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4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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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朱高燧是想要借着徐太后,大做文章,等到太后大寿那一日,好生向太后祝寿,在天下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孝心,自己既是孝子,对自己的母后如此,那么坊间那些自己弑兄杀父的传言,便可偃旗息鼓了。
  可是现在,郝风楼却先上了奏疏,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若是不准,那便是不孝,可若是准了,到时候即使把这大寿办的再圆满,那也是因为郝风楼提议,天子是被动为之,这孝心,反而成全了郝风楼,而自己,操心劳力下来,却是给郝风楼做了嫁衣。
  说到底,郝风楼越界了,他越过了界线,管起了朱高燧的家事,这等行径,实在是可恶。
  可另一方面,郝风楼其实又有他的理由,他终究是荆国公主的丈夫,是驸马,算起来,也是徐太后的女婿,他来说这些话,只是出自一个外子的孝心,人家有孝心,与你何干?
  只是这一封奏疏,却是全盘打乱了朱高燧的计划,朱高燧自是气的脸如猪肝色。
  而接下来,他想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郝风楼这个家伙,如此热心的要办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了,他要接触太后。
  宫变那一天,太后就在后宫,外间发生的事,她到底清楚不清楚,连朱高燧都未必知道,因为当时情况很混乱,有人喊太子谋反,有人喊赵王谋反,而自己那母亲,或许知道真相也是未必。
  宫变之后的第二天,朱高燧前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那时候的徐太后脸色早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似乎是认可了朱高燧的说法,并没有说什么。
  可是一直以来,朱高燧都有些心虚,他心里总是觉得,自己的母亲知道一些什么。
  只是母后虽然知道,却知道事情无法挽回,或者可是自己丧心病狂,既然可以弑父杀兄,一旦有所表露,便是杀母也是未必。
  因而徐太后那边,可能知道,却没有说。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假若母后知道事情原委,将其一直埋藏在心里,那么郝风楼入宫觐见,极有可能就是要勾结自己的母后,母后为了丈夫,儿子,兄弟,怕是早已将自己恨之入骨了,这个时候,母子已经反目成仇,假若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朱高燧不由打了个冷战,他知道,假若如此,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要知道,眼下宫变那一日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高燧已经成了天子,即便有人跳出来,指斥朱高燧大逆不道,朱高燧完全可以说,此人是胡说八道,一道旨意下去,将可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假如是徐太后说呢,徐太后是朱高燧的母亲,是不可能说谎的,而且她地位尊崇,当日又在后宫,假若这个时候,有一道懿旨从宫中流传出来,那么……这份懿旨一旦昭告天下,那么这时候,朱高燧的人心,只怕要尽失了。
  这样的后果,绝对不可能是朱高燧所能接受,到时只要有一处藩王起兵,那么天下数十上百个藩镇,纷纷都会揭竿而起,更可怕的后果是,地方的州府亲民官,地方的卫指挥使,地方的巡检和守备们,有谁肯为朱高燧卖命?那些士子大夫们,有谁肯为自己效忠?
  到了那时,便是众叛亲离,出了京师,四处便都是烽火,到处都是为先帝复仇的怒吼,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
  啪……
  朱高燧狠狠将奏疏丢到了地上,他恨不得将这奏疏撕得粉碎,踏上一万脚。
  没有错,绝对没有错,这个姓郝的,打得必定是这个主意,如今他上了奏疏,自己绝不可能不恩准,若是不恩准,那便是不孝,本来眼下就流言四起,自己若是对自己的母后弃之不顾,那么就更印证了那些人的想法。
  可是假若恩准,既然要大加操办此事,郝风楼作为驸马,作为太后女儿的丈夫,怎么可能不入宫拜寿,又怎么不可能,觐见太后,荆国公主恰好有理由入宫,陪伴在母后身边,女人们在一起,若是低声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谁又说得清,假若当真夹带了什么东西出去,又或者……
  “这个郝风楼,到了现在,竟还想要和朕为难,到了现在,竟还敢和朕作对,朕……要杀了他,要杀了这个狗贼,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勃然大怒的朱高燧差点失去理智,他不安的再暖阁中来回走动,面露狰狞。
  “朕决不能让他与太后接触,决不能!”
  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之后,他又猛地摇头,不成,不成,寿一定要办,办了寿,就一定会有接触,这些……都不可能改变,那么……自己该如何预防,该怎么办呢?
第七百四十六章:知儿莫若母
  左思右想,虽是万般的不情愿,可是朱高燧最终还是走到了御案前,将那奏书命人捡起,下了朱批。
  他心里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想到郝风楼平日的诡计多端,他从前越是和郝风楼如漆似胶,就越是知道郝风楼的厉害,而郝风楼这一次确实是打中了他的软肋。
  一旦让郝风楼的阴谋得逞,自己……就真的完了。
  为此,朱高燧不得不慎之又慎,他苦思良久,打算去见徐太后一面,且看看徐太后的心思。
  朱高燧一面命人前去万寿宫通报,一面起了程。
  徐皇后成了太后,自然不可再下榻坤宁宫,便移居到了万寿宫那儿,朱高燧对她倒是不错,一应供奉非但没有减少,甚至添加了不少,平日隔三差五的过来问安,甚是殷勤。
  徐太后的生活也是简单,都是和从前一样,不曾有什么改变,只是因为丧夫、丧子、丧兄之痛,让她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虽不是形如枯槁,可是那盛妆之下,却还是难掩脸色的苍白和眼眸中的悲哀。
  皇帝要来,万寿宫自是赶紧的做了迎驾的准备,徐太后则在凤榻上扶着案子,案子上是一碟碟银盘盛放的瓜果,朱高燧进来,在这空旷的大殿上拜倒在地,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的身子可好了一些么?近来杂务缠身,连续两日不曾探望,还请母后恕罪。”
  徐太后目光如一泓春水,竟是显露不出任何的情绪,她只是抿了抿嘴,淡淡的道:“哦,陛下辛苦了,本宫的身子好了许多,这都是托赖陛下的鸿福,地上太凉,陛下快起来吧,来,赶紧添几个火盆子。”
  宫娥们在殿中穿梭,开始忙碌,有给朱高燧上茶,有添加炭火,递上手炉,可是这母子二人却将这些人当作了透明,仿佛并不存在。
  朱高燧一直在打量他的母后,他的母后一切反应,可谓得体到了极点,并不曾失了半分的礼数,只是……她到底在想什么,朱高燧却是一概不知。
  朱高燧心里苦笑,却还是咳嗽一声,打起精神道:“母后的大寿之期转眼就要到了,儿臣在想,前些日子,宫中出了许多事,这时候理应乘着母后的大寿来给宫中添些喜气,况且母后养育儿臣的大恩大德,儿臣纵是万死也难报万一,儿臣日思夜想,总觉得如今克继大统,儿臣不能尽心尽孝,承欢于母后膝下,心中本就委实难安,此番大寿必定要风风光光才好,如此,也算能让儿臣安心一些。”
  本以为徐太后这个时候必定反对,毕竟遇到了这么大的事,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办寿?傻子都知道这是朱高燧为了澄清流言而故意为之。
  原本朱高燧早就打算好了徐太后拒绝之后,自己努力劝说几句。
  谁知徐太后略略沉吟,便道:“如此……甚好,你说的对,宫中遇到了这么多凶兆,是该增添些喜事了,这事儿就让陛下来办吧,陛下的心意,母后领了,这份情也是要承的。”
  朱高燧一听,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母后答应得如此爽快,这又是为什么?根据这边的消息,母后这些日子都是神情恍惚,悲不自胜,这时候真有过寿的心思么?
  没有,必定是没有的,可是母后如此爽快,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她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那一夜,父皇和皇兄还有魏国公人等都是他杀的,因此将他恨之入骨,无论如何也想传点东西出去,而外头的郝风楼与他里应外合,觉得这一次寿宴乃是最佳的时机么?
  如此一想,朱高燧的心里冷了下来,微不可闻的发出一丝冷笑,却依旧道:“若是如此,那么必定要大操大办才好,这一切,儿臣来尽心即可,母后好生休养就是,儿臣还有事,暂且告辞,母后多多保重。”
  徐太后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温情:“高燧……”
  这是徐太后喊他的小名。
  朱高燧转身要走的脚步停了,禁不住顿了顿身子,侧过身去道:“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徐太后朝他微笑道:“你也要好生保重自己,哀家只剩下你这么个儿子了,知道了吗?”
  朱高燧颌首点头,道:“有劳母后关心,儿臣为了母后,也会保重自己。”
  徐太后挥挥手道:“皇帝自己去忙自个儿的吧。”
  目送朱高燧出殿,徐太后的脸上那一抹微笑还未散去,她愣愣地看着朱高燧的背影发呆,竟是不知在思量着什么,良久,她才收回目光,似是想起了什么来,慢悠悠的道:“来人,去冰窖,取几个岭南送来的荔枝来,哀家嘴里有些淡了。”
  她低了柳眉,遮住了眼帘,谁也看不到她的眼眸深处里闪动着什么。
  ……
  朱高燧则是走出了万寿殿,往前走几步,还未上步撵,前头却有个老太监在这儿跪着多时了。
  朱高燧上前,这老太监压低声音道:“奴婢周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高燧稍稍驻足,冷冷地看着他,道:“母后这几日,吃用还好么?”
  周安道:“回陛下,倒还算正常,只是前日子的时候,奴婢见寝殿里没有掌灯,可是里头却有动静,奴婢不是在寝殿当值,所以并不晓得动静是什么,次日清早故意去问伺候起居的两个宫人,她们都说娘娘只是起夜,并没有什么不同。”
  顿了一下,周安像想到什么,连忙又道:“哦,是了,今儿清早的时候,奴婢给娘娘梳头,太后对着铜镜愣了好一会儿,足足有一炷香功夫,后来说了一句,嗯……对,那一句叫‘未亡之人,留之何用。’”
  朱高燧凝眉,一字字的听着,仔细咀嚼了一下,觉得有些异样,可又觉得没什么不妥,他心里顿时很是烦躁,最后冷冷一笑道:“继续看着,有什么消息,立即呈报,稍有耽搁,就要你的狗命。”
  周安连忙应下,道:“奴婢遵旨。”
  朱高燧甩了袖子,走了。
  这一日,朱高燧很忙,忙得不可开交,从青州来的赖俊已经回来了,朱高燧将他召唤入宫,深谈了足足一个时辰,随即赖俊心事重重的从宫中出来,紧接着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钰,马钰从宫中出来时,满头大汗。
  宫中的一些大太监也神神秘秘的被喊了去,可到底说了些什么,却谁都不知道。
  ……
  而对于外朝来说,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却有点让人意外,先是郝风楼上书请办太后寿宴。紧接着,便是天子恩准,旨意也都下来,说是要前所未有。
  对于天子的举动,许多人不敢私下议论,一方面是近来气氛很是紧张,第二方面,是要议论的事实在不小,若是说错一句,就可能性命难保。
  倒是有一些大臣上了一些颂词,无非是说陛下的孝顺,这等肉麻的奏书,一向是不缺的。
  因此,筹办寿宴已经成了至关紧要的事,莫说是宫中开始有了动作,即便是金陵城内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开始动作了,四处披红挂绿,到处挂起高高的灯笼,应天府这儿,近来开始盘查一些下九流的宵小之辈,以防在大寿那一日,外间传出什么事来,若是发生了什么凶案或是走了水,这个干系却是谁都不能承担的。
  各家大人的府邸也忙碌起来,按理,命妇们是要入宫陪驾的,因而许多人开始添置入宫的衣衫,而男人们就少不得要在外朝祝寿,这祝寿之词却也要及早准备。
  更亲近一些的皇亲国戚们,则可能要准备寿礼,大家对这寿礼都格外的上心,不挖空一些心思,不免要成为笑柄。
  对于郝家来说,这似乎也成了天大的事,整个郝家上下忙乱成了一团,提早开始张灯结彩,据闻郝家已经开始重金搜罗奇珍,许是觉得府库里的寻常珠宝依旧难入太后娘娘的眼睛,因此在这大寿之前还想再多花费一些功夫。
第七百四十七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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