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校对)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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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高力士府宅时,关闭坊门的鼓声便轰隆隆敲响了,李庆安加快速度,骑马奔到了高力士的大宅前。
  他刚进门,罗管家便跑来道:“李将军,老爷在书房等你,请你立刻去见他。”
  这几天高力士的心情很不错,他的马球队先声夺人,干掉了实力强劲的金吾卫队,开了一个绝佳的开端,但昨天发生在右武卫校场上的风波却让他心凉了半截,调边关悍将去江淮练兵,也就意味着李庆安也会被调走,果然,今天他看到了正式名单,李庆安榜上有名,不过让高力士惊讶的是,李庆安居然是去扬州,这让他的心中又有了一丝新的想法。
  “老爷,李庆安来了。”管家在门口小声的禀报。
  “请他进来。”
  高力士放下了手中的书。
  李庆安快步走进,躬身施礼道:“高翁!”
  “七郎,快坐下。”
  高力士呵呵笑着摆了摆手,一名侍女上前铺了一张软垫,待李庆安坐下,高力士又笑道:“七郎,击败金吾卫队,多亏你了。”
  “高翁过奖了,是大家发挥得好,否则我一人再出色,也是不行,尤其最后一球,鲁平三十步外一记劲射,由此可见他的能力很强。”
  说到这,李庆安有些抱歉道:“高翁,可能我后面的比赛无法替你打了。”
  “没关系,拿下金吾卫,我就有把握进前十五名了,更重要是你给我的马球手们带了飞跃提高,进十名我都有信心了。”
  “高翁,我去扬州,我的三个小娘无法带走,就拜托高翁照顾她们了。”
  “呵呵!你就放心吧!”
  “多谢高翁了。”
  李庆安沉吟一下,又问道:“此去扬州,高翁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没有?”
  ‘聪明人!’高力士眯着眼笑了,他就是喜欢聪明人。
  “嗯!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这件事和太子有关。”
  ……
  夜色中,一辆马车迅速驶进了务本坊,在一栋巨大的宅前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一名三十余岁的无须男子,他快步走上了台阶,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棣王府’三个大字,他敲了敲门,侧门开了一条缝,男子立刻问道:“秦管家,殿下在吗?”
  “在,一直在等公公消息,你快随我来吧!”
  “不了,我是找借口出来,要立刻回宫,这是王公公的信,转交给殿下。”
  来人取出一只蜡丸,递给管家便匆匆走了。
  棣王李琰是李隆基的第四子,身材高胖,面目威严,曾有终南山名道士说他有龙凤之姿,他官拜太子太傅,兼武威都督、河西陇右经略节度大使。
  大唐自玄武门之变后,便从不是皇长子继位,因此,百年来皇室兄弟之间操刀不断,目光皆盯着含元殿的宝座,到了李隆基时也是一样,他掌握了兵权,逼迫父皇退位,长子李宪畏其势大,主动提出将皇位让给三弟李隆基。
  李隆基继位后,为防止兄弟夺位,便修建十王宅,把兄弟们聚居一处,派人严密监视,又为掩人耳目,修建大床大被大枕,让兄弟与他同睡一床、同盖一被、同用一枕,并让人在民间广为宣传,以诩兄弟情深。
  上梁不正,下梁必歪,李隆基的儿子们个个野心勃勃,再上宫中屡屡传出废太子的声音,这就是使他的儿子们一天也睡不好觉。
  此时,李琰正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时焦急地向窗外望去,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在门口禀报道:“殿下,王公公派人送信来了。”
  “啊!快快拿进来。”
  管家快步走进了房内,把蜡丸放在桌上,又退了下去,李琰捏碎了蜡丸,展开一幅小小的素绢,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上已定王忠嗣谋反,命御史中丞杨钊审之。’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李琰感慨地长叹一声,父皇果然是为了收拾太子的支持者,王忠嗣被定谋反,恐怕这太子之位,就危险了。
  李琰的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他的目光投在了桌上的一纸通告上,那是调边关悍将赴江淮练兵的名单。
第一百零一章
龙虎争斗(上)
  天宝七年马球大赛中,最让人期盼的便是安西军和范阳军一场龙虎大战,三年前,安西军以一球之差,饮恨败北,却又因范阳军大将蔡希德的出言侮辱,引发了两军在马球场上的恶斗,安西军以三年后必报此仇的誓言给长安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记忆。
  三年后,两军皆强势进京,安西军以十二比一横扫剑南军马球队,表现出了王者风范,而范阳军也在第一场比赛中以九比二淘汰了岭南队,表现强大的实力。
  因此正月初九两军的狭路相逢引发了长安民众的空前热情,成为马球大赛开赛以来的最大热点,为了一睹这场精彩的龙虎大战,不仅是京兆府各县的马球迷们也涌入了长安城,甚至凤翔、华州、陕州、庆州等附近州县的马球迷们也赶来了长安,投亲住友,一时间,长安各大客栈爆满,各个酒肆、青楼等所有的公共场所,都在议论着即将拉开的这场大战。
  长安民众的空前热情也引起了兵部的重视,为了保证这场比赛的精彩,兵部临时改变计划,特准许安西军和范阳军去江淮赴任的团练使晚一天出发,以便两军有完整的阵容对抗。
  这场马球大赛甚至惊动了李隆基,他特地下旨,将这场比赛安排在长安最大的马球场,崇业坊马球场举行,为了防止大量马球迷一早涌入崇业坊酿成事端,正月初八夜里坊门不闭,并着令金吾卫和巡查营全面负责维持秩序。
  正月初八,从中午开始,便有无数的马球迷前往崇业坊占据有利位子,一直夜间,人越来越多,马球场边上坐满了数以千计的球迷,他们带着毯子被褥,将在寒夜中度过,安西军和范阳军比赛的前夜,无数的长安人都将彻夜难眠。
  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在把儿子送回幽州后,又一次专程赶到了长安,和安西军的比赛,对安禄山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场马球赛,它在某种程度上更是一场军队之间实力的较量,是一场骑射的另类较量。
  在杨花花寿宴上史思明掷壶输给了李庆安后,安禄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重视这场比赛。
  下午,在安禄山长安的府邸里,召开了第一战前会议,由安禄山亲自主持。
  安禄山、幕僚严庄、马球队的队正史思明、队副蔡希德,以及另一员核心球手尹子奇参加了会议。
  “这次比赛的重要,我先告诉大家,如果比赛获胜,那就意味着我安禄山带兵有方,骑射人才辈出,现在王忠嗣被抓,河西、陇右节度使空缺,极可能会从朔方或陇右调人去,这样,我兼任朔方或者河东节度使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所以这场比赛,许胜不许败,胜了我给大家加官进爵,倍加赏赐,可败了,哼!那休怪我安禄山铁面无情。”
  安禄山的口气非常严厉,他的目光逐一向众人扫去,最后落在史思明的脸上,上次掷壶比赛,他以一种耻辱的方式败在李庆安手上,那么这一次,如果再败了……
  史思明知道安禄山在想什么,他脸上滚烫,连忙躬身道:“大帅请放心,这一场比赛我们绝不会败。”
  这时,旁边的严庄笑了,“史将军,光士气高昂可不行,得用点策略才行。”
  他又对安禄山道:“前天安西军对剑南马球队的比赛我是去看了,他们的实力比上一次大有提高,尤其多了一个李庆安后,安西军已非三年前的那支队伍,大帅,恕我直言,我们范阳军马球队的实力已经略逊他们一筹了。”
  “严先生休要长他人志气。”
  蔡希德有些不满地说道:“他们的训练我也看过,和我们各有千秋,我承认他的射球水平稍高,但我们在控马能力上却要高他们一筹,我们有天下最强大的幽州铁骑为后盾,又有大帅亲自指挥,比他们人单力孤要有利得多。”
  安禄山断然一摆手道:“严先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马球比赛实际上就是两军作战,明谋为主,暗谋为辅,如果能让我们明天获胜,可以不择手段。”
  说完,他又对严庄道:“先生,此事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要多少人,我也给!”
  严庄得意一笑道:“大帅放心,来而不往非礼也,上次小将军一事,我们遭了暗算,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这一次,我就让安西尝尝我的三环绝户计。”
  ……
  安西进奏院已经是戒备森严,万年县巡查营特地调动了三百人在进奏院围墙附近巡逻,不准任何人靠近,高力士也从他府中抽出了五十名武艺高强的护院家丁,前往进奏院加强戒备。
  为了保证这场比赛的胜利,安西军内部也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离开进奏院,也不准接待任何客人,所有人都在进奏院内休息,等待明天的大战。
  夜幕刚刚落下,段秀实便匆匆地来到了李庆安的房间,李庆安正和荔非守瑜商量去扬州之事,见段秀实进来,李庆安笑道:“成公还是有点不放心吗?”
  段秀实点点头,微微一叹道:“三年前的教训太深刻了,今年我们不能不防。”
  “三年前究竟出什么事?”李庆安不知具体细节,好奇地问道。
  想起三年前的事,荔非守瑜便恨恨道:“三年前比赛时,那个蔡希德的靴子里藏有暗刃,刺伤了我和白元光坐骑的腿,虽然换了马,但毕竟没有自己马那么自如,白元光一连两个必进的球都打偏了,导致最后失利,两军便在马球场上大打出手,伤了好多人,今年的比赛更加引人瞩目,我敢肯定范阳军还会使出卑鄙的手段。”
  “守瑜说得对,三年前我们确实疏忽了,今年决不能再被暗算。”
  段秀实看了一眼李庆安,“七郎,你认为呢?”
  李庆安淡淡道:“我们不做小人,但也绝不做君子,只要我们布置周密,熟知规则,让安禄山无懈可击,甚至让他自食其果。”
  段秀实大喜,连忙问道:“七郎,具体说说。”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对付安禄山最好的办法,就是静制动,以不变对他多变,他使阴谋诡计,咱们泰然处之,他们心中有了旁骛,咱们胸怀坦荡,才能打出气势,以气势夺他三军。”
  “七郎说得不错!”
  李嗣业笑着走了进来,对三人道:“他们使阴谋诡计,得的是小势,咱们堂堂正正的打,可得大势,以大势对小势,此战我们必胜。”
  “各种防备之对策,我至少想到了二十条。”
  李庆安微微一笑,他写了一张便条,快步走到门口,把它递给高力士派来的家丁头目道:“请把这张便条交给高翁,说这次我真的要请他帮忙了。”
  ……
  进奏院相当于今天的驻京办事处,一般是由各地派专人来打理,安西进奏院也是一样,管事和几名副手是由安西都护府派来的小官吏,但马夫、厨子、更夫等等一些杂役都是雇佣当地人,尽管安西进奏院戒备森严,不准外人来访,但进奏院本身的杂役却不在禁止的范围内。
  进奏院占地面积较大,有几名专门打扫的杂役,还有一名树木花匠,这名花匠姓胡,憨厚老实,不爱说话,因此得绰号胡木头,他是京兆府高陵县人,因此进奏院被烧后,便请假回老家了,正好又遇到新年,所以一直到初八晚上才赶回来。
  因为他是进奏院人,所以巡查营的士兵也没有为难他,将他搜身一遍后便将他放进了进奏院。
  “胡木头,怎么今天才回来?”进奏院的管事罗参军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罗老爷,刚刚才听说房子已经修好了,便今天一早出门赶来,请罗老爷多多包涵。”
  “算了,我也不说你了,右院子里的三棵腊梅树今年冬天没有开花,很奇怪,你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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