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塔(校对)第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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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美人很觉难堪,满肚子苦水没处倒,她问了索性一股脑儿告诉她,“除了那处不济事,别的也没什么两样,全套功夫一样不落。只不过他心里憋闷没出发泄,一个伺候不周就打我。”她捋起袖子让她看,胳膊上瘀青点点,有的是新伤,有的时候长了,边缘渐渐发黄,横竖是满目疮痍。她掖了掖眼泪道,“咱们这些人哪里还算是个人!他打完了后悔,给我赔礼,跪在我跟前扇自己耳刮子,你叫我怎么样呢!虽然做对食有今生无来世,可浑身上下叫他摸遍了,和真夫妻又有什么差别?我知道他心里苦,挨了两下并不和他计较,过去就过去了,可他第二天变本加厉,不叫他碰就疑心我外头有人,叫他碰,我实在没这命给他消耗。”
  各人有各人的苦处,既找了太监就别指望过好日子了。音楼听了也淌眼抹泪,“这么下去怎么了得,三天五天还忍得,十年八年怎么料理?你好好同他说说,夫妻之间你敬我我也敬你,要是闹得不痛快了,往后还过不过?”
  李美人摇摇头道:“这道理谁不懂呢,就是他心眼子小,说我的命是他给的,作践我是人家的本分。”
  “那他何必要救你?救出来还不叫你好过,这人心肝叫狗吃了?”音楼恼恨不已,“这会儿是瞧准了你有冤无处诉,恁么猖狂也没人治得住他。”
  李美人对现状感到疲惫,“家里私情儿,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找公亲都认不准门。”
  “宫里那么多对食,宫女死了,那些太监置办了牌位供在庙里,清明冬至都去吊唁,哭得什么似的。都是人,他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音楼恨恨道,“回头我和厂臣说说,求他给你主持公道,也给闫荪琅醒个神儿。”
  这是拿他当救星使,这些杂事儿也来麻烦他,谁有那闲空替旁人操心!肖铎面上做得不快,心里却隐约欢喜。一片雀跃像鹞子,高高地飞上了云端。
  李美人识趣儿,摆手道:“不敢劳动肖掌印,你别管我,我如今活一天都是赚的,照理阳寿早在两个月前就到头了。你只要好好的,往上爬,我将来兴许还能借你的光。他脾气虽不好,总不至于把我弄死,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后头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私房话,他没了再听壁脚的**,料她回头要来找他的,自己悠闲地迈着方步去了。进上房换了件宝蓝底菖蒲纹杭绸直裰,路上要筹备的东西自有府里管事料理,他坐在荼靡架前看书,颜真卿的真迹,花了好大劲儿才淘换来的,市面上买不着。他逐页品评,一撇一捺铁画银钩,真是稀罕到骨头缝里的好东西!只可惜东西有些年代了,外乡人保管得不熨贴,有几张纸叫虫咬了,品相没那么好。他举起来对着光看,看着看着发现垂花门前有人,手里拎了什么东西,晃晃悠悠从甬道上腾挪过来。他转过身假作没看见,单拿余光瞥过去,她笑吟吟站在矮榻边上,把手往前一伸,说了声“喏”。
  他这才看清,是五彩丝带编的网兜,里面灌了一只鹅蛋一只鸡蛋。
  他有点搓火,给他送蛋,拐着弯儿骂人么?他抬头看她,“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音楼道:“今儿是立夏,吃了蛋就不痓夏了。”说着掏出一个来给他看,“鹅蛋放在粽子锅里煮的,壳儿都给芦叶染黄了。鸡蛋皮薄,时候一长就裂开,还是鹅蛋好。我叫人送点调料来,厂臣蘸着吃,好不好?”
  这人花花肠子不少,求人办事就开始大献殷勤。他起身接过蛋篓子道谢:“搁着吧,臣不爱吃白煮蛋。”
  她歪着头问:“为什么呢?是不是嫌太大了?那我换几个鹌鹑蛋来?”
  他不愿意和她讨论蛋的大小问题,刚才在外面听到的那些话他还耿耿于怀着,因放下蛋篓问:“听说李美人过咱们府了?”
  他说“咱们府”,想来没有拿她当外人。音楼很高兴,笑道:“我要跟您回浙江了,您又不叫我出去,我只好差人请她来话别。”
  他嗯了声,“单只话别么?”
  “倒不止,李美人过得艰难,说闫少监对她不好,总是打她。”她眼巴巴看着他,“厂臣,男人打女人,换做您您瞧得上么?没本事的男人才拿女人撒气,您说是不是?”
  他颔首道是,“不过太监不算男人,拿男女那套来下定规,似乎不大妥当。”
  她窒了下,“别人不拿太监当男人,太监自己也这么想?”
  他请她坐,两个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那娘娘把臣当男人了么?臣是觉得对路的女人要疼爱着,善加保护,但别人的想法未必是这样。一样米养百样人,就是这个道理。”
  当不当他是男人,她也说不上来。论理儿他是残缺的,可他做出点暧昧不明的事来,她又面红心跳六神无主。这个话题不能继续,否则又要被他绕进去。她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会勾人,看了要着魔的,她只好耷拉着眼皮道:“我想闫荪琅是您手底下秉笔,您能不能劝劝他,让他对李美人好一点儿?”
  他哧地一笑,“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外人掺和进去合适么?我是管不得别人的,自己这里处置好就不错了。”
  她显得很失望,悻悻道:“又不费事儿,顺便的一句话,难为么?”
  “臣和底下人除了公务没别的交集,闲事管到闺房里去,叫人说起来成什么话?”他正了正身子,婢女端了个盅放在他榻旁的矮几上,他原不想用,忽然想起什么来,探手去揭那青花瓷盖儿,才揭开一点儿又扣上了,慢回娇眼打量她,“娘娘回头收拾收拾,后儿一早就要起锚的。还有旁的事么?没事就请回吧,臣要吃药了。”
  音楼脑子里激灵一声,拿盅吃药没见过,吃的什么药?别不是李美人说的小儿脑吧!她只觉五脏庙翻腾,低头看看手里那个鹅蛋,喃喃道:“再大也不能变成两个,敲开了尝尝吃口又老,真可惜。”
  他眉眼弯弯含笑问她:“娘娘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什么一个两个?”
  她不能明说,迟疑了下把鹅蛋放回网兜里,挨在边上看那个盅,“厂臣身上不好?这是什么药?烫不烫?我替您吹吹好么?”
  他好整以暇望着她,“臣是净过身的人,有些暗疾不方便和别人说。近来不知怎么,心头乱得厉害,唯恐带累到别处,所以时不时的要压制一下。臣的药不是寻常的药,轻易不能让人看见。娘娘请回吧,这药温着吃最有效,冷了烫了都腥气,您在这里臣没法用。”
  她越听越惊恐,难怪他在荣安皇后跟前那么吃香,现在又用这么造孽的药,她果然是高看了他,忘了他是多丧心病狂的人。
  “既……既然如此,”她没有勇气指责他,结结巴巴应着,站起来道,“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他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直望进她心里去,“娘娘脸色不好,是在担心臣的病势么?娘娘对臣一片情,臣也知道……”他靠过去,几乎和她贴身站着,“有什么好奇的不必同别人探讨,直接来问臣,岂不更准确直接?太监净身,刀尖儿上留情就够人受用的了,只要调理得好,将来悄悄娶妻纳妾,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皇上前阵子说起要赏臣几个宫女,臣也怕辜负了圣恩。”
  音楼鄙夷地乜他,“哪个皇帝愿意让太监留着孽根淫/乱宫闱?史上一个嫪毐还不够么?厂臣想什么呢?宫女摆在那里望梅止渴就成了,还想伸手?抓着了仔细剥皮抽筋!”
  做了太监都不消停,想入非非他也不嫌累得慌!以为他和闫荪琅不是同类人,谁知竟一样!她有点生气,呲达了他一通又觉得不大对劲,他怎么知道她刚才和别人聊了什么?难道一不留神疏忽了,让他刺探到了军情?
  她顿时头皮发麻,扭身就待走,谁知被他牵住了衣角。他勾手一扯,皮笑肉不笑道:“娘娘且留步,臣问娘娘,臣怎么见了姑娘就两眼放光了?神天菩萨看得见臣的心,娘娘疑心臣是假太监,就请娘娘跟臣进屋查验,省得后头你我同船而渡,瓜田李下有避不完的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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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弄晴昼
  他力气很大,拽着她往上房拖。音楼吓得三魂七魄都移了位,使劲锉着身子哀告,“这个怎么验?不好办呀!我看算了吧,还是给您留点面子,要不您该不好意思了。”
  “臣好意思。”他一本正经道,“臣没有对食,衣裳底下也从来不叫人看见,既然娘娘好奇,臣在娘娘跟前无需隐瞒。”他眼波潋滟,复低低笑道,“至于怎么验,光看是看不准的,另有试探的法子。臣教娘娘,保管一教就会。”
  音楼也就是嘴上厉害,动真格的她不是对手。他说光看没用,大概还得上手摸,这可难为坏她了,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管他是不是真太监,叫她验身实在强人所难。怪她多嘴,道人长短居然会让他听见。这下子好了,人家打上门来了,想哭都找不着坟头儿!她决定努力挣脱,边挣边道:“玩笑话,厂臣何必当真呢!您别拉拉扯扯,叫人看见了不好。不就是说您两眼放光吗,何至于恼成这样!放光的不是您,是我,成不成?嗳,您大人大量息怒吧!”
  他不为所动,“娘娘随口一说,臣却字字在心上。娘娘随臣南下,几千里水路朝夕相处,要是个假太监,娘娘的名节可就保不住了。臣身为司礼监掌印,本来就统管皇城中所有内侍,倘或监守自盗,就如娘娘所说,少不得落个剥皮抽筋的罪责。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半点不能含糊,与其战战兢兢相互试探,倒不如敞开了大家瞧瞧。”
  他一头说,一头像老虎叼黄羊似的把她拽进了屋子。反手把门关上,他大剌剌站在她面前宽衣解带。音楼目瞪口呆,美人脱袍的确叫她神往,可是这种情况下并不显得多有情致。他解开了直裰上的衣带,她慌忙给他系了回去,嘴里絮絮道:“厂臣您不能破罐子破摔,我知道您心里苦,再苦也要周全好自己。我往后再也不敢质疑您有没有留下点儿了,假太监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呢,您说是不是?您快把衣服穿上,万一叫谁撞见,以为我怎么您了,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他侧目瞧她,“不管臣在别人面前如何,娘娘这里落了短儿,娘娘不替臣遮掩?当真不看么?”他说着又解裤带,“还是看看吧,看过了大伙儿都放心。上了船臣要服侍娘娘的,娘娘对臣心有芥蒂,往后处起来也不松泛。”
  她开始和他抢夺裤腰带,红着脸说:“我相信您,冲您今儿愿意让我查验,就说明您是个不折不扣的太监!”
  这个话听着有点别扭,他拉着脸道:“瞧瞧也没什么,臣都不臊,您臊什么?真不看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音楼忙点头,“不看不看,看了要长针眼的。”
  “娘娘是怕太丑,吓着自己么?”他苦笑了下,十分哀怨落寞,“臣就知道,太监果然不受人待见,上赶着脱裤子验身都没人愿意瞧一眼。”
  音楼愕然,不看反而伤他自尊了?可一看之下缺了一块,他自己不也感到寒碜么!她甚无奈,犹豫道:“您要是实在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她居然松开了手,这下子轮到肖铎发怔了,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他拎着裤腰带迟疑起来。这人的思路和别人不一样么?好歹是个姑娘家,你来我往几回就顺水推舟,她还真给他面子!他以往没遇见过这么尴尬的事儿,原只想戏弄她一番,谁知把自己给坑了。她要是个伶俐人儿,断不会走这步棋,是他太高估她了,其实她就是个傻大姐!
  可是傻大姐也有灵光一闪的时候,音楼突然想起来他是个不做亏本买卖的人,万一看了他那处,他要求看回去,那她怎么应对?她到底打了退堂鼓,捂住眼睛说算了,“非礼勿视的道理我还懂,厂臣就别抓着这个不放了,尽心当好差才是正经。您不是说皇上要赏您几个宫女么,您盼着自己有能耐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劝您一句,别吃那种伤天害理的药,要不就算能尽人事,心里也会不踏实的。”
  什么有能耐,什么尽人事,她觉得自己就是在胡说八道。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特,似乎也不打算追究了,双手抱胸低头道:“那几个宫女上月就赏了,臣拿身体抱恙推辞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陪着我这个废人,岂不是暴殄天物么!臣自以为洁身自好,和娘娘相处这些日子,只有瞧见娘娘才两眼放光,对别人从来就没有肖想,娘娘竟不明白臣的心么?”
  他又来这套,从行动到语言,暧昧无处不在。音楼也努力让自己习惯,可是每回仍旧忐忑不安。他的心思比海还深,凭她的功力不足以和他周旋,只要时时提醒自己不可当真,那就是独善其身的良方了。
  他背靠着菱花门,天光透过镂空的万字纹照进来,把他照得周身镀金,像庙宇里的菩萨。她仔细看他一眼,他眉心的那点红对比着雪白的面皮,显出一种妖异的美来。以前有寿昌公主的梅花妆,如今有肖督主顾盼流转间的一抹胭红,叫人觉得神韵天成。
  “这是哪儿来的?”她努力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咧嘴道,“发痧了吗?拔得二郎神一样,真好笑!”
  他就知道她没好话,想起来又觉隐隐作痛,转身揽镜自照,边照边道:“下手过了头,好像擦破了皮。”
  音楼头疼起来拿牛角刮痧,很少拔眉心,怕留下印子难看。不过偶尔一回,弄出细长的一道,也没有把皮蹭破。他虽养尊处优,好歹是个男人的相貌,也不至于嫩得这样吧!这叫吹弹可破么?难怪彤云说她比他更像男人。
  太监爱臭美,手把镜举在面前翻来覆去地照,音楼问他,“这会儿痧退了没有?”
  他扶额叹气,“头还疼着,回来听见娘娘那些话,愈发疼得厉害了。”
  她大感愧疚,“是我的不是,我叫人来给你刮痧,单刮颈后几道就行了。”
  他皱了皱眉头,“我不爱叫那些臭人近身。”略一顿,满怀希冀地望着她,“娘娘不觉得报恩的时候到了吗?”
  她迟迟地哦了声,“厂臣的意思是要我动手?不是我不愿意,我以前没给人刮过,怕把您弄疼了。”
  他撂下镜子一笑,“那就试试吧!臣经得住摔打,娘娘只管放心大胆,练好了臣以后就有指望了。”
  不把她归在臭人一类,原来是想培养一个专门替他刮痧的人。音楼没办法,再看他脸色发青,也料他现在很不受用。就像他说的,报恩的时候到了,他总是尊称她娘娘,其实她算哪门子的娘娘,没有他,她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飘呢!
  她搀他在罗汉榻上坐下,往杯子里叙了茶水,找出一枚大钱来站在一边等他解衣领。他脱了外面的直裰只着中衣,薄而细的素纱把人衬得没了锋棱,歪在榻头的大迎枕上,惫懒雍容,病起来也很**。交领解开了,露出结实的肩背,音楼偷着瞄了眼,有点难为情。没想到衣裳下的身体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以为那么漂亮的面孔后面应当是纤纤素骨,至少看上去带些柔弱的,谁知他没有。明明是练家子的身形,但又不似那种肌肉虬结的,他很适中,有力度却不粗犷。这么一来倒发现了另一种相得益彰的美,仿佛这具身体比脸更有男子气概。
  音楼垂涎归垂涎,顿在这里不是办法。他的冠下有碎发低垂,她一手撩起来,一手去蘸杯里的茶汤,拇指扣着钱眼儿,用力地划将下来,长长的一溜,皮下起了星星点点的红。
  “疼么?”她问,“疼就叫一声,我轻点儿。”
  “不疼。”他咬了咬牙笑道,“轻了出不来,再用力一些。”
  音楼也知道拿捏分寸,他让重就重,没的刮破了油皮。她还是那手势,在这道红痕上反复刮了几遍,看瘀血像云头似的一簇簇聚集成堆,低声道,“你这两天外头跑得辛苦,看看这么重的痧,难怪要头疼。我以前听说,索性从来没有刮过的人,一辈子也那么过,反倒是破了例的,隔阵子不刮就浑身难受,像有瘾头似的。”
  他伏在隐囊上应她,“以前家里穷,请不起郎中,一有病痛我娘就这么给我们兄弟治。我倒难得,我身底子好,扛得住。肖丞多灾多难,他刮得最多,每回背上横七竖八全是杠,吃了鞭子模样,夜里仰天睡就抽冷气儿。”
  她很少听他说起他兄弟,泰陵回来的路上也是一笔带过,便问他,“肖丞是你弟弟么?”
  他沉默了下方道:“是我哥哥。”
  “不在了?”她探手蘸水,觑他脸色,“是得了病?”
  他说不是,“这人吃人的世道,病死倒算好的了。他受人欺负挨了打,面上看不出伤,回去躺在床上,半夜里就死了。我只剩那么一个亲人,也丢下我撒手去了,你不知道我多恨那个打死他的人!后来宫里当值,坚持不住了就想起他,不管受多大委屈都能挺腰子扛着。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坐上掌印的位置,仇人落到我手上的那一天起,东厂十八样酷刑轮番让他尝了个遍。我恨他多久,就要让他受多久的罪。死得痛快便宜了他,每天割他一块肉,插上香供奉肖丞,最后没处下刀了他才咽气。尸首扔在外头喂野狗,我就那么看着,直到最后一块骨头进了狗肚子,才觉得这些年的怒气得到了疏解……”
  音楼听着,手上的动作早停下了,捂着嘴说:“我八成也发痧了,恶心得不成话!”
  他知道她在影射他的残忍,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杀人就被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闺阁女子不能理解,因为她们只看到春华秋实,花绷上永远绣着花开锦绣,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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