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校对)第1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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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晋州刺史府。
  刺史杨定已是连夜起来,面如土色的听着差役的禀告。
  事情的起因,说来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无外乎只是几个兵丁与苏御史发生了冲突而已,至少这在杨定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毕竟并不鲜见,堂堂御史途径此地,本地的差役、兵丁不知好歹冲撞了大驾,人家收拾几下,也算是理所当然。偏偏秦少游居然连夜出城了,还带着本部人马,这已让杨定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位秦都尉,分明和自己说要在此暂住几日,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而接下来传来的,对于杨定来说简直就是噩耗,他面如土色的听完,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这件事实在太过严重了,自高祖皇帝改元建唐以来,也不曾听说过,有人擅自拿了御史的事,况且这位御史还是负有公务,算起来,这也是半个钦差了,那秦少游胆大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问题就在于,事情出在了晋州这个地方,他这刺史才刚上任呢,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火烧了自己的屁股。
  他不敢怠慢,忙是写了一封奏疏,将事情原原本本详细道来,随即立即命人火速送去洛阳。
  单单如此,他还觉得不安,整整一宿,都吃着公主茶度过。
  ……
  洛阳城照旧是大雪纷飞,完全没有春来的迹象。
  这反常的天气里,临淄王李隆基依旧裹着裘衣到了龙门宫,和从前一样,让人送了拜帖。
  照旧也还是那个宦官小跑着来,笑嘻嘻的道:“殿下,庐陵王至今还身体欠安着呢。”
  这龙门宫里的人,居然到了现在,还没有人敢称呼庐陵王做皇太子的。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陛下将李显叫来了洛阳,又给了他太子的待遇,可是偏偏,这个太子却还是没有册封,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小步。
  临淄王掀开了车帘子,笑容可掬的对这宦官道:“是吗?王叔的病还没有好?哎……这已过去了半月,可实在让人担心啊,御医看了之后,怎么说?”
  “说是体虚之症,需静养才好。”
  李隆基叹口气:“过几日,我送一些大补的药膳来,你代为转告,就说侄儿近来心忧如焚,甚为挂念王叔的身子,请他静心调养。”
  “奴一定转告。”
  李隆基放下帘子,点了点头。
  卫士们正要拥簇着李隆基回到王府,此时却有快马火速而来,这人李隆基却是认得的,乃是王府里的长史,长史手里拿着一个竹筒,道:“殿下,晋州有快报。”
  李隆基不禁皱眉,晋州……晋州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了,即便真有什么快报,难道不能等到自己回到王府之后再来观看吗?为何这样急急躁躁?
  那内史已通过车窗将竹筒递了进去,李隆基抽出筒中的一封书信,信中只有寥寥几语,也不过刹那之间,他的眼眸突然一亮,他将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禁不住道:“想不到……想不到……看来……这是天助我也。来……火速回府吧。”
  ……
  也就在同时,一同凑在尚书省里商议完了江南西路的盗贼之事的诸位宰相和副宰相们,也俱都得到了消息。
  最先看奏报的乃是崔詧,崔詧看了之后,不由皱眉,即便老成如他,此时竟也脸色骤变,他阴沉着脸,道:“御史苏静,是何时放出洛阳的?”
  他话音落下,那杨再思倒是一心想要讨好崔詧,忙道:“门下是一月十三拟的旨,大致也就在那几日。崔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崔詧楞了一下,似乎是在计算着日子,最后他幽幽叹口气,道:“看来晋州刺史所报不假了,御史方静,已被秦少游拿住了……”
  “……”
  殿中立即陷入了一阵沉默。这个消息在他们听来,实在是太过古怪,以至于大家的脑子都没有转过弯来。
  杨再思不由道:“可是那个孟津都尉秦少游?拿住的,确实是台院御史苏静?”
  崔詧苦笑:“这莫非还有假吗?晋州刺史杨定这个人,老夫是知道的,虽然才能差了一些,却素来是忠厚老实,他的奏报,应当不会出错,总而言之,不知是何故,苏御史已被秦少游带兵挟持,至今是生死未卜,诸公,此事可真是骇人听闻啊。”
  “啪!”有人将手里的一份奏本直接丢下,众人看过去,却见狄仁杰脸上染了一层黑气,满是铁青,他长身而起,大怒道:“这像什么话?历朝历代,这样的事也是闻所未闻,老夫说再难听一些,便是那张家兄弟最猖獗时,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狄仁杰怒了。
  单从他这一句的话的背后,连张家兄弟都扯了出来,就可见此刻他已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要知道张家兄弟已经垮了,可毕竟这两个人是宫中的忌讳,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提及此二人,一旦传入了圣人的耳里,天知道圣人会是怎样想。
  不过狄仁杰的感受,许多人是能够理解的,这件事已经过分到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方,已经逾越了所有人的底线,御史都敢抓,还有王法吗?
  杨再思眼睛滴溜溜的左右看了一眼,便晓得大家的心思了,于是笑了笑,道:“诸公,事到如今,这秦少游所作所为,说是天地动摇都不为过,若是就此不闻不问,你我之辈,岂非成了天下的罪人?如此纵容奸徒枉法,只会为人所笑,此事当然要追究到底,何不一起奏陈,恳请陛下从严处置以儆效尤,何如?”
第226章
二桃杀三士
  这一次,秦少游可真正算是犯了众怒。
  即便是武则天,在得知消息之后,也先是诧异,旋即目光一沉,她吃了一口公主茶,冷若寒霜地询问道:“真有其事?”
  这里是宣政殿,如今许多大臣纷纷跪坐于此,大家看着天子,心里晓得天子对那秦少游是有所偏袒的,大家也都沉默了。
  唯有狄仁杰淡淡道:“这是晋州刺史的奏报,料来不会有假。”
  武则天沉吟片刻,才道:“晋州刺史,也未必就能偏信,这件事,怎么看着都有蹊跷,那秦少游在朝也有两三年光景,平时虽然胆子也是不小,可是朕却不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此事说到底,还是太过耸人听闻了,要说他和苏御史有冲突,言语之中有鲁莽之处,朕是相信的,可是这……”
  武则天摇头,似乎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当然,这也是因为犯事的家伙叫秦少游,换了别人,哪里还需要去琢磨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犯事,往往快刀斩乱麻,直接让人剁了了事。
  狄仁杰却是不依不饶,道:“陛下既是不信晋州刺史所言,可是臣斗胆要问,若是此事当真呢?”
  武则天正色道:“假若真有其事,朕也绝不偏袒,太宗皇帝在的时候,就不曾有人对御史无礼,何苦是在朕的朝堂里。狄卿放心,当真要是如此,朕第一个容不得这个家伙。”
  有了武则天的‘承诺’,大家的心情也自然轻松起来。
  不过现在冷静之后,有些人不免有些失落,当刚刚得知此事的时候,许多人都是怒极,所以也没有分辨真假,只是觉得既是晋州刺史传来的音讯,应当是八九不离十,可是事后回想,再经过天子一番话,反倒让人猛地想到,对啊,那秦少游近来蹿升得这样的快,从一介平民百姓转眼成了郡公,若说一开始此人是靠着运气,可是这接二连三的,当真是运气吗?
  往往一个成功的鲁莽之人,在他背后,一定不是表面那样轻浮这样简单,背后一定会有大智慧。
  若是去岁,或许这殿中的许多人觉得秦少游也不过尔尔,可是现在,怕是没几个人看轻他了。
  这样的人,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他一点都不害怕?
  许多人动摇了,甚至是狄仁杰,也感觉自己是过于鲁莽,或许晋州刺史当真是所言不实。
  于是殿中人沉默,方才一肚子的火气,居然就此偃旗息鼓。
  倒是武则天又吃了口茶,她对这件事带着疑窦,可是不免又有些担心,假若……假若那秦少游当真犯了这天条,只怕莫说自己,便是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了。倒是她却显得气定神闲,似乎一丁点都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却是轻抿着公主茶,一面不露声色地问道:“皇太子近来可好吗?”
  崔詧捋须道:“殿下似乎还在病中,却不知犯了什么病,倒是让人担心。”
  武则天淡淡地道:“朕也有耳闻,显儿自幼就体弱多病,哎……朕身为人母,亦是为此夙夜难眠。”
  武则天近来所表现出来的母爱,实在是让在座的许多大臣既是大喜过望,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狄仁杰皱了皱眉,道:“臣还有一事想要禀奏。”
  武则天带着微笑道:“狄卿的舌头长,到了朕这里,总有说不完的话。”
  狄仁杰却是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却是正色道:“皇太子已经入京有些日子了,如今下榻于龙门,殿下又已将他视作皇太子,只是……如今他依旧还是庐陵王,并非册封,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臣请陛下及早册封,以正储君之位为好。”
  狄仁杰话音落下,让坐在此处的两个人的心都颤了一下,这两个人,一个是武承嗣,一个是武三思。
  说实在话,这两兄弟近来也确实是够胆战心惊的,突然之间,李显这个庐陵王居然回京了,更可怕的是,居然住在了龙门,这无疑是直接断了武家的任何念想,让人灰心冷意。
  而更可怕的却不在于此,可怕的是回到洛阳之后,朝野内外欢声雷动,那些从前不敢拥李的大臣转眼就拥戴李氏了,从前隐忍不发的人猛地跳了出来,便是崔詧,这个一向从不牵涉李武之争的宰辅,居然也对庐陵王表达了善意。
  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把人心丧失到这个地步,如今陛下有心偏向庐陵王,朝中百官绝大多数亦是纷纷响应,市井的百姓也是欢欣鼓舞,武家内外,虽然照旧还是身居高位,却是显得有那么点儿多余,里外都不是人。
  他们想到的是,陛下先是召了耿直的狄仁杰入京,随即又是把李显招了来,态度已经十分明确,而狄仁杰也确实没有让陛下大失所望,就比如今日,这位狄公又开始撺掇着要陛下正式册封皇太子,斩断掉武家最后一丝希望。
  武则天听了狄仁杰的话,幽幽叹口气,道:“狄卿所言甚是,只是显儿如今病体未愈,等他身子好了一些再做计较吧。”
  武则天说罢,便露出一脸倦意:“都歇了吧,朕也乏了。”
  而在待诏房里,已经得知了消息的上官婉儿也是大吃一惊,她蹙眉,沉吟片刻,还是决心提笔,手书了一封书信,旋即叫人送了出去。
  ……
  这一路的旅途,自寒冬启程,再到开春时才终于渡过了河。
  两千余随扈,尽都被秦少游甩在了身后,他只带着寥寥十几个团勇,还有阿尼玛与李令月,抵达了孟津。
  洛阳城已经遥遥在望了,看着这沿途的春景,秦少游不由心旷神怡,在那大漠里走了一遭,秦少游这才明白这里的可贵,这里没有那样凛冽刺骨的寒风,没有大风一起风沙弥漫的沙霾,那儿是个没有春天的地方,而在这里,似乎四季都是‘春意盎然’,凡事……还是怕比啊。
  秦少游抵达了自己的庄子,天色已晚,去洛阳还是次日再做计较。
  见到了久未谋面的陈杰陈长史,秦少游倒是高兴得很,只是陈杰第一句话却是:“郡公,上官待诏有书信有封,前几日送到庄子的,本来某想让人赶紧给郡公送去,可是算了算郡公转眼就要抵达,便索性等郡公回来再说。”
  他一面说,一面拿出了书信。
  秦少游挥挥手:“你也辛苦,下去吧,对了,给两位公主殿下斟茶。”
  其实在渡河之前,李令月便已忍不住表明了身份,阿尼玛自然要表现出‘诧异’,李令月晓得她必定是知道自己身份,颇有些恼怒阿尼玛明明知道,却是不说,却还使唤自己,偏生她没有把柄,只好作罢。
  李令月一听到上官婉儿的书信,立即来了兴趣:“来,快瞧瞧,看看上官待诏说什么。”
  阿尼玛对上官待诏,一向是有警惕的,她即便是突厥人,也觉得一个年轻女子,沿途往返,每隔些日子给自己丈夫写书信,不太寻常,因而也莞尔一笑,道:“是啊,看看写着什么。”
  秦少游索性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最后微微一笑,随手将信放到一边,道:“洛阳城里已经闹翻天了,还不是为了那个御史,不过……这些,我倒是不在乎,要闹就闹吧。反而有一件事,倒是有意思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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