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1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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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委实是一件左右为难的事,可是吴燕却还是打定主意,宁愿告病,宁愿暂时不要这个乌纱也断然不能做这件事,告了病,将来还有起复的可能,一旦做了这件事,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从此遭受同僚唾弃。
  郝风楼却是值得玩味的笑了,道:“是吗?可惜大人的如意算盘却是要落空了,做了官,哪里是大人想不做就不做的?”他大喝一声:“来人,刑部给事中从逆,立即拿下。”
  几个校尉二话不说,已是冲上前去。
  吴燕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脸色惨然的道:“本官无罪,无罪……你们凭什么拿我?”
  郝风楼面无表情,没有做声。
  吴燕已被几个校尉扭住,滔滔大哭的道:“有话好说,这驾贴……我给便是……”
  ……
  夫子庙。
  大量的读书人乌压压的聚于此,一眼看不到尽头。
  随后,大批的人马开始出现,所有人身披锁甲,手持刀剑。
  马蹄声,甲衣的摩擦声,粗重的呼吸声,竟是掩过了夫子庙前那痛斥时弊的声音。
  连通这里是七条街道,除了一条没有任何布置人手之外,其他街道已是被乌压压的军马宛如乌云一般压了过来。
  骑着快马的快哨呼啦啦的骑着骏马,飞驰在前,高声大喝:“聚众不散者,杀!锦衣卫都指挥使有命,任何人聚众文庙前者,以谋逆论处!”
  “聚众不散者……”
  四十余个快哨,手持令旗,飞马越过拥堵的夫子庙,高声大吼。
  读书人们顿时慌了,有人大叫:“我等不过是请宫中除奸而已。”又有人绝望的大吼:“陈述冤屈,难道也有错吗?”“圣人受辱,为何要弹压我等,如此是非不分……”
  纪纲眯着眼,兵是他从京营中调来的,京营那边的将帅并没有随来,他们显然不愿意做这个坏人,可是纪纲却是气定神闲,眯着眼睛,远远眺望前方。
  他脸色木然,不为任何所动,高高的坐在马上,见时候差不多了,读书人显然还是没有退去的意思。
  纪纲道:“传令,弹压!”
  无数的传令兵飞马传达命令,紧接着,各条街道上乌压压的军马顿时有了动作。
  最前几排,是刀盾手,他们一起大喝:“杀……杀……杀!”
  每一次喊杀,都带着节奏,而每一次喊杀之后,便用刀面狠狠敲击一次盾牌,踩着靴子,跨前一步。
  杀……当……轰隆隆……
  一次喊杀之后,便是金铁交鸣的拍击声,此后靴子轰隆隆踩着石砖的声音。
  此后,矛手挺矛,乌压压的跟上去。
  这气势宛如汹涌的惊涛,拍击海岸线上的磐石。宛如陷入了孤岛,面对那碧波无垠的深海。
  生员们开始混乱了,有人吓瘫,有人面如土色,有人捶胸跌足,有人嘶声大吼:“今日之后再无中国矣。”
  不少人已经开始打起退堂鼓,只有一条街道没有兵丁,许多人不得已向那条街道退去。
  各路军马一步步上前,卷着漫天杀气,所遇的生员,若是不退,立即从盾后捅出长刀,吓得生员们惊叫连连,先是慢慢向一条街道后退,紧接着开始崩溃,无数人争相逃窜。
  半个时辰之后,夫子庙前染了血,一片狼藉,整个街面上除了面无表情,满是肃杀的兵丁,再无其他的人影,便是临街的门面,此时也纷纷关门大吉,无数双带着恐怖和后怕的眼睛透过门缝去悄悄看外头一队队走过的官兵,这一日,南京出奇的寂静。
第二百四十二章:痛快
  手持驾贴的东城千户所上下人等开始全城搜捕。
  街面上已经清空,夫子庙传出来的消息使人不安,许多人感觉不妙,生怕受到牵连,因而不敢在街面上,因而整个南京城除了四处巡守的兵丁,只剩下穿着飞鱼服、一窝蜂出没的锦衣校尉。
  一个个宅邸被撞破,先是有人敲门,砸的咚咚作响,紧接着有人大喝:“开门,查水表。”
  “胡说,什么水表……”
  “郝佥事就是这样说的。”
  紧接着有人直接用脚踹门,逮着一个个人出来。
  在文昌书院,此时已被一队锦衣卫拿了,郝风楼穿着钦赐的麒麟服,重新出现在这里。
  所有的生员已经聚集,郝风楼明显能感受到那敢怒不敢言的膺愤,可是他不在乎,他按着腰间的刀柄,不发一言。
  身边的校尉拿出一份名单,大喝道:“生员吴龙,博士王建,生员杨鹤……”
  一个个名字叫出来,那些被叫到名字的人,脸色骤变,边上的校尉便开始拿人。
  于是生员们炸开了锅,有人大叫:“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何不分是非黑白?”
  郝风楼手一扬,立即有上百个校尉拔出刀来。
  局势一下子被控制住了,扯出来的人直接被押走。
  郝风楼看了他们一眼,道:“好生读书,再有造次的,他们便是榜样,你们若是要问他们有什么罪名?那么我便告诉你们,他们犯下的是滔天大罪,诸位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郝风楼已带着一队人扬长而去。
  等到郝风楼押着许多人赶到诏狱的时候,纪纲已经抵达这里,这里戒备森严,到处都是校尉和力士提刀出没。
  郝风楼所过之处,无人敢来盘查,校尉和力士见了他纷纷行礼。
  郝风楼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一直进入那臭气熏天的牢房。
  在阴暗泥泞的地方,纪纲捋着袖子,此时正将一个生员按在长条凳上,凳上有尖细的倒钩尖刺,那生员后背顿时血冒如注,有人将他困住,他越是挣扎,身后的伤口便不断拉大,血肉淋漓。
  纪纲面色狰狞,手持着一柄匕首,恶狠狠的道:“招认不招认,不招认,便让你做不成人。你只要认了,就给你一个痛快。”
  这生员倒还硬气,大声道:“不曾有罪。”
  纪纲笑了:“有没有罪,并非是你说了算,来,动手。”
  一声令下,边上的校尉拿了一张油纸,打湿之后,覆盖在这生员脸上。
  生员窒息,身体疯狂扭动,身下的尖刺和倒钩撕裂着他的肌肤,鲜血如万千溪水一般滴淌在凳下。
  差不多的时候,油纸打开,生员拼命呼吸,脸色早已发青,一下子昏厥过去。
  另一个校尉直接泼了一盆水在他的脸上,他幽幽醒转,微微眯开眼,随即又被背下的疼痛惹得浑身开始动弹起来。
  越是动弹,越是痛不欲生,越是痛不欲生,就越是妄图动弹。
  短暂的窒息使他浑身大汗淋漓,而这淋漓的汗水浸入伤口,更加剧了痛感。
  纪纲朝他笑了笑,这笑容在别人看来是如沐春风,可是在这生员看来却是无比的可憎。
  纪纲一字一句的问:“招认不招认?”
  生员大口喘气:“招,招认。”
  “那么,你为何要从逆?”
  “我……我……我只是从逆,哪里有什么为何不为何……”
  纪纲冷笑道:“错了,是四月十八那一日,你邀博士王建一起吃酒,酒到酣处,王建对你说,当今皇上倒行逆施,诛杀方孝孺,亲信小人,理应迎立贤明宗室,这些话可是王建亲口对你说的吗?”
  生员痛苦的挣扎,最后道:“是。”
  “同时去的人还有谁?有没有生员赵江,有没有生员梁超?”
  生员的眼中更加痛苦,最后道:“有。”
  “此后呢,此后你们勾结起来,大肆招募志同道合之人,与他们暗中勾结,是不是?”
  “是……”
  纪纲吐出一口气,随即招招手,边上有校尉给他送来了铜盆,铜盆里冒着腾腾的温水,他伸手去洗干了手上的血迹,随即拿了干巾擦拭了几下,吩咐道:“记录下来,让他签字画押,命人拿生员赵江,生员梁超。”
  纪纲抬起头,显出一脸疲惫,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郝风楼。
  “郝佥事来了?怎么样,博士王建这些人,拿住了吗?”
  郝风楼来了很久,他一直在边上看着,默不作声。
  准确的来说,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他很厌恶纪纲,或许是从前,他和纪纲是‘同僚’,所以纪纲永远不会给自己展露出那一副狡诈和残忍的一面,这种残忍远远超出了郝风楼的认知,而现在,郝风楼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这并非是郝风楼清高,他自己也清楚,纪纲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柄皇座下的利刃,换做是郝风楼,照样也不会在乎指鹿为马,不会在乎颠倒黑白。可是他的本能就是如此,他不喜欢将人当作畜生,随意的凌辱,随意的虐杀。
  杀人和虐杀是两回事,杀人是迫不得已,可是虐杀,显然就是心理的问题。
  郝风楼点点头,眼睛没有去接触纪纲,生怕被纪纲看到自己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情感,他颌首点头道:“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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