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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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站了起身,左右看了一眼,朝解缙等人道:“你们退下!”
  解缙等人连忙告退出去。
  整个殿中,只剩下了魏国公徐辉祖、纪纲和郝风楼。
  朱棣此时笑得更冷,道:“纪纲,朕平日待你不薄,自然,你平日为朕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朕有一些话,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该死!你知道吗?你若不该死,为何要牵连汉王?朕一忍再忍,而现在终究要来一个了断,到了现在,你有什么话说?”
  纪纲脑袋嗡嗡作响,他心里明白,最坏的结果终于出现了,人到了绝望的时候,不由哽咽,纪纲强忍着心里的绝望,狠狠磕头道:“微臣万死之人,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求陛下赐罪于微臣,微臣无话可说!”
  朱棣恶狠狠地道:“当然要赐罪,可是朕还念着旧情,你这都指挥使就不必做了,朕会下旨革去你的官职,你回老家去吧,做个富家翁也未尝不是好事。不过你要明白,你这富家翁也做不了太长,朕能保你这条性命一时,可也保不了一世,你自己好自为之。”
  纪纲面如土色,他心里清楚,自己彻底完了。
  ……
  后苑深处。
  徐皇后心烦意乱,总觉得今日有大事发生,不过她终究还是闲散的性子,对外头的事务不甚关心。
  此时,随侍的太监突然来通报,道:“娘娘,汉王殿下求见。”
  “汉王来了……”徐皇后的凤眼里掠过了一丝欣喜,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宫中本就没什么乐趣,有人作陪自是极好。可是随即,徐皇后神色又黯然起来,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二儿子来这里做什么的,近来汉王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走动,无非都是以问安的名义跑来这里请自己说说话,希望能够让他留在南京。
  来来去去,总是那么几句不舍得离开父皇、母后,这些话本是让徐皇后有些动心,可是她心里清楚,汉王留在京师,只会造成兄弟不和,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无论如何也得咬着不肯松口,不给汉王任何希望。
  今日汉王来,多半说的又是这件事,徐皇后有些烦躁,不得已,却还是道:“请汉王进来。”
  朱高煦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知大事不妙,急急入宫,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儿臣给母后问安,母后的身子好些了吗?自从上次在紫金山受了惊吓,母后比从前消瘦多了。”
  徐皇后莞尔笑道:“好多了,有劳你挂心,来,坐下说话。福儿,去拿茶点来。”
  身边的侍女福福身子,碎步去了。
  见殿中无人,朱高煦苦闷地道:“母后,儿臣此来,是想来辞行的,儿臣这几日辗转难眠,一直都在想就藩的事,哎……从前是儿臣不懂事,现在想来,再留京师也是无益,儿臣已经大了,不可能永远承欢父皇和母后的膝下,所以已命人收拾行装,明日便上书恳请就藩。母后在京师,若是挂念儿臣,可多传一些书信来。好在太子在京师能够随时照料母后,儿臣终究还是放心一些。”
  听到这些话,徐皇后微愣,她不曾想到朱高煦终于想通了,原本无论如何劝说,他总是不肯,想不到如今得来全不费功夫。
  徐皇后先是心中一喜,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可是随后又有几分不舍,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虽然明知这是宿命,把人留下来,害处更大。可是做母亲的依旧还是没有忍住,既是欣慰又是难过地垂泪道:“就藩也好,就了藩,好生生做你的藩王,藩地不比南京,你到了那儿要好生做一个贤王,母后其实也不舍得你走,可是孩子长大了,总是留不住。”
  朱高煦叹了口气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定然谨遵母后教诲,此次儿臣除了进来辞行,还有个不情之请,请母后赐一些药物,好教儿臣就藩。”
  “药物?”徐皇后道:“你要药物做什么?”
  朱高煦道:“儿臣打听了一些,云南那里甚是苦寒,非但比不了南京,连北平都不如,儿臣听说那儿的蚊子有拇指大,缺医少药,当地的土人又是蛮横,最是容易得疟疾,一旦染上了病,便是凶多吉少,儿臣……儿臣……”朱高煦哽咽道:“儿臣……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宁王封南昌,儿臣乃是父皇嫡亲的儿子,却是封去云南,去那种人烟稀少,如此贫苦的地方,儿臣好歹也为父皇在靖难时立过功劳,想不到现如今竟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第一百四十七章:力挽狂澜
  徐皇后的绣眉皱了起来,她心里突然像是拨动了一下什么,却还是道:“你是藩王,却又怕什么,就算去了爪哇,也没你的苦吃。”
  口里虽是这样说,徐皇后却不由思咐,这事儿还真是有些委屈,皇上的亲儿子,靖难的先锋,拼了性命总算让大家坐了天下,结果别人分封去南昌或是改封江浙,怎么自家的儿子,反倒是去了云南。
  徐皇后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
  终究还是母亲,也有点不平。
  朱高煦随即泣告道:“母后,其实……其实儿臣从前不肯就藩,有些话,实在是不便说,儿臣被封在那云南,形同流放,在南京城里,早有不少闲言碎语,近来不少宗室入京,也都对儿臣多有恶言,都说儿臣……儿臣素来好面子,这事母后也是知道,可是儿臣终究是不服,人家是封去享荣华富贵,凭什么儿臣就封在云南吃苦头?”
  徐皇后眉头皱的更紧,这番话说的她很不舒服,从前朱高煦只是不断诋毁太子,让她心里反弹,所以总是希望朱高煦尽快就藩成行。可是现在,她倒是有点不同见解了,只是她还是安慰朱高煦,道:“你父皇封你去云南,确实有戍边之意,你终究也是你父皇的心头肉,自家的儿子,镇守在边关,总是放心一些,这是你父皇的小心思,绝没有慢待你的意思。”
  朱高煦道:“说是这样说,可是别人总是骂儿臣是杂种……”
  啪……徐皇后猛地站起来,她手里还捻着个块玉珠,此时摔落在地。
  徐皇后怒道:“谁说的话,是谁?”
  朱高煦委屈的道:“不少人都有这样的闲言碎语,当年太祖在的时候,收养黔宁王沐英为子,此后将沐家世代封于云南,现在儿臣也封去了云南,于是便有不少这样的流言出来……”
  徐皇后气的哆嗦,道:“这件事,本宫会彻查清楚,欺人太甚了,你是最近亲的宗室,怎么会有人这样放肆。”
  朱高煦道:“其实不怪别人,怪只怪儿臣平素太过自大,儿臣仗着有些功劳,又是父皇和母后的爱子,确实是骄横了一些,得罪的人自然不少,这些人早就瞧儿臣不顺眼,尤其是那些朝中的大臣,一些翰林学士、侍读,只因儿臣不喜读书,有些事做的不如他们的心意,素来为他们所恶……”
  “不要再说了。”徐皇后怒气冲冲,她冷冷一笑:“还真是欺到头上来了,这些人,早就不可靠,本宫怎会不知,这些话,你早就该说,何必等到今日才说出来?本宫以为你不肯就藩,是因为你……罢,这件事休要再提,你也是本宫所生,封去云南,确实是不妥当,这事儿,还真是该从长计议,你不必急着就藩,再等一等,让你父皇再换个封地才好。”
  朱高煦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这一次他确实是在冒险,若是母后不改主意,自己怕是当真要收拾行礼滚蛋了。
  而显然,郝风楼教自己的法子确实很好用。从前他进宫,总是执拗的说一些不肯就藩,想留在京师的昏话,偶尔又在母后面前腹诽太子,这样的做法,非但没有效果,反而引来了徐皇后的反感,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少不得维护一下太子。可是现在,朱高煦这一次绝没有对太子有半点毁誉,只是哭诉自己受人排挤,遭人所忌,再加上封地偏远,道出自己为未来的担心。徐皇后听后,立即生出了爱护之心,感同身受,这才知道对这老二有些误会,并不是因为想要夺嫡才非要留下,原来是抹不开面子,也不希望将来受苦。
  做母亲的,总怕儿子吃苦头,强调了这一点,徐皇后便心软了。她眯起眼睛:“你先回去,再等一等,就藩的事缓一缓,本宫为你想办法。”
  朱高煦道:“只怕等不及了,儿臣不敢隐瞒母后,其实……其实今日出事了……今日有锦衣卫因为不肯裁撤冗员的事,所以闹出了点事故,现在有人做起文章,想故意将此事牵扯到儿臣身上,好将儿臣赶出京师去,儿臣有时确实骄横一些,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那些个御使,总是在儿臣的麻烦……”
  徐皇后眯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骄横又怎么了?咱们辛辛苦苦来这南京,难道就该着夹着尾巴做人?母后……给你做主了。”
  ……
  纪纲知道,大势已去,当皇上说出让自己做富家翁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与此同时,汉王也没有了半分的可能,将来的天子,必定是太子,太子登基之后,就是彻底清算的时候。
  他吓得瑟瑟发抖,这个眼下大明朝最大的特务头子,深知陛下的秉性,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再无翻盘的可能。
  郝风楼这时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他突然发言,让朱棣脸色更坏,朱棣狠狠的看了郝风楼一眼,道:“怎么,你以为朕不处置你,你就尾巴翘到了天上,有什么事要奏?若是事涉纪纲,你就休要提了。”
  朱棣把郝风楼叫来,目的其实就是杀鸡吓猴,郝风楼在朱棣眼里只算半个汉王党,所以他不愿追究,再加上平素郝风楼的作为很对他的胃口,所以也要保他的意思,不过郝风楼现在撞到枪口上来,让朱棣心情更坏。
  郝风楼正色道:“微臣要陈奏的是,翰林编修孔文祥,目中无人,既是翰林,却在锦衣卫经历司中,傲慢无比,在场的经历、镇抚、千户人等,竟都如他的私奴,微臣乃是锦衣卫千户,好歹也是五品官员,可是他对微臣,却是颐指气使,微臣自认自己乃是天子亲军……”
  朱棣淡淡的道:“够了,朕不想听你的话,你是想抨击孔文祥吗,实话告诉你,孔文祥乃是奉命前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皇帝的最后决定
  生死荣辱,只在一线。
  郝风楼自信自己能躲过这一劫,而汉王、纪纲他们若是运气不好,只怕就未必有好日子过了;不管怎么说,是郝风楼将他们拉下水,一旦他们完蛋,郝风楼就算能苟延残喘,又能过几天好日子,一年?还是三年五年?
  郝风楼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蛇鼠两端,今日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并且要安然度过这一次危机。
  面对朱棣的咆哮,郝风楼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陛下,微臣还是要说,翰林编修孔文祥虽是奉命,可是微臣敢问,孔文祥奉的是谁的命?”
  朱棣沉眉:“朕已下了旨意,他自是奉翰林院的命……”
  郝风楼不客气地道:“翰林院奉的又是谁的命?”
  朱棣火了,冷冷地看他:“你想说什么?郝风楼,朕知道你与太子向来不睦,可是你要明白,他是储君,你还没有资格对他说三道四。”
  郝风楼笑了,道:“陛下息怒,微臣只是想说,他奉的并不是钦命,既然不是钦命,胆敢颐指气使,在锦衣卫胡闹,微臣乃是天子亲军,之所以与他争吵,是因为微臣吃了亏,为何吃亏?是因为锦衣卫上下为陛下效命,虽无大功,也有苦劳,却因为某些人一个念头就要端掉大家的饭碗,一个翰林编修可以在锦衣卫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今日开革的虽然不是微臣,可是微臣想问,若是微臣不出来说句话,将来若是再裁撤亲军,裁撤到微臣头上,谁为微臣说话?陛下,其他衙门裁撤冗员,微臣不敢断言好坏,可是锦衣卫乃是陛下的腹心,一旦有人开革,难免使人沮丧,微臣甚至听到有亲军低声议论,说什么从此之后,天子亲军应当是太子亲军,说这些话的人固然是胆大包天,可是微臣今日跳出来并非是因为微臣想要争权夺利,只是想告诉孔文祥,锦衣卫从前、今日乃至于以后都是天子亲军。”
  朱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显然对这个说法,他是肯接受的。说到太子亲师四字时,朱棣的眼眸明显的冷漠了一些。
  郝风楼继续道:“都指挥使纪纲纪大人何罪之有,陛下列举的罪名不过是御使捕风捉影,微臣今日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陛下觉得微臣所言不妥,微臣甘愿领罪受罚。纪大人之所以维护亲军,也并非是争权夺利,不过是为了维护亲军体面而已。陛下的心思固然有爱惜太子的缘故,可是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无论是纪大人还是卑下,认得的也只是陛下,至于其他人,与纪纲与卑下何干?假若今日陛下以此惩罚纪大人,那么卫中必定人心惶惶,从此之后,大家都知道万不能得罪翰林,更不能得罪翰林背后的主人,从此以后,锦衣卫岂不是成了翰林卫?”
  朱棣的脸色愈发的阴晴不定。他眯着眼,有些犹豫了。
  ……
  殿外,解缙和数个翰林官员正在候命,身为文渊阁大学士,解缙知道,事情已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不过他仍带着几分小心,生怕突然出现什么变故。
  只是在这宫里,他倒是颇为谨慎,没有去和身边的同僚私语,只是伫立一侧,等待最后的结果。
  “是娘娘?”
  突然,杨荣低声喃喃念了一句。
  解缙连忙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徐皇后乘着步撵而来,解缙心里咯噔了一下,却又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众人前去迎接。
  “不必多礼,陛下可在殿中吗?”
  徐皇后的态度冷淡,不多理会他们,径直入殿。
  “陛下……”
  徐皇后打断了殿中的奏对,她看了郝风楼和纪纲一眼,心里了然,徐皇后微笑道:“臣妾还以为陛下与魏国公还在争论呢,想不到竟是在办正经事,臣妾冒昧前来,还请陛下降罪。”
  徐皇后的突然到来,让有些拿捏不定主意的朱棣一时升起一丝疑惑,道:“皇后所来为何?”
  徐皇后淡淡道:“臣妾来这儿,是有事和陛下商量。”
  纪纲和郝风楼对视一眼,连忙道:“微臣告退。”
  徐皇后的脸色冷若寒霜,道:“你们不必走,听听也无妨。”她看向朱棣,一字一句地道:“陛下,近日坊间多有流言,不知陛下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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