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4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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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天大的家业
  陆妍儿的心里,自是百感交集。
  其实本来她对荆国公主并没有什么反感,这时代的女子,早已习惯了男人三妻四妾,郝风楼只不过这一次玩的有些大,娶的乃是公主,可是陆妍儿也明白,这公主下嫁郝家,对郝家有利无害,郝家到了这个份上,虽不算是位极人臣,却也成了顶级的豪门。
  能到这个地步,却终究少了一些什么。
  根基!
  由于窜起的太快,虽然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可是根基终究不够牢靠,比如那徐家,虽是平时并不耀眼,实际上却是一门二公,从明初开始经营,到了如今,宫中有徐皇后,外头有两个兄弟,几个子女,要嘛娶了公主、郡主,要么嫁给了藩王宗室,他们已经通过联姻和各种手段,早已与宫中纠缠在一起,休戚与共,再加上徐家的人脉,还有数十年积攒的各种关系,这个家族,即便是有人谋反,朝廷能做的,多半也就是处置一人,绝不可能牵涉一族,大明若是还在,徐家的富贵就享用不绝。
  其余如沐家、张家也绝大多数如此,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郝家是新贵,这新贵若是迈不过去一个坎儿,家业就未必能保全,而这道坎,就是与宫中的关系。
  所谓伴君如虎,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若是对解缙甚至于郝风楼这样的人来说,这等新贵,天子若是突然对你深痛恶绝,也不过是一道旨意下来,便可教你阖族而亡,明初时的蓝玉、胡惟庸,尽都是如此,可若是徐家这等,即便是天子再如何痛恨你,即便是天子打算敲打,那么求情之人,也是络绎不绝,而这些人,偏偏都是天子的近亲,天子又能奈何,是以靖难之役,那徐家的老大徐辉祖曾与朱棣刀兵相见,朱棣入京登基为帝之后,徐辉祖避而不见,一副前朝遗老的姿态,让朱棣颜面大失,这天子还不是乖乖给徐家诸多礼遇,也绝不肯对徐辉祖给予什么严惩,几次放低姿态,指望他能回心转意,假若是方孝孺这等人,早就杀了一百次也有余了。
  陆妍儿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正因为明白,也知道这对郝家的重要,因而对荆国公主下嫁,是带着几分期许的。
  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生是郝家的人,死是郝家的鬼,郝家的荣辱,便是她陆妍儿的荣辱。
  唯一的担心,或者说自己的私心,便是自己诞下的孩子的问题罢了。而现在,一切的问题,迎刃而解,宫中的意思,已是显而易见了,见了这幅字,陆妍儿有落泪的冲动,差点儿喜极而泣,旋即露出笑容,道:“勤民么?这名儿好,郝勤民,好勤民,好生勤政爱民……只不过,有些犯忌讳罢了,寻常人家,哪敢取这样的名儿,哎……这陛下洪恩……”
  郝风楼却是苦笑:“其实,为夫也不知,这陛下打地是什么算盘,我看他是别有所图,这些话我当然不敢和外人去说,也就家里说说罢了,总是觉得,事情不会有这样的简单。一言以蔽,这对我们不坏,至于凌儿那儿,却不知有什么想法,你平日与她要相互敬爱,她性子有些孤傲……”
  陆妍儿生了儿子,如今又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情自是大好,甚至巴不得自己的母亲来探望时,和自己母亲说了,那陆老夫人,也是这么个意思,在妍儿面前,多次提及这件事,也是掩不住担心,陆家虽然也是豪门,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谁能和皇家争权夺利,见母亲怅然若失的样子,陆妍儿也是难受的很,如今倒是巴不得将消息递过去了。
  陆妍儿连忙道:“我自是晓得的,当我是妒妇么?”
  郝风楼却是抚额:“你若是一点妒忌都没有,为夫反而觉得苦不堪言了,你若是爱我,岂会一丁点的妒意都没有。”
  陆妍儿脸颊绯红:“说东是你,说西也是你,我是学过女四书的,三从四德,不就是这样说的,女子不能善妒,否则,便是没有妇德,夫君,我想见勤民了,你叫人抱来,我想瞧瞧他。”
  郝风楼点了头,连忙去了。
  那小家伙刚刚出生,被人抱在怀里,当真成了万千宠爱的宝贝,郝家几代单传,如今终于又有了子嗣,这府中女人又多,每个人都宠溺着她,香香不必提了,便是凌儿,亦是禁不住想和她亲近,郝老夫人生怕府里的女婢不稳健,还特意请托了人,寻了个奶母,这奶母据说曾经是在宫中伺候过的,规矩守的多,从宫中遣散了出来,也不曾婚配,因而有不少人求告着请她。
  郝风楼亲自抱了郝勤民,见他眼珠子黑漆漆的瞪着自己,刚刚出生,眼睛却已开了,只是那带着粉红的皮肤却还没有张开,皱起来,像个小老头子,头发上的胎毛还在,搭在头上,撅着嘴,似在寻觅什么。
  “哈……这个小子……”
  郝风楼不禁轻轻隔着襁褓,捏了一把。
  郝勤民其实未必感受到疼痛,可是郝风楼在捏的时候,表情自是没有带着善意,于是乎,顿时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顿时滔滔大哭……吓得郝风楼有些个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们自是将他驱开,将孩子抱了过去,郝风楼无奈,只得落荒而逃。
  郝老夫人更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子,不由责骂:“哪有你这般逗弄孩子的,莫要吓坏了他……”
  不过郝风楼颇有阿Q精神,虽是被千夫所指,出了厢房,不免又恢复了得意之色,心里念叨:“老子管生不管养,什么是大丈夫的至高境界,这便是了。”
  ……
  郝风楼春风得意,那赵王也是水涨船高,朱高燧去寻了郝风楼几次,不过他素来见了郝家的家人便有些拘束,放不开,因而不敢去走动了,便请郝风楼出来,他的小日子过的不错,虽是在鸿胪寺,可是因为立了大功,父皇那边,几次想赏他点东西,他都严词拒绝,如今天子也不急着让他就藩,反而有些军务上的事,也会让他参与,朱高燧时常拜会郝风楼,竟也有一些语出惊人之处,偏偏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当时听了,觉得有些可笑,可是细细思量下来,却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赵王得宠于御前的事,一下子朝野皆知,所有人都不得不再重新审视起这位平时并不起眼的赵王殿下了。
  大家突然意识到,这天下,似乎又多了一分变数,虽然这变数并不大,有些杞人忧天。可变数就是变数,即便是万一,那也是变数。
  所有人的心态,已经有了那么几分变化,只是谁也没有表露,即便是东宫,突然察觉出了那么一丝的威胁,却也没什么表示,仿佛这赵王殿下再如何得见圣宠,再如何耀眼,都与太子殿下无关,太子殿下不去看,也不过问,虚怀若谷,这争风吃醋的,自然都是妇人。
  反倒是此时的谅山,却很是热闹了。
  如今的谅山,已是脱胎换骨。
  这儿隐然已经成为了西南边陲之地的中心,原先,这儿只是工坊,只是商贸发达,是附近广西、闽粤乃至于云贵再到交趾以及西南各国的贸易通道,可是随着无数的商旅开始在此安扎,无数的工坊林立,无数的流民开始进入,或是做工,或是成为掮客,四处招揽买卖,这谅山的城市规模,早已不断的壮大,从原先一个小小的集市,不断的扩充,如今方圆数十里,道路纵横,沿途是无尽的楼宇,一眼看不到尽头。
  有了买卖,就自然而然,就需要商品,需要商品,工坊应运而生,而工坊的生产,急需大量的人工,于是四处的流民和一些佃户,纷纷进来,人口不断壮大,使得消费变得庞大起来,务农之人,尚可以自给自足,自己织布,自己耕种,可是务工之人,却实在没有这样的闲工夫,因此,这儿地消费力十足,甚至是供人洗热水澡的浴堂馆子,竟也有百家之多,个个规模宏大,人满为患,不只是如此,那林立的酒楼茶肆,更是数不胜数,务农之人,可是一辈子也就赶集时能吃上几顿所谓的馆子,可是务工的人不一样,尤其是那些夫妻二人男的在码头做活,女的却是在织坊做工的,家里的灶里常年冷着,平时可以在工坊里吃些腌萝卜拌饭,好不容易闲时,也愿意去酒肆里吃上一顿,一月下来,也有那么几次闲情。
第六百零七章:乐土
  整个谅山,已经进入了轨道,而这个正确的轨道带来的,就是那势不可挡的洪流,蓄满了水的池子一旦开了口子,这奔腾的水流便立即如滔滔之势,飞快泄出来。
  能有今日这个局面,原因有很多,一方面,这儿是边陲之地,用中原和江南的眼光来看,说是蛮荒也不为过,正因为是未开发,反而没有什么累赘和负担,亦是没有那些陈腐的书香门第和世家大族。
  除此之外,谅山乃是自大明进入西洋各国的重要通道,本质上,这里可以称之为陆地上面向西洋的丝绸之路。
  而最重要的是,郝家的开明政策,以及郝家这些年所积攒下来的资本。
  于是,滚雪球就开始了,这是一种正循环,因为这儿能挣银子,且商贾不会像在他处一样,遭人白眼和歧视,所以南来北往的商贾被吸引,纷纷来此定局做买卖,无数的资金堆积在这里,无数的货物从这儿来回流动,再加上大规模工坊的出现,使得生产的成本越来越低,同样是棉花,若是小门小户,去购买个十斤、八斤,或许需要六七十个钱,可是一个大规模生产的工坊,一次便订购十万斤之多,这价钱可就不是零售,而是批发的钱了,三四十文钱,便已足够。单单货源,就接近数十文的差额,除此之外,小门小户自己关起门来生产,自然不舍得去购买织机,绝大多数,都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织布机,这样的东西,抽出来的丝,不但会产生大量的废料,而且效率也是极低,可是大规模的生产,采用的往往都是最时新的织布机,所用的人工,也都是熟稔的女匠,同样一斤棉花,或许在自给自足的农家里,能生产的布料,不过是一尺罢了,而在工坊,却能有斤两尺。而且扯出来的布,往往工坊的花色更好,纹理更为匀称,反观那自给自足中产生的布匹,不但粗鄙,且价格高昂,浪费了无数人力暂且就不去说了。
  价格低廉,花色和质量更佳,这样的布,很快就将土布打垮,以至于大明两京十三省以及交趾、和西洋各国,谅山布越来越流行,沿途过来的商贾,也乐于在此进货,将货物带回乡中去兜售,即便路途遥远,所以价格往往比谅山价格高昂数倍有余,也照样畅销。
  买卖越做越大,这工坊的规模自然是越来越大,所需的人工就不必提了,因而这谅山到处都在招揽各种匠人和劳力,且为了争夺人手,往往不惜许诺较高的薪俸,如此一来,莫说是附近的流民,即便是那些寻常的佃户,也纷纷抛下地主老财的田地,往这谅山去寻找机会。
  人口越多,且绝大多数又都在做工,有了工钱,消费力自然增加,于是谅山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消费场所,从一开始较为单调的茶馆、酒肆、青楼,到了后来,更是五花八门,可谓百业兴旺。
  这种繁荣,若是不深处其中,是难以感受的,这个地方,似乎和天下任何地方都有那么一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在这里,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生活节奏与其他地方,大大不同。
  因为繁荣,自也吸引了不少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大多并不得意,经义未必是他们的所长,既然举业不成,就少不得要懂一些经营之道了,也有一些名士,不愿做官的,宁愿做寓公,听闻这里繁荣,且学堂林立,即便是大富人家,也愿意高价招募一些西席,因而这儿的读书人行情极好,涉猎的学问也很是广泛,不少读书人慕名而来,被这的繁华所震撼,宁愿定居于此,也有的在此寻到了生业,便修了书,让家眷一并过来,有一肚子墨水,在这个绝大多数人都目不识丁的时代,又是在富庶的谅山,生活懒散而惬意。
  因此,不只是各个学堂,这里还有许多的书馆、诗社,大多都是一些大商贾赞助,商贾们需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况且他们日进金斗,舍得花银子,而读书人们三不五时来这儿坐一坐,或是交流讨论,又或者是相互较艺,却也颇有意思。
  近来还有人弄了书局,便是将一些读书人的高论或是诗词统统收录其中,印刷出来,拿出去兜售。
  书籍在这个时代,毕竟是价格高昂的,好在书局的规模大,印刷量自也不小,能尽量压低成本,再加上这谅山虽然不识字的多,可是人口越来越多,又有诸多商旅路过,识字的大多有钱,都愿意买那么几本,沿途的商旅呢,也会带上数十本回乡去兜售,因而这买卖竟也开始红火起来。
  生活节奏的加快,容易使人精神紧张,因而不少人,都靠书籍来聊以自娱,借此解去精神上的疲惫。
  甚或有一些本是从苏杭那儿贩卖了丝绸来的商贾,货物带了来,却空手返程,也愿意进个几百乃至千本书册回去,那儿读书人多,反正是顺路带着,拿回去兜售,也有蝇头小利。
  因此,印刷业渐渐开始昌盛起来,而印刷的书籍,也是五花八门,有专门的经义文章,有才子佳人的故事,有诗词,甚至有周公解卦之类的杂学。
  其中最畅销的,就数那陈学经典了,这陈学的出现,得益于一个叫陈凯之的人,此人是个进士,本是去做了官,结果因为父丧,便丁忧回到了广西老家,丁忧之后,朝廷诏他入朝,他却不肯,这两年大多数时候,都在谅山呆着,又因为他名气不小,有不少学堂,都请他去讲学。
  这日子其实过的很不错,所有人都对他敬若神明,三不五时的去上两堂课,学堂便将银子奉上,这些银子,他也一点都不客气,因为他讲的好,各处请他去的越来越多。
  于是他突发奇想,自己竟也办了个学堂,叫谅山书院,有了书院,便开始授课,他所讲的,虽是四书五经,却非理学。
  于是陈学就出现了,陈学的基础,当然也是儒学,却与理学大为迥异,他列出了诸多古之圣贤的典故,并且重新诠释了四书五经,因而自成一派,其中陈学最中心的思想,即所谓有德者而士之。又对妇德之类的理论提出了质疑,对理学的经典,抨击的极为严厉。
  这等离经叛道的言论,若是在江南,早就被人打死一百遍都够了。
  可是在这谅山,这位陈先生非但没有受到迫害,反而从一开始举州哗然,渐渐的,也被人接受,甚至这陈学开始渐渐昌盛起来。
  之所以如此,并非这位陈先生有什么特殊的蛊惑手段,问题的根本,在于土壤的问题。
  譬如在那极西之地,圣经乃是至高无上的经典,长达上千年的岁月,可有人怀疑么?怀疑自然是有的,可是却是极少,究其原因,无非有二,其一是时人大多愚昧,并没有见识过天地的广阔,思维有极大的局限性,因而遇到任何不可思议的事务,往往附会于圣经,若是遇到瘟疫,便是上帝惩罚,遭遇水患,便是上帝考验,生了疾病,是自己不够虔诚。
  而理学虽非神学,却恰好适合大明的社会特征,男耕女织的社会,本就需要建立理学的次序,而这个土壤,如今却是变了。
  这里的读书人所见所闻,和其他地方大大不同,这里的人人人做工,人人经商,从事的都是‘贱业’,士农工商之中,添居其末,可是偏偏,在这谅山,正因为有工商,所以人人安居乐业,无论是士绅还是寻常百姓,生活远远比那士农主导的地方好的多,在这个时候,不少有识之士,就不免产生了怀疑,这轻工贱商,难道就真的好么?若是比起来,谅山虽非皇道乐土,可是比起两京十三省其他地方,却是要好的多,仓禀足而知荣辱,人有了钱,即便是最底层的工人,也都开始接受教化,愿意读书写字了,因为这能给他们带来最直接的好处,一方面学会读书写字,可以抬高自己身价,能领到更多的薪俸,另一方面,如今的娱乐五花八门,比如时新的诸多快本和故事,都是打发时间极好的工具,学了字,便是娱乐,也比从前好的多。
  最重要的还是有了薪俸,手里就有了闲钱,有了闲钱,能吃饱穿暖之后,就不免有了更多的追求,这读书,便是其中一样。
  这虽是一个浅显的问题,可在这些谅山的大儒和读书人眼里,却是了不得的大事,历朝历代,天天喊得都是教化……教化……可是喊了上千年,又教化出了什么?可是这谅山区区一个商贾盘踞、匠人遍地的地方,教化却如此顺利,甚至不必官府行文,不必朝廷鼓励,便自发的生出无数的夜课识字的班,和无数读书的学堂呢?
第六百零八章:归心
  追根问底,这便是土壤问题,什么样的土壤,便会诞生什么样的思维,当你的所见所闻已超脱了你的认知,当你发现从前的所学已经不能解释现实中所发生的事务时,你就不免会产生怀疑,会产生动摇,继而会去思考,何以如此。
  譬如那蛮荒时代,当人见到了闪电,便不免会有人智者开始寻思,天上为何会出现如此异象,于是脑袋一拍,神祗便出现了,再到后来,随着人的视野扩大,认知开始进步,随着社会的进步,各种迎合社会和天象的学说亦是开始出现。
  谅山,便是如此。
  正因为谅山的不同,正因为这里的一切颠覆了大家的认知,使得许多读书人开始出现了怀疑,开始动摇,自己所学,已经不能解释自己的见闻。
  而这个时候,读书人之中的智者便出现了,他开始用一种新的解释,来理解这种认知,比如陈学,陈学之中,对于商贾开始抱有好感,对于务工的匠人,亦不再贬斥,反而提出所谓有德者为士的理论,这就是说,士人之所以是士人,并非是天生下来就是如此,也并非是你读了几本圣贤书就可为士,所谓士,便是有德者,匠人若是有德,则为士,武人有德,也是士,若是商贾,若是有德,那么其又何不可如君子者也呢?
  譬如那专诸、聂政、要离、荆轲之辈,不过是武夫而已,可是其仗义之举,便是圣人,也免不了称赞他们。再有一诺千金的季布,到底是不是士呢?
  陈学的学说,说穿了就是依附于四书五经,对圣人的言论进行重新的解释,而这些解释,又与理学背道而驰,这倒有些后世的所谓红学家的派头,人人手里拿着一本红楼梦,可是对这书的看法,却是迥异,这些靠着红楼梦吃饭的家伙们,偏生还很认真,很是投入,穷其一生,都在琢磨着曹雪芹他老人家在想些什么,也幸好曹老爷子早已作古,这才给人后世之人,靠着他混饭吃的机会,今日这刘氏红楼,明日那陈氏红楼的小讲,后日又是解味红楼梦,都是打着老曹的名目,据说是能解析老曹的思想,宛如自己是老曹肚中的蛔虫,百般诠释……
  陈老爷子也就是做这营生的,只不过他更高端,他是孔圣人肚子里的蛔虫,反正孔圣人已经作古,于是便将论语中的话,变着法的按着自己的新意来诠释,却又恰好,解释了谅山此时的现象,让有了新认知的读书人,仿佛又开始寻到了真理,自然也就喧嚣一时了。
  自然,这第二个原因,还是土壤的问题,其实历朝历代,突发奇想的大儒不少,什么刘学、王学、楚学之类,不胜枚举,可是绝大多数,都早已被人淡忘了,因为对于朝廷来说,理学才是正宗,而读书人们,也都靠着理学来做敲门砖,晋升的阶梯,其他的学说,自然属于异端,一经出来,顿时大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少不得要立即反驳,而后口诛笔伐,千万张口,骂的连你娘都不认得你,你怕不怕?
  便如极西之地一般,教会控制了思想,大家的认知,只需一本圣经便好了,你若是突发奇想,明日就将你烤着玩儿,见一个烧一个,但凡你敢提出异端言论,顿时让你无处可逃,让你身败名裂,教你大火焚身。
  假若这里不是谅山,是其他地方,这陈凯之敢提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辞,虽然不至于这儿是文明之地,不至于有那些神棍们如此极端,可是群起攻之却是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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