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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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风楼命令她道:“起来,卷起你的被子,上床睡觉!”
  小香香呆了一下,道:“夫人说……”
  郝风楼气冲冲地道:“夫人是夫人,到了这里,就要听本少爷的。”
  他趿鞋下床,将地上的被子放上了床,在房里找了找,居然找了个剪子,而后让小香香上床,郑重其事地将剪子交给小香香道:“现在我们一起睡,若是少爷夜里睡觉的时候对你有什么不规矩,你就拿这剪子扎少爷的大腿,但是……”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道:“但是一定要记住,不准扎脸,这是少爷吃饭的家伙。”
  小香香迷糊糊的摇头:“不要剪子,我相信少爷。”
  你居然相信我?可是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郝风楼觉得自己很悲催,身为一个恶少,被一个小丫头如此肯定,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打脸。
  好吧,睡觉。
  郝风楼也上床,二人挤在一起,感受到小香香浑身带来的寒意,郝风楼居然觉得不冷,甚至还有些心安。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在迷糊糊之中又听到小香香的梦呓。
  “少爷……你以后不要和不三不四的女人亲嘴好不好……你要听夫人的话呀……夫人很担心你……”
  次日请早,小香香在房里收拾屋子,郝风楼便摇着扇子下了楼。
  郝风楼坐在楼下的桌椅上,叫一声:“小二,来壶茶,再来一碟花生米。”
  清早没什么客人,小二倚在柜台上迷迷糊糊,听到郝风楼的声音,立即打起精神,忙不迭去斟了壶茶来,又送了一碟花生米,赔笑道:“公子,店里最出名的是红烧……”
  郝风楼摇摇扇子,不耐烦地道:“太腻,花生米才是本少爷的最爱。”
  小二倒是不疑郝风楼是没钱,嘻嘻一笑:“公子果然品味独特……”
  郝风楼扇子一收,吃了一口茶,随即道:“是了,镇江水师都督府你知道吗?”
  这儿距离水师都督府不远,小二在这里迎来往送,不知道一点内情那才怪了。
  小二眼睛一亮,道:“原来少爷也是来应聘水师都督府的教习的?”
  “教习,什么教习?”郝风楼反倒迷糊了。
  小二津津乐道:“自然是陆家小姐,近来不知什么缘故,想读读书,这陆家是什么人家,陆小姐更是掌上明珠一样的人物,她要读书,自然要聘请先生,公子是不知道,近来有许多像公子这样的闻风而动呢。”
  郝风楼觉得奇怪了,一个教习还有人争抢?莫非这年头的读书人都没有了节操,都像本少爷一样,都到了要沦落到乞讨的境地?
  小二看出了郝风楼的疑惑,笑呵呵的道:“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公子想想看,陆家刚刚拒了松江府郝家的婚事,现如今待字闺中,还没有许配人家,教习陆小姐读书,若是这一不小心获得了陆小姐的青睐,岂不是一桩良缘?须知这陆家家大势大,而陆小姐呢,据闻也是国色天香,镇江府里不知多少公子魂牵梦绕,谁不希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小人看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何不妨也去试试,不过陆家选择教习的规矩极严,许多人无功而返,连镇江知府的侄子刘公子也吃了闭门羹,公子却要小心了。”
  郝风楼心里一咯噔,原来这些家伙是来抢本少爷女人的,想到这里,郝风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是从松江府来的,据闻陆小姐从前许配的那个公子人品还算端正,陆家这样拒婚,实在没有道理。”
  小二惊诧的道:“公子说的可是那郝家少爷?啧啧……”说到这个传闻中的郝家公子,小二立即冷笑连连起来:“镇江府谁不晓得,此人五岁便偷看府里的丫头洗澡,九岁便出入青楼,十一岁就在赌坊输了纹银上千,这可是出了名的混账东西,陆家原本看在两家的旧好一直不肯拒婚,总是希望这郝家公子长大了能懂事一些,可是近来却听说他在杭州府嫖宿了数天,还欠下了许多嫖资,这样的人,陆家拒了婚才是好事,若是陆家小姐嫁给这样的货色,不但要抱憾终身,说句实在话,咱们镇江府上下怕也要为之扼腕了。”
  有这么坏?郝风楼感觉这小二是赤裸裸的打脸,太可恨了。
  只是眼下他也不愿意和这小二计较,办正事要紧,他一边就茶吃着花生米,心里一边嘀咕:“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原来本少爷在镇江早就出名了。还好没有贸贸然的登门造访,以自己这样的风评,陆家拒绝了这桩婚事算是如释重负,自己的三言两语,哪里能打动得了他们?不被赶出来都算是陆家顾忌两世修好的面子。看来……只能走迂回路线了,招募教习……做陆小姐的老师……”
  后世诸多流氓教师的影视画面在郝风楼的脑海里划过,他眼眸一亮,忍不住道:“好,先从老师做起。”
  打定主意之后,给了几个铜板,请这小二代为报名,小二倒也没有多问,飞快去了。
第四章:入选
  原是风和日丽,可是一转眼却下起了蒙蒙细雨,这样的天气,户外出行让人望而却步。
  郝风楼的热情是逼出来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手里的银子越来越不够花,再不想法子就得挨饿受冻了,吴二给他报了名,今日上午便是去应募的日子。虽没有暖阳,也没有如沐的春风,可是郝风楼却是做足了准备。
  身上的蓑衣是向客栈借来的,不过蓑衣挡住了雨水却遮不住寒风,以至于他的身子瑟瑟发抖,心里没有埋怨,在雨中转过了几个街角,眼前赫然开朗,一堵白墙将诸多屋宇遮挡其中,偶尔有几处树桠伸出墙外,透过高墙,可以看到鳞次栉比的阁楼露出屋脊。
  据说今日是应募的最后一日,过了这个时限就再没有机会了。所以拥堵在这里的人并不少,许多人冒雨而来,也有人捶胸跌足而去。
  郝风楼心里咯噔一下,看到许多人失落的要离开,连忙拉住一个看上去周正的公子,道:“兄台……”
  这人朝他冷笑,道:“你也是来应募的?劝你收了心吧,你真以为有这样容易?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连老尼姑那关都过不去,镇江府这几日应募的有上百人,能过老尼姑的那关的只有堪堪一人,本少爷被那老尼姑一瞪,心都凉了,还让本少爷背诵女四书,吓,这老尼姑疯了,少爷我四书都背不齐,怎么背诵的出女四书,这哪里是应募先生,这是考状元。”
  想来这公子也是刚刚被扫地出门,心里一肚子的委屈,不等郝风楼相询便一下子宣泄出来。
  郝风楼先是听得云里雾里,又是什么尼姑,又是什么状元,可是后来一琢磨,明白了。
  女尼姑肯定说明这把关的人是个女人,而且多半还是个容嬷嬷一样古板的人物,战斗力绝对超过女生宿舍门口的大妈,是那种瞪你一眼便教你原形毕露的。
  至于考题,就是女四书了,所谓女四书,就是专门给女子读的四书,有《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四本,洋洋数十万言,良家妇女,但凡是粗通文墨的,这女四书是必需品。
  郝风楼一下子也觉得为难了,背诵女四书,真是疯了,难怪这么多人铩羽而归,许多人只是来打秋风的,四书都不知道什么样子,纯属就是耍流氓的干活,怎么可能过关。就算真有才学的,你问他论语、礼记之类,他或许还能对答如流,可是女四书……
  犹豫了一下,郝风楼咬咬牙:“若是连这样的难关都过不去,还谈什么追回陆小姐!哼,师傅教我这么多手段,难道因为来到这个时代就知难而退了吗?怕个什么。”
  他加快脚步到了陆家大门门口的石阶上,这里已有许多人聚集了,可是出来的人多,进去的人却是少,门口的门丁则是警惕的看着每一个人,每隔一会儿都会叫一个人进去。
  聚在外头的既有朴素的读书人,也有寒冬腊月依旧摇扇的公子,不过大家的表情似乎都很凝重。
  因为每一个出来的人,要嘛就是一副心有余悸状,别人问他如何,他便黯然摇头;要嘛就是有人出来之后挥着拳头就大叫不公。
  “不公平,不公平,真是岂有此理,这哪里是应募教书先生,为何比中举还难……”
  果然,又一个不忿失败者从府里出来,大声嚷嚷。
  几个孔武有力的门丁对视一眼,欺身要上来,其中一个低喝道:“水师都督的府上,岂容你来喧哗……”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那人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不是好汉,只是个细胳膊嫩腿的半吊子书生,脖子一缩,溜了。
  外头的人嘻嘻的笑,有人道:“这人真不晓事,这里也敢惹事,这里的门丁可都曾是都督大人的亲信,跟着都督大人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敢在这里闹事,这不是找死吗?”
  气氛总算是稍稍轻松了一些,只是失败者接二连三出来,却让许多人心沉到了谷底。
  郝风楼却是一身轻松,倒不是他不畏这难关,而是身为情圣,心理素质极好,师傅曾告诫他,若是遇到难关就心里哆嗦,又该怎么去面对。身为情圣第十八代单传弟子,要将情圣的名号发扬光大,更不知要遇到多少难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样才能无往不利。
  “风楼,哪个是风楼?”里头一个门丁出来。
  姓风名楼,这个名字倒是古怪,不过门丁依旧面无表情,显得不足为奇。
  郝风楼连忙道:“是我,是我,学生风楼……”
  他要有模有样的作揖行礼,这门丁不耐烦地道:“请先生随小人进去。”
  郝风楼白了他一眼,一个小厮也如此嚣张,罢,眼下不计较这个,随这门丁穿过大门,他感到许多人在身后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必定要无功而返。
  郝风楼倒也不急,信步跟上去,转到了一处小厅,进了厅去,这小厅的装饰很是别致,虽然简单,却带着一股子出尘之气,非但不让人觉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使人凝神静气的作用。
  只是坐在小厅里的一个女人就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来了。
  这个女人年纪其实并不大,至多三旬,相貌平庸,只是一张脸却仿佛是别人欠了她的银子,又或者她从你那儿失去了贞操,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锐利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眼眸子在你身上一停,便有强大的威慑毕露而来,让人猛地一见,心里不由疙瘩一下。
  偏偏这女人仿佛不晓得别人讨厌她那眼神,郝风楼进来之后,女人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停留,仿佛眸光可以刺穿郝风楼的身体,直透他的心底深处。
  “难怪许多人都骂她是老尼姑了。”郝风楼心里腹诽,随即微微一笑,向这女人行礼道:“学生风楼,见过小姐。”
  听到小姐二字,女人愣了一下。
  因为以她的年纪,许多人都喊她姑姑或者嬷嬷。
  不过她确实是个小姐,因为至今,还没有嫁人。
  只是……
  郝风楼这样称呼并没有使这女人的脸色好看一点,她的脸依旧古板,唯有那锐利的眸子掠过了一丝茫然。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有一只很好看的绯玉镯子。
  “你叫风楼,是松江人氏?怎么,连一个功名都没有?”女人的声音很嘶哑,而且这句诘问,显然对郝风楼有些不满,来这里的至不济也该是个童生,虽然举人是没有,可是秀才却也有不少,相比之下,郝风楼的劣势很明显。
  换做是其他人,被这女人一番询问,早就不知如何开口了,郝风楼却是气定神闲地回答道:“小姐有所不知,学生从前家道殷实,所以虽然读书,但是并没有考取功名的心思,可现如今……”他故作苦笑,接下来的事自然是让这女人去故意猜测了。
  女人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个回答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只是郝风楼左一个小姐,右一个小姐,第一次听倒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多听几次,竟觉得很是顺耳,她的脸色才微微好了一些,正要准备出题。
  郝风楼却突然道:“小姐这个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样式也很好看,我家道还好的时候曾随父亲拜访过松江知府,那松江知府的夫人也曾佩戴过这样的镯子。”
  郝风楼早就发现这个女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去抚摸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心里已经猜测,这副镯子必定是这女人少有的珍爱之物。
  所谓情圣,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打动女人的心,而要打动女人的心,和那些医师一样,即所谓望、闻、问、切,所谓望,就是观察,根据你的眼睛,观察一个女人的神情动作,比如这个女人,郝风楼看她见自己来时虽然表面上纹丝不动,可是身子却有自然反应的缩了一下,可见这个女人对男子带着天生的反感,可是心底深处未尝又没有某种渴望,这是一种深处闺阁的处子们最常见的反应,因此郝风楼断定,她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还未出嫁。
  再看她随后见郝风楼唤她小姐时,眼眸虽然依旧锐利,但是这眼眸深处似乎微微的闪过了一丝愤然,郝风楼料定,这个女人虽然还是‘小姐’,但是心里,却并不希望被人看穿这个身份,毕竟她年纪不小,却还未嫁人,这是一种很羞于启齿的事。
  可是小姐多叫了几遍,她便慢慢适应,那么又折射出了一种复杂的心态,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她既讨厌被人看穿,可是心里又隐隐为自己依旧独身而骄傲。
  看上去这两者之间好像有着某种矛盾,不过这种事很常见,就好像某个男人身边有许多女人,在同伴面前,他会觉得骄傲。可是在家中长辈又或者有些特定的人面前又会觉得羞耻。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每到感到不适时,只要有情绪波动,都会忍不住去抚摸那个玉镯,郝风楼可以断定,这个玉镯对女人的意义非同小可。
  所以不出郝风楼所料,女人的眼中果然掠过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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