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繁华/致命祸情:将军大人请放手(校对)第1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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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背着人很是欢喜,至少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总感到自己有种特殊性,他和她是亲近的,更超出甥舅关系的默契。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还是长辈,高高在上的隔着鸿沟。即便相爱,外人面前藏着掖着,依旧见不得光。
她执拗的,发狠的去吻他。又不得要领,两个人的牙磕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在耳朵里无限放大,简直就成了轰鸣。她又哭起来,为这事也不知流了几缸眼泪了。
“要么咱们离开长安,到关外去?”她说,“咱们去吐番吧!好不好?”
她永远比他勇敢,有激情,富于创造性。她的建议他也曾想过,想过不下数十遍,但斟酌下来似乎是行不通的。他手上几十万的雄兵,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朝廷委以重任,看得自然比一般人紧。稍有风吹草动,很容易就会牵扯到通敌叛国上去。届时满门老小怎么办?他们走了,留下几百口人任杀任流放、充宫掖做官奴么?他肩上有责任,他不能够!
要想走得毫无牵挂,只剩辞官一条路。可那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朝廷决计不会答应。就算准了,早过了成婚的日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他有负罪感,对不起她。
她满怀希望的盼着他首肯,他却避开她的眼神不看她。她明白了,在他看来她还没有足够的份量,不值得为她放弃辛苦构建起来的一切。
她背过身去,带着防卫的姿势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僵在那里进退不得,隔了好久方起身下榻,趁着天尚未亮离开了她的卧房。
第七章
自悲凉宫里的日子过得很有章程,偏颇不大的工作,上了手不温不火的解决。一天复一天,不问世事,有点“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味道。
某天翻黄历,突然发现快到月尾了。布暖盯着细密的小字看了半天,再往后翻,容与的大婚就在十天之后。宜远行、宜嫁娶、宜动土、宜安床……她几乎钻进字眼里去,上上大吉的好日子!完美无缺,找不到诟病。
她合上黄历,呆呆坐在案后,脑袋空了,心也木了。他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她无能为力,只好看着他把知闲娶进门。
如果贺兰还在,他会怎么办?也许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掳了人再说。其实她也想过学知闲那招,在容与面前寻死觅活的。逼他,不让他成亲,把他抢过来。可是终究不行,她做不出来,更不忍让他两难。
罢了,这是命中注定,谁都无力回天。她只有不想不看不听,等那天过去了,木已成舟,也就死心了。
这大半个月里,有些事按序进行,有些事态却急转直下。她以为阳城郡主那日晚宴上的话不过随口一提,谁知她竟真和天后讨人情,要把她接出宫去。天后是个老辣的女人,对谁都不会轻易放恩典,却唯独让阳城郡主面子。据说是当年感业寺出家时受过郡主的恩,雪中送炭的事,足以叫人惦记一辈子。发了令给尚宫局,待凤阁里的事物交接完毕,尚书令出了手书便除名免职,任她自去。
蓝笙外头寻了个不错的宅子,托人带话进来,正给园里凿池子叠假山。动静弄得挺大,不知要怎么个修葺法,大约很有点建别院的意思。
她心里是不太愿意的,这么一来住得不踏实。原来是想购个私宅,如今他花了大钱,变成和他共有似的,很叫她心烦。便央了端木匪人,赖在宫里迟迟不肯出去。打算熬过了容与大婚,再另做打算。
不过阳城郡主还是很有办法的,大概是蓝笙同她吐了些苦水,诸如暖儿劳心,撂不下职上事物之类的。昨日派内侍传话进来,郡主千岁偶感风寒,卧病在床了,大有催促的意思。
既然得了这消息,再不出宫是不成了。她站在藻井下,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本来在闺阁里好好做着小姐,蹦出来个贺兰,硬生生把她弄进宫来。然后中途自己撒手去了,她就给拨到中书省来。屁股还没坐稳,又被阳城郡主讨要出去。这来回一捣腾,她的女官生涯,短短四个多月就宣告结束了。
兜了个圈子重又回到原点……也不是,不是原点了。出了将军府,要住进蓝笙为她搭建的金丝鸟笼。然后应该紧锣密鼓的铺排婚事了,下大定、过六礼,最后她会成为点缀鸟笼的一只生动的画眉,只有死了才能脱离。
她有些惶骇,但又莫可奈何。终究是她的路,好或不好都要自己走。没有人能帮她,她一直是孤独着的。
外面乱起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咚咚的脚步声仿佛要踩塌凤阁的台基,连着桌上灯台都震起来。她起先倒也不甚在意,后来听见喧哗声,便倚着窗口朝外看。院里来了群穿重孝的内侍,十来个人点着火把子,把漆黑的夜都照亮了。正哑着嗓子招呼,立在铜鼎旁分派素服。阁内百官纷纷出门换上了白绢襕袍黑纱襥头,火光里的凤阁一片愁云惨雾的景象。
她怔了怔,忙出去看,正碰见端木匪人从廊庑那头过来。
“阁老,这是这么了?”她迎上去,四下打量了道,“是谁薨逝了?”
端木叹了口气,自己扭着身子系腰侧的带子,一面道,“是太子殿下。前两天就已经不妙了,今儿入夜吐了一碗血,去了……”
布暖的心杳杳往下坠,她想太子是去找贺兰了。两个有情人,最后落得两茫茫,不知地下能否团聚。
“你换素服吧!”端木招人送了孝袍子过来,抖了抖递给她,“你明天天亮就走,打今儿起三十六天的国丧,晚了宫门一闭就出不去了。”
布暖应了声,又奇道,“太子薨怎么要三十六天呢?”
端木整了整头上孝带道,“赐了‘孝敬皇帝’的谥号,是照着皇帝大丧的规制。民间也要守丧,三十六日内不得婚嫁鸣乐。算算时候,你舅舅的婚期也要延误了。”
她手上一顿,再想想,早也是这样,晚也是这样,没什么可欢喜的。因淡淡嗯了声,换上了黑绢襥头。
进宫以来没有积攒下什么,月俸折成飞钱,和几件贴身衣物一并打了包裹。第二天讨来端木的手书,便由尚宫陪同着朝宫门上去了。
蓝笙的左威卫府在皇城驻守,听到消息来接她。她出了城廓,他已经在大街边上侯着了。
她像个刑满释放的犯人,宫外的太阳亮得刺眼。下意识遮住眉,突然觉得自由了,却又没了方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蓝笙就在那里,但却又分外生疏。其实同他并不如想象中的熟络,她仔细看他,他穿一身白,显出一种奇特的俊俏。高高的身形,阔肩膀,标准的盛唐美男子。
他过来接她手里的包袱,笑吟吟道,“先上我衙门里等会子,我交代完了公务就送你回去。”
她应了声,明显的兴致不高。他把幕篱戴到她头上,替她理了理皂纱,“霜打的茄子似的,怎么了?”说着牵她的手,引她往南去。边走边道,“有段路,你又不会骑马,我走着来的。累么?累了我背你,千万别客气。”
她想起去高陵那趟,下过雨后容与也曾背过她。如今想想,上辈子的事似的。
他看她淡淡的,料定她所有的不快乐基本都是来自于沈容与。她心里总归有他,要把他拔除是不太可能的,只有想方设法的粉饰太平。时间一长,也许她就忘记了。
得不到心,得到人也好。他才意识到自己也会委曲求全,苍凉的心境,没有情感的一种满足。只要她在,他就觉得他拥有全天下。
他紧了紧手指,愈发把她包裹住。她似乎是有些痛,吃惊的转过脸看他。他忙不迭松来,微红着脸道,“对不住,我是高兴。”
她的唇边绽出一点笑意,“高兴什么?高兴断送了我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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