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4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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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缙笑了:“再进一步,那就不是人臣了,倒是还有一个法子,这暹罗国既然已经没了,朝廷眼下,还不知如何处置,依陛下对交趾的手段,怕是又要辟为郡县了,可是那儿,终究是太过遥远,莫不是,又要让郝家来世镇吧,话又说出来,不是郝家,这西洋之事,还真未必镇得住,嗯,对了,这里还有一些暹罗国的奏书,有个叫吾泰的,便带着许多人上书,说请天子立暹罗国王,似有请郝风楼当国的意思,金部堂,你怎么看?”
  这事儿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却是那吾泰那些人,确实是写好了奏书,想请立郝风楼为国王,而立郝风楼为国王,倒不是这些人溜须拍马,而是吾泰这些人无路可走,想想看,那暹罗王,可是吾泰为首的一批人弑杀的,无论是任何理由,他们终究是弑君,将来无论是大明扶立谁为国王,他们这些二臣,能有好下场么?唯有这郝风楼,吾泰等人反正已经事了二主,总比再事一主要强,他们现在最怕的,倒不是郝风楼这等外来人,反而是怕暹罗人当政,因为外来人当国,终究还是需要他们这些人来维持大局,甚至还要倚重一些,可若是暹罗人,那么接下来就免不了要铲除异己了。
  正是因为这个考量,吾泰联络了一批人上了奏,之所以没有经过郝风楼,一方面是郝风楼已带兵去铲除里泰的族人,另一方面,他们也晓得汉人的规矩,喜欢惺惺作态,你明着去问他,他反倒怒目而视,倒不是索性直接给那位郝大人来个惊喜。
  而这份奏书,是在解缙看过了捷报之后发现的,他觉得有趣,此时特意捡了出来,给金忠看。
  金忠接过看了之后,脸色复杂,道:“解公的意思是……”
  解缙道:“老夫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顺水推舟,给那郝风楼一个惊喜。”
第六百七十五章:龙颜大悦
  内阁收到消息的同时,同时也惊动了周宅。
  这周力帆今日推说身体不适,在家中养病。
  过不多时,就有人前来拜谒了。
  其中一个,便是名满天下的陈夫子,陈夫子被诏入京师,在翰林担任编修一职。
  看上去,这位在闽粤、川贵等地大名鼎鼎的陈夫子,门生子弟多达的陈学开创者职位卑微,可翰林清贵,而且政治意义非比寻常,比如现在朝廷正在编书,陈夫子就有份,而他所校对的书,绝大多数,都是陈学的经典。
  这就意味着,陈学已经可以登堂入室,正式与理学同为国学之列了。
  当然,宫中倚重是一回事,在这金陵,终究是理学天下,陈夫子入京,可谓举步维艰,处处遭人奚落白眼,更有甚者,指着鼻子痛骂的狂生也是不少,在翰林院里,陈夫子早已被而你孤立,那些个清贵同僚,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
  此等尴尬的局面,并没有让陈夫子灰心,短短四五年不到,他就一举开创了新学,并且有了与理学叫板的资本,这点挫折,又算什么?
  在入京之前,陈夫子是有所准备的,情况并不比他想象中更糟糕,而他入京的目的,既是要以陈学的面目位列庙堂,成为一杆旗帜,另一方面,也有借机在京师站稳脚跟,为陈学的兴起充足准备的心思。
  虽然艰难,在这金陵,也没有陈学的土壤,可是不管如何,陈夫子总算还是多了一些门生,而如今,这些人以陈夫子和周力帆为首,现在就坐在这周府的正堂上,兴致勃勃的说起此事。
  “这场大捷,实在是教人难以相信,若不是内阁那儿递来的条子,有人报信,老夫还真不曾想到,况且破了暹罗,陛下龙岩大悦不说,更是震慑住了西洋,以谅山为中心,这西洋诸国,怕都要以碌国公府马首是瞻了。”
  说话的是陈夫子,陈夫子又继续道:“这……就是大势,大势所趋啊。”
  陈夫子很高兴,陈学的版图,某种意义来说就是郝家的版图,郝家的势力越大,陈学的发展就越快,陈夫子现在想的是,这暹罗,看来也要准备冲击了,他已打算修书给自己的一些得意弟子,速入暹罗,四处兴办陈学学堂。
  周力帆却是道:“眼下的问题不在于暹罗,而在于宫中,郝大人居功至伟,固然可喜可贺,可是若有小人挑唆,却也未必是好事,我等与郝大人休戚与共,岂可坐视不理,陈夫子,近来不会太平,朝中之事,自是老夫来担待,可是这士林和坊间,却少不得先生主持大局了。”
  陈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的过了头,他是时势造出来的‘圣贤’,几经磨砺,已经有几分大贤的气象了,现在细细思量,顿时有些暗恼自己欢喜过了头,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不可大意啊。”
  正说着,却有宫人来,禀告道:“宫中召周大人入宫觐见。”
  周力帆告了病假,这件事陛下肯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却还是传召,那么就说明,肯定有事情要吩咐,即便是抱病,也得乖乖前去。
  周力帆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道:“好,老夫这便动身。”
  ……
  朱棣确实是在为暹罗的事担忧,关于征暹罗之事,他其实是有所顾虑的,暹罗固然可恨,可在中土之国的大明眼里,不过是蛮荒之地罢了,大明地处中央,坐拥的乃是天下最肥沃的土地,而那暹罗,却是崇山峻岭,许多地方没有开发,所谓不毛之国,几乎是毫无收益。
  即便是那交趾,好歹还有个占城平原,沃野千里,又素有小中华之称,而暹罗,甚至对大明来说,对它的认识,也只局限于那暹罗的一点儿香木之类的贡品而已。
  总体上来说,就是要动暹罗,就要劳师远征,要消耗国力,可是收益,就实在有那么点儿不堪了。
  这笔帐,划不来,正因为如此,朱棣对暹罗的兴致,实在是提不起来。
  若不是那暹罗王无状,朱棣是万万不会对暹罗动手。现在既然动了兵,朝廷这边,也有点提心吊胆,其中一个问题就在于能否战胜,毕竟暹罗距离大明的核心过于偏远,要打败暹罗人,不但要花费不少功夫,更重要的是,一旦战事拖延,对朝廷的声誉,也有极大的影响,朱棣登基以来,经过这六七年的经营,好不容易使各邦臣服,这万国纷纷来使进贡,一方面是贪婪于大明的赏赐,另一方面,则是畏于大明的威严,可是明军若是战事不顺,那么事情可能就有点糟糕了。
  这段时间,朝野都是闹哄哄的,朱棣没心思管,也没兴致管,他本想御驾亲征,又觉得对这小小暹罗都要劳动御驾,反而长了那暹罗的威风,于是这心里不免有几分悔意。
  早知如此,当初实在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这一日清早起来,朱棣如往常一样,前赴暖阁,首先过问的就是兵部和户部的事,调兵遣将容易,可是粮饷却是大麻烦,可户部确实有难处,兵部也有难处,这一点,朱棣也是深知,前些时日,朝廷因为加征粮赋的事也争吵了一次,最后也没什么结果。
  等到朱棣得知那边还在扯皮的时候,心情自然一沉,若是这么下去,朝廷倒是喊的震天响,檄文一发,天下各国,可都在看着呢,若是大明迟迟不出兵,交趾那儿不尽快进剿,雷声大雨点小,这面子往哪儿搁。
  朱棣心情很坏,便是连午膳吃的也不利索,勉强吃了两口,便起身离座,一个伴驾的太监出于好心,忍不住道:“陛下近来胃口不好,是不是膳食不合陛下胃口,若是如此,奴婢要不要吩咐膳房一声,教他们仔细着当差。”
  这本是一句好话,将忠心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天子呢,对太监其实一向是不错的,这几年太监的地位大大提高,便可知朱棣对宦官的态度,可是今日,天子的态度十分不好,他直接说了一个滚字。
  气呼呼的回到暖阁,朱棣的心情有些发堵,事情看来是不能善了了,加赋已经势在必行,兵马要及早调拨出去,交趾那儿的官军也要申饬一下,敲打一番。至于那郝家父子,朱棣心里倒是颇为体谅,他心里清楚,这动兵的事看上去是郝家闹得欢,说白了还是自己的心思,实在怪不到他们头上。
  只是……一旦加赋,似乎又有更加严重的隐患。
  朱棣不由叹口气,一下子,什么心思都没了。
  他的案头上,是一堆奏书,上午就送了来的,内阁已经拟了票,就等朱棣恩准,不过他这一天,都没有心思去看。
  现在百无聊赖,捡起一本,随手一翻,朱棣却是愣住了。
  随即……朱棣道:“传召太子、赵王、阁臣、各部部堂人等,火速入宫。”
  ……
  太子和赵王,以至于一些重要的大臣都到了。
  其实大家或多或少的得知了消息,朱高炽的表情还算淡定,不喜不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赵王就不同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了人就打招呼,总是不经意的想要笑出来。
  至于其他人,都是不苟言笑的稳健之辈,谁也不能从他们的眉宇之间看出他们的喜怒。
  这个捷报实在是过于离奇,而且也让人猝不及防,就在所有人都在为那暹罗之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姓郝的居然轻描淡写,把事情解决了,而且据闻那暹罗王的首级也已送来了,几乎可以确信,这一次,郝风楼立了大功。
  朱棣的心情,经过了大起大落之后,倒也平静下来,他深知此事的意义,也深知郝家为大明解决了一个隐患,为自己解决了一个悬而未决的大问题。
  因此他头戴通天冠,身穿冕服,却没有表现出君王的威仪,嘴角焕发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直截了当的问:“诸卿,这捷报,诸卿可都知道了吧,朕也就不赘言了,暹罗一战,皆赖那郝风楼力挽狂澜,也是诸将士劳苦功高,这暹罗既已平定,朕也终于能睡个好觉,吃口好饭。”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时候谁敢挑出半个字的错来,当然都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模样。
第六百七十六章:居功至伟
  朱棣抛砖引玉,其他人自然也就该表态了。
  此番确实是解了朝廷燃眉之急,说白了,拿下暹罗,对朝廷来说,并非是利益的问题,追根问底,还是面子的事。
  对于天朝上国,面子比天还大,这当然不是危言耸听,人活一张脸嘛。
  这种政策,一直为后世嬉笑,殊不知所谓的面子,其实就是威慑力,当大明能展示它的富强之时,其他小国自然也就不敢轻易挑衅,这些‘小邻居’‘小伙伴’最大的特点就是穷,人一穷,就不免容易铤而走险,真要穷疯了,什么事做不出,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若是在边境寻衅,你能奈何,若是征发大军去打,他龟缩不出,依靠着崇山峻岭,慢慢耗你个七七八八,而一旦你大军退散,他立即出击,掠夺你的州县,教你首尾不能相顾,让你焦头烂额。
  可是一旦告诉他,你惹我,那么必定死定了,大爷我不差钱,也不差兵,这些人,自然也就安份老实,穷不是你的错,可是你寻衅滋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本来此次,朝廷已做好加赋、调拨大军的打算,如今倒好,一切都已省了,那郝风楼实在是居功至伟,谁也挑不出一个刺来。
  率先发言的乃是金忠,金忠笑吟吟的道:“郝风楼此番破敌,微臣看了战报,实在教人大开眼界,以五千之兵而破灭一国,真是始料不及,此等功绩,也算是前古未有,便是黔宁王,怕也比不上。”
  黔宁王便是沐英,当年沐英、蓝玉奉命带兵进云南,大败元军,战功彪炳,因而镇守云南,成为大明柱石。
  朱棣听了,微微颌首点头,他自诩自己要开太祖那样的功业,那太祖最大的功业,不就是开创基业么,因为有沐英这些良将,镇守四方,而如今自己有个郝风楼,亦是不遑多让。
  解缙微微一笑:“此战为朝廷解决了心腹大患,实乃旷世之功,不过眼下大局已定,微臣以为,陛下理当未雨绸缪了。”
  未雨绸缪,其实就是做好善后的工作,三军的将士,要不要封赏?还有那暹罗的问题,要不要解决?
  朱棣这兴奋劲儿也渐渐的过去,倒也笃定起来,微微笑着看向左右:“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朱高炽一听解缙说要善后,便晓得解缙的心思了,他微微笑道:“父皇,这暹罗既是已是拿下,又听说暹罗百官,纷纷愿拥戴郝风楼为国王,以儿臣愚见,这并无不妥,郝家乃是大明于西洋的定海神针,父皇莫非忘了当年交趾之乱么?”
  所谓交趾之乱,其实就是当年明军占领安南之后,安南各地发生了叛乱,一度让安南的明军焦头烂额,此后朝廷命郝家镇交趾,这才平息了叛乱,使交趾真正成为大明的领土。
  朱高炽的意思就是,郝家在西洋的声望很大,想要定暹罗,非郝家坐镇不可,否则交趾之乱,极有可能重演,这种藩外之国,最大的特点就在于朝廷不能从中得益,反而维持的成本极高。
  想想看,这等不毛之地,能榨出什么油水出来?可是朝廷还得大量驻军,一旦驻军,就需要钱粮,大明的体制,这钱粮的调拨往往都必须经过国库,也就是说,广西、交趾征的粮,想要直接送去暹罗,那是休想,必须得先送来金陵,待户部这边核算之后,再调拨前去暹罗,这一来一去,可就是数千里的路程,这么多粮食,需要多少民壮来输送?民壮是征发来的,这就意味着他们在这长达数月乃至于一年的时间里不可能进行农耕,田里少了人力,就意味着明年的粮食要减产,这还不算,他们在运粮的过程中,总需要吃喝,于是损耗就出来了。
  像暹罗那等地方,损耗更是惊人,往往一万石粮食,就有五千石被损耗掉,似暹罗那地方,怕能留下两千石,就算是祖宗积德了。
  其实某种程度来说,大明朝的体制,是绝不适合开疆拓土的,中央集权的体制,表面上看,好似是加强了对边镇的控制,同时解决了隋唐时藩镇的问题,可也正因为如此,因为强干弱枝,还有这变态的粮食供给制度,使得疆域的面积,已经无法继续扩张下去。
  而隋唐时则不然,隋唐那等节度使的制度,表面上,确实给王朝增加了隐患,因为节度使几乎就等同于地方上的土皇帝,他们自己征粮,自己养兵,中途并没有太多的损耗,更不必将粮食千辛万苦送去京师,再从京师将粮食调拨回来,减去了这等不必要的损耗,自然而然,莫说是暹罗,便是打去了大食,也不成问题,因为在这个过程之中,朝廷的作用,无非就是任命节度使而已。
  生产力就摆在这里,大明的体制已经到了极限,真想如控制云南那般控制住暹罗,几乎是天方夜谭。
  因此,朱棣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朱高炽也明白,在座之人除了那‘混账’的赵王都是人精,又有哪个不知这里头的蹊跷。
  暹罗置郡县可以,收入囊中也不成问题,可是绝不可能,中央直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给自足。
  可是要自给自足,那么和藩镇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摆在大明君臣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谁来镇暹罗。
  暹罗那儿,已经给出了答案,以吾泰为首的百官,纷纷请郝风楼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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