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5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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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却是做了一个傻子一样的决定,事有反常即为妖,你若是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那么你就是傻子了。
  可既然如此,郝风楼为何还要来?
  答案只会有一个,那就是,郝风楼相信自己处在绝对安全的状态,那么谁保障了他的安全呢,朱有炖没有保障,能保障他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徐太后,以此推论,徐太后和郝风楼之间,必定已经达成了协议,或者是有了密谋,他们狼狈为奸,要做一件大事。
  而这时候,朱有炖心寒到了骨子里,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第九百零二章:乱局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问题,郝风楼来了,势必是有所倚仗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和徐家已经达成了协议。
  现在的情况是,三方的势力胶着一起,徐家和郝家莫非是要共分天下?
  一旦如此,那么朱有炖,那么这么多宗室王亲,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才是朱有炖最为忌惮的问题,而偏偏,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也就是说,一旦郝风楼入京的那一天,就是双方合流的一日,双方合流,朱有炖死无葬身之地,社稷倾覆,宗室殆尽。
  朱有炖的脸色铁青,他感觉到了一丝无力,看着自幼陪着自己长大的刘伴伴,他一字一句道:“社稷危亡,尽都维系朕之一身,太祖创业维艰,江山岂可亡于朕之手?如今社稷有垂危之险,事到如今,是万万不能再有苟且偷生之念,你……你速速传出消息,急让父王带兵入京,郝风楼既然要来,那么宗室王亲们也要来,朕书一份密旨,一旦有事,要急调各路军马,立即勤王,以防不测。”
  朱有炖显得焦灼不安,他背着手,在殿中团团转,老半天,终于驻足,于是到了御案前,奋笔疾书,写了一道谕旨,郑重的交给刘胜,道:“此事关乎重大,你行事谨慎一些。”
  刘胜拜倒在地,哽咽道:“奴婢敢不尽力。”
  待那刘胜走了,朱有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有些觉得自己冒进了一些,可是旋即又想,事到如今已是退无可退,若是无动于衷,那么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更加死无葬身之地。
  ……
  其实莫说是朱有炖,便是朝中百官,此时也都已经震动。
  许多流言已经传出来,大抵都是徐景明勾结了郝风楼,此番郝风楼入京,只怕要有大变。
  其实能在庙堂里有一席之地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心思单纯的,他们自然不会相信郝风楼是想要求和才入金陵,许多‘有识之士’,此时都禁不住要跺脚,这社稷在他们眼里,只怕真如朱有炖所言,是社稷危如累卵了。
  等到几日之后,又一份奏书递上,却是舟山那儿的急报,说是有谅山船队大规模的出现在附近海域,往崇明岛方向而去,大小船只,足有数百,遮云蔽日,好不壮观。
  郝风楼带兵来了。
  许多人的脸色变了。
  崇明岛和长兴岛一直都在增兵,不过因为补给问题,因而常驻的军马不过两万,现在又一支舰队而来,只怕人数在五万上下。
  五万精兵虎视眈眈,郝风楼又要入京,势必与徐家合谋,情况已经万分紧急,因为谁也不知,这郝家和徐家的密约是什么。
  各地藩王终于按耐不住了,原本按捺下的心思终于开始有了波澜,他们和徐家不同,徐家还有苟且的可能,他们要做的,只是保住自己的江山而已,因为一旦江山易主,无论将来坐天下的是姓徐还是姓郝,朱氏一门尽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原则问题,绝不可能妥协。
  周王已经率两万军马要渡江入京,理由是奉皇帝旨意,拱卫京畿,紧接着是晋王、赵王、亲王、吴王等等,这些都是最有实力的诸侯王,此番入京,无疑是表明态度,震慑徐家,同时提防郝风楼。
  而对于此,徐太后的表现就值得玩味了。
  她自然没有反对,毕竟这是‘皇帝’的意思,既然皇帝都已经准了,而且是先斩后奏,此时反对,显然极有可能造成朝野动荡。
  因而,徐太后没有做声。
  可是诸侯王的态度,与其说是防备郝风楼,还不如说是警惕徐家,甚至有诸侯王带兵入京,这显然……
  徐太后的病越发的‘重’了。
  她没有做声,却是在试探大家的反应,某种程度来说,这是一次试探。
  廷议在举行,就在三日之后,这场廷议,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议的内容,因为从事先内阁的消息来看,大家要议的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新军饷银。
  黄淮一如既往的主持了廷议。
  他比从前老了许多,这几年,他是操碎了心,这日子便是在天子和太后之间走着钢丝,而现在,令他不安的是,这个钢丝可能是走不下去了。
  藩王们入京,显然就是要摊牌,而太后的沉默,或许只是引而不发,天子在没有经过内阁的情况之下,调动了军马,这个举动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黄淮老而弥坚,已经历了不知多少事,他能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一方面是他深知自己有利用的价值,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身段柔软,谁强,他就依附于谁,谁拳头大,他便为谁分忧,在这一点上,他是不打折扣的,谁主持了朝局,他便能不辞劳苦的为其效犬马之劳。
  而现如今,他又走在了十字路口上,他一向以嗅觉灵敏著称,因而许多人都在试探黄淮的态度,这个老狐狸若是在廷议的时候,往哪里偏一些,这就意味着最后谁的胜券更大一些。
  因而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廷议,可是对于许多人来说,却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
  廷议开始。
  先是户部尚书说明了难处,朝廷无饷可给,因为国库已经空了,即便是加征粮饷,那也是明年的事,今年是实在不成了,只怕这饷银还要再拖欠一些时候。
  兵部尚书的态度竟也是含糊,没有做声。
  本来这种事,按理来说,兵部是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争的,可是他竟是一声不吭。
  反倒是礼部尚书狗拿耗子,跳出来反对,认为眼下正是非常之时,新军关系重大,岂可无饷?无论如何也要保障新军的供给。
  这倒是一下子成了奇观,该管这事儿的人漠不关心,不该管的人却是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实在教人玩味。
第九百零三章:被坑了
  其实这些人争论什么,一丁点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终究还是黄淮的态度。
  而黄淮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依旧还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事到如今,想要左右不靠也是不成了。
  最后,黄淮清了清嗓子,道:“诸公高论,所言的,都是谋国之言,老夫有一言,还望诸位静听。”沉吟片刻,黄淮继续道:“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新军乃是朝廷的柱石,一旦出了乱子,那便是惊天之变,如今这朝廷有许多困难,老夫对此也是深以为然,可正因为如此,这粮饷却是不能不给,咱们就是咬着牙,也要度过这难关,依我看,户部再想想法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事情,老夫看哪,就这么定了。”
  他话音落下,在这殿侧,一个太监顿时没了踪影。
  有人跑去了万寿宫,气喘吁吁的将黄淮的话禀告。
  徐太后依旧在病榻上,她漫不经心的听着,终于笑了:“黄淮是个老狐狸啊,他偏帮着新军,这不摆明着是向哀家示好么?看来此人还是很谨慎,他懂得趋利避害。陛下那儿,有什么动静没?”
  这太监道:“倒是没看到附近有周王府来的人。”
  徐太后凝眉,所谓周王府来的人,便是天子带来宫中的心腹,而这时候,徐太后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可怕,她眯着眼,慢悠悠的道:“黄淮……看来和陛下的关系不浅哪,叫人立即查一查,黄府和开封那儿,此前还有什么往来,叫人严密监视。”
  徐太后说罢,显得很是疲惫,黄淮这个人,在此前一直没有表明任何态度,他的态度,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百官们的态度,这些官员的态度都极为谨慎,是绝不会轻易表明立场的,可是现在不同,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细腻和不下去了,这一次新军都督徐景明催饷,本就是一次试探,假若黄淮这边无论如何都为新军保障粮饷的问题,那么可见,此人极有可能是偏向太后和徐家这边的,反之,则可能靠不住的。
  本来黄淮的表态让徐太后自以为此人态度已经表明,可是细细思量,这么大的事,天子居然没有派人前去打探,这显然事有反常,唯一的可能就是,天子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黄淮的态度,为何会提早知道呢?天子必定和黄淮之间有过密谈,黄淮已经倒向天子了,这个结论虽然未免有些武断,也有可能是黄淮这个老东西一面私底下和天子眉来眼去,明面上却又为徐家这边说话,来个蛇鼠两端,可是此人已经不足以信任了。
  徐太后此时已经开始忧心重重了,因为在事先,她一直都在进行试探,就算是召郝风楼入京也有试探的意思,这事儿和天子一说,朱有炖立即擅自招了诸王入京,这言外之意便是对徐家极端的猜忌,而徐太后担心的就是这个猜忌,现在尚且如此,一旦徐家交出了大权,然后呢?
  徐太后的如意算盘十分简单,那便是借郝家来治宗室,再用宗室来向郝家反向施压,徐家则左右摇摆,保持这微妙的平衡,所以只要郝风楼入京,一方面将郝风楼留在京师,使郝政不敢轻易动兵,而徐家则与郝家关系的紧密起来,使宗室疑虑。
  而现在百官的态度让她心里有些没底,这个平衡走到今日,似乎有些远离了徐太后的初衷。
  她哀叹口气,禁不住唏嘘。
  ……
  一月之后。
  郝风楼率近三万精兵抵达了长兴岛,在这里,郝风楼倒是并不西进了,反而很堂而皇之的住了下来,而后他上了一份奏书,向朝廷表示自己择日就要入京,为了表示诚意,将不带一兵一卒。
  这份奏书传到了京师,京师那儿倒是教所有人松了口气,显然大家都在等郝风楼自投罗网,因而一个个精神奕奕,瞪大了眼睛,专侯这位定南王动身。
  可是谁知,郝风楼病倒了。
  没有错,郝风楼旅途劳顿,不辞劳苦的坐了上千里的船,经历了无数的风浪,为了及早见到母后,拜谒天子,终于身子没有熬住,直接病倒了。
  他‘病’得很重。
  用长兴岛那边的话来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如此一来,消息传到了金陵,又是轩然大波。
  这郝风楼当真病了么?什么时候不病,偏生这个时候病,实在是没有天理。
  可是郝风楼说自己病了,你若是怀疑,还能如何?
  于是摆在了金陵诸公们面前的,却是一个新的问题,太后病重,郝风楼千里迢迢赶来探望,结果却是病倒了,大中华乃是礼仪之邦,这礼仪之邦,难道还能对病人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礼仪是相互的,诚如太后病了,郝风楼要去金陵一样,现在郝风楼病倒在海岛,没有理由,朝廷没有一点表示。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现在的三方,此时都卯足了劲,陷入了一个很难堪的问题。
  所有人对另外两方都带着疑虑,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因而每一个人都在试探另外两方的反应,甚至都在磨刀霍霍,可现在最糟糕的问题就在于,情况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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