,可谓心惊胆战、如履薄冰,可如今,宫中的裁处总算下来,让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早在半月之前,李邦彦就预料到郑家的弊案牵涉不到自己身上,一切都亏了平西王叫人送来的一封信。信里只有一个字——滚!
  看到了信,李邦彦却没有生气,恰恰相反,他捋须笑了起来,这是个好兆头,若是平西王当真有自己的把柄,有整治自己的手段,就绝不会写出这一封信来,之所以恫吓,只是实在寻不到纰漏,只好出此下策而已。李邦彦当即便回书一封,具言平西王殿下来信已经收到,下官看信之后,深察殿下维护之意,只是位卑不敢忘国,岂能一走了之?还请平西王殿下勿怪云云。
  这就是李浪子的脸皮,脸皮不厚的早就气跑了,这也是李邦彦的胆量,没这胆量,还敢出来做官?寒窗十年,三十年宦海,好不容易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李邦彦岂会轻易撒手?只要他不请辞,不致仕,他就还是门下令,除非被人侦知了谋逆、通敌的大罪,要不然谁也动摇不了他。
  虽然知道时局还没有预想中的差,可是这些时日李邦彦还是抹了一把的汗,如今见宫中的裁处出来,里头只提及郑家,未点他李邦彦半个字,李邦彦才舒了口气,抱着圣旨发了一会儿呆,便收拾了仪表,对身边的书令史道:“这里你们暂时看着,老夫要入宫一趟。”
  按道理,现在正月十五还没有过去,一般情况之下是不准入宫的,可是此时李邦彦实在有点上火,得去探一探口风再说。
  如今的李邦彦实在有点儿像惊弓之鸟,平西王那边查实郑家的罪证之后便上了一道奏疏,此后就再没有什么动静,越是没有动静,就越令李邦彦心惊肉跳,生怕那姓沈的又使什么坏,如今李邦彦已经大不如前,说得难听一点,就是那些门生故吏也有不少和他不再往来,今年过年,拜帖只有四十多张,便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只怕也未必有这寒碜,所以不摸清楚现在赵佶在想些什么,他实在不放心。
  坐上了轿子,轿中的李邦彦随着轿夫的走动而微微摇晃,心头里还在想着那份旨意的内容,这份旨意,只能用杀气腾腾来形容,郑家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诛族大罪,抄家已经刻不容缓,只要旨意从门下省流出去,立即就是血雨腥风。这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让李邦彦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抚着长髯吁了口气,心里又生出些许不忿,历朝历代,做首辅的哪一个不是如鱼得水?就算身后未必能落个好下场,却也没他这样窝囊的,若朝中没有平西王,何至于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心中百感交集,到了宫门这边,叫人通报不提。
  赵佶近来的心思还没有从年节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年节的时候虽然规矩多,至少是不必再理会那轰轰烈烈的郑家家事了,躲在宫里把旨意颁发出去,其余的事他已经不想再管。只是郑妃被打入了冷宫,这虽是太后的决定,可是赵佶心里也知道,郑家闹得这么大,正如圣旨中所说,虽为皇亲,不忍加罪没,而祖宗宪典甚严,不敢赦。若这件事是私下里报来的,赵佶多半遮遮掩掩也就过去了,寻个理由好好收拾一下,诛族这种事他是下定不了决心的,怪就怪在这事是在御审中揭发,此前朝野市井就极为关注,御审时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见,郑家之罪,又实在耸人听闻,不抄家诛族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赵佶起初对郑妃还有些依依不舍,渐渐的,也就将心思放在了沈骏身上,天家一向抱孙不抱儿,对儿子,一向是督促管教甚严,可等到年纪大了,皇帝的心思往往就软了下来,看到可爱的孙儿,自然就恨不能日夜抱到膝前逗弄。偏偏大宋的规矩也是苛刻,皇子们的子嗣除了年节时带入宫中,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允许入宫的,偶尔皇帝心血来潮召见一下,也只是照几个面,各自散去便是。相处的时间少,自然也没什么宠溺之心。更何况赵佶的儿孙实在太多,这心思也就淡了。
  偏偏这个在宫中出生的孩子如今日夜承欢在赵佶的膝上,无它,这孩子多少还有他赵佶的血脉,安宁在赵佶心目中也颇为得宠,再加上沈骏不是皇孙,宫中的规矩不必避讳,赵佶要让他在宫中住着,倒也没人说闲话。
  其实想说闲话的也有,倒不是怕皇帝不能从谏如流,皇帝的屁股好摸,可是平西王那边实在犯忌讳,人家现在还杀气腾腾的四处寻找郑家的余党,你这么飞蛾扑火的冲过去,这不是自己找死?
  结果这事就像没有发生过,赵佶抱着他的外孙在这宫中闲逛,外头平西王家倒是想把孩子接回来,表示了几句这么个意思,宫里头不理睬,百官也装聋作哑,该歌功颂德的歌功颂德,该死掐的死掐。
  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都是沈骏小憩的时间,赵佶让奶娘将沈骏抱去睡了才有了自己的时间,拿了最新一期的遂雅周刊来看,看周刊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如今是改不了了,更何况这东西颇为有趣,既有市井生活,又有精彩连篇的故事,偶尔也会有些点到即止的政论,拿来当笑话看倒也能打发时间。更何况赵佶也是爱诗词的人,每一刊都会有一个特别专栏将大江南北的文人才子的新近诗作刊印出来,才子们作了诗词,无奈何不能立即叫全天下人知道,知音难觅,苦恼到了极点,遂雅周刊能登载他们的诗词,实在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所以这时代当然别想要什么润笔费,至于遂雅周刊,因为在苏杭、泉州、西京、汴京都有驻点,所以消息传得也快,有专门的伙计和各地的知名才子打交道,有什么新作,立即发到汴京来,由人品评择选,再刊登出来,如此一来,让遂雅周刊吸引了不少文人的目光。
  赵佶最喜爱的,就是诗词的专栏,从前虽然也和大臣们和诗,可是官员们大多劳形于案牍,谁有兴致琢磨这个?水平其实并不高;才子就不同了,一般这种人家境也殷实,闲来作舟看景,雾中看花,这心境自然不同,总能偶得几句绝妙的词句,令人击节叫好,陶醉在其中不能自拔,所以赵佶对这遂雅周刊总是欲罢不能。
  闲坐了一会儿,看了这一期的诗词,赵佶今日倒是显得有些无趣,这一期的诗词并没有什么太出彩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因为赵佶的眼界太高,但凡能入选遂雅周刊的诗词,水平都是不低,在寻常的文人眼里,已是高不可攀了,不过赵佶不管是行书作画还是诗词,都有那么点儿挑食,看完之后,心里就闷闷不乐了,便想,沈傲那家伙许久没做诗词了,要不要叫他写一首出来?
  随即又摇头,想:“罢了,他查抄郑家想必也够忙的,好不容易到了年节,就让他歇一歇吧。”
  正在胡思乱想,外头道:“陛下,门下令李邦彦李门下觐见。”
  赵佶将遂雅周刊放下,沉默了一下,道:“嗯,朕知道了。”又犹豫了一下,才又道:“让他觐见吧。”
  一刻钟之后,从正德门赶到文景阁来的李邦彦朝赵佶作偮行礼,道:“陛下年节过得还好吗?”
  这不是正式朝会,更没有什么三跪九叩的大礼,赵佶只是淡淡地道:“坐。”
  李邦彦欠着屁股坐下,笑呵呵地道:“陛下,今日老臣过来,一来给陛下问安,另一个就是想问一问,关于郑家的旨意,是在十五之后颁发还是即日就送出去。”
  赵佶双眉微微拧起,这等小事居然也追到宫里来问?明知赵佶最厌烦的就是这个,平素也不见李邦彦如此惹人厌烦的。他哪里知道李邦彦只是随便打个幌子来探口风,沉默了一下道:“十五之后再发吧,大过年的,惹得血雨腥风的不好,再说,也让平西王过个好年,总不能这个时候叫他去忙公务。”
  李邦彦立即道:“陛下面恤臣下之心旷古未有。”
  赵佶不禁哂然一笑,道:“近来外朝还有什么事?”
  李邦彦想了想,试探着问:“老臣听说了些风声。”
  赵佶道:“你说。”
  李邦彦道:“老臣听说,平西王把郑家的生意都吞没了,不过这只是坊间的谣传……”他故作不相信的样子哈哈笑道:“做不得真的,再者说,平西王家大业大,要郑家的生意做什么?郑家祸国殃民,私通女真,许多的商队都是与女真人互通有无,平西王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更不会去接手和女真人做什么生意。”
  赵佶听了,却不禁道:“这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这件事朕知道了,下次找平西王来问问。”
第七百九十五章
坑你一把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李邦彦见赵佶没有袒护的意思,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这里头似乎也有点文章可做。李邦彦想了想,笑道:“陛下这么说,老臣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赵佶见李邦彦喋喋不休,心中怫然不悦,可是毕竟是一朝的首辅,只好耐着性子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朕在听。”
  李邦彦欠身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上一次御审为平西王洗清了冤屈,也看穿了郑家的真面目,真是可喜可贺。”他捋着长髯晃了晃脑袋继续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郑家多行不义,如今陛下明察秋毫,雷霆万钧一下,也算是他们自食其果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御审那一日当真奇怪得很,那一日本是审问平西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赵佶的脸色,见赵佶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才放胆道:“可是为什么到了后来,这满朝的文武居然都弹劾起郑家来了?老臣并不是说郑家无罪,郑家确实是罪有应得,老臣的意思是,朝中的言官弹劾一下倒也罢了,就算是荆国公、茂国公等人站出来也是理所应当。可是熙河三边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突然一下子一面倒的弹劾郑家。陛下,边事无小事,老臣总觉得,在这边镇的背后,似乎有人在暗中挑唆,有人串联。”
  李邦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让我大宋的将士们都听从他的安排?这件事陛下不可不察。”
  赵佶听了不由地陷入深思,随即淡淡地道:“你说的背后之人是平西王?”
  李邦彦舔了舔嘴,呵呵笑道:“老臣不敢妄语。”
  虽然是不敢妄语,可是方才他的一席话说得再透彻不过,这些人齐心保平西王,不是平西王是谁?大宋一向对武人最是猜忌,这是延续了上百年的既定国策,否则也不会令太监、文人掌军,也不会一直强干弱枝,将大量的精锐补充到京畿,编练十几万禁军。只是这几十年来,边事一向不宁,边军的力量才得以增强,可是边军远离京畿,也确实让人不太放心,李邦彦抓住的就是这个弱点,要知道,这大宋的太祖皇帝靠的是什么起家?谁知道这历史还会不会重演?
  李邦彦满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后,赵佶会勃然大怒,至不济也会彻查到底,任何人触动了这条底线都是宁杀勿纵的。谁知道赵佶却是冷冷一笑,深望了李邦彦一眼,用一种嘲弄的口吻道:“李爱卿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李邦彦一头雾水,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连忙道:“老臣不过是未雨绸缪……”他屁股从锦墩上滑下来,直挺挺地跪下,道:“老臣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公心,请陛下明察。”
  赵佶淡淡一笑,靠在身后的檀木雕花椅上,虚手抬了抬,道:“起来吧,既然是出自公心,朕就不怪罪了。”
  李邦彦见事情有了转机,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仰起脸来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没有什么意思,既然你这么问,朕就给你看看。来人,去把三边的奏疏取来。”赵佶懒洋洋地道。
  过了一会儿,有个内侍抱着一沓奏疏进来,送到御案上,赵佶随手捡了几本道:“李爱卿自己看吧。”
  李邦彦接过奏疏,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连心都凉了,这些奏疏在此前他并没有看过,如今乍看之下,才知道今日为什么要栽这个跟头,因为边将的奏疏虽然是弹劾郑家,可是字里行间,居然也有一两封是说平西王的,对平西王大发牢骚,说什么每每在熙河暂歇,随扈人马过千,不得不劳动边镇调拨军士的口粮应付,再加上这一路来往,总少不得要盛情款待,又不知靡费多少钱粮,可谓劳民伤财云云。
  赵佶淡淡笑道:“李爱卿以为如何?”
  李邦彦哑口,方才他说沈傲唆使边将弹劾郑家,可是李邦彦若是说沈傲唆使边将顺道把自己骂一通,这一句话说出来,陛下会相信?心里不禁想,劳民伤财四个字换做是别的官员,只怕早就处置了。偏偏说的是平西王,而平西王每次经过熙河都是为了西夏的事,以平西王的圣眷再加上来往西夏的功劳,这劳民伤财算不得什么大罪,偏偏就因为多加了这么几行字,让李邦彦准备放手一击,结果却打在铜墙铁壁上,实在令人难堪。
  李邦彦连忙道:“老臣万死,实在不该妄自猜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陛下降罪。”
  赵佶吁了口气,道:“朕知道,你和平西王的关系并不好,可是这种话往后就不必再说了,朕一向对平西王是信得过的,莫说边将没有和沈傲暗通曲款,就算当真有什么私情,朕也信赖他。你起来吧,若是没有事就快去忙你的公务,这年还没有过完,朕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外朝的事暂时就不管了。”
  李邦彦大是尴尬,连忙站起来作偮道:“陛下的训诫,老臣绝不敢相忘,老臣告辞了。”
  李邦彦悻悻然地从文景阁里出来,实在觉得脸上无光,还以为抓住了人家的把柄,谁知道这他娘的就是一个坑,自己居然还兴高采烈地跳了下去,虽说陛下说不知者不怪,谁知道心里头会怎样想?他略略一想,不禁生出沮丧感,暗暗告诫自己,切莫贪功冒进,平西王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轻易打倒的。
  他走了几步,便看到有人骑马进宫,虽然看不清来人,可是放眼天下,能在宫中走马的只怕也只有平西王了。如今这狭路相逢,让李邦彦更觉得气闷,硬着头皮迎过去,果然看到沈傲英姿勃发地骑着骏马在远远勒马伫立,还不忘笑呵呵地道:“李门下今日也有空闲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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