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1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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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炽抿嘴一笑,吃了口茶道:“教诲谈不上,不过是两句叮嘱,听不听在你。”
  正说着,终于有太监过来道:“二位殿下,诸位大人,陛下尚在坤宁宫,请二位殿下速去。”
  朱高煦先耐心听着皇兄和纪纲说话,本也想插上几句,昨夜的事,他无疑是得利者,一方面跟着父皇前去救驾,好好表现了一番,另一方面纪纲这边得到了重任,使自己手里多了一份筹码,现在听到陛下在后宫召见,倒也不敢怠慢,笑吟吟的对朱高炽道:“皇兄,父皇肯定有事要召我兄弟二人商量,说不准母后也有事要交代,你我速去吧。”
  朱高炽含笑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匆匆往后宫去了。
  这文渊阁的气氛便显得更尴尬起来,纪纲坐在这儿,边上几个大臣低声说着什么,也有人翘着脚喝茶,解缙自然在忙他案牍上的事,也没空出来搭理,不过纪纲的脸皮子倒是厚,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
  在坤宁宫里,小憩之后的徐皇后变得精神奕奕,徐辉祖过来探望了一次,和自己的兄弟说了一会儿话,使徐皇后更加增色不少,哪里有一丝受过惊吓的样子,沐浴更衣之后,朱棣便来了。
  这一对老夫妻也没什么避讳,更没多少规矩,朱棣躺在榻上,手撑着脑袋,眼睛半张半合,一副操劳后的疲态。反倒徐皇后款款站起,亲自斟了副茶,倒并不急着送到朱棣手边,只是放到几上,笑吟吟地道:“陛下有心事?”
  叹口气,朱棣道:“国事维艰啊,其实这一次叛乱,朕是早有预料的,有人不服气嘛,不平则鸣,可惜他们不敢叫,憋在肚子里,这怨气自然而然也就越来越重了。朕早有安排,就是要让他们发泄出来,他们发泄了之后,索性一网打尽才好。只是朕想不到牵涉的人居然有这么的多,姚先生说得对,朕这是失了民心,可是姚先生有一句也说对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理所应当的事,这些人反正都要收拾,索性这一次收拾了个干净也好。别人说朕刻薄寡恩,那便刻薄寡恩也是无妨。现在既然要动这杀念,却也要有另一手准备,姚先生说得好啊,该杀的人要杀,该施恩的还是要施恩,朕打算好好的奖赏一批人,比如纪纲,譬如张辅,譬如郝风楼,这些人,还有解缙、杨士奇、杨荣人等,得让天下人看看,什么人该吃肉,什么人该掉脑袋,立下榜样出来,大家才晓得轻重,朕得有两手的准备,只是朕依旧还是头疼啊,杀人难,不杀人更难。”
  徐皇后嫣然一笑,道:“臣妾以为姚先生真是说对了,陛下也不必苦恼,眼下再难,能有当年在北平的时候难吗?那时候咱们都能撑过去,何况是现在?倒是臣妾也有一些话想对陛下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超级无敌枕边风
  听到徐皇后有话要说,朱棣倒是不敢怠慢了,连忙坐起身走到几前,抿了口茶,道:“哦?有话但讲无妨,其实朕方才也不过是发些牢骚罢了,既然做了天子,家事便是国事,国事也是家事,事事都容不得马虎,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没有难处?朕会怕这丁点的难处吗?你说罢,朕的事没有干系,倒是你的事,朕很着紧。”
  这一番话充满了老夫老妻的情分,昨夜确实是受了太多的惊吓,使朱棣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也正是昨夜的事,使他更加明白这个世上还是有他最着紧的东西,纵是天子,依旧还是有情。
  徐皇后款款坐下,嫣然笑道:“其实臣妾昨夜并没有受太多惊吓,倒是将陛下和儿子们吓得不轻,便是臣妾的兄长也都不安生,臣妾心里也是不安。昨夜的事是有惊无吓,郝风楼这个家伙年纪轻轻,镇定自若,他一个少年尚且都不惊慌失措,臣妾好歹也是中山王之后,若是惊慌失措,岂不是给先父蒙羞?”
  朱棣笑了,道:“是啊,中山王在的时候当真是有气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皱皱眉头,将门虎女,怎么会被区区蟊贼吓住!”
  徐皇后莞尔:“可要说当时的事不紧张,那也是唬人的,外头的叛军将郝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乱党,而郝家里头呢,侍卫们都已经慌了,一个个面如土色,旗手卫都是花架子,大汉将军也不济事,外头又有人在大吼,说是陛下已被他们杀死,还说什么为建文报仇,臣妾知道这是攻心之策,陛下是何等人,岂会被小人所趁?他们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可是臣妾不相信这些胡言乱语,府内的侍卫们却信了几成,再加上外头的叛党又是金吾卫的人,亲军不分家,料想有许多人已经开始生出怯意,甚至有人想要从逆了。当时的情势真是险恶到了极点,臣妾甚至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那时候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却在想,真真没有想到臣妾陪着陛下走到了今日,竟要死在一群乱党之手,多少大风大浪都走了过来,却要被蟊贼所趁。”
  朱棣听了,神色黯然,连忙牵住徐皇后的手,安抚道:“是朕的错,朕当时只想着在宫中解决叛党,是以让你在郝家那边求个眼不见为净,谁知竟是生出误判,差一点便一失足成千古恨,倒是祖宗保佑,总算转危为安,否则朕真要抱憾终身了。”
  徐皇后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幽幽地道:“陛下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祖宗固然是保佑,吉人也自有天相,可是这世上总会有忠肝义胆之人挺身而出,当年陛下在白沟陷入南军重围,便有张玉挺身而出,舍弃自己性命,将陛下营救出来。而臣妾昨夜所遇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况,那郝家父子闻讯并不慌忙,跑来对臣妾说,定要拼死护住臣妾,又召集人手指挥若定,固守住大门,不肯退后半步,所以臣妾这条性命终究还是那郝家父子救来的,没有张玉便没有今日的陛下,没有郝风楼父子,臣妾今日断不可能在这儿和陛下说这番话。”
  “知恩图报便是臣妾的念头。张玉为陛下而死,陛下对张家是何等优渥,张家的那个小子张辅,年纪轻轻,如今便已成为副将,节制数万军马,臣妾知道,这是陛下要磨砺他,给他机会,好教他和他父亲一样光耀门楣,唯有这样,陛下才能好受一些,才能在张玉每年的忌日想到这个人时不会心怀愧疚之心,天下人都觉得陛下无情,可是臣妾却认为陛下是有情有义之人,当年先父看中了陛下这一点,才如此悉心调教陛下,将自己的一身本事统统倾囊相授。先父在的时候便曾教导,说是徐家的人决不可忘恩负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祖训,臣妾当然不敢忘,只是这郝风楼开解家兄在先,此后又救臣妾性命于后,大恩大德,若是不报答,臣妾终究心有不安。”
  朱棣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个倒是容易,不就是报恩?朕自然会给他们父子重赏,大不了加他们的爵位,升他们的官职就是,此事再容易不过,轻而易举,朕明日便教文渊阁草诏,总之不会让他们父子吃亏。”
  徐皇后含笑,却是固执的摇摇头,道:“陛下,他们父子也算立了功,赏赐本就应该,这是礼法,是理所当然的事,臣妾说的是,臣妾想还这个恩情却得自己来。”
  朱棣忍不住道:“这是什么话,朕赏赐不就是你赏赐,你和朕本就是一体,朕还了就是,你又何必如此?”
  徐皇后笑吟吟的道:“难道陛下就不想听听臣妾如何还这个恩情。”
  朱棣只好道:“你但说无妨。”
  徐皇后却是卖了个关子:“就怕陛下不肯,说出来了,倒是为难。”
  朱棣慎重起来,倒是不敢轻易答应:“你不说,如何知道肯不肯?”
  徐皇后一字一句道:“臣妾想收郝风楼为义子……”
  “啪……”朱棣手中的茶盏一下子滑落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连忙用手兜住,不过这惯性的摔下,砸在手上依旧生痛,朱棣忍不住皱了皱眉。
  徐皇后连忙抢上去,道:“陛下无碍吧,要不要请太医?”
  “不必!”朱棣苦笑,将茶盏放好,随即坐不住了,站起来背着手踱了几步,才道:“你想收郝风楼为义子?成例倒是有的,太祖在的时候,收养的义子有二十余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大将之才,沐英、李文忠、平安、朱文刚、朱文逊、徐司马、真童、金刚奴人等,这些人都是跟着朕一起长大的,此后他们也都各自功成名就,为我大明立下赫赫功劳。”
  朱棣又道:“只是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孤儿,少有父母在世的,大多数人是非亲非故,邂逅相遇而收留的;而且多数改为朱姓,在咱们家中生活,受马太后照料。太祖见到的孤儿多了,而收养沐英等人,是看到他们‘材勇’资质,认为有培养前途,才特别垂青。朕现在都还记得,太祖有一次将沐英叫去,那时候沐英还叫朱文英,太祖问:朱文英,你究竟是谁的儿子?沐英回答是皇上的孩子。太祖反复地问,沐英就是这一句话,随后太子才说明他的来历。沐英大为感动,泣告,说‘沐陛下母后圣恩如天地’,太祖因这句话赐他姓沐,从文英名中取一字叫‘英’,这就是沐英姓名的由来。”说罢,朱棣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只是要收养义子倒也无妨,只是你若收养他,他既是你义子,自然也就成了朕的义子,朕的儿子确实不多,只有三个,收养一个义子却也无妨,只是怕……”
  徐皇后看着朱棣道:“只是怕什么?”
  朱棣苦笑道:“只是怕大臣非议,毕竟现在不是太祖朝……”
  徐皇后却是打定主意:“这又何妨?比如那李文忠,当时也有父母在堂,太祖照样收养他,给他取名朱文忠,可是依旧准他叫李文忠,这郝风楼,照旧可姓郝,陛下赐他一个朱风楼,却也无妨,凡事都可权宜,最紧要的是臣妾喜欢这个孩子,觉得他有许多可取之处,他的才干也不在沐英、李文忠之下,让高炽、高煦、高燧他们三个兄弟往后多个兄弟,大家相互扶持,又有什么不好?陛下,这样做,其实臣妾也有为陛下做的打算,这个小子是块璞玉,尚未雕琢就已如此出彩,将来再好生磨砺一下,必定会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自家人总比别家人信得过,再者说了,郝家也是忠义之后,其父亦是朝廷大臣,世封的侯爵,收养他的儿子,谁能说什么?就是外间有闲话,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遭人的闲话还少了吗?毕竟从北平来到这里,招致了多少的白眼和闲话,可这又如何?咱们靠的是千千万万个郝风楼这样的人抬起来的,没有他们,会有我们的今日吗?陛下方才也说,该杀的人要杀,该宠的人要宠,这叫赏罚分明,现在陛下何故为了别人的几句闲话就止步不前?”
  徐皇后顿了顿,毕竟是老夫老妻,对朱棣的心思早已摸透了,这枕头风吹将起来,实在比外人一万句屁话都还顶用,她继续道:“再者说了,成了一家人,陛下才用得放心,你看在云南的沐家,朝廷何曾怀疑过?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他们沐家世受国恩,没有太祖没有朱家,就没有他们的今日,他们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国家有难,沐家必定是全力以赴,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不是自家人,敢如此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老朱家的传统
  老朱家的人都有一个性子,那就是受不得枕边风。
  太祖与马皇后如此,后来的弘治与张皇后也是如此,至于那成化帝和万贵妃更是如此。你瞧那成华帝,无论他如何昏聩,如何混账,但是只单单这一点,那么恭喜的是,成化帝绝对是亲生的,这是祖传的基因,断不会有错。
  徐皇后与朱棣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观感上给人一种朱棣大男人的印象,无非是因为徐皇后有自知之明,希望做个贤后,如马皇后那般,偶尔会有几句谏言,却绝不会轻易干政。至于张皇后比马皇后和徐皇后差一点,万贵妃这个纯属是坑夫货,所谓一代不如一代,从中即可管中窥豹。
  朱棣听了徐皇后的话,确实心动了,假若是别人说这番肺腑之辞,多疑的朱棣尚且会怀疑他的居心,甚至连想都不必想,便断然拒绝,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好好思量了。
  沐英……沐英……
  徐皇后提到的是沐英。
  沐家确实是义子中的楷模,不但是他为大明朝立下赫赫功劳,为大明朝南征北战,尤其是平定云南最为出彩。而且忠心耿耿,为大明镇守南疆不曾有过差池,再有沐英的长子沐春,十七岁就随父征战西南,后又平定云南等地反叛。积军功授予后军都督府佥事,当时群臣请求让其试职,所谓试职就是实习,怕这沐春年纪太轻,担当不了重任,结果太祖皇帝则说:“这孩子是我家人,不用试职了。”于是直接授予其实职。沐英死后,沐春继承爵位,镇守云南。并镇压维摩十一寨、平越巂蛮、阿资等叛乱,也是功不可没。
  沐英的次子沐晟,也深受太祖皇帝的喜爱,后历任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建文元年封侯。当时麓川反叛,沐晟讨伐平定麓川,功劳也是不小,此次南征,沐晟也是率一部军马先行进发,作为明军的前军和向导,如今已与安南浴血奋战。
  太祖皇帝对带兵的将领一向都有疑心,可是唯独对他的这些养子和义子却都十分信得过,当时的开国功臣十有八九都遭受了屠杀,可是沐英、平安、李文忠、徐司马这些人却都一直受倚重,不但让他们在外头带兵,甚至有一些直接让他们镇守各处。值得一提的就是平安,朱棣靖难之后,平安奉命带兵抵抗朱棣,屡败燕兵,斩骁将数人,燕将莫敢婴其锋,最后平安战败,朱棣依旧对他甚是倚重,命他为北平都指挥使,镇守北平。
  可以说,太祖皇帝在世的时候已经清除了所有的障碍,将所有的开国功勋都杀了个干净,而留下来的这些人还有几分本事的,除了姓朱的这些人,就剩下老朱家的养子了。其实从靖难之役就可见一斑,燕军这边,主要是朱棣和朱权为首的一群藩王,而南军这边,领军挂帅几乎是一群养子,平安是养子,而李景隆是李文忠的儿子,李文忠又是朱元璋的养子,因此这靖难之役,倒有点是亲儿子们打养子和养孙的战争。
  朱元璋这样多疑的人尚且对自己的养子如此器重,也十分放心,而事实上,他的这些养子们也没有让他失望,无论是李文忠还是平安亦或者是沐英,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心耿耿。
  朱棣此时也不由动心了,他一向喜欢拿太祖皇帝给自己脸上贴金,到处嚷嚷其实我父皇是喜欢我的,当政之后,又打着恢复祖制的旗号,而现如今徐皇后直接以太祖的典故来说服他,很有杀伤力。
  只是这事儿确实不小,朱棣当然晓得,收养了一个养子意味着什么,他背着手,在殿中团团乱转,依旧还有几分疑虑,随即他道:“效仿李文忠的例子,赐姓朱,却依旧命他姓郝,供奉他的宗祠,这倒没什么不可,这小子确实不错,才干是有的,朕也颇为喜欢他,朕考量的是其他的事,他和太子关系一向不睦,假若收了他做养子……只怕……再者,朝中那些大臣,朕今日下旨加重了锦衣卫的权柄,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有怨气是真的,现在若是再如此,他们必定跳出来反对,若是太子也搀和,哎……”
  朱棣的思维十分精准,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收养了一个养子,却惹得亲儿子大张旗鼓的带人反对,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好听。
  不过徐皇后却不这样看,女人其实有自己感性的一面,反而笑道:“臣妾也听说过一些流言,不过年轻人之间有些摩擦也是理所应当,郝风楼毕竟是他们母后的救命恩人,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呢!况且一旦收养,那便成了自家的兄弟,到时候陛下将他们二人叫到跟前来,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这矛盾自然也就化解了,太子人品贵重,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而郝风楼呢,虽然心胸未必开阔,不过看在陛下和臣妾的面上,想来也不会和太子为难。”
  朱棣苦笑,心道徐皇后有些天真,只是也不好点破,索性道:“好罢,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定了,朕可要说好了,郝风楼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收养了他,这赏赐,朕就不给了,倒是有个叫曾建的家伙,朕依稀有些印象,据闻他昨夜中箭,却是带伤示警,若不是他示警及时,这些叛党还真有可能得逞,这个曾建要发文重赏一下,让纪纲去办。”
  “至于你,这几日却要多歇息,朕明日邀郝政入宫,他是准备要去安南了,儿子成了亲嘛,该乐的也乐了,得老老实实给朕办差去,朕不养闲人。明日恰好也跟他说一说这事,你要收养人家儿子,总要让人家答应才是。否则岂不是成了强盗?不过想来郝政是保准会点头的,朕也不断他的香火,依旧让郝风楼供他郝家的宗祠,也不算是强人所难。”
  徐皇后含笑点头。
  正说着,太子和汉王却是到了,有太监通报一声,徐皇后容光焕发的道:“请进来吧,外头天热。来,加几盆冰,给两位殿下消消暑。”
  朱高炽和朱高煦一通进殿,朝父皇、母后行礼,朱棣一向是严父的形象,拉着个脸,捧着茶盏吃茶。徐皇后嫣然笑道:“快坐下说话,母后这儿可不是西暖阁,不必这样紧张兮兮。”
  这话意有所指,教朱棣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二人小心翼翼的看了朱棣一眼,见朱棣没有反对,这才寻了椅子侧坐,朱高炽身材肥硕,出汗极多,浑身上下都冒着汗,有太监递了湿巾来,他拿在额头上抹了抹,随即放回盆里去,彬彬有礼地道:“母后,身子好些了吗?瞻基听说了母后的事,也是吓得不得了,拼命说要保护母后,要杀光乱党,儿子听了便笑了,教他跪在明伦堂里反省,有孝心是好的,可是小小年纪杀心这样重,却有违父皇的教诲。父皇常说,为政要有张有弛,有罪要罚,可是不能牵连无辜,似瞻基这样不明是非,将来长大了还怎生得了。”
  朱高炽一开口,就显现出了极高的水平。
  站在他的立场,是不希望有人借着这次叛乱将事情上纲上线的,因为一旦将事态扩大,充实的必定是锦衣卫的力量,锦衣卫若是弄出几个冤狱,把矛头指向一些朝廷重臣,那么他这太子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现在朱棣正在气头上,直接劝说非但不会有效,反而可能招致怀疑,一旦朱棣怀疑他的用心,他估计也完了。
  于是朱高炽抬出了朱瞻基,朱瞻基乃是圣孙,一向受朱棣和徐皇后的喜爱,一听到朱瞻基这小子,便是拉着脸的朱棣也不由露出几分慈色。
  借由朱瞻基,说一些道理,最后话锋一转,又说朱棣经常教诲,圣君应当仁德,绝不能扩大打击面云云,这既给朱棣戴了高帽,同时又使自己处在无懈可击的地位,任何人想要反驳,就等于反驳自己的父皇。
  朱高炽的政治智慧可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两年来又长进了不少。
  果然,徐皇后听后,不由莞尔:“小孩子不懂事,你教训他做什么?整日叫他跪着,哪里有你这样教孩子的,瞻基这样小,你就这样忍心,叫个人去东宫,让他不必跪了,我这做祖母的没受惊也跟着难受。”
  朱棣亦是动容,跟着呵斥道:“真是胡闹,小孩子有什么错,好好教导就是,动辄惩罚,这像做父亲的样子吗?”
  朱高炽连忙道:“是,是,这是儿臣的错。”不过他心里却是明白,朱棣方才说小孩子有什么错,好好教导,这就说明,朱棣在潜移默化之下,也觉得滥杀无辜是一件错误的决定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新婚燕尔
  说了一会儿闲话,朱棣道:“叫你们两个来,是有话要交代。”
  听到父皇有事交代,朱高炽和朱高煦都打起精神,一副洗耳恭听之状。
  朱棣眯着眼,道:“你那两个皇叔全无兄弟之情,胆大包天,利令智昏,端的是可恶。朕已下旨废他们为庶人,圈禁他们于中都。只不过……”
  朱棣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只不过朕不愿意被人说闲话,朕是靖难起家,举得就是宗室的大旗,宁王和谷王终究还是有功。所以朕的意思是,宁王虽然有罪,可是其子却并没有参与,敕其为上高王。谷王之子朱赋灼,敕浔王,一个就藩上高,一个就藩浔州,只是护卫统统都要减半,给予他们郡王的待遇。不过,朝廷得有人看着他们,他们若是稍有不轨,立即命人弹劾。太子……”
  朱高炽忙道:“儿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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