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精校校注)第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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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权且——暂且。
(48)
 情愿——宁愿。
(49)
 押个花字——指花押,即在文书契约书的末尾以草书签名,或可用替代签名的某种符号,以显示无可毁改。
(50)
 手模——犹言指纹印,手指印。
(51)
 好头脑——喻指体面的好男子。
(52)
 终不成——犹言难道。亦可作“总不能”解。
下得——忍心,舍得。
(53)
 盘费——生活费用,日常开支。
(54)
 五脏——指心、肝、脾、肺、肾五种器官。
(55)
 东君——日神。
(56)
 檀口——紫檀色的嘴唇。
(57)
 使臣房——即缉捕使臣、低级武官的屋子。
寄监——暂时监禁。
(58)
 端公——宋时对衙役的称呼。
(59)
 万字头巾——宋制:万字头巾,下阔上狭,形似万字。
(60)
 背子——短袖外衣,当时谓半臂衣。
(61)
 底脚——犹言住址。
(62)
 结果——此谓了结,指杀死。
(63)
 回状——指决讫之证明。
(64)
 使不得——不可以,不行。
(65)
 解——押解。
(66)
 兜答——同“兜搭”,纠葛、麻烦之意。
(67)
 揭取——此指将面部的皮掀起脱离肌肉后撕下来。
金印——在罪囚脸部刺的字。 表证——证明。
(68)
 水火棍——一半红色、一半黑色的木棍,是役吏外出公干带的武器,约两尺长。
(69)
 吃棒——即受棒,遭受棒击。
(70)
 发——指发炎。
(71)
 一步挨一步——谓拖延一步,勉强忍受一步。形容其行走之痛。挨,山东方言。
(72)
 不晓事——不懂事。
(73)
 得到——能到。
(74)
 折便宜——吃亏。
(75)
 上下——宋时对公差、衙役的尊称。
担待——体谅,包容。
(76)
 咭咶——啰嗦。
(77)
 喃喃咄咄——连续不停地小声咭咶。
(78)
 红轮——喻太阳。此句下段文字,皆描绘乡村晚景。
(79)
 玉镜——喻月亮。
(80)
 籴米——买米。
(81)
 百沸滚汤——极言开水之烫。滚汤,即滚开水。
(82)
 曲身不得——即弯不下身子。
(83)
 不消生受——犹言不该活受罪。
(84)
 四更——凌晨一时至三时。
(85)
 面汤——洗脸用的热水。
(86)
 潦浆泡——皮肤被滚水烫后出现的水泡。
(87)
 俄延——拖延,耽误。
(88)
 雨脚——落地密集的雨点。借以形容树林密集。
(89)
 云头——云彩。借以形容树林烟笼雾锁的样子。
(90)
 “高耸”句——是说猛恶林子高耸密集,成了飞鸟成群追逐打捉的地方。
(91)
 猛恶——凶险可怕,恐怖吓人。
(92)
 却行——再走。
(93)
 不稳——犹言不踏实、不安稳。
(94)
 一世——一辈子。
(95)
 敢道怎地——敢说什么。
(96)
 精细着——清醒明白之意。
(97)
 周年——此指忌日,死后一周年。
(98)
 槐国梦——即南柯梦。槐国,槐安国。已见六回注。
第九回 柴进门招天下客
林冲棒打洪教头
《鹧鸪天》:
千古高风聚义亭,英雄豪杰尽堪惊。智深不救林冲死,柴进焉能擅大名。
人猛烈,马狰狞,相逢较艺论专精。展开缚虎屠龙手
(1)
,来战移山跨海人。
话说当时薛霸双手举起棍来,望林冲脑袋上便劈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薛霸的棍恰举起来,只见松树背后雷鸣也似一声,那条铁禅杖飞将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喝道:“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两个公人看那和尚时,穿一领皂布直裰,挎一口戒刀,提起禅杖,轮起来打两个公人。林冲方才闪开眼看时,认得是鲁智深。
林冲连忙叫道:“师兄,不可下手
(2)
!我有话说。”智深听得,收住禅杖。两个公人呆了半晌,动弹不得。林冲道:“非干他两个事。尽是高太尉使陆虞候分付他两个公人,要害我性命。他两个怎不依他。你若打杀他两个,也是冤屈。”
鲁智深扯出戒刀,把索子都割断了,便扶起林冲,叫:“兄弟,俺自从和你买刀那日相别之后,洒家忧得你苦。自从你受官司,俺又无处去救你。打听的你断配沧州,洒家在开封府前又寻不见,却听得人说监在使臣房内。又见酒保来请两个公人,说道:‘店里一位官人寻说话。’以此洒家疑心,放你不下,恐这厮们路上害你,俺特地跟将来。见这两个撮鸟带你入店里去,洒家也在那店里歇。夜间听得那厮两个做神做鬼,把滚汤赚了你脚,那时俺便要杀这两个撮鸟,却被客店里人多,恐妨救了。洒家见这厮们不怀好心,越放你不下。你五更里出门时,洒家先投奔这林子里来,等杀这厮两个撮鸟。他倒来这里害你,正好杀这厮两个。”
林冲劝道:“既然师兄救了我,你休害他两个性命。”鲁智深喝道:“你这两个撮鸟,洒家不看兄弟面时,把你这两个都剁做肉酱!且看兄弟面皮,饶你两个性命。”就那里插了戒刀,喝道:“你这两个撮鸟,快搀兄弟,都跟洒家来!”提了禅杖先走。两个公人哪里敢回话,只叫“林教头救俺两个”,依前背上包裹,提了水火棍,扶着林冲,又替他拕了包裹,一同跟出林子来。
行得三四里路程,见一座小小酒店在村口,四个人入来坐下。看那店时,但见:
前临驿路,后接溪村。数株槐柳绿阴浓,几处葵榴红影乱。门外森森麻麦,窗前猗猗荷花。轻轻酒旆舞薰风,短短芦帘遮酷日。壁边瓦瓮,白泠泠满贮村醪
(3)
;架上磁瓶,香喷喷新开社酝
(4)
。白发田翁亲涤器,红颜村女笑当垆。
当下深、冲、超、霸四人在村酒店中坐下,唤酒保买五七斤肉,打两角酒来吃
(5)
,回些面米打饼
(6)
。酒保一面整治,把酒来筛。两个公人道:“不敢拜问师父,在哪个寺里住持?”智深笑道:“你两个撮鸟,问俺住处做甚么?莫不去教高俅做甚么奈何洒家?别人怕他,俺不怕他。洒家若撞着那厮,教他吃三百禅杖。”两个公人哪里敢再开口,吃了些酒肉,收拾了行李,还了酒钱,出离了村店。林冲问道:“师兄,今投哪里去?”鲁智深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
(7)
。洒家放你不下,直送兄弟到沧州。”两个公人听了道:“苦也!却是坏了我们的勾当
(8)
,转去时怎回话!”且只得随顺他一处行路。
正在途中,被鲁智深要行便行,要歇便歇,哪里敢扭他。好便骂,不好便打。两个公人不敢高声,更怕和尚发作。行了两程,讨了一辆车子,林冲上车将息,三个跟着车子行着。两个公人怀着鬼胎,各自要保性命,只得小心随顺着行。鲁智深一路买酒买肉将息林冲
(9)
,那两个公人也吃。遇着客店,早歇晚行,都是那两个公人打火做饭
(10)
,谁敢不依他。二人暗商量:“我们被这和尚监押定了,明日回去,高太尉必然奈何俺。”薛霸道:“我听得大相国寺菜园廨宇里新来了一个僧人,唤做鲁智深,想来必是他。回去实说,俺要在野猪林结果他,被这和尚救了,一路护送到沧州,因此下手不得。舍着还了他十两金子,着陆谦自去寻这和尚便了。我和你只要躲得身上干净。”董超道:“也说的是。”两个暗商量了不题。
话休絮繁。
被智深监押不离,行了十七八日,近沧州只有七十来里路程。一路去都有人家,再无僻静处了。鲁智深打听得实了,就松林里少歇。智深对林冲道:“兄弟,此去沧州不远了。前路都有人家,别无僻静去处,洒家已打听实了。俺如今和你分手,异日再得相见。”林冲道:“师兄回去,泰山处可说知。防护之恩,不死当以厚报。”鲁智深又取出一二十两银子与林冲,把三二两与两个公人道:“你两个撮鸟,本是路上砍了你两个头,兄弟面上饶你两个鸟命。如今没多路了,休生歹心!”两个道:“再怎敢,皆是太尉差遣。”接了银子。
却待分手,鲁智深看着两个公人道:“你两个撮鸟的头,硬似这松树么?”二人答道:“小人头是父母皮肉包着些骨头。”智深轮起禅杖,把松树只一下,打的树有二寸深痕,齐齐折了,喝一声道:“你两个撮鸟,但有歹心,教你头也似这树一般。”摆着手,拖了禅杖。叫声“兄弟保重”,自回去了。
董超、薛霸都吐出舌头来,半晌缩不入去。林冲道:“上下,俺们自去罢。”两个公人道:“好个莽和尚,一下打折了一株树!”林冲道:“这个值得甚么,相国寺一株柳树,连根也拔将起来。”二人只把头来摇,方才得知是实。
三人当下离了松林,行到晌午,早望见官道上一座酒店。但见:
古道孤村,路傍酒店。杨柳岸晓垂锦旆,杏花村风拂青帘。刘伶仰卧画床前
(11)
,李白醉眠描壁上。闻香驻马,果然隔壁醉三家;知味停舟,真乃透瓶香十里
(12)
。社酝壮农夫之胆,村醪助野叟之容。神仙玉佩曾留下,卿相金貂也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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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入酒店里来,林冲让两个公人上首坐了。董、薛二人半日方才得自在。那酒店里满厨桌酒肉,店里有三五个筛酒的酒保,都手忙脚乱,搬东搬西。林冲与两个公人坐了半个时辰,酒保并不来问。
林冲等得不耐烦,把桌子敲着说道:“你这店主人好欺客,见我是个犯人,便不来睬着,我须不白吃你的,是甚道理?”主人说道:“你这人原来不知我的好意。”林冲道:“不卖酒肉与我,有甚好意?”店主人道:“你不知,俺这村中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此间称为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做小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孙,自陈桥让位有德,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与他誓书铁券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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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欺负他!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三五十个养在家中。常常嘱付我们:‘酒店里如有流配来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我如今卖酒肉与你,吃得面皮红了,他道你自有盘缠,便不助你。我是好意。”
林冲听了,对两个公人道:“我在东京教军时,常常听得军中人传说柴大官人名字,却原来在这里。我们何不同去投奔他?”董超、薛霸寻思道:“既然如此,有甚亏了我们处。”就便收拾包裹,和林冲问道:“酒店主人,柴大官人庄在何处?我等正要寻他。”店主人道:“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弯抹角那个大庄院便是
(15)
。”
林冲等谢了店主人。三个出门,果然三二里见座大石桥。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弯来到庄前看时,好个大庄院。但见:
门迎黄道
(16)
,山接青龙
(17)
。万株桃绽武陵溪
(18)
,千树花开金谷苑
(19)
。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
(20)
。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
(21)
。仗义疏财欺卓茂
(22)
,招贤纳士胜田文
(23)

三个人来到庄上,见条阔板桥上坐着四五个庄客,都在那里乘凉。三个人来到桥边,与庄客施礼罢。林冲说道:“相烦大哥报与大官人知道,京师有个犯人迭配牢城姓林的求见。”庄客齐道:“你没福,若是大官人在家时,有酒食钱财与你。今早出猎去了。”林冲道:“不知几时回来?”庄客道:“说不定,敢怕投东庄去歇也不见得。许你不得。”林冲道:“如此是我没福,不得相遇。我们去罢。”别了众庄客,和两个公人再回旧路,肚里好生愁闷。
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来
(24)
。但见:
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熳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描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摽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画鼓团
,向鞍上时闻响震。辔边拴系,都缘是天外飞禽;马上擎抬,莫不是山中走兽。好似晋王临紫塞
(25)
,浑如汉武到长杨
(26)

那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
(27)
,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引领从人,都到庄上来。林冲看了,寻思道:“敢是柴大官人么?”又不敢问他,只自肚里踌躇。
只见那马上年少的官人纵马前来,问道:“这位带枷的是甚人?”林冲慌忙躬身答道:“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
(28)
,寻事发下开封府问罪
(29)
,断遣刺配此沧州。闻得前面酒店里说,这里有个招贤纳士好汉柴大官人,因此特来相投。不遇官人,当以实诉。”那官人滚鞍下马,飞近前来,说道:“柴进有失迎迓。”就草地上便拜。林冲连忙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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