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1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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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朱智凌脸带几分不知所措的回房去了。
  郝风楼叹了口气,随即失笑起来。自己似乎有些敏感,明知这些人不是好东西,偏偏要抱以希望,其实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只是高估了那些人的节操而已,今日看破了,以后反而能够从容。
  接连几日,火铳的改良一直都在继续,除了铳管,还有铳柄以及木质的支架也需要调整,郝风楼之所以选择核桃木来制作支架和铳柄,是因为核桃木更加耐磨,且比寻常的木头结实得多,这部分倒是和工艺无关了,主要考虑的是人体工程学方面的问题,怎样让人握的舒服才是要点。
  这个时代的火铳既是射击的火器,同时也是榔头,至少许多官兵都喜欢这样用,抓着火铳就可以近战,至于手感问题并非是他们所考虑的。
  如此一琢磨,郝风楼倒是又想起了更为严峻的问题。
  素质。
  武器再好,也在于人,至少他经常听到的是,官兵就算得到了火铳,也基本上不会进行保养,甚至有人刻意的进行毁坏,火器实则对保养的要求极高,几乎隔三差五的就需要上油和擦拭,再有操练方面,若是让那些官兵按着土法子操练,火铳改良得再好也没有任何意义。
  郝风楼渐渐有了一些思路,他开始去寻朱智凌,想法子让朱智凌调拨一队壮丁来。
  这些壮丁的人数只有五十人,人不多,不过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了些模样。
  郝风楼见过之后,觉得颇为满意,随即让他们暂停眼下的操练,而是进行一种特殊的操练。
  操练的内容倒是简单,列队,前进,一切听从鼓声前进后退,五十人列为三队,来来回回的走动。
  随后,郝风楼又弄来了一批火铳来,这批火铳自是试制出来的‘低劣’产品,射程短,精度几乎可有可无,郝风楼让这些壮丁每日配发一支,让他们进行保养。
  保养必须有板有眼,每日夜里,所有火铳要入库,并且还要对保养状况进行检查,若是有人偷懒,自然免不了惩罚。
  好在这些人大多都是苦出身,也没有沾染上流气的性子,就算是有,经过几个月的磨砺,也早已收敛了。其实前头几个月,不但磨砺出了这些壮丁的耐力和体力,也让这群乌合之众有了基本的纪律。
  每日除了吃睡识字就是操练,大多数人其实已经麻木,什么都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式的只知按着上头的意思去做。
  有没有思想不重要,听话才最重要。这就是郝风楼想要,毕竟眼下大明朝无论是哪个衙门,还是亲军、边军,都有一种奇怪的特质,所有人都想着法子的有自己的主意,上头让你出关巡查,你出了关就不知躲到哪里打兔子去了,让你去巡夜,用不了半个时辰就打起了呼噜,每个人都很聪明,聪明得过了头,结果聪明的人越来越多,‘蠢笨’的人越来越少,眼下还算好的,至少有人督阵,大家还晓得咬牙往前冲杀,若是再过几十年,那便是聪明人一见到敌人,第一时间就是溃散逃了个干净。
  所以郝风楼不喜欢聪明人,在这里,只需要自己聪明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实力决定成败
  朱智凌对郝风楼本就信服,所以在对五十个壮丁的操练上都是按照郝风楼的要求。
  这些在操练下近乎麻木了壮丁,几乎只要鼓声响起,那熟悉的节奏起来,便会条件反射一般按着鼓声的指令,站着笔直,做出下一个步骤。所有人要求必须做到整齐划一,甚至于多了一分,少了一分,都会被朱智凌拉出来,关进黑屋子里进行惩罚。
  这种苛刻的操练,可谓前所未有,如此操练了几个月,在某一天,郝风楼又在这些操练上增添了一种让人忍耐的操练方法,所有人得举起重达十斤的鸟铳,平举起来,瞄准前向,纹丝不动,这一站可能就是一个时辰,若只是站着,大家还能接受,可是这般平举不动,手臂早已酸麻,甚至失去知觉,再加上是炎炎夏日,只片刻功夫,便汗流浃背,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要昏死过去,若不是此前大家打好了底子,几个月的磨砺,身体勉强还能跟得上,边上又有大夫专门盯着,伙房那里也准备好了盐水,只怕用不了几天,这五十人就要倒下一片。
  更可怕的显然还在后头,到了半个月之后,操演的校场上居然摆着一个蜂箱,所有人列队站稳,抬起火铳,边上有人专门督促,数十只蜜蜂飞舞,有的停在青壮的脸上,有的落在手上,有的在眼帘处振翅嗡嗡作响,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些蜜蜂会不会蜇你一口。
  不能忍耐的便被淘汰掉,但留下的人不但会提高月钱的等级,而且将来还可能委以重任。
  有被蜂蜜蜇了一口的人发出惨呼,就是这般也免不了训斥。
  大夫们这一次不再是准备好盐水了,还弄了一些专门的伤药,叫人取了些茶油,命人在他们患口处吐沫。
  同时,郝三也跑了来,他反反复复说的都是簿子里的话:“既是火铳队,最讲究的是什么?最讲究的就是临危不退,即便是对方的刀剑就在你的面前,没有号令,也断不能后退一步,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一起大喝:“明白!”
  郝三又吼:“不许动,没有号令,谁也不许动,动弹一下,便是违令。”
  一天下来,郝三吼得嗓子冒烟,不过这种反复的‘洗脑’,用处却是不小,封闭环境之下不给他们任何休息的时间,将他们变成机器,再反反复复的灌输‘道理’,这其实就是某种心理上的暗示。
  自然,大家都是辛苦,这五十个壮丁的伙食直接加倍,甚至有时候,郝三会想办法弄一些牛肉来给大家吃,历朝历代,想吃到牛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于猪肉那自然是管饱,其他蔬菜水果自是不必说。这些人本是孤儿,被人遗弃、任人标草兜售,纵是吃再大的苦,能在这里安顿,其实对他们来说就已是心满意足,只有受过三餐不继饿过肚皮的人才害怕回到过去,从前的时候不只是衣衫褴褛和食不果腹,更可怕的是那种对未来的恐怖,因此,无论朱智凌和郝三如何折腾,所有人都规规矩矩,没有丝毫的逾越。
  ……
  紫金山不远,官道已经到了尽头,再往前便是杂草丛生,几个差役拱卫着一顶轿子,艰难前行。
  轿子里的都察院御使杨开杨大人此时正摇摇晃晃的在轿中眯着眼打盹儿。
  上次狠狠弹劾了郝风楼一把,让他饱受士林称赞,不只是如此,便是一些同僚和上官也对他明里暗里的进行了鼓励。
  杨开精神一振,做了这么多年的御使,从未有过这样的光鲜体面,偏偏自己狠狠痛斥了紫金山的营地和郝风楼一顿,对方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杨开一琢磨,觉得此时宜当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个时候正好来个临门一脚,岂不是正好?
  于是乎,杨开又来了,他就是来惹事的,上次弹劾,这一次再来,若是再不肯让自己巡查,那么回去之后少不了要满城风雨。
  如意算盘打定,杨开一清早就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走水路,水路那儿有人巡查,到时候事先有人通风报信,这可不妙。
  所以他打算辛苦一些,直接翻山越岭过去。其实也不辛苦,只是轿子摇晃一些罢了,倒是外头抬轿子的几个轿夫还有随扈的差役们有些吃不消。
  晃晃悠悠的翻过几处土丘,绕过了琵琶湖,前头便是一块阔地,远处依稀可看到磅礴的紫金山麓,轿夫们累得气喘吁吁,不过,远处似乎有了人烟。
  走到半途,终于有人拦截了:“什么人?好大的胆,这里乃是禁地,乃郝家封地,郝老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拦截的几个人可是骑着马的,营地每日会安排数十个斥候,轮番巡守,用郝风楼的话来说,就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随意放进来。
  轿子里的杨开听到动静,精神不免一振,来了,终于来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方越是跋扈,自己将来骂的就越狠。到时候激起了义愤,那就再好不过,到时候自己占据道理,身后无数同僚擂鼓助威,端的是风光无限。
  而且杨开隐隐猜测,上头似乎有人巴不得这样做,自己这般也算是投其所好,说不准此事之后能后平步青云。
  他并没有出轿,只是外头的差役和这些巡查的人交涉。
  很快,外头便传出争吵:“轿里坐着的乃是都察院杨御使,谁让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杨御使巡查京畿府库,快快让开。”
  “我家少爷说了,谁若是进来,少不得要我们的脑袋,我等实在不敢,请回吧。”
  “岂有此理,你家少爷什么东西。”
  倒是巡查的人犹豫了一下:“我等通报一下,你们在这里候着。”
  果然,有人飞快的去通报去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拼了
  郝风楼骑着马,赶到了营地的边缘地带。
  在这里,一顶蓝顶轿子格外引人瞩目,此时,轿帘子掀开,那杨开站出来。
  御使清贵,虽然不及翰林,可是在京师之中也算是数得上号的。此时,这位御使大人背着手,脸上带着几分自傲,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郝风楼的从人,又看了看郝风楼,微微一笑道:“来者何人,为何要挡本官的车驾?”
  郝风楼穿着很是普通,只是一件常服,也难怪杨开认不出郝风楼的身份,不过郝风楼骑在马上,并不肯下来,只是打量杨开道:“你又是谁?”
  杨开掸掸袍子道:“督察御使杨开。”
  一听到杨开自报名讳,郝风楼的脸更是拉下来,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贱的人,骂了自己一通,居然还敢跑来滋事。
  杨开却是振振有词道:“本官有一封奏书递入宫中,反响极好,你这里有个造作局,这都是查有实据的事,本官负责应天府的府库巡查……”
  他话说到一半,结果郝风楼一副慵懒的样子打断他:“滚!”
  杨开呆了一下,他没有料想到这个家伙如此嚣张,正待开口,却见郝风楼朝他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这是我郝家的封地,你哪只狗眼看到郝某人的封地有造作局?就算是有,与你这老东西有什么干系?立即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杨开的脸立即胀红,鼻子都气歪了,手指郝风楼道:“你……你……”连说两个你字,却是再说不下去,而此时,郝风楼已是勒马转身,吩咐随人道:“他若是走前一步,打断他的狗腿,出了事,我担着!”
  说罢,郝风楼勒马扬长而去。
  杨开停在原地,气得浑身瑟瑟作抖,他任御使也有几个年头,莫说是其他人,便是部里的一些侍郎、主事见了自己也是客气,还从不见一个武夫敢如此对待自己。
  “大人……”一个差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正要询问何去何从。
  啪……
  杨开很不客气,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差役也是倒霉,整个人如陀螺一般打了个转转,随即捂住了腮帮子,眼泪都啪哒啪哒掉下来,他招谁惹谁了啊,只是当着杨开的面,他不敢做声。
  杨开把袖子一卷,正气凛然的道:“本官倒要看看,此人如此嚣张跋扈,仗的是谁的势,真当这天子脚下是没有王法的地方吗?走,继续进去,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胆子打断老夫的腿。”
  杨开决定杠上了,吃御使这行饭的,岂会受他人恫吓?良心上也是说不过去,他钻进轿子,在里头道:“快,起轿!”
  轿夫们只得抬了轿子,几个差役在前打路。
  突然,砰砰……
  宛如山崩的声音传出,远处火光闪烁,声动如雷。
  差役们的腿一软,有人大叫:“山崩了……”又有人道:“是放炮……放炮……有人放炮……”
  轿夫们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摔下去,整个轿子也歪斜一边,把轿中的杨开摔出轿子来打了几个滚。
  杨开呼吸急促,顾不得额头上肿起的瘀伤,满是惊骇的四处张望,好不容易才松口气,正要勃然大怒,这时,这‘山崩’之声又如炒豆一般响了,连绵不绝,远处山路密林无数飞鸟惊起,几个差役吓得趴下去,轿夫则是跑了个无影无踪。
  “大人……走吧,这不是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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