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40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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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春秋平静地道:“很简单,因为国书有问题,国书使用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乃是拉丁文,而该国自称是佛郎机葡萄牙,佛郎机的贵族,确实是以拉丁文为尊,大量地使用了拉丁文,可是葡萄牙却是例外,他们早年曾遭遇了大食人的侵略,被侵占了诸多土地,因而孤立无援,被压迫在面向大洋的一隅之地上,所以他们使用的正式公文,却不再是用教皇所推出的拉丁文;除此之外,上头自称其国王是阿方索五世,呵……这阿方索五世早已作古,而今葡萄牙的国王乃是若昂二世,敢问焦公,若当真是国使,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吗?”
  叶春秋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第一次葡萄牙人正式出现在大明,是在几年之后,叶春秋不相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蝴蝶效应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就算这个时候,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事,那也绝不可能影响到那么遥远的佛郎机,毕竟这个时代,船队的来回可是数年的功夫,几年之前,自己还只是个小小庶子呢,大明官方,第一次记载佛郎机人,乃是在正德九年,那一年葡萄牙的航海家到了远东的中国和日本。开始与大明朝廷有了官方的接触。
  叶春秋继续慢悠悠地道:“既然我猜测这使团是假的,可是何以市舶司会予以确认呢,这就说明这些假扮了使团的人,在大明内部,一定与人与他们勾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动声色,能有这个能耐的人,必须得有很深的人脉,当时,我还未想到是焦公,只是请了锦衣卫的朋友,暗中盯梢这支使团,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
  “可是根据回报,这些北上的‘使团’居然在沿途循规蹈矩,并没有作乱,这时候,我反而疑惑了。他们既然假扮使团,那么势必是有所图,这些人既然不是使团,那肯定就是倭寇,那么问题来了,劫掠江南,比劫掠京师,难度不但小了很多,而且还少了许多麻烦,为何他们不就地劫掠,而后再扬长而去呢,却反而当真将自己当做是使团,竟想跑来京师这龙潭虎穴之地?”
  叶春秋的目光依然在焦芳的身上,看着他渐渐复杂的神色,接着:“所以啊,几乎不用去想,他们必定有比劫掠更大的图谋,你看,焦公……这时候我就开始往这一层去想了。其实很多事,联想起来并不难,京师里既然有人想要勾结倭寇图谋大事,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寻常的小官吏,他们没有这个格局,更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意愿,似乎……想来想去,也只有焦公了。”
  顿了一下,叶春秋又道“其实,我以为他们只是来策应焦公,所以一直命人盯梢他们,他们即刻要到京师,驻扎在京外,只要他们凡有一丁点的轻举妄动,我就已密令新军,随时动手。”
  “可是万万还是没有想到啊。”叶春秋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焦芳的眼眸冰冷了许多:“万万想不到,我只以为焦公的目的只是勾结倭寇作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焦公居然有通天之能,劫持太子!”
第八百三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报
  倭寇伪装成佛郎机人,这一点,叶春秋早已得知,所以事先也做好了埋伏,这些倭人一有动静,立即便出动了镇国新军。
  只是叶春秋不曾料到,焦芳会劫持了太子,还专门设有密道,狡兔三窟,若非在这里已经埋伏了镇国新军的人马,手雷炸掉了渡船,使这些人陷入短暂的慌乱,只怕焦芳的奸计还真有可能得逞了。
  此人真是狡诈无比。
  焦芳看着叶春秋,却是显得出奇的平静:“可是单凭这点,叶侍学就可以一口咬定了这些倭人与老夫有关吗?”
  他的话不无道理,有这个能耐的是他,有这个意愿的是他,可是却依旧少了一些什么。
  叶春秋却是抿嘴一笑,他能看出焦芳的不甘心,却是道:“其实焦公还出了一个破绽。”
  “嗯?”焦芳不相信,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会有如此多的‘破绽’,输了,固然可悲,可更可悲的却是自己曾经的骄傲,自以为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的智谋,竟也如此不堪。
  叶春秋淡淡道:“当焦公知道无力回天之后,四处前去求人,去求刘瑾,去求张彩,找所有可以找的关系,想要借此挽回这糟糕的局面,可是……焦公,你的马脚也已露出来了。”
  “焦公是什么人?焦公这样做,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死马当活马医,可是在我看来,这分明是刻意为之的掩饰,以焦公的性子,难道不会知道这些都是无济于事的事吗?无论是刘瑾,又或者是其他人,焦公难道不知道这些人只会急于和焦公撇清关系?世事的冷暖,别人不知,难道焦公会不知道?在我看来,聪明如焦公,绝不可能不明白这些,既然焦公明知道刘瑾和张彩不会理睬你,甚至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那焦公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叶春秋看着焦芳,露出一抹淡笑:“那么在我看来,焦公的理由想必只有一个,那就是欲盖弥彰、掩人耳目,焦公想借此示弱,毕竟焦公已经被厂卫盯紧了,只有让许多人知道,焦公已经无计可施,居然昏聩到做这样的无用功,那其他人才能对焦公放松戒备,而焦公则可以在暗中,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事,该问焦公,下官的猜测,没有错吧。”
  焦芳的脸色一变,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确实是四处求告,借此来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可也因为如此,反而露了马脚。
  别人可以认为焦芳是急了,是狗急跳墙,可是在叶春秋看来,却从不相信焦芳会这样的愚蠢,因为叶春秋了解他,正因为一直将焦芳当做自己的对手,这才将他的行事作风摸得一清二楚,焦芳是个狐狸,一只深藏不露的狐狸,一只狐狸,即便是到了绝境,也不会做蠢事的,他做蠢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为达到一个目的,那目的就是故意示弱,以此麻痹别人。
  所以……种种的迹象联结在了一起,一场阴谋大概也就被叶春秋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叶春秋唯一的失误就是宫中,因为从宫中偷窃出太子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之事,叶春秋更是怎么也想不到焦芳居然在宫中布了那么多的眼线和棋子,抓住了宫中那么多人的把柄,却正因为如此,才使叶春秋差一点就马失前蹄。
  叶春秋笑吟吟地看着焦芳:“事到如今,焦公可心服口服吗?”
  焦芳瘫坐在地,竟是一时间感到羞愤难当,所谓奇谋远虑,原来早被人看穿了,可笑自己混了这么多年,还为此而沾沾自喜,原以为自己不会输,可现在却是输得一败涂地,他不由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万万料不到老夫竟输在小儿手里,真是可笑,可……”
  他正说着可笑的时候,突然后腰猛地传来疼痛,他骇然回头,而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变故。
  因为此时此刻,焦芳的次子焦致中竟是捡起了一柄死去倭人遗落下来的短剑,狠狠的一剑扎在了焦芳的后腰。
  焦芳方才还在大笑,笑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他自觉得自己洞悉人心,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他自觉得自己老谋深算,所以他肆无忌惮,可是这样的他,最后却还是输给了叶春秋。但是现在……他回过头,看着狠狠一剑提刃刺入焦芳后腰的焦致中此时双手瑟瑟发抖,手中的匕首因为拿不稳,于是匕首在后腰搅动,疼得焦芳几欲昏死。
  “致中……你……”焦芳的眼中除了绝望,还有惊愕,这一刻,他完全明白是自己高估了人心,这个狠狠刺向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啊。
  焦致中脸色灰白,惊恐至极,却是哆嗦着嘴道:“我……我……爹,这怪不得我,我……我要活下去,你才是乱臣贼子,我……我不是,我……我……我已幡然悔悟,我……我这是戴罪立功,斩杀了你这个乱党头子,我……我才有机会活,爹……你……不,焦芳老贼,你这皓发匹夫,竟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呵……呵呵……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的罪状,罄竹难书……我要检举,要检举……你这老狗,畜牲不如的东西,你……你……奸淫妇人,你……那些丑事,我都知道,不要脸的老狗,我呸……”
  一口吐沫狠狠地吐在焦芳的脸上。
  后腰的绞痛,只怕怎么也比不得自己的心痛了,这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的儿子啊……
  焦芳眼中露出悲意,欲要大笑,只是一张嘴,一口血水自他的口中喷出来,他此时恨不得立即速死,他计算了这么多人,可是万万料不到,竟是死在最无防备的亲子手里。
  焦致中抬眸,看着叶春秋,已是整个人身躯一震,然后他立即如狗一般趴在地上,拜倒在叶春秋的脚下:“叶侍学,小人……小人是无辜的,一切……一切都是这老狗的主意,这老狗猪狗不如,他……他的罪行,小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小人愿意揭发检举,这个老狗……”
第八百三十四章
儿臣万死
  叶春秋没有理会焦致中,依然看着焦芳。
  焦芳只是不断地在咳血,犹如风中残烛,可是焦致中的每一句话,都如后腰的匕首在搅着他的心,很疼,疼得几乎要抽搐。
  这个结局,比千刀万剐还令他疼痛,他阴冷地朝焦致中一笑,干涸的嘴唇嚅嗫,道:“杀……杀了我吧……给老夫一个痛快,叶侍学……”
  叶春秋却是对左右道:“立即带焦公去救治吧,尽力救活他,陛下要他活着。”
  说着,叶春秋抽出了腰间剑,看向了焦致中,焦致中方才脸上还露着谄媚的笑,可是此时此刻,笑容却是僵硬,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叶春秋,身如筛糠,道:“我……我是弃暗投明哪,我……”
  叶春秋却又将长剑收回了腰间,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可惜,你的弃暗投明却是想要杀死本官的要犯,来人,带走焦芳,了结了他吧。”
  镇国新军们已是一拥而上,手提着长矛,毫不客气地将焦致中踹翻,几根钢矛一齐扎下。
  焦芳看着这一幕,眼见没有死透的焦致中还在发着哀嚎,心已是凉透了。
  ……
  就在不久前,在京师的内城里,无数的官军已经冲入了焦家。
  可却是空无一人,而后,当有人发现了密道的时候,却发现密道出口已经被人用大石堵死。
  人跑了……
  焦芳带着叶春秋,带着太子,竟是不知所踪。
  搜检的官军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意,这岂不是说,叶侍学进了焦家,非但没有换回太子,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这搜检的官军不禁战栗,忙是匆匆地赶出去向朱厚照禀报。
  “陛下……焦府之中的人不知所踪。”
  朱厚照的脸色更加苍白。
  不知所踪?
  便连凤撵里的张太后和夏皇后听到这话后,也是彻底地慌了。
  不知所踪就意味着焦府将所有人都耍了,这个老狐狸狡兔三窟,岂不是说……
  不肯抛头露面的张太后终于忍耐不住了,她掀开了帘子,露出了她冷峻的脸,这可是自己的孙儿啊,还有叶春秋……他舍身去替换太子,这份勇气,足以让人感动。
  而现在……焦家的人却都跑了个干净。
  完了,一切都完了。
  张太后颓然,她万万料不到,刚刚有了得皇孙的喜悦,就又要经历失去的痛苦,锥心的疼痛令她无法呼吸,身侧的夏皇后也是娇躯一震,终于不再有所顾忌,放声抽泣起来。
  失魂落魄的朱厚照,此时脑子嗡嗡的响,他木然地到了张太后面前,张口想要说什么,张太后却是眼眶通红,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扬起了手,狠狠地煽了下去。
  啪,这一巴掌打得很瓷实,这天底下,众目睽睽,竟有人敢对天子下手。
  有人不禁发出了惊呼。
  朱厚照白皙的面上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他忙是捂着脸,眼泪涌了出来,只听张太后厉声道:“你做的好事,你偏生要让这样的乱臣贼子位列庙堂,让这样狼子野心之徒居于帝侧。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先帝在天有灵,祖宗们若是泉下有知,似你这样荒唐,似你这样糊涂,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你……你……不配做皇帝,不配做先帝的子嗣。”
  这句话可谓极重。
  此时的张太后已是怒火滔天,素来聪慧和历来慈和的她,今儿却是全然不顾什么形象了,想到不知所踪的孙儿,素来雍容的她变得歇斯底里,全然不管这所有的人会怎么看。
  朱厚照心中大悲,又觉得惶恐,见张太后气得脸色发青,又怕张太后在盛怒之下,身体有个什么好歹,他哀从心起,先是自己的儿子,接着又是叶春秋,竟是都不见了踪影……
  朱厚照一下子拜倒在地,道:“儿臣万死。”
  张太后咬着牙,厉声道:“都死了吗,你们统统都死了吗,这么多人,这么多文官武将,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所有人都给哀家去寻人,挖地三尺,也要将那恶贼搜出来,叶春秋和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不要活了罢,统统去赔罪!”
  愕然的禁卫和文武大臣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人道:“去清理那密道。”
  又有人道:“搜索各门。”
  无数人疯了一般地散开。
  只是在这时,一股惊雷自朝阳门外传出来。
  轰隆隆……轰隆隆……
  紧接着,焰火升腾而起,竟是照亮了半空。
  惊雷……是惊雷?
  朱厚照还跪在地上,却是扭着头,看着那半空升腾起的火焰,他一下子想起,是手雷,是手雷的声音,那里……那里怎么会有手雷?
  朱厚照直直地看着夜空下的另一边传来的电光,猛地身躯一震,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在紫禁城里,他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声音,而现在,同样是这个声音,尤其是夜深,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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