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校对)第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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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村长马上说道:“哟,我二儿子就是九月出生属龙的,你看他行不?”
  查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您这儿子啊,好命!”然后便快步走回了王庄。
  被这么一搅和,他觉是睡不着了,索性就坐在已经空荡荡的灵堂里想着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儿,细细想来,蹊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本来还想跟何老探讨些什么,可是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
  何老从考古学的角度听查文斌讲述了那些所见所闻和所得,也一时陷入了云里雾里,但是他却给了查文斌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在我们的国家,确实存在一个很神秘的组织,专门收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在他的生涯里,也曾经出土过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但最后这些东西都没在博物馆保存着,而且也找不到它们的去向,更加没有留下任何档案。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的都不是什么金银珠宝、瓷器等贵重文物,而是一些看似形状十分古怪,像是用来祭祀一类的器物。
  如果再给何老一点时间,或许他就能破解那段来自羌氐的古老文字,但是上天到此就已经给他画上了一个句号。临终前何老和查文斌的最后一次谈话就是拜托查文斌在有生之年能够破解其中的奥秘,这或许就是他的遗嘱吧。
  正想着呢,外面的爆竹声已经响起了,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喊道:“灵车快到村口了,查先生是不是可以动身了?”
  查文斌收起桌子上的家伙,喊了一声卓雄,便匆匆赶往了村口。
  凡是和何老生前有亲戚关系的晚辈,一律跪在地上,披麻戴孝。各种花圈、白幡、哭声让村庄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打头的超子手捧父亲的骨灰盒,满眼通红,他已经为何老守了整整三天的灵,就那么跪在何老的棺材前面整整三天滴水未进,眼泪都哭干了,嗓子也喊哑了。替他撑伞的是表兄王鑫,查文斌把早已准备好的丧轿差人抬到超子跟前,然后接过骨灰盒放了进去喊道:“一跪天,二跪地,三跪何老入黄泉!”接着手中一把纸钱撒向空中,所有的人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跪着的人们重重地朝着那骨灰盒叩了三个响头。
  然后查文斌再喊道:“起!”
  一阵鞭炮声中,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骨灰盒,在查文斌的带领下开始慢慢走向坟山。
  
  第197章
七星续命
  
  何老和王夫人是合葬墓,样式也简单,就用几块水泥砖码了个土包,两边修了排水沟。这土是上好的黄土,查文斌抓了一把黄土细细撒在停在骨灰盒上,喊道:“入土!”
  接下去便是超子,然后其他亲人一起按照顺序都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撒在何老的骨灰盒上。
  查文斌见吉时已到,便小心翼翼地捧着骨灰盒,送入了那小小的坟墓里。超子死活不肯,硬要去抢,被卓雄等人死死拉住,一场生离死别的人间悲剧着实让人的眼泪成了最好的表达工具。
  入了墓,孝子孝孙们便开始最后一次烧纸上香。过了这一次,就得等新年晚上才可以再上山了。挑上来的几箩筐元宝都被人们抢着点燃,查文斌默念道:“何老,您就安心上路吧。”
  现场只留下几个泥瓦匠负责最后的封墓,其他人便又结着队哭哭啼啼地下了山。查文斌一个人监督了最后的施工,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他还独自一人待在那儿,或许他也想多陪陪这个忘年之交吧。
  查文斌再次回到村里,天已是大黑,摸到王家简单吃了碗面条便要求去睡会儿,也跟卓雄打了招呼,十一点左右叫醒他。超子因为这几日悲伤过度,这会儿已经让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挂上了点滴,好歹供点儿营养。
  到了时辰,查文斌起床,沐浴更衣,从头到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胡家,那儿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刚刚经历了大丧的王庄,家家户户都睡得比较早,这些天也确实忙坏了。村子里安静得很,天上布着厚厚的云层,见不得半点儿星光,就连虫子们的叫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卓雄两人做伴摸到了胡长子家里,家中一个人都没有,那胡长子的婆娘因为害怕,早早就带着小儿跑去了娘家,还未走近,就听见那两个大汉爽朗的笑声和酒杯的碰撞声。
  查文斌推门而入,横肉脸和铁牛正喝在兴头上,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想解释,却被查文斌笑着打断了。张飞和李逵哪个不好酒?若是喝了酒的张飞只怕比清醒的时候还得猛上三分,这不,胡长子已经像小猫一般蜷缩在被子那头一丁点的声音都不敢出。
  “白天有什么异常吗?”查文斌问道。
  “没有,就是没吃饭,俺们喂他吃,他躲都来不及,就跟这儿睡了一整天了。”铁牛答道。
  查文斌笑着说:“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卓雄你在门口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刀子还留在这儿,铁牛兄弟,你明早再来取。”
  两个大汉应了一声,互相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地不知道是不是又准备继续找地方去喝酒了。
  等卓雄退出去之后,查文斌立马收起了笑脸,而胡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起来直视着查文斌。
  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率先开口的还是查文斌:“好玩吗?要是玩够了,就可以走了,过些天我会上你那儿去看看。”
  胡长子咧嘴一笑,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清脆笑声,然后摇摇头,朝着查文斌做了一个鬼脸。
  查文斌无奈地摇摇头,从那已经修补好的八卦袋里掏出一枚不起眼的小疙瘩朝他晃了晃,然后又拿出了一枚符。胡长子立马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
  “那你还不走,难道要我送你吗?既然离了人世,早点投胎才是正道,你在这儿逗留,只会害人,我念你年幼才网开一面,但这人鬼的规矩不可乱。”查文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右手慢慢搭到了七星剑上,只要此刻的胡长子稍有不从,七星剑立马出鞘顶着符纸就会烧过去。自从这几件事后,查文斌只觉得自己的道行和之前已经大有不同,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以前做了一场法事得休息一个星期人才能缓过劲来,可现在只要碰见这些脏东西,他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胡长子听完,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慢慢走到查文斌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朝着查文斌“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然后举起手指点点自己的天灵盖,又再次磕了几个头。磕完了,他也不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查文斌。
  “你是说被封住了,出不去?”查文斌疑惑地问道。
  跪在地上的胡长子使劲地冲着查文斌点点头。
  查文斌白天来的时候便看出了胡长子的魂儿被弄丢了,身上附着个东西,但是大白天的人气太旺,他也没精力去多管,只知有他们二人看着,不会有大碍。晚上一进门便发觉是个小娃娃,他先前只是以为哪个枉死的娃娃不肯去投胎,一时贪玩给闹的,没想到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我会帮你去查的,但是你在这人身上待的时间有点久了,再不让他的魂魄回来,怕是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你还是先回自己原来的地方,我保证会去看的。”按照查文斌的算法,胡长子的魂丢了应该得有三天了,也就是说他去送丧信那一天便让这娃娃给着了道,这人的魂一旦离开身体超过七天,则很有可能就会和肉身失去感应,再久一点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料胡长子的脑袋又开始摇了起来,然后指着自己的胸口轻轻拍了拍,表情也换成了一副惊恐的模样。
  “你是想说你不敢回去?”查文斌只能猜个大概的意思,便问道。
  胡长子立马又恢复了笑脸,使劲地朝着查文斌点点头,但是他的表情突然一变,马上又成了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可是查文斌能区别得出,刚才他那是模仿给自己看的,这回却是真的,刚想问他怕什么,胡长子便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然后一溜烟地跑上了床,扯起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门外的卓雄大喊一声:“谁!”
  查文斌看了一眼胡长子的表现,急忙一把拉开房门,只见卓雄已经冲到了院子里,查文斌喊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追到院子里的卓雄又返了回来,走到查文斌跟前说道:“好像有人朝这院子里丢了个东西,我追出去一看已经没人影了。”
  “丢了什么东西了?”查文斌问道。
  “我也不知道。”卓雄回道,“就听见‘啪’的一声,有点像熟透了的西瓜砸到地上的感觉。”
  胡长子这家里也真的是挺穷,院子里连个灯都没有,查文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两人朝着卓雄说的方向去寻,只听见“咔嚓”一声,低头一看,一个人的头盖骨已经被踩成了几瓣。
  查文斌暗道一声:“不好!”再回头一看,原本房间里那盏白炽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调虎离山!卓雄,快跟我来!”查文斌拔腿便冲了回去,一脚踹开房门,点亮了原本放在胡长子他娘们用的梳妆台上搁着的煤油灯,举起灯一看,那柄原本插在床头的杀猪尖刀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地上,而胡长子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船上的被褥乱七八糟,明显有挣扎的痕迹。
  查文斌小心地试探了一下,还有呼吸,连忙和卓雄把胡长子抬上了床,自己急忙掏出一只小碗来,倒了点煤油进去,又顺手从垫被上扯了点儿棉花搓成小长条当作引子点燃放在床头,那绿豆般大小的火苗跳动着,像是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查文斌又从兜里掏出七枚铜钱,按照北斗七星的布局迅速在胡长子身上放了一圈,取出那八卦镜放在窗下小碗的对面,刚好让火苗出现在镜子里,火苗这才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烧了起来。
  查文斌松了一口气,对卓雄说道:“明天一早,你去召集村里的人到外头院子里集中。”
  卓雄应了一声,便出去挨家挨户通知了,查文斌这布下的便是当年诸葛孔明用的七星续命灯。人本命七穴,对应七魄,构成人身内本命七星灯,欲点续命灯,当用添油法,所以他今晚是离不开了,这只小碗的油燃烧的速度会是平常的七倍,他得盯住了不让油干,否则灯灭人亡!
  
  第198章
劫煞变飞煞
  
  这天才大亮,村里的人都陆续到了胡家院子里报道,其中有一个人特别扎眼,那便是超子。
  查文斌又一次添足了油后才出来,一看全村好的劳力基本都来了,清一色的都是些青壮年。自从这几件事情后,原本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不信这玩意儿的现在对这位道士都是敬畏得紧,因为他做的事绝不同那些封建迷信,一招一式全都有模有样,何老发丧第二天有一户人家的娃娃拉肚子也被抱过来想请查文斌给瞧瞧是不是吓着了,可查文斌却给那妇人开了张中药单子,一服药剂下去,立马药到病除。
  这就是查文斌,行道事,也行医事,他决不会为那些是因为身体原因造成的疾病而给人家做法事,反而会推荐去医院瞧,怕误了治疗时间。只有那些真的是中了邪的,他才会出手相助,且分文不取。
  查文斌一看人还挺多,便说道:“已经结了婚的请留在院子里玩就行,至少得保证这里有人气。老村长,你每隔五分钟进一次屋,给床下的那只碗里添上油,油不能溢出,也不能让它烧空了,另外不能让其他生人再进房门。”
  剩下的一群小伙子,全都让查文斌给领到了院子外面,超子看上去人还很憔悴,查文斌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来干吗啊?回去歇着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不能因为我爹走了,就让我散伙了吧。”超子挤出一丝笑容回道,虽然他很想用这种难看的笑容遮住自己的悲伤,但那笑得确实比哭还难看。
  “你不行,按说头七天之内,你都不能随便进别人家。”他四下回头看看,好在没人注意,又说道,“要真是你去了哪家,恰好他们家出了事,就会赖到你头上的,村里不比你们城市,讲究的地方多,该注意的地方还得注意。”
  超子这人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干的,他就偏是要干,把脖子一僵道:“那战场上战友被打死了,是不是全军都得跟着后撤啊,阵地也不用守了,说到底你还是怪我前几天冲你发的那火吧,我这不是给你赔不是来了嘛。”
  查文斌知道跟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理,但现在可没时间来教训这个兄弟,他得忙着去办事儿:“我没那么小心眼,你先听我的,回屋里待着去,头七天案子上的香不能断,别人上的都不算数,得你自己上,你爹才能收得到。先回去,我一会儿也就回来了,他这弄不好真要出人命的。”这句话,其实也是半吓唬的,还真没这一说,查文斌一时没辙,只好拿何老来说事。
  不过这话果真管用,超子只能悻悻作罢,耷拉着脑袋回去给何老的灵位上香去了。
  剩余的那拨小伙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血气方刚,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听说要跟着道士去捉鬼,都兴奋得不得了,想去瞧个新鲜。
  这会儿,查文斌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伙伴,那就是黑子。
  自从他去了省城,黑子就被托付到外婆家了,也就是重新交还给了小舅舅。昨晚,查文斌又让卓雄连夜去了外婆家,用挎子把黑子给运回来了。
  查文斌打开一块用红绸子包裹着的包袱,里面装的就是昨晚被扔进来的骨头,让黑子嗅了嗅,黑子立马朝着远处那座狮子山狂叫,两条粗壮的大腿都要把地上蹬出一个坑来。
  “那叫什么山?”查文斌向村长问道。
  “狮子山,当年胡长子他爹就是被他亲爷爷一枪在山顶给打死了,都说那山邪乎,我们也只是在山脚活动活动,上面老树参天的,根本没人敢去。对了,胡长子去送信,就是翻过这座山的,那户人家在山那头。哟,我得进去添油了,等我出来再跟你说,那山确实有点儿邪乎。”老村长说完,赶紧就进去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查文斌已经带着那群后生走了,其实他想说的是当年去打猎的,他也是其中之一。
  留下他去添油,那是有原因的。七星续命见不得生人,当晚是老村长先去的,所以他的气息还留在那房间里。若最佳人选那肯定横肉脸和铁牛,但这两人五大三粗的,查文斌怕他们都干不好这细致的活儿,还不如带在身边放心。
  带没结婚的去,也是有原因的。没结婚的男人阳气足,火焰高,不容易被冲着,再说这么大一群人聚在一起,一般的东西还真不敢出来。铁牛虽然也结了婚,但他不一样,人家是杀猪匠,那可是邪物的克星。
  过去能比这个职业强的,便是刽子手了,若是老到一点的刽子手,取人头数达到一千,成了千人斩,那他那柄刀就真的连阎罗都会畏惧三分了。大多数刽子手生前杀生太多,怕死后下了地府被算账,都会把刀带进棺材里,只要刀在,那些个曾经的刀下亡魂就不敢拿他怎么样。将军墓也是这个道理,出土的东西多半都是生前的佩刀,很少会有杀过人的刀一代代传下来,普通人若是拿了只会给自己招来厄运,所以杀生刃不是谁都能拿得起的。
  如今早就没了这两个职业,所以杀猪匠已经是现存的唯一能有杀生刃的了,只是昨晚那柄尖刀居然都被拿下,那娃娃的魂儿也给揪了回去,查文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莫不成这里还有成了精的修鬼道的存在。
  一大堆人马扛着铁锹、锄头,斧子、柴刀等农具浩浩荡荡地开向了狮子山。这群二十岁左右的毛小伙是从来不信老人家的那些山上有鬼的话的,但自小就被家里叮嘱不能去那儿玩,今天得以上山,都挺开心的,谁都想见识见识这座开门便能看见的高山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初查文斌看风水的时候,用罗盘瞧过这一带的风水,除了何老葬的那块地儿是条小青龙,别的还真就没好地方了。因为这狮子山离得太远,一开始就不在计划内,所以他也没仔细瞧过,如今到了山脚一看,查文斌倒吸一口凉气!
  这山当真看着气势如虹,生得四四方方,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单从外形看,这气势可就不一般了。山顶的走势是一片平坦,不带半点起伏,但是却在山的两头各起了一个小尖角儿的山包,它也不同一般的山是下宽上窄,而是上下一样粗。若是这山没有那两个尖角,在这山的正中间辟一块地葬下去,那就是后代能封侯封王的宝穴,这种山势可谓是难觅得很;但像眼前这一座两头有尖角的更加难得一见,查文斌也只是在书里见过。
  查文斌拿出罗盘在这山脚开始走来走去,每隔几步,便要停下来重新算一算方位,眉头也开始越皱越紧了,等到他再回来时,说道:“巽未申山癸劫藏,辛戌居丑庚马乡,震艮逢丁甲见丙,壬猴乾兔丙辛方。坎癸逢蛇巳午鸡,丁酉逢寅坤亥乙,龙虎遇羊乙猴劫,犀牛龙位永不立。”
  “听不懂,文斌哥。”卓雄很老实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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