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往事/最后一个道士2(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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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2!”胖子还在看他们打牌,“王炸!”我那个大表舅一脸兴奋地喊道:“来来来,给钱给钱!”
  我那大表舅嘴里叼着烟,脑壳子都在冒烟,热情地喊道:“哎哟,小忆啊,来来来,要不玩两把再走?”
  “他哪看得上我们这种小搞搞啊!”说话的这个是舅姥爷的大女婿,一身酒气。
  我没好气地说道:“大姨夫,您这晚上喝了不少啊,有没有陪你老丈人也弄几口啊?”
  “这孩子说瞎话呢。”他一边对旁边的人笑着说,一边喊道:“他还喝个什么鸡巴啊,临死之前喝了一堆大粪,早就喝饱了走的!”
  或许他是真的喝多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我不知道他旁边的那些人有没有喝多,但是我听到的是满堂的哄笑声,他们似乎都被这句毫无下限的混账话给逗乐了。就像查文斌后来曾经告诫过我一样,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出头,爱管闲事。
  我一把就扣住了那张原本被拿来放贡品,此刻却把拿去大牌的桌子,笑着对他们说道:“过年了,那我也就祝你们也早点下去,你们老丈人叫我带个话给你们,人做过了,总会遭报应的!”
  “哗”得一下,我一把就掀翻了牌桌,嬉笑声停止了,嗑瓜子的嘴巴也没再动了,现场的十来个人全都安静了。
  我那喝了酒的大姨夫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起身抡起脚下的一根棍子就朝我劈来,可惜他身边站着一个胖子。
  胖子伸脚一扳,我那大姨夫一个趔趄就往前一冲,下一秒胖子已经闪到了他的跟前单手卡主了他的后脖子,另外一只手扭住他的右手往背上一拧,我只听见那个大姨夫嘴里立刻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我真没见过你们这样没良心的人渣,来给爷过来,让你老丈人瞧瞧,他当年是怎么相中你做他女婿的!”胖子那股力道多蛮,我那大姨夫就跟小鸡仔似得被他扭到了坟前,胖子环顾着那些人说道:“这是哪家的男人,他媳妇儿呢,站出来!”
  我那大表姨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立刻露出她凶悍的一面,挥舞着爪子就往胖子身上挠。
  “你放开我男人,哪来的流氓在这撒野!”
  胖子非常不客气的腾出一只手来一把就扣住那个女人的肩膀,然后手腕一转,那对夫妻就同时面对了我舅姥爷的坟。朝着俩人的后腿推腕一人一下,扑通,俩人全都跪下了。
  他也不管那女人和男人如何叫骂,按着那夫妻俩人就往地上戳,狠狠的连砸了三下,那地上满都是烧完的纸钱灰烬,起来过后都成了包公了。
  “这三个头是为你们刚才的言行!”
  胖子抓起已经晕乎乎的俩人准备再来,我那两个表舅看不下去了,一左一右的冲了上去,胖子就像是背后有眼睛一般,手上抓着的俩人往地上一丢,回过身来“啪啪”就是两脚正中对方的小肚子。这家伙脚上穿的是当年最流行的那种高帮军警皮鞋,我那两个表舅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双双直接跪地,胖子一脸不屑地说道:“别那么早跪,等下会找你们的!”
  他转身又回去整那俩夫妻了,拎起衣服后脖子“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砸下去:“这三个是为你们的老子为了你们这几个畜生糟蹋了那么多粮食!”
  这俩手过后其他人哪里还敢动弹,胖子搁那吼了一嗓子道:“还愣着干嘛,该磕头的磕头,该哭的哭,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说罢,他自己跪下去道:“老爷子,对不住了,帮您出手教训了这群不孝子,跟您陪个不是,打扰您老过新年了。”
  我和胖子就这么下了山,一路上再也没出现什么声音和动静,回到家往床上一倒就呼呼大睡。
  在我们那,正月初一是不拜年的,有个讲法是:这开年的第一天就得在家里休息,要不然就注定了这一整年都得忙下去,所以初一这一天一般是不会来人的。
  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爆竹声,初一有人炸这玩意也不奇怪,我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只听我爹喊道:“起床,起床,赶紧麻溜点的,出事了!”
  我披着衣服起来刚一起来,门口我爹就气势汹汹的冲我吼道:“昨晚是不是闹事了?”
  “没啥,他们该的,咋个大清早找你来问罪了?”
  “你啊你,闯大祸了!”我爹气得手举到一半就又停了下来:“赶紧的,你舅姥爷家一大早就死人了,你那个大表姨夫说是栽到粪坑里去了,跟他老丈人一样。”
  我一听就觉得这事儿不妙,但还是回了一句:“那关我啥事?”
  我爹叹了口气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待会儿人多,说话中听点,我带着你走,还有你那个朋友就别去添乱,弄不好叫人打死都不知道!”
  “哟,还打死我呢?”胖子这会儿也起来了,想必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他整了整衣服笑道:“这可是好事啊,这叫罪有应得!没啥比这年过的还要过瘾了,正月初一就让人这么舒坦,老天爷开眼啊!”
第六十七章
半夜来客
  正月初一死人是最忌讳的,根据规矩,但凡在这一天死的都不得发丧,不得办白豆腐喜,家中不得停留棺材。死尸需要穿戴好日常衣服躺在床上,俗称用被子包裹住,就当他是在睡觉。
  一则正月初一家中死人传出去不好听;二则,这大春节的让别人去你家帮忙处理丧事也说不过去,通常一般会选择过了正月初五才正式发丧。
  但是毕竟是舅姥爷家中,这事说起来跟我们还能扯上点关系,这不早上一来就兴师问罪的,我那个大表舅二表舅全都杀气腾腾的站在院子里跟我爹要人。
  “嚷嚷啥?”我一把推开院子门,冲着外面两个手上戴着黑纱的表舅说道:“这正月初一的打人脸我也不乐意,下回来拜年记得带点东西。这空着手来干嘛来着,闹事是吧,你要说来做客的我还真不那么欢迎。”
  “你听听。”他对着我妈说道:“你们家这儿子还有没有大小,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昨晚连舅舅姨夫都敢打,不就是出去混了两年兜里有点钱了,你是不是还想吃人啊!”
  “舅舅?姨夫?”我哈哈大笑道:“就你们也配!甭跟我在这扯什么远方亲戚,犯不着,要么滚出去,要么爬着回去。”
  “你小子!”我那二表舅估计是被我这么一骂彻底下不来台了,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看热闹,他作势就一拳头挥了过来,不料我那老爹单手就收住了他的拳头往外一推,二表舅一个趔趄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我爹那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当年红卫兵都被他砍跑,别说这俩人了,再说他平时也看不惯那一家子人,这不刚好护着儿子自然就发作了:“该干嘛干嘛去,不嫌丢人我还嫌,一身屎味儿!要不看在舅妈的面子上,今儿你俩就留下了。”
  我那大表舅是出了名的无赖,听我爹这么一说就往我家大门口的石墩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道:“留下就留下,你不交出那逆子也甭想过好这个春节!”
  “那我不交你想咋滴?”
  “拿一万块钱来,人还在家里躺着呢,你们安葬费总得先付吧。”
  感情这俩货是来敲诈勒索了,我也发了脾气:“滚犊子!俩泼皮无赖,他自己掉粪坑里淹死了管我啥事。跟你客气喊你一声表舅,看你不客气我就管你叫孙子,跑这儿来要钱你脑子里是不是也跟着进大便了!”
  “嘿,你个小王八犊子,行,今儿还就真不拿长辈身份压你,总之一万块钱拿来,不然,你自己看着办!”说罢他大手一挥,我只看见外面围观的人群立刻就让出了一条道,四个头上系白布条子的年轻人抬了一口棺材往我家大门口就那么一放,这几个都是他们村的泼皮无赖。
  围观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这种事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哪个地域都绝对属于损到极点的下三滥手段,我看我爹的脸已经黑成了猪肝色了,他沉着声音说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抬走他然后跪着给我扣三个头我就当没这事。”
  我那大表舅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嚣张,因为他知道这就意味着我们家的颜面会被扫尽,也正是他要挟的手段,他嘴里吐着烟雾指着我爹说道:“夏老六,一万块钱,告诉你,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行,你等着,我进去给你拿!”说罢我家老头对我吼了一声:“都给我死进来!”
  或许人都是健忘的,我那一家子远方亲戚真的不知道他们这一回惹的是谁,一分钟后,我家老爹扛着一杆子土铳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子口奔去。远远地,我那大表舅就看见了,立刻高声喊道:“你想干嘛!别乱来!我告诉你,杀人可是犯法的,这里很多人看着呢!哎哎哎,别来啊!”这时他已经开始起身往外跑了,外面看热闹的人也不傻,这枪都拿出来了还不散?
  若是别人恐怕大家也就劝劝,毕竟这年头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枪的人还没出现,但是换作我老爹就不同了,他说要打那绝对不会假把式。
  “呯”得一阵黑烟,土铳的威力不大但是动静着实不小,这里头装的是一把铁砂,打兔子野鸡用的,我那大表舅跑出去也没十几米远,“哎哟”一声就趴到了地上,屁股上顿时一片血红。
  我家老爹不慌不忙的掏出牛角往枪管里装火药,再又稳稳的用铁条压实,又是一把铁砂灌了进去,再举枪,我那准备去扶倒地的二表舅见势不妙撒丫子就跑。
  “你要再敢走一步,我打断你的狗腿!”我爹一声怒吼,那厮果然不动了,只剩下个背影在那不停打颤。
  “哪搬来的哪抬回去,另外叫你给我磕头赔罪,还有你们!”我爹指的是那几个帮忙抬棺材的小泼皮。
  这几个哪里还敢不听,当即就跪下一口一个自己不是,谁会真不怕死啊?那边倒在地上哼哼的主怕是一个月屁股都不能上床了,有经验教训呢。
  刷刷刷的一排男人全都老老实实跪下了,“吧唧、吧唧”三个响头过后抬着棺材跑的比兔子还快,我爹把大门一关阴着脸转身就给了我一个巴掌:“霉都让你倒尽了!”
  我没还嘴,也没法还嘴,这事儿让人家中找上门来的确不好说。大过年的,这一巴掌挨得我那叫一个郁闷,一直到傍晚吃饭都不愿意出房门。
  我妈毕竟还是心疼我的,晚上八九点的光景给我弄点饭菜送到房间里,胖子弄了点酒陪我一块儿坐着喝,这俩人一喝不知不觉就两瓶白酒下了肚,迷迷糊糊的我靠在床上就睡着了。
  后半夜,估计也都快要天亮了,我感觉有点冷,迷迷糊糊的想去扯被子却感觉自己不能动弹。这样冷和想要扯被子之间的矛盾持续了有约莫一分多钟我猛地一下脑子就清醒了过来,接着想怎样去控制的自己的手都没反应。
  “鬼压床!”这是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汇,全身就跟灌了铅似得怎么都不能动,我可以感觉到肌肉在用力,但是就是没反应。我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慢慢的,我的眼睛可以睁开了,再慢慢的,我的脖子也可以轻轻动了,当我转向右侧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的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
  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但是他的确在和胖子推杯换盏,我试着想喊胖子的名字喉咙却又被堵住了,我想提醒他却无能为力。
  我努力的试图去控制自己的身体,把头慢慢往床头移,离我的眼睛有差不多十公分的位置是一个水杯。这十公分的距离大概是我这辈子走的最累的一段路,我努力的偏着脖子伸长,然后又吐出自己的舌头,一寸一寸的慢慢往上凑……
  “啪”得一声,杯子应声落地,在那一刹那顿时身上一阵激灵就松了下来,跟着试图控制了好久的身体也立刻得到了反应,我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嘴里憋了好久的那句话也突然就冲了出来:“胖子你他娘的在干嘛!”
  这一声吼真的是太响亮了,以至于我们村的狗差不多在那一刻都被我吵醒纷纷开始狂叫,连我爹也打着手电起床查看情况。可是当我打开电灯的时候,胖子却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地的狼藉似乎在诉说前半夜激烈的战况。
  没有人!难道刚才是我看花眼了?
  不对!我分明看到桌子上原本我坐的那个位置上放了一根蜡烛,白色的,而且蜡烛的头已经不见了。蜡烛的后面是一副摆放工整的碗筷,我可以确定在醉成那地步后我是绝对做不到这么工整的。
  “嘿,胖子醒醒!”我使劲拍打着胖子的脸颊,这小子迷迷糊糊的哼唧哼唧了两下后直接栽倒在地,又开始呼啦啦睡了,我一看没着只能扯了条被子扔他身上继续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早饭,昨夜的事儿我还没提胖子反倒先开口了:“小忆,昨儿个我喝多了做了个梦,梦的特别清晰。喝酒前后的事儿我都忘了,唯独那个梦就感觉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怕他正月里说错话,连忙打断道:“屁话多,做梦有啥奇怪的。”
  “不是,我梦到你舅姥爷跑来找我喝酒了!”他一本正经的还跟都我爹说道:“六叔,他长得和遗像上一样,就在小忆屋子里。”
  “你梦到他了?”我顿时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人,我的眼睛……那么,难道昨晚胖子是真和他喝酒了?
  “是吗?”我爹淡淡的应了一句道:“那就喝吧,只要不找麻烦就行。”
  “但是我听他和我说他那些儿女都不孝,他好像还哭了,哭完了就说既然当初生了他们又没教好还不如都带走算了,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我一口稀饭噎在了嘴里,这胖子果真讲话不分时候,我看我爹的脸都快黑成包公了,正想发作外面就有人喊道:“老六老六,出事了又,你那个表舅家里昨晚又死人拉……”
第六十八章
“我”的转变
  这回死的是谁?死的是我那大表舅,头一天还在我家门口闹事的那位,当天晚上回去受了气和那一群混混在家里喝酒,听说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或许是白天被刺激的够呛,晚上一群人有喝多的迹象,农村过去的屋子出门有道门坎,十来公分高的一道青石坎。
  我那个大表舅就是死在这道石坎上,晚上起夜,酒又喝多了,脚下被那石坎一拌,人往前一趴,不偏不倚的倒在了一把铁耙上。
  农具在以前是很珍贵的,都是搁在家里,大门的后面都会放着一排锄头铁锹之类的,这铁耙又叫“三个齿”,和西游记里猪八戒的钉耙差不多,有三道纯钢打造的锋利锯齿,这玩意是用来翻土地的。我那大表舅的喉咙被这把铁耙对穿,一直到早上血都流干了家里人才发现,这下可好,两条人命,一时间说啥的人都有。
  亲戚总归还是亲戚,至少上一辈之间没什么恩怨,我爹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也顾不得今儿才正月初一就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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