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校对)第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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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德里坚持,8612必须把吃饭时拿下来的丝袜帽戴回头上:“我们不希望你头发上的任何东西掉进食物里,让你吃了生病!”8612用一种陌生的语气回答,好像他失去了现实感:“我没办法再戴帽子,它太紧了,我会头痛——什么?我知道这样很奇怪,那就是为什么我要离开这里……他们只会一直不断地说:‘不会,你不会头痛的’,但是我就是知道我会头痛!”
现在,苦恼失望的人轮到了里奇1037,他的两眼空洞无神,说起话来缓慢单调。他躺在囚房的地板上咳个不停,坚持要见警务长。(我用完晚餐回来后,也的确和他见面,给了他一些咳嗽药,告诉他如果没有办法继续忍受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如果他不是忙着反叛,就会省下不少时间和力气,情况也会好转。他向我报告他好多了,也答应会尽力配合。)
接下来,狱卒把注意力转移到保罗5704身上。这个家伙看起来比之前都要坚定,似乎认定自己必须代替先前道格8612的反叛领导者位置:“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呢,5704!”小兰德里这么说,赫尔曼开始用警棍敲打囚房铁栅门,发出大声的铿锵声。柏登跟着说:“你认为今晚熄灯后,他们会喜欢听这个(大声的铿锵声)吗?”
5704讲了个笑话,虽然有些犯人笑了,但是狱卒们都没有笑,小兰德里说:“喔,很好,真的很不错,继续保持,真的!我们现在真的觉得被娱乐到了,我大概有十年没听过这种小朋友的笑话了!”
狱卒们全挺直身子站在一起瞪着8612,他吃得很慢,而且孤单一人。狱卒排成整齐的战斗队伍,一只手撑在屁股上,另一只手示威性地挥舞着警棍。“我们这里有许多抵抗者,革命家!”小兰德里这么说!
一听他这么说,8612立刻从晚餐桌上弹了起来,直线往前冲向后面的墙壁,扯掉遮住摄影机的帘布。狱卒们赶紧抓住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丢进“黑洞”中,他嘲讽地说:“真是遗憾啊,各位!”
其中一位回答他:“你才会遗憾呢,哈,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东西,你待会儿就会感到十分的遗憾!”
当赫尔曼和柏登一同用警棍敲打“黑洞”的门时,8612也开始大喊尖叫,说他耳朵快聋了,而且头痛也更严重了!
道格8612这么大叫:“他妈的不要再打了!我的耳朵快聋了!”
柏登给他的建议是:“下次你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也许你应该事先考虑清楚,以免又进了黑洞,8612!”
8612回答:“不,你他妈的就只会一张嘴一直说,我下次就拆了你的门,我说真的!”(他威胁要拆掉的可能是囚房的门,人口大门,也可能是藏着摄影机的那座墙)。
这时候,有个犯人间起晚上能不能看场电影,就好像先前他们听说的监狱情景,一个狱卒回答:“我不晓得我们竟然可以看场电影!”
狱卒们公开地讨论着破坏监狱财产可能影响的结果,赫尔曼手上拿着一份监狱守则的影印本,当他靠在一号囚房的门框上,手中转动警棍时,看起来似乎愈来愈有自信和权势,他告诉他的伙伴们,他会让他们工作或是以休息与娱乐时间代替电影时间。
他这么说:“好了,注意听!拜托!晚上会有许多欢乐等着我们,三号囚房,你们可以休息和娱乐一下,因为你们有洗好你们的碗盘,而且听从命令做事。二号囚房,你们还有一些工作要做,而一号囚房,今天的毛毯有许多芒刺要让你们挑,好,警官们,请将这些毛毯带上来让他们看看,如果他们今晚睡觉时想盖毛毯的话,一定会把这个工作做得很好!”
小兰德里为赫尔曼递上扎满芒刺的毛毯:“这是不是很美?”他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各位先生女士请看看,这些毛毯是不是伟大的杰作啊?我要你们一个一个把芒刺从毛毯里头拣出来,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你们要怎么睡觉呢?’一个犯人回答他:“我宁愿睡地上!”小兰德里的回答也十分简要:“随你便!随你便!”
看着狱卒小兰德里在强势狱卒和好好狱卒的角色中挣扎,是个有趣的事情,他还没把所有控制权力交到赫尔曼的手上,也在某种程度上仍然向往他的统治地位,而且相较于赫尔曼,小兰德里比较能够同情犯人的处境。(在事后的面谈中,细心的吉姆4325形容赫尔曼是一个坏狱卒,给他取个绰号叫“约翰·韦恩”。他也认为兰德里兄弟都是“好好狱卒”,大部分其他犯人也同意,小兰德里扮演好狱卒的时间远多于坏狱卒。)
三号囚房的犯人想知道,他们可不可以看书,赫尔曼建议给他们“监狱守则”的影印本,当作睡前读物。现在,又到了“报数”时间了:“好了,今天晚上不要再搞砸了,记得吗?让我们从2093开始,让我们开始报数,继续练习!”他这么说。
柏登开始得势,走到犯人面前开口说:“我们可没有那样教过你们报数,大声,清楚,而且迅速!5704,你实在是够慢的!你可以开始准备蛙跳了!”
狱卒的处罚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他们不再因为某些特定原因处罚犯人,5704受够这些:“我才不干!”
柏登强押着他做,但是很显然光是这样还不够:“给我蹲下去,小伙子,给我蹲下!”
他用他的警棍用力推挤犯人的背。
“老兄!不要推!”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推’?”他用戏谑的语调反问。
“我就是这么说的,‘不要推’!”
“给我继续做,还有你的俯卧撑!”
柏登更投入了,也比以前发出更多声音,但是赫尔曼仍然毫无疑问的是狱卒“第一男子”。但柏登和赫尔曼还是成为强而有力的双人组,刹那间,小兰德里渐渐淡出,也离开了大厅。
即使是犯人中的典范“中士”,也无来由地被罚俯卧撑和蛙跳:“做得真棒!看到他怎么做这个了吗?可见他今晚充满了活力!”赫尔曼这么说,接着他转向3401:“你在笑吗?你在笑什么?”他的小跟班柏登加入他的行列:“你在笑吗?3401?你觉得这个很好笑?今晚你是不是不想睡了?”
“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偷笑!这里是公众场合,如果我看见任何一个人偷笑,你们每个人就有做不完的蛙跳!”赫尔曼坚定地向他们保证,不听话的结果就是吃不完兜着走!
一理解到犯人的欠缺可以照亮他们所处的阴冷局面,赫尔曼便对柏登讲了个其实是说给讨人厌的犯人听的笑话:“警官,你听说过没有脚的狗吗?每天晚上,他的主人都要‘拖’着它出去散步!”一说完,两个人就哈哈大笑,犯人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柏登假装责怪他:“他们不喜欢你的笑话!”
“你喜欢我的笑话吗,5486?”
杰里5486老实地回答:“不喜欢。”
“过来这里,然后做十下俯卧撑,因为你不喜欢我的笑话,为了没笑再多做五下总共十五下。”
赫尔曼的兴致来了。他叫所有犯人面对墙壁,在他们才刚开始转身时,他示范给他们看什么是“独臂铅笔销售员”:把一只手伸进裤子里,手指放在裤裆的位置,让重要部分有如勃起。犯人被告诫不准笑,不小心笑出来的,就被罚俯卧撑和交互蹲跳。3401说他不认为这个有趣好笑,但是他因为“太老实”,所以也被罚做俯卧撑。接下来是他们报数的时候了,赫尔曼问“中士”2093,大家的报数听起来像不像在唱歌?
“听起来像是在对我唱歌,狱警先生!”
赫尔曼罚他做俯卧撑,因为他不同意他的回答。
令人意外的是,“中士”却问他:“我可以再多做几个吗?狱警先生?”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再多做十个!”
然后,“中士”用一种戏剧化的方式挑战赫尔曼:“那我可以一直做到被‘拖’出去吗?”
“当然,随你高兴!”赫尔曼和柏登对他的嘲讽不确定该如何反应,但是其他犯人惊慌地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中士”的自定处罚会成为一个新的标准,接下来这些处罚也都会落到他们身上,会变成犯人心中最难堪的笑话。
当另一个犯人被指示用复杂的顺序报数时,柏登嘲讽地补充:“只要多做点教育,这东西对于这些男孩们不算太难的!”
在某种意义上他算是注意到,现在,“无能的聪明骄傲鬼”是对受过教育的大学生一种老式的嘲讽,当然了,也包括他自己。
犯人们被问起是否需要毛毯和床,这一回全部都说需要,“不过呢,”赫尔曼却说,“你们这些男孩们应该得到床和毛毯吗?”“我们会将狐尾草挑出来的!’他告诉他们不应该叫它“狐尾草”,应该叫它“芒刺”。这是“权力决定用语”的简单例子,创造了现实感。当这些犯人改说“芒刺”时,柏登告诉他们可以来拿他手上的枕头和毛毯,他也一一递给犯人,却跳过了犯人5704——他问他,为什么每次工作都要花那么多时间。“你想要一个枕头?为什么你不专心工作我还要给你枕头?”“好个因果报应啊!”5704的回答有点戏谑味。
“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我要给你枕头?”
“因为我的要求,狱警先生!”
“但是你都比别人晚10分钟到工作位置上!”赫尔曼说,没忘了再加上一句:“你以后最好在被要求要工作的时候马上就定位!”即使很想处罚他,赫尔曼最后还是大发慈悲,给了他一个枕头。
为了不让赫尔曼抢尽风头,柏登告诉5704:“要谢谢他,真是好体贴!”
“谢谢!”
“再一次‘祝福你’,狱警先生!”这回的嘲讽味,就更浓了。
赫尔曼成功地利用5704恳求枕头而将他和他的反叛同伴们区隔开来,单纯“自利”的想法,已经在犯人的团结中渐渐扩散开来。
生日快乐,犯人5704!
犯人杰里5486提醒狱卒,他们要为5704唱《生日快乐歌》,在这个时间点,这样的要求有点奇怪,因为犯人们大部分都累了,也快到回囚房睡觉的时间。或许庆生这个正常的仪式和外头世界产生了联结,让他们想在一连串极度不正常之中来点正常的事情。
柏登告诉赫尔曼,5486提出了“临时动议”,他希望可以唱《生日快乐歌》。赫尔曼一知道《生日快乐歌》是要唱给5704听的,表情就有些沮丧:“这是你的生日,但是你却不工作!”
犯人们异口同声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不工作也应该。狱卒们于是一边走一边问,要他们大声回答,是否愿意为5704唱一曲《生日快乐歌》,每个人都同意,应该要为5704唱《生日快乐歌》。最后,犯人修比7258被指派引领大家唱《生日快乐歌》——今天这里唯一出现的愉悦声音。第一次大家对歌曲接受者有了不同措辞——有人唱给“伙伴”,有人唱给5704,发现这个差异时,赫尔曼和柏登同时向他们大喊。
柏登:“这位男士的名字是5704,现在重头唱一遍!”
赫尔曼则直接对7258说话:“你给他们一个摇摆节奏的节拍,现在给我正经点唱。”7258提起现今当红的音乐类型,炫耀一下他的音乐知识,但还是照着同样的方式再唱一遍,而其他人也跟着那么唱。但他们的表现并不怎么好,所以又被要求再唱一遍:“再多放一点热情,一个男孩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原先是犯人分享感受的休息时间,现在又变成了另一个学习“如何屈服于权势”的程序化场合。
8612终于崩溃,获得释放
熄灯之后,第N次从关禁闭中被放出来的道格8612疲惫又失去理智地说:“我说啊,耶稣基督,我的身体里在燃烧,你知道吗?”
第二次再见到典狱长时,这个犯人以怒吼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愤怒,以及他感受到的混乱和苦恼。“我想要出去!在这里真是他妈的……就算只再多待一晚我都没办法忍受,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找一个律师!我有权力找律师吗?请跟我母亲联络!”
我们试图安抚他,提醒他这只是个实验,但他仍持续咆哮:“你们把我的脑袋都给搞乱了,老兄,我的头脑!这只是一个实验,那张契约不是卖身契,你们没有权力搞乱我的头脑!”
他威胁会为了出去而做出任何事情,甚至割腕也在所不惜:“为了出去,我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会砸烂你的摄影机,我会伤害那些狱卒!”
典狱长尽全力安抚他,但是8612丝毫不领情。他更大声地哭喊尖叫,贾菲只好向他保证,马上就会有一个心理咨询员来认真关切他现在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克雷格·黑尼用过晚餐回来,听了贾菲录下这幕戏剧化场景的录音带,马上与8612面谈,来决定是否因为如此严重的情绪苦恼而立刻释放他。在那个当下,我们都不确定8612反应的合理性,他有可能只是在演戏。核对他的背景资料,我们知道他也是他们大学领导反战激进主义者的一分子,那也不过是去年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36个钟头内就崩溃了?
即使是8612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事后他向我们诉说他的想法:“我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不是监狱的情境吓到我,我又是不是真的‘有目的’地要这么做——引出那些反叛。”
当时我出外晚餐,所以克雷格·黑尼经历了被迫要自己下决定的冲突情况,后来他有了以下的生动的描述和分析:
尽管回顾起来这似乎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事实上却令人十分沮丧。我是研究所二年级的学生,在这个计划上投注了许多时间、精力和金钱,而我也知道,太早释放这些参与者会破坏我们精心规划和设计的整个实验,而且执行的还是我们自己。作为主试者,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预料得到这样的状况,当然,我们也规划了备案以防不时之需。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事实也已迫在眉睫:这个年轻人所遭遇的痛苦,远远比我们预期的,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所可能面对的多更多,所以,我决定把人道精神摆在实验之前,立即释放犯人8612。
克雷格联络丁8612的女朋友,她很快就过来收拾他的行李和私人物品,克雷格提醒他们两个,如果这个痛苦的心情状态还持续下去,他们可以在早上到学生健康中心,因为我们已经事先和一些人员联系过了,他们可以提供一些协助。
所幸,(在考虑到他十分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下)克雷格合情合理地下了正确的决定,如果让8612继续待在监狱里,可能对工作人员和其他犯人产生负面的影响,这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然而,当克雷格稍晚告诉科特和我释放犯人的决定时,我们还是不禁要怀疑,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只是一出演出精湛的戏。无论如何,在长时间的讨论后我们认为这个决定是对的,只是我们必须探究,为什么他的偏激举动来得这么突然。我们的两周活动才刚开始没多久,既然先前的人格测验看不出任何心理状态不稳定的征兆,我们只好说服自己,8612之所以情绪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他的个性太过敏感,造成他对模拟实验产生太大的反应。克雷格、科特和我一起“团体脑力激荡”,思考受试者筛选的过程中是否有错误或瑕疵,才会误让这样一个“具破坏性”的人物通过我们的审查——同样地,我们也得探查,还有没有造成他崩溃的其他模拟监狱中的情境力量。
让我们再想想“评估”的意义。我们的这个实验是要证明情境的力量,而非个人倾向所造成的影响,但是,现在我们却正在做这样的推论。
让我们回顾一下,在我们适当的思考脉络下,克雷格所表达的谬误的推理:“等会儿我们就会感谢有这样明显出乎意料的事情,在一个我们精确设计的情境力量之下,第一次产生的不预期状况和失序,给了我们一个‘特质性’的解释,这样的想法,不正是我们要挑战且批评的吗?”
这样的困惑,提醒了我们8612可能别有用心的动机。但另一方面,我们又想知道是否他真的失去控制,在极大的压力下痛苦不堪,所以有必要被“提早释放”。又或者是,他一开始就表现出“疯狂”的样子,而且知道自己只要装得够像,就可以获得释放?也许是那样,尽管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用过头的疯狂演技来画下句点。在事后的报告里,8612对自己的单纯行为有个复杂化的解释:“我觉得我应该继续待在那里,虽然很糟糕,革命行动不如预期中有趣,但我必须要亲眼见到结果才对。我应该要留下来让那些法西斯分子知道,(革命)领导者只会在非常时刻才逃难离开,他们只是操作者罢了,而我应该为了正义而战,奋不顾身!”
当8612结束监狱生活后,某个狱卒无意间听到二号囚房的阴谋对话:隔天道格将回到监狱,带着他自己的弟兄来摧毁监狱,并且释放所有犯人。刚开始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成真的谣言,直到有狱卒报告,隔天在心理系玄关附近看见8612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我才交代狱卒逮捕他,带他回监狱,因为看起来他是用虚伪的陈述争取释放,他完全没有生病!只是耍我们的!现在我知道,我必须为了有人会全力攻击监狱而做准备,但是,我们该如何躲避这个重大的暴力冲突呢?我们该如何比我们的监狱正常运作——哦,对,应该说,我们怎么继续进行实验呢?
第5章
双重麻烦的星期二:访客和闹事者
我们的犯人看起来十分疲累,双眼视线模糊无神,而且我们的监狱开始闻起来像是纽约地铁站的男性公共厕所。似乎大部分狱卒都把上厕所变成一种“特权”,不定期地以此为嘉奖,但半夜不准到厕所方便。半夜时分,犯人们只准在房间的便桶里大小便,还有一些狱卒拒绝在早晨之前清理这个便桶。于是不满和怨言快速上升,让许多犯人都快无法容忍,几乎爆发。8612昨夜的崩溃,似乎已开始在犯人间起了骨牌效应,我们在监听室里听到,他们都讨论着不想再容忍这一切。
我们必须让这个监狱看起来有更加明亮的印象,因为今天晚上将有犯人的父母、朋友、女朋友前来参访,以一个为人父母的角度,当我看到这个实验仅仅三天就令人感到疲累又充满压力,我确定,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儿子继续留在这里。我思量着如何面对迫在眉睫的挑战,并且还要担心8612随时会来捣乱的谣言,说不定他会选在今天发动,也有可能就和我们开放会客的时间同时,那可是我们最不能采取任何防卫行动的时刻。
现在是凌晨2点,小夜班的狱卒似乎被迫留下,六个狱卒在大厅里商讨如何加重规定,才能有效控制犯人,避免反叛再次发生。
他们全都聚在一起,“以身高决定一切”。最高的是赫尔曼,晚班的头头凡迪现在成为大夜班的大哥,阿内特则是日班的大首领。最矮小的柏登和赛罗斯,变成大头头身边最忠实的小跟班。两个人都爱用权威的语调、狐假虎威地发号施令——对着犯人的脸大吼,而且明显特别粗暴。他们推挤犯人、戳弄犯人,并且将无辜、不情愿的犯人从队列中拉出来关禁闭。有人暗中通报我们,他们经常在带着犯人到厕所的路上故意绊倒犯人,和犯人单独在厕所时,还会将他们推向小便池。而且事实也证明他们喜欢警棍,经常将警棍搁在胸膛上,用警棍敲打铁栅、门、桌子,好向大家宣告他们的存在。分析之后,我们认为他们是以武器来弥补身高的不足,不管心理动力为何,他们都是最自私卑鄙的狱卒。
然而,马库斯和瓦尼施也属于矮个儿一族,相对之下却较被动也较安静,不多话也不像其他人那么热爱特别的动作。我曾经跟典狱长提过,是否可以让他们更坚定、有自信一些。兰德里兄弟是有趣的一对,乔夫·兰德里(小兰德里)比赫尔曼稍高,并且与他竞争小夜班的权势,但是他不像我们足智多谋的约翰·韦恩(赫尔曼),总是可以创造出新的操练规则,因此,他总是领头在各个情境中发号施令、控制操练,但是随后又退缩到一旁,这种犹豫不决的状况,在别的狱卒身上都看不到。今天晚上他竟然没有带他的警棍,甚至没有戴上银色反光太阳镜——根据我们实验的约定,这是不被容许的!他的哥哥约翰就是一个强悍的狱卒,不过他总是按表操课,他不像阿内特那么坚定强势,但是也经常支持且执行上头极度没道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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