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校对)第1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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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少游悻悻然地道:“陛下的赏赐已经足够了,陛下再赏,就成了无功受禄,使臣不安了。”口里这样客气,心里却不以为然,赏赐这东西,他还真瞧不上,宫中在财帛上是一向小气的,比如皇帝老子大手一挥,来一句赏金千两,这个金当然不是真金白银的金,保准是所谓的铜,无非就是赏你一百斤的铜锭,虽说这时代,铜也是钱,可是百来斤的铜,秦少游还真是正眼都瞧不上,自从有了老丈人,秦少游又拓开了一条新的财路,这人的底气也就足了。
  武则天见他语出至诚,心里赞他晓事,也只道他懂的满足,便索性不置可否地笑笑,道:“有空呢,你来宫里闲坐,朕老了啊,这老人家总得和人说说话,否则就容易走魂,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不比宫里这些待在洞天里的,和他们说话太闷,还有……你找个空,还得拜谒一下庐陵王,他初来洛阳,又染了病,你不是最善饮食吗?这饮食也能治百姓,就如这茶一样,到了大漠那儿就成了治病的良药了。”
第241章
开府
  武则天让秦少游去探望庐陵王,倒是让秦少游微微楞了一下,不过等他出了宫,似乎又明白了。
  无非就是秦少游今日激化了矛盾,若是这个时候,秦少游再与庐陵王好好地打一打交道,临淄王那边怕是更认为秦少游是受了李显的指使,估计这李氏二王之间就要闹得更加厉害了。
  秦少游倒是心情好极了,他没有去如春酒楼,而是直接出城,回到了自己的庄子。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倒是将他累坏了,在庄子里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早,他精神奕奕地起来,便背着手在庄子里巡视。
  庄子已经扩大了许多,与其说这里是庄子,倒还不如说是一座‘城市’,如今这里已有一个县城的规模,人气还更热闹一些,主要的原因,怕也和这儿独一无二的货物有关。
  无论是棒冰和茶叶,甚至是茶油、爆竹等物,在这天下都是除此一家、别无分号,再加上这些都是畅销货,以至于许多商号生怕下手迟了,纷纷在此蹲点,生产多少,他们便哄抢了个干净,这个买卖是永远不会赔本的,一千钱进的茶叶,若是有本事送去蜀中,价格能值万钱,至于茶油、爆竹等物亦是获利不菲,因而许多商贾索性专门雇了人在此蹲守,这些人平时什么都不做,唯一的事儿就是在这儿与人交涉,说是游手好闲,偏生又缺他们不得,而这些人来,总要租住房子,还要三不五时与人在茶楼酒肆里吃茶,如此一来,各种买卖也跟着紧销了。
  原先秦少游开辟的一个小市集,却因为人满为患,各种掮客和商贾,还有要做买卖的人日渐多起来,如今规模不断地扩大,只是这地方毕竟远远及不上洛阳城,洛阳城那儿是恢宏壮丽,每一处的格局都有规划,亭台楼榭应接不暇。而这儿呢,却是杂乱无章,有修葺起来的砖石小楼,也有临时搭起的帐篷,不过连绵数里,规模却是骇人。
  长史陈杰一路跟着秦少游说了许多秦少游出塞之后的稀罕事,比如说近来庄户们又多了一门生意,因为外来的人多,这集市里的客栈价钱又贵,人满为患,所以许多商贾和掮客便租住附近庄户的屋子,这些外来客毕竟是做买卖的,倒也不吝钱财,一月下来,让许多庄户人家多了一贯的收益。
  还有许多外来的流民,纷纷携家带口想来投靠,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这儿生活富足,前来投奔的人自然不少。
  陈杰在这事上倒是不敢擅作主张。这逃人牵涉到的是方方面面的问题,此时的奴婢,大致可分为三种,一种官奴,即犯罪抄家的奴婢,此外便是私奴和僧院净人了,私奴大多都是高门蓄养的,这些人逃出来,无处可去便隐姓埋名,也有人投靠其他的高门,因而许多高门经常为了这种事而引起纠纷。
  当然,无论是官奴还是私奴,其实都还好,真正让人忌惮的,其实还是僧院净人,当今天子好佛,因而在洛阳附近广建寺庙敕封了许多高僧为国师,这些寺庙蓄养了大量的奴隶,往往这种供奉僧人的奴隶其实生活最是凄惨,假若只是私奴,这毕竟是高门豪族的私产,总不能让他们冻死饿死,冻死饿死了,吃亏的总是自己。可是寺庙的奴隶来源却大多都是官府赏赐的奴隶,而寺院中的僧人毕竟没有后代,也自然没有所谓私产的概念,往往是将这些奴隶往死里的驱使,乃至衣不蔽体,三餐不继。
  洛阳这儿,最风行的逃奴往往就是这些僧院净人,可是往往不肯收留的也往往是这些人,因为一方面是天子好佛,以至于如今和尚们拥有很多的特权,另一方面,许多高门本就是佛门的信众,自然而然也就不敢得罪了‘佛爷’。
  秦少游对这样的事也略有所知,他皱皱眉,一时沉吟不决:“你尽力甄别吧,若是明显是逃奴,也不要招惹麻烦,可若是实在孤苦的,不妨收留起来,咱们这里制茶和制冰、制油都是秘密进行,进去的人都是与外头隔绝,这天底下,没有得到圣命的人也绝不可能到咱们的油坊、茶坊和冰窖里去盘查,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这就是秦少游庄子的好处,一方面现在是天策府,而这天策府本身就较为独立,再加上他的许多工坊,本就为了保守秘密,里头的匠人与外间隔绝,况且现在茶叶的制作,已经牵涉到了国事,谁有这个胆子敢闯入自己的工坊?
  陈杰应承下来,待秦少游巡视一周,又查了帐,发现庄子的盈余已经到了恐怖得一个月达到数万贯时,也不禁咂舌不已,这还不包括庄子里的开支,比如秦少游在靠岸的地方,专设了几处粮仓,每年囤积大量的粮食,若是遇到了好年景,更是大肆收购,这些粮食如今囤积在庄子和靠岸的粮仓中,堆积如山,每年购粮的靡费就超过了数万贯。
  这种财富的累积已经到了让人膛目结舌的地步,天下的钱粮就好似是滚雪球一般,疯狂地往庄子汇聚,而这些钱粮又变成了供应团结营的刀枪剑戟,变成了粮食,除此之外,为了保证工坊的绝对保密,秦少游看着这账本中已经积累下来的百万贯家财,似乎发现自己可以做的事似乎太多太多了。
  有了这个开府,秦少游要做的事确实很多,比如招募自己的属官,比如……筑城。
  没错,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尤其是茶叶的生产,为了确保绝对保密,可是这参与生产的人越多就越是人多嘴杂,想要彻底的把生产的人隔绝开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庄子为中心,构筑一座全新的城市,这座城市不但将会是天策府的驻地,还要有专门的生产区域,专门的交易以及屯兵、仓储的区域。
  在名义上,秦少游并不担心,自己的筑城会带来太多的方便,因为需要数千人参与茶叶的生产,以供应大江南北,还有大漠,那么秦少游完全有理由给武则天一个交代。
  而对武则天来说,控制大漠,使自己的天可汗的尊位不至于出现什么闪失,茶叶的绝对垄断十分必要,而秘方外泄,就意味着天下人人都可以制茶,到时即便朝廷禁止,怕也无法进行控制了。
  以这个名义筑城,武则天不会反对。
  况且,武则天有拉天策军独立于飞骑和禁军之外的想法,因而培植秦少游,助长他的实力,似乎在短期内也是无可厚非。
  无论如何,筑城的条件已经完全具备,秦少游有钱,而宫中不会反对,单凭这两点就足够了。
  不过要筑城,却也不是想当然,这又回到了秦少游起初要解决的问题上了……那便是人才。
  这个时代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筑城的经验,而事实上,这绝对属于高度专业化的差使,若是要建一座府邸倒是容易,但凡是稍有经验的匠人都可以,可是要筑一座城市,而且这个城市还必须具备生产、屯兵、安全保密、商贸往来等方方面面的功能,这可就不太简单了。
  除了这个,秦少游还需要有许多有管理经验之人,如此一来,秦少游觉得自己似乎应当好生的定下心来,好好来一个规划。
  人到了一定程度,可就不是有钱就成了的,钱是必须品,却也只是基本的条件之一,回到了庄子,秦少游思虑再三,而后默默地待在书房,努力地思索和回忆。
  他对历史,其实所知不多,不过一些专精的人才却多少有过一点涉猎,可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所以必须得好好地参详一二。
  等到两日之后,太平公主李令月恰好来了庄子,秦少游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乃是洛阳通,妇人嘛,大抵是比较关心一些奇闻趣事多一些,于是不免询问她:“殿下,可听说过杨务廉这个人吗?”
  李令月一头雾水,眨了眨眼道:“不曾听说过,你近来真是古怪,问东问西的,本宫又不是细作,哪里知道这些事。”
  秦少游苦笑一声,道:“那么殿下可知道这天下可有鼎鼎大名的土木匠人?”
  李令月皱着眉头想了想,才道:“倒是知道一个,有个姓杨的,土木之事可谓是神乎其技,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贪渎而被免了官,他曾被朝廷特授将作大匠,据说他最厉害之处不只是筑城和修筑宫殿,在沁州时他曾制造一木制的人,长相类似僧人,手执一碗,可以自能行乞,本宫因为这个倒是记起了他,噢,你说的杨务廉,莫非就是他吗?”
第242章
招揽人才
  秦少游真是无语,不过诚如李令月所言,这个杨务廉确实是非同一般,此人主持修建过许多的大工程,而工程牵涉到的都是方方面面的事。
  而且从他制作木制僧人的事也可以看出,此人很有巧思,似乎总有一些奇思妙想,想想看,在近一千三百年前,便有人能用木头搭出一个能自行行乞的机器人,这是何等的妙手。
  虽然秦少游觉得,这多半也就是一个后世大致的机械玩具罢了,可是这东西出现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十分了不起。
  偏偏这个家伙……人品却不太好,因为贪渎而被免官,据说贪墨的钱财是千万,所谓千万,即是万贯,虽然在秦少游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可是筑城所靡费的钱财可是真正的千万,后头的单位不是钱,而是贯,若是这厮动了什么坏心思……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但凡是人都不可能完美无缺。秦少游想了想,还是道:“却是不知此人现在在何处?”
  李令月道:“理应是在洛阳,此人从前是相王府的属官,此番罢官,必定是不甘心,定是要想尽办法重新起复,你找个人随意打探一下,也就知道了。”
  秦少游心里已经敲定了一个人选,又不由道:“还有一个人,据闻在长安很是出名,此人精通新罗、突厥、波斯、天竺语,还曾编过一本书,不过他乃是高门出身,出自陇西杨氏,只怕我要请来,殊为不易,殿下能否帮一个忙?”
  李令月不禁道:“这个人,本宫也有耳闻,陛下曾授予他官职,他不肯接受,倒是据说他还曾随着商贾游历过安西都护府,那儿的人情世故,他都知道。”
  秦少游笑吟吟地道:“所以非得请公主殿下出马不可。”
  他叹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列的长长的名册,叹道:“除此之外,还有个铁匠叫李环的,此人神乎其技,却是不知能否招揽。”
  秦少游的目光一凝,道:“高宗在时,有一个县令叫王铭,此人善断奇案,为人清廉,却因为得罪了人,据说现在还在狱中,我听说他到任一方,那儿盗贼极多,便是在县中的市集里,也经常有不良子盗抢财物,他为了遏制这样的风气,命人在县中各处设鼓,但凡有事,失主可立即敲鼓,差役听闻之后,半柱香之内便可赶到。这个人却得想法子营救出来才好。”
  “还有……”秦少游托着下巴,他要挑选的属官实在太多,不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些人都是某一方面的专才,那些如今在朝的大官他是指望不上的,人家怎么会来你这里屈就,所以基本上,秦少游能挑选到的,要嘛就是没有做官的在野之士,要嘛就是出身较低,一时落难的人。
  他毕竟不是亲王,也非是宰相和大将军,或者是什么名门之后,只要开了府,便有大批的人才争相投靠。秦少游现在倒是颇有点像那阉宦之后的曹操了,虽已发迹,却为世俗所不容,这个草台班子,想来是别想指望能有什么名士来投的,所以只能招募一些鸡鸣狗盗之徒。
  李令月一把将秦少游手中的名册抢了去,而后打开,禁不住咂舌:“竟有这么多?”她旋即蹙眉:“俞文俊……这个人……本宫似有耳闻,噢,想起来了,他曾中国明经进士,后来母皇授予了他官职,谁晓得前年的时候,新丰地崩,他上书胡说什么‘臣闻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知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塠阜出。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隔塞而山变为灾。臣愚以为宜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恐殃祸至矣’,这个人,真是好不晓事理,居然敢说这样的话,母皇勃然大怒,将他流放去了岭南……秦少游,你还真是什么迂腐之人也敢要。”
  秦少游笑呵呵地道:“这个人……脑子确实有点问题,想必是那些经史里胡说八道的话看多了,乃至于脑子不清,不过此人据说也并非只是迂腐,他精通农耕之事,我记得高宗还在的时候,他曾编过一本书,便是关于种粮植树之事地,这书我教人寻访过,确实可见此人对农耕之事很有一番独到的见解,殿下,咱们这儿种茶……种桑……可离不开这样的人啊,每年产的茶桑越多,咱们赚的钱也就越多,看在钱的面上,殿下也该无论如何想想办法,把这个人叫来洛阳,到天策府里做事。”
  李令月不禁嗔怒道:“太宗皇帝的天策府,人才济济,不是有名的博士大儒,就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你瞧瞧你,真是没出息得很,居然招揽这些鸡鸣狗盗之辈,你还真不怕为人所笑吗?”
  秦少游笑了:“其实下官坚信的并非是这人有三六九等,这世上的人,各有所长,所以下官只相信人尽其才,让合适的人去做他所擅长的事,而并非定要是什么名士不可。就好似殿下若让我去耕地,或许我连一个最孱弱的庄户都不如,可是说起烹饪和挣钱,这天下又有几人比得上我?”
  李令月竟是无言以对,拿了名册,道:“不管如何,我会想想办法。”
  秦少游大喜,忙是称了谢,李令月却是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谢本宫,你我之间已经纠扯不清了,不过本宫总是觉得你在藏拙,陛下让你任天策上尉,当然有把你推到风口浪尖的心思,可是嘛,你却如此胆战心惊,专门招募一些这样的人,罢……这些与我无关。”
  李令月拿着名册去了。
  秦少游也不由松了口气。
  过了几日,圣命终于下来,这圣命一下,秦少游也就正式成为了天策上尉,至于团结营其他人员也都各有封赏,比如方静人等,则升为了都尉,再有校尉之类的人,也晋升了不少。至此之后,团结营改为了天策军,屯孟津,拱卫神都。
  这个圣旨颁布下来,洛阳城中却是一阵沉默。
  这种沉默带着几分非同寻常的意味,假若是从前,朝野必定要闹一闹才好,可是如今,局势却是变了,武家的人对此自然无感,这些和他们无关。可是临淄王刚刚遭受了重创,眼下和王方庆这些人正在舔舐伤口,试图对庐陵王进行反击。
  而庐陵王如今名为‘皇太子’,此时最重要的还是低调行事,万万不可招惹出事端。
  在这沉默的背后,秦少游走马上任,在次日的一天,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将作大匠杨务廉。
  杨务廉年近四旬,生得颇为猥亵,身材矮小,贼眉鼠眼,他被秦少游寻觅了来,显得有些不安,事实上,这位仁兄现在也算是家财万贯之人,可是被罢官之后,却并不甘心,依旧还留在洛阳,四处求告,就是希望能有官复原职,只可惜许多人收了他的重贿后却是不了了之,说得倒是都很好听,让他等着好消息,结果就此了无音讯,让这位杨大匠郁郁寡欢了许久。
  现在……天策上尉却是将他请了来,这让杨务廉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机遇,不管怎么说,在天策府地幕下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官员,虽然品级低了一些,也未必有什么前途,可是总也比白身要好。
  可是杨务廉却不是傻子,天策府是怎么回事,傻子都清楚,现在别看风光,可是三五年后呢,李家当政了呢?
  可以说,这里头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没有立即拿定主意,而是想先看看再说。
  秦少游坐在主位,杨务廉进来之后,却是转身就要走。
  秦少游见状,忙是离座道:“杨先生这是何故?”
  杨务廉只得转身,旋即脸色冰冷地道:“秦上尉委派了人来告诉老朽,说是上尉爱惜我的才干,老朽这才前来一见,可是上尉却是高坐胡凳之上,哪有礼贤下士的样子,分明是将老朽当做野人罢了,老朽告辞。”
  秦少游猛地想起,眼下这个时代,虽然胡凳已经流行,不过这只是休闲时的用具,在正式场合,却还是必须跪坐,否则会被人当做是轻慢,自己在庄子里闲散惯了,习惯了胡凳,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见这都尉和天策上尉之间有许多东西和从前的一些坏毛病,怕都要改一改才好,以前是丘八,倒是没人在乎这个,可是现在开了府,却是务必要谨慎一些。
  秦少游忙是笑呵呵地道:“是某的怠慢,实在万死,还望先生勿怪。”
  见秦少游说的诚挚,杨务廉却是上下打量秦少游,心里不禁想,这个家伙,莫非是在试探自己吗?
  想到这里,杨务廉动了心思,杨务廉的名声并不好,所以一般人也不愿意招揽他,他便心里认定这是秦少游在试探自己的‘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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