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牧云录(校对)第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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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这般欢畅开怀的航行里,张牧云还顺带着更加发现幽萝小妹妹的与众不同。按常理来讲,幽萝这么半大小女娃儿,怎可能有这般大胆?这段惊险的航道中遇上一些特别狰狞的石棱石崖,自己看着都还有些惊慌,谁知就是这粉妆玉琢的半大小女娃儿竟然丝毫不惧。不仅如此,有好几回与江中沙洲上耸峙的锋锐巨岩擦身而过时,如果不是自己伸手拉紧阻拦,这小女娃儿为了她眼馋的一丛野花竟似乎还想跳出船外爬上那些巨石上!
  每当这时候,张牧云还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若幽萝真个朝那些巨石蹦出去,即使客船还在湍急的江流中高速航行,她还真能成功跳上!
  有了这样绝不荒诞的直觉,再回想那回死鸡忽成鸡骨架的事件,张牧云便越发觉得这小幽萝绝不简单。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有件事张牧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除了最近机缘凑巧没事时练练那本“医书”法术,其他也实在毫无出奇之处。但就是如此,这本事绝对不凡的小女娃儿却对自己死心塌地,那种种依恋顺从的情状绝对是真情流露,和一个依恋兄长的普通小妹妹毫无两样。
  “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有一阵子,张牧云对身边这位还在一个劲儿蹦跳笑闹的天真少女,陷入了沉思。
  闲言少叙。大约半炷香的功夫,这江船也就驶离了奇诡凶险的峥嵘滩江段。当江流减缓,客船重新悠然航行于水上,那两个躲到船舱中不敢出来的小丫鬟也跑出了舱,来到阔大的船头甲板上嬉玩。说起来,比这俩小丫头张牧云年纪也大不了多少,这两天渐渐混熟,这时便和她们在江船上闲聊起来。
  春日泛舟,和小姑娘闲谈,张牧云倒是很想东拉西扯,说些飞短流长只图一乐。不过那两个身负使命的洞庭门小丫头却狡黠地把话题引入此行的目的,总是跟嬉皮笑脸的少年说起三年一度的武林鸳侣大会,还不停向他灌输各种江湖规矩。阳光普照的悠闲下午,江流中平稳前进的船头,一位苦着脸的少年和两个谆谆教诲不休的小丫鬟,正构成了一副无比和谐的春日闲景。
  接受灌输的少年浑身不自在,那个倚在船头栏杆的天香公主瞧着他的模样,却无动于衷,只是嫣然一笑,自顾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其实那个暗自叫苦的少年不知道,他不远处那个托名月婵实名月瑶的女孩儿,恐怕这辈子的心事都没有这时候多。定国天香公主的生活,一直很简单。皇室的生活很简单,月瑶只需以定国天香公主的身份,顺着自己的天性泼辣刁蛮甚至肆意妄为即可。待落水遇救失落了所有记忆之后,也十分简单。月瑶只需作为一个叫作“月婵”的小姑娘,感恩图报,全心全意地依附于救命恩人的家中,简单过活即可。而甚至后来因少年无意施展出的清心诀让她回忆起身份时,最开始也还很简单。她只需和大梦初醒一样,冷眼看回梦中的情景而已。
  只是,既然已经经历,纵然梦幻醒来,要分清孰真孰梦,或是戏里还是戏外,又谈何容易。比如那蓬舍倚门、期盼少年归来的依恋热望,那忙里忙外、将茅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勤勉专注,那锱铢必较、为基本的生存而摆摊多挣得一两文铜钱时的喜悦兴奋——当恢复真实之后再回过头来检点这所有一切似乎十分可笑之事时,却发现自己一点都笑不出来。
  而更不要说那幕阜山中,深夜月潭洗澡归来,山路中自己情不自禁的主动一吻;也不用说那山寺夜遇强敌时同生共死的慷慨心情,所有的这一切都和一个刁蛮公主应该有的目空一切的生活,迥然而异。当本来的记忆苏醒,若这一段异常的时光能够忘却还好,只可惜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分外鲜明。于是此时的心里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
  心潮起伏,正至难解难明,这时却忽然听到传来一片欢声笑语。展目凝眸循声望去,却见是洞庭门那两个眉目如画的小丫鬟已停止了枯燥的教授,不知何时已被少年带入轻松的话题,刚被张牧云一个笑话逗乐,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哼……真是惫懒,不求上进。多聊聊武林江湖之事多好?也添点胜算。却只顾跟小丫鬟调笑,真是……真是好色无赖!”
  公主不自觉凤眼圆睁,娥眉倒竖,正想多埋怨几句,却恰在此时忽然心中一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这原本生动的神情便忽然凝滞……
  且不说这边江岸江中旖旎的春色。当张牧云一行人浮舟东渡,那个被他坚拒的辛绿漪却另有事务。张牧云在阳光灿烂的长江中有说有笑,曼丽绝伦的青鲤精却正在深潜于一片幽暗诡谲的水域。就在她的前方,黑水沸腾如怒;其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清晰,轮廓可怖狰狞,正和那个妩媚娇柔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8章
浪阻江船,平地若生喜患
  自从那天被张牧云拒绝赶走,辛绿漪就很生气。这两天里,辛绿漪没忙别的,一直就在某处青山绿水中面壁,努力思考找寻自己被张牧云断然拒绝的原因。
  也许有时候太过聪颖也不是好事,比如这一回,当辛绿漪在一面山石前坐对着苍茫的新绿山峦思索了一两个时辰之后,终于以为自己找到原因。这时她变得十分气愤,腾一下子站起身来,也不顾姿仪,反正没人看见,便对着远近的群山大声娇叱:
  “想不到如许仙师,竟是好色如斯!”
  一声叱罢,那“如斯、如斯、如斯、斯、斯、斯……”在山谷间回荡翻腾,久久不绝。
  原来,辛绿漪琢磨了半天,却以为张牧云拒绝自己,只因他收徒只择美貌女弟子。也难怪,那仙师身边显然亲近的两人,一个固然天姿国色,另一个年纪虽雏但已是媚丽非凡。在自己已被拒绝的事实面前,辛绿漪先入为主,便认为自己容貌比那二女逊色,所以才被那好色的小子矢口拒绝。身在局中,此时这青鲤精怎能想到,那张牧云拒绝自己,只不过真是因为对上回那梁子耿耿于怀,并且真个信奉那人妖殊途的俗念。
  可以说,辛绿漪在一方面高估了少年,却在另一个方向上把他给想歪了。当然,别看这衡山辛绿漪外表娇柔,但内心着实坚韧刚强。她岂能就这般善罢甘休?思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便一捏法诀,随那些在山间飘移的雾霭云岚遁去,不多久就来到这个自己熟知的黑水恶潭。
  一跃跳入穷山恶水的黑水深潭,奋力潜游,不多久便寻到自己想要的目标。只见此时这深域黑水翻腾如怒,随着辛绿漪柔软的身躯游近,那潭底黑浪喷涌,发出轰轰闷响。
  一边飞速沉底,辛绿漪一边在心里却也是思潮起伏。脑海里纯凭想像勾勒着张牧云左拥右抱的画图,这奋力潜游的劲儿便更足。当接近深潭底那个骚动不安的巨影时,辛绿漪在心中默念一句:
  “既这样,就休怪我如此了!”
  辛绿漪咬牙切齿,待接近那个深潭怪影时,便忽然停住身形,静静地悬浮在深潭底。
  此刻就在眼前,潭底巨大的黑影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却是一条身高十丈的巨蛇正在潭底狰狞盘踞。仔细看这巨蛇,浑身覆盖如甲的鳞片,鳞甲上的颜色黑白相间,斑斓交错的黑白花纹颇为瘆人。漆黑如墨的蛇头大如笆斗,其中两眼犹如两只灯笼,在黝黑的潭底射出白亮的光芒,如果算是眼神的话,显得颇为阴惨吓人。和一般巨蟒不同,这妖蛇的头颅两边各有一张硕大的翅鳍,张鼓如扇,又似风帆,在水中一前一后的划动,似乎应和着妖蛇的呼吸。
  这头青鲤精主动找寻的可怖妖蛇,来历可非同一般。妖界之中都唤它为魔骨修蛇,正是上古著名洪荒恶兽修蛇的遗种。传说在上古之时,有猰貐、凿齿、大风、封豨、修蛇五大臭名昭著的恶兽为害人间。由于它们为祸甚烈,尧帝便命后羿除灭五恶兽。经过一番曲折争斗,最后后羿终于诛凿齿于畴华之野,伏大风于青丘之泽,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
  在那时,后羿大神倒是将恶虫修蛇斩断于洞庭之泽。只是没想到异兽有灵,死而不僵,其短尾得潇湘之水而活,又沾了那时的冥魔之气,日夜修炼,便成了今日的魔骨修蛇。
  不过虽然这魔骨修蛇历史悠久、来历传奇,但看起来并不是辛绿漪对手。当妖族明珠气呼呼游近,这魔骨修蛇竟是坐卧不安;看它那缩头探尾的举动,要不是潭底狭窄,恐怕早就溜走。当然承继了上古修蛇骨肉的妖灵生性阴毒勇悍,纵然曾经经过恶斗被辛绿漪打败,这回再次遭逢,特别是当辛绿漪试图靠近说事之时,这妖蛇却是暴起发难!
  转眼这深潭中黑浪滚滚,那魔骨修蛇凭借着巨大的身形在潭底使出翻江倒海的本事,试图让这扰它清静的青鲤精粉身碎骨。
  且放下这边赌斗输赢不提。大约就在辛绿漪去寻蛇妖麻烦的第二天中午,正当张牧云雇来的江船航行到一处杳无人烟的荒僻江段时,却忽然只听得晴天一声霹雳,就在这江天之上喀喇喇一声雷响。不知是否只是巧合,就在这声晴天响雷之后,那原本平静的江面上忽然刮起狂风,转眼白浪滔天,船头为江浪所阻,不得前进。
  在这样少见的奇异天象面前,连那个和大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船老大也不敢怠慢。他慌忙吆五喝六地招呼船工伙计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江船靠向北岸;手忙脚乱之中选得一个勉强能避风的江湾,下了锚,还不放心,又拿五六根拳头粗的缆绳从船上引出,分别系到了江边的几棵歪脖大树上,生怕这船被风浪刮走。
  遇到意外天气,船老大也没法。本来这是理直气壮的事情,不过因为当初张牧云雇他客船时给的船资颇为丰厚,这老船主便也陪着笑脸请张牧云等人先上岸;从他口中说出的说辞客气无比,说是为小风所阻,先请几位贵客游览游览江边的胜景,等过一阵风浪平了再来上船。
  眼见眼前情形非人力所能为,张牧云听得老船主这般婉转相求,反倒转过来出言宽慰了他几句,然后便招呼了几个女孩儿上了岸来,一起去这附近走走。
  其实他们仓促落锚的这处江段,颇为荒僻。不仅四外里不见人烟,那景物和之前的春江绿岸风景相比,也实在是荒凉粗犷得紧。起初因为突遇风浪,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里,张牧云便没意识到此地的特异;但当暂别船主步上荒滩,在一片野草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散步,张牧云和月婵、幽萝等人便发现,此地不是一般的荒凉光景。
  和之前那一路浅翠娇青繁花似锦迥然而异,此地四外望去,除身后奔流的大江,前方便是一片荒草黄土。虽然正值春季,高可没膝的深草却呈现枯败的黄色,正在从江上卷来的大风中飘摇披靡。越过近处这些枯草,远处直到那些起伏丘岭勾勒出的天际线之间,都是一片干涸的黄土。凝目远眺,张牧云能看见在这片罕见的黄土地上零零散散地生长着深褐色的荆棘。
  见得如此景象,张牧云微微有些迟疑。眼前这衰草荒原,倒和往日市井间那些行商口中所说的西北戈壁荒滩有些相像;只是在碧水青山间奔腾入海的南国大江之畔缘何出现这样的荒原?
  目睹异景,心中有些惕然,张牧云便只带着大家在近处行走。
  不过,这样荒芜的土原乍看固然有些突兀,但正因为如此反倒让他们有些新鲜感。此时无论月婵幽萝还是侍剑画屏,都在这荒草、黄土、荆棘丛之间雀跃行走,不停地东张西望。偶尔他们这行人还会惊动些小动物,比如忽然不知从哪儿蹿出开一只灰扑扑的兔子,一蹦一拐地迅速消失在远方。每当这时候,便引得大家一阵兴奋欢呼。
  原本只想在近处走走,不过在这样的荒芜之地中很容易便偏离了江岸。一会儿功夫之后,他们这行人便往北边略偏西的那片黄土坡、荆棘林去了。和刚才一样悠悠闲闲地绕过这一大片枝桠交错的荆棘林,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谁知道才绕到林子背后,忽看见眼前的情景,却是忽然眼前一亮,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第9章
荒村闻语,秘情历历在目
  刚看过满目荒凉,转过这干枯纠缠的荆棘林后,张牧云这行人却忽然看见一片春色盎然。和这一路上到处看见的黄土白砂不同,张牧云发现掩盖在荆棘林后的却是一座翠绿欲流的村庄。
  一路行来实在荒芜,当突然看到这片绿意盎然的村庄横亘眼前,张牧云都觉得它有些刺眼。
  “奇怪!”
  “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庄子?”
  放眼望去,张牧云觉得这村庄和周遭的景物实在格格不入。这时他正站在庄子的东南,从这里看去,这座不大的村庄就好像一棵万年青,正青翠孤独地生长在一片荒漠上。绿荫成片的村庄在张牧云的家乡并不鲜见,但他从来没见过有一座庄子像这样所有的草木花树只长到庄子边沿,再往外立即便是枯草黄土的荒郊野外。
  黄与绿的界线泾渭分明,犹如刀削斧砍一样。张牧云有些好奇,便想走进村子里看看。此时从背后江面方向吹来的大风略有些小了,阳光却变得更加强烈。张牧云手搭凉棚,朝村子那边望望,发现有一条小路正从村子的南面伸出来,几乎笔直地朝南伸展,一直延伸到南边一片干涸的水塘边。发现了庄子的入口,张牧云跟月婵她们略说了一声,几个人便一起去往那村庄行走。
  还没到绿荫环绕的村庄,这时候的阳光晒在身上,竟感到有些燥热。沿着村外白花花的干土路,走不得片刻便到了村口。这座青翠村庄的南口路两边,各长着一棵大樟树,两树的枝桠在头顶交错,便天然地形成一个村庄入口。当张牧云从樟树底下走过,进了村子,便忽然只觉得整个人好像突然陷入一片清凉的水塘,刹那间十万八千个毛孔一齐张开,贪婪地吸吮绿荫清气汇聚而成的“塘水”。头顶上那些巨大的树冠正交织如网,隔绝了天上的太阳。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触目所及不是排布错落的青砖瓦屋就是浓荫茂密的青蒿绿树。
  走入村落,心旷神怡之时张牧云想起村外的景色,心里也暗暗称奇。又留心朝四下看看,却见得鸡走犬卧,正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色。正当他和几个女孩儿四处张望,却有村里几个在树丛中捉迷藏的小孩发现了他们。见有生客到来,这些小孩儿丝毫没有畏缩和羞涩。他们赶紧停止了游戏,口里叫着“有客来”“有客来”,便争先恐后地四散跑去村里叫大人了。
  见小孩们叫嚷,张牧云几人便驻足等待。不一会儿就见有一群人从对面那座高大的青瓦白墙的山房墙后转了出来。人群之中,那些去叫人的小娃儿跑前跑后的笑着闹着;还有几位男女老少的村民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白胡子红脸膛的老头儿,正不急不徐地朝这边走来。
  “是你们几位贵客吗?”
  那白胡子老人看起来老朽,不过一等他走近开口说话,却发现他竟是中气十足。只听他道:
  “有远客光临敝村,老汉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老人家客气了!”
  见村人们走近问话,张牧云赶紧也迎上去,对着大家团团行了个礼,谦逊了一声,这才问道:
  “晚辈几人只是路过,偶然见贵庄绿树成行,便进来瞧瞧,不想却惊动列位乡邻。”
  初到陌生地方,张牧云十分客气。
  “不知老人家是否本地村长?”
  张牧云颇为机灵,刚才一番察言观色,只觉眼前这老者不是村长就是地保。
  “哈哈!”
  精神矍铄的老人哈哈笑了两声,捋着颔下白须含笑说道:
  “小后生不仅懂得礼貌,还真个机灵。不错,老汉正是枯木村村长,大名罗贵堂。”
  “见过罗村长!”
  此时民风朴然,颇为敬老;一听眼前老人正是本村村长,张牧云便领着几女一齐行了个礼。
  不过,行礼已毕,张牧云琢磨着罗村长刚才的话儿,却有些犯疑。想了想他跟这位好客的老村长问道:
  “请恕小子多嘴问一句,您刚才说这村子叫‘枯木村’?”
  “是啊。”
  对张牧云这副疑问表情,罗老村长却似乎见怪不怪,好像早就了然于心。看了看眼前这些少男少女,各个风姿不俗,绝不似平常之人,老村长见得这情景,也颇起了些谈兴。
  “少年人,不知你如何称呼?”
  “晚辈张牧云。这几位都是我同行女伴,这位是——”
  “张小哥,”罗老村长显然正是典型的乡间长者,很有些重男轻女的念头;纵然眼前这几个女孩儿大多清丽不凡,他对她们叫什么也并不在意。他很自然地截下张牧云的话头,笑着跟少年说道,“不知你当下是否空闲?若有兴致,老汉可以给你讲讲为什么我们这样的村子,叫枯木村。”
  说最后这句时,罗老丈还挥舞着手臂,对着眼前这些浓荫绿树在空中划了个圈儿。
  “好啊!不瞒老丈说,这回我等出外游历,正是空闲得紧。”
  张牧云正是少年好奇,进村前本就存着疑虑,这回被老村长话头一吊,便巴不得赶紧听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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