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校对)第2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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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头的喧闹方才止了。
  有人出来,却是一脸垂头丧气的刘梦远,陈凯之见他面上竟有血痕,顿然一脸惊讶地道:“先生,这是何故?”
  “啊……”刘梦远不知该怎么说好,早没了平时的风采,犹豫了一下,才道:“哎,你的师母来探望了。”
  呃……为什么一听母字,陈凯之就觉得怪怪的呢?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是凶悍啊!
  陈凯之一脸同情地看着刘梦远,吁了口气道:“那么学生下一次再来拜访吧,先生,再会。”
  他转身要走,却听里头道:“你还嫌不丢人吗?你在别人面前为人师表,可自家女儿,却是遭人这样欺负,你枉为人师,更不配做一个父亲。”
  陈凯之皱眉,还是忍不住转回去,刘梦远更尴尬地看着他。
  陈凯之道:“先生,不知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
  陈凯之心里想,平时这恩师,也没少照顾自己,单凭着隔三岔五的补习,就足以让自己对他感激不尽了。
  陈凯之便索性道:“学生想拜见一下师母。”
  不等刘梦远同意,他便径直走了进去,却见一个妇人正在书斋的院里,气势汹汹的,倒是见了有外人进来,却也收敛了一些。
  陈凯之便上前道:“学生陈凯之见过师母。”
  “呀,不必多礼。”这师母真正当着外人的面,却总算是忍住了脾气。
  陈凯之汗颜道:“师母,这家里理当以和为贵,若是家室不宁,便连人也要走霉运的,如今眼看着要至年关了,师母何必和恩师置气呢?”
  陈凯之心平气和地劝解宽慰。
  师母却是唉声叹气地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以为老身是想和这老东西闹的吗?他好歹也是一个学宫的掌院,平时呢,在你们面前,一定架子大得不得了。可你真以为他有什么用?老身和他,只此一个女儿,竟是给人休了,打发了出来,你说说看,说说看,这可事关到了自家女儿一辈子的事,他倒是好,和人修书去讲道理,人家理都不理,我教他去闹,不外乎,也就是以头抢地,血溅五步的事,真到了这个时候,若是不拿出拼命的架势,那该死的王家人,还不知怎样作践我们刘家,他呀,倒是好,竟是口口声声说,这样做有辱斯文,斯文?老身就是听了他的话,他的女儿也是听了他的话,成日只想着斯文,想着妇德,结果如何?”
  陈凯之也不禁给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掌院的女儿被人休了?
  在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旦被休了,这可是人生最大的污点啊,刘小姐的名誉,只怕尽毁了。
  所以但凡遇到这等事,就形同于是撕破脸要拼命了。
  陈凯之却是心平气和,只是朝向师母道:“既是休妻,总要有理,却不知对方是什么理由?”
第314章
欺人太甚
  这妇人本是气愤不已,可见陈凯之气宇轩昂,一张清隽的面容里满是镇定,她不禁迟疑起来。
  方才还振振有词,可转眼之间,却显得底气不足。
  她凝着眉宇犹豫了一会,才嗫嗫嚅嚅地道:“我那女儿,乃是七月初七生的……”
  陈凯之听罢,反而疑惑了,不解地问道:“这跟七月初七所生有什么关系?”
  师母眉头凝得越发甚了,面容轻轻颤了颤,清明如水的双眸不解地看了陈凯之一眼,竟是再次犹豫起来,“这你不知?这是煞日啊,哎……”
  见师母难以启齿的模样,陈凯之这才明白了。
  对于这个,陈凯之也曾听闻过的,所谓的煞日,可不是空穴来风的,在大陈,女子若是七月初七所生,便会被人视作是扫把星,人人避之,躲之,生怕被这煞星冲撞了,不然倒霉得连喝水都塞牙缝。
  陈凯之双眸转了转,犹豫了一会,才淡淡地问道:“可是学生听说,只有七月初七辰时所出,方才和这习俗有关,师姐莫非也是辰时所出?”
  师母摇头,顿时又怒气冲冲起来,咬牙切齿地从嘴里一字一句的迸出话来。
  “我那女儿是子时所生,王养信这家伙,简直不是东西,他自己名落孙山,上一科没中,便说是我女儿命不好,害了他,非说琳琳乃是扫把星不可,说娶了我们家琳琳,他就没过好运气,借此要休妻,我们刘家本也不是好欺的,从前的时候,他虽有怨言,却还不敢过份,可自从他爹平步青云,便张狂起来。真真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陈凯之心里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想了想,便沉吟说道:“清官能断家务事,这等事,本该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才是。”
  “倒是去寻过几次。”师母也是急,说着说着,眼里便泪珠涟涟了,哽咽着道:“可又有什么用?对方打定了主意,一纸休书下了,人也赶了出来,木已成舟,说了再多,又有什么用?”
  声音里满是难过,不过更多的是气愤,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被人欺负了,这口气估计谁都无法忍受。
  难怪师母会大发雷霆,换做谁,都会如此,不过陈凯之倒是很佩服刘梦远,居然还能如此镇定,估计也是没法子了,在这个时代,这理由算是找的合适。
  一时陈凯之很为他们惋惜,略微思索了片刻,才徐徐道:“这等事,最是不可急的,总要好言相劝才好,不如我与恩师再登门一趟,总比在这里吵闹的强一些。”
  说罢,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朝刘梦远看去,陈凯之这是想征询刘梦远的意思。
  刘梦远不禁露出苦笑,无奈地摇头道:“老夫已去过几趟,他们不肯讲理的。”
  陈凯之却依旧是淡定之色,道:“多去一趟,亦无不可。”
  师母现在是无计可施,只希望刘梦远去,好为女儿讨点公道,陈凯之若是能作陪就再好不过了,于是她凶狠地瞪了一眼刘梦远,做出拼命的架势。
  刘梦远只好皱着眉头点头,和陈凯之一道出了门,这一路上,大抵地向陈凯之交代了王家的家世。
  原来这王家,本也算是诗书传家,师姐的夫婿叫王养信,两家早先还是通好的,算是世交。
  只是刘梦远专门著文,后来入了学宫,而这王家,先是金榜题名,中了进士,此后便平步青云,现在已成了兵部右侍郎。
  人进了仕途,就不免有些傲慢了,倒不是刘家的地位低,而是刘梦远还算是心性淡泊之人,饮食起居,没什么讲究,而那王家,却是起了高楼,住着华宅,仆从如云,自然而然也就开始不太瞧得起这位刘家世交了。
  一开始还好,虽偶尔会有一些言辞上的冲撞,可终究不至于翻脸无情,而真正矛盾爆发的,却是三年前,王养信的落榜。
  王养信落榜之后,既不自哀自怨,也没心思好生读书,而是将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妻子,认为若非是她生于七月初七,使自己走了霉运,如何会屡试不第?
  闹了两年,眼看今科的科举就要开始了,终是下了决心,一纸休书,直接将刘家小姐赶出了门。
  刘梦远一路唏嘘,他眼里透出迷茫,满是不解地叹息着道:“老夫也算是桃李满天下,文以载道,何至于到今日的境地啊,哎……”
  陈凯之同情地看了刘梦远一眼,心里却是什么都明白。
  像刘梦远这样的人,在学宫里呆习惯了,说穿了,学宫就是温室而已,呆得久了,久而久之,人生稍有一些风浪,便不免会迷茫和无措。
  不过说真的,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难过,刘梦远显然比平常人的抗压能力要差点,因此陈凯之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一路好言安抚着刘梦远。
  等到了王家,只见这座内城的高门大宅,占地很是不小,陈凯之看着也不禁咋舌,于是和刘梦远一起下了拜帖。
  过不多时,便有门子进去通报,足足让刘梦远和陈凯之等了好些时候,才有门子懒洋洋地出来,神色淡淡地道:“我家老爷说,来者是客,二位请吧。”
  门子领着二人经过了无数阁楼亭台,又穿过了一个月洞,方才到了一个小厅。
  这小厅,一看就不是正堂,在此会客,令陈凯之感觉显得不太礼貌。
  哎呀,这意思是不将刘梦远放在眼里,有种鄙视的意味了。
  不过陈凯之在心里默默想着,但愿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不然这王家也真是过分了。
  陈凯之和刘梦远坐好了,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
  刘梦远恼怒,眉头深深一皱,挥了挥衣袖道:“凯之,这不是待客之道,我们走吧。”
  陈凯之却是气定神闲地依旧坐着,道:“先生且慢着,学生问一问。”
  说罢,喊了人来道:“你家老爷何在?”
  这人是个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女婢:“老爷……老爷并不在府里。”
  陈凯之正色道:“今日乃是寒休,又不需去部里当值,怎可能不在?何况方才我听门子说,是你家老爷的吩咐准我们进来的。”
  女婢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胡乱地道:“老爷刚刚去会友了。”
  陈凯之既好气又好笑,自己和刘梦远刚来,他就去会友,你特么的逗我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真要休妻,休了也就是了,好言相劝,大家拿出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办法来,就算到了最后,双方依然可能不满意,可这是礼。现在倒好,说休就休,休完了又是这顽劣的态度,明明做亏心事的是王家,现在竟这样目中无人的姿态。
  简直欺人太甚!
  连本是平心静气来劝言的陈凯之也火了。
  他冷笑道:“是吗,那么就请王养信来。”
  直呼名讳,是极不礼貌的事,可陈凯之现在就是不想再跟这种人讲礼貌。
  这女婢踟蹰着,有些不肯。
  陈凯之徐徐地解下腰间的紫青学剑,随即啪的一声,拍在案牍上,冷声道:“一盏茶功夫,请他来!”
  这可是兵部侍郎的府邸,陈凯之素来言行尽量谨慎,若不是实在气不过,也不至于如此莽撞。
  好在,他手里的乃是学剑,若是寻常的剑,不免要被人视作是胆大包天了。
  女婢吓得连忙去了,过不多时,终于有人来。
  来人是个年纪三旬的中年人,生得还算是相貌堂堂,施施然地进了小厅,便笑吟吟地道:“听说是陈子先生来访,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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