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问情/仙路烟尘(精校)第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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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琼肜小丫头何曾学得什么前人绝学“飞鸟斩”,此说当属无稽;醒言对她来历了解得很,这小丫头能显出昨日手段,实应是天生慧赋。不过这“飞鸟斩”的名目,想想倒很是恰宜。仔细一琢磨,便发觉小琼肜剑舞的身形,正是脱胎于平日在千鸟崖上与飞鸟们的嬉戏追舞。
  不过,盛横唐那“大光明盾”的提法,倒是让醒言耳目一新。原来,据这位中年道人说,“大光明盾”乃罗浮山上清宫颇负盛名的法术,可以抵御不少法术攻击,还有回复气力之效。据说,那位在道教盛典嘉元会上连续四届拔得头筹的“清河真人”,很大程度上便是得此术之助。
  听了半天,醒言终于弄明白,这“大光明盾”的说辞,恐怕正是别派中人对上清“旭耀煊华诀”的称呼。听到那个回复气力的说法,醒言倒是心中一动:“终于明白为何昨日气力迅疾恢复!”
  他心中原本正奇怪,昨晚一番炼神化虚,努力恢复了些太华道力,但也只是精神清爽了许多,浑身气力仍是不济。现在看来,原因正是在此。若不是顾忌此际突然冒出一身焰气不伦不类,醒言倒立时要试试这法诀的功效,是否真如盛横唐所说。
  在跟醒言交谈之后不多久,盛横唐等人便跟他与鲍都尉请辞。虽然大家都是一再挽留,这些天师宗弟子仍是飘然而去。想来,应是念及昨日林旭所献计策,差点陷官兵于绝境,便觉着不如中途转回,省得再见太守时面上尴尬。虽说经得这一番同生共死,鲍楚雄等人自不会去揭其短处;但盛横唐几人是何等人物,自不会腆颜向人。如此决然而去,也实属正常。
  临别之际,众人难免恋恋不舍,醒言更与这几位道友共期来日再见之机。
  这群天师教弟子,来时约有十一二位,但此时归去,却只剩下六人,还不到一半之数。苍茫天穹下,草路荒尘中那几点逐渐淡却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孤单落寞。
  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股悲凉之气,霎时充满少年的心头。从这一刻起,醒言突然发觉自己无比的怀念千鸟崖上清淡悠闲的生活。
  回到揭阳,与鲍楚雄一道跟太守禀过剿匪战事之后,醒言便出言告辞。虽然段太守盛情挽留,诚心邀请他与琼肜二人前去治所番禺游玩,但此刻醒言已是归心似箭,便婉言相拒。
  见他态度坚决,段太守也不勉强;依着方才鲍楚雄的禀告,又跟醒言强调了一下妖匪果然势大,段宣怀便命人取过一盘散碎金银,赠他作路费赀柴。这份盘缠,相比路程而言,显然过于丰厚;但赠银之人心意甚诚,醒言谦逊不过,也就收下了。至于那暂时跛足的飞雪白马,太守原本也一并要赠作少年的坐骑,但待听说罗浮山上养马不便,到了山脚下传罗县境便要卖掉,段宣怀也就不再勉强。只是依他意思,将这未赠出的脚力折现,又在醒言褡裢中又添上几饼银子。
  至此,这一番奔波辛劳,也算是报酬丰厚。
  虽然,现在天师宗弟子已经离去,但鲍楚雄仍未忘他们所托之事。在醒言还未动身之时,鲍都尉便已为身陷囹圄的天师教教民求情。
  只不过,那原本兴高采烈的段太守,一听是天师教教民之事,便有些蹙面皱眉,兴致乏乏。最后还是幸得醒言说了句求情话儿,那段宣怀才欣然应允。见太守答应,那鲍楚雄也似撂下一桩心事。现在,心情大好的郡都尉正快语说道:“段大人,今日俺鲍楚雄算真服你了哩!”
  “哦?”
  “大人识人之明,果然非同小可!这次剿匪若非有张堂主相助,楚雄只怕早已成失路之鬼。出征前见大人看重张堂主,原本俺还有些想不通;现在想来,实是楚雄愚钝了!”
  “哈,哈哈!”
  “这可是都尉大人第一次奉承老夫!其实张堂主少年英才,法力无边,下官已是久仰大名了!”
  听得鲍楚雄服气,段宣怀以手拈须哈哈大笑,显然是得意非凡。当然,对太守后面这句客套话儿,醒言自不会当真了。
  告别太守都尉等人,醒言便与琼肜同乘着那头瘦驴,一起踏上归途。现在少年心中,再没心思想那刀光剑影、斗狠争雄;满腔里,只想着要早些回到自己那风平浪静的千鸟崖。
  两人身后,已留作南海郡镇军之帜的水蓝玄鸟飘金旗,正在揭阳上空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第二章
藏珍怀璧,未问是缘是劫
  
  “怪哉!这驴儿休养了几日,咋回程时变得如此不济?难道是水土不服?”
  醒言胯下这头瘦驴,原本耐力还可以,但现在出了揭阳不久,便已是步履艰难,大口大口喘起气来。听着这驴鼻息沉重,醒言心中不禁大为奇怪。又挨过数步,他才终于明白原因所在:“原来,是这袋金银累事!”
  想通此节,醒言立即便跳下驴来,将位让出,请钱袋与琼肜共乘一骑。现在,这褡裢囊内颇丰,与来时空瘪情状不可同日而语,也难怪这驴不堪二人之负。
  见哥哥忽跳下驴背,琼肜自然觉着奇怪,不免出言相询。跟她说明缘由后,这丫头便好心建议,说不如把这钱袋扔掉,省得让哥哥累着。自然,这条诚恳谏言,立即便被醒言否决。
  驳回琼肜提议,醒言心中忖道:
  “看来,这次回山后,还真得好好练练剑诀。若俺会得‘御剑术’,便无须像现在这般狼狈。以后出远门,正可省下脚力钱。若回饶州省亲,也大为方便!”
  夏日南国的草路烟尘中,这一驴一囊二人,走走停停,倒比来时多花了一日,才于这天上午到达罗浮山下的传罗县城。
  到了这处,醒言先去驴马集市上,一番讨价还价后,比买时略亏些银钱卖掉这头疲驴。之后又带琼肜去刀剑铺,还上琼肜那对短刀片的赊帐钱。
  待这二人走出好远,那位刀剑铺的掌柜,还在不停打量手中银钱,疑惑道:“我这铺可从来没给人赊帐呀?”
  且不提刀剑铺老板一头雾水,再说这凯旋归来的兄妹二人,见日近正中,腹中有些饥馁,便在街边寻了处面食铺,要了两碗清汤挂面,权作两人中饭。
  吃了两口,醒言忽想起自己现在已是钱囊丰厚,便又招呼老板,给两人碗中各加了一块卤汁牛肉。一路劳顿,现在这顿吃下来,真个是痛快无比!
  等琼肜将碗中最后一根面条吸下,抹过嘴儿,醒言便招呼老板结了帐,起身径返罗浮山复命。一路上,那对厉阳牙口中的“朱雀神刃”,正和其他两把短刀片,用细草绳栓在一处,系在琼肜背后。不知疲倦的小女娃儿蹦跳一路,那清泠的叮当声也就响了一路。
  回到罗浮山中,醒言并未先回抱霞峰千鸟崖,而是径直去飞云顶上清宫复命。
  来到上清观正门处,还未等他开口,便见那名守门弟子一脸笑意,抢先开口道:“恭喜堂主师叔凯旋而归!掌教师尊有过交待,若见师叔归来,无需通报,直接就去内殿澄心堂见他。”
  谢过守门弟子,这位已升级成“师叔”的少年,便携着堂中女弟子,径往内走。
  虽然上次为琼肜入门事,来过澄心堂一次,但那时心情激荡,又何曾记得路途。因此这回二次来访,这两人竟又在幽深的内苑中寻了好一阵,才看到挂着“澄心堂”匾额的房舍。
  入得堂内,却见不仅灵虚掌门在,那灵庭子、清溟道人也都在内等候。见到教中前辈,醒言赶紧快步趋前,躬身礼敬道:“张醒言见过几位师尊!”
  见哥哥趋前行礼,琼肜也跟上前去,作模作样的舞舞拜拜。只不过,这礼敬之人显然心不在焉,一双明亮的眼眸滴溜溜乱转,只管好奇朝四下打量——上次被那头可爱的大老虎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还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屋内景色。
  见醒言执礼甚恭,灵虚掌门拈须笑道:
  “张堂主又何须多礼。两日前段太守已有飞鸽传书过来,尽告剿匪详情,信内对你颇多赞誉之辞。看来,这次我上清宫是派对人了。”
  灵虚子说这话时,旁边灵庭、清溟二人,也满面尽是嘉许之意。
  “呵呵呵~”
  听得掌门夸赞,醒言呵呵傻笑不已。虽然他心中不住告诫自己要矜持、要谦逊,可这满心的喜意就是抑制不住,一下子全都堆到脸上来了!
  正在四海堂主傻笑时,忽听得灵虚掌门又说道:“看太守信札中所述情状,想来你已习得我教‘旭耀煊华诀’了?”
  “是啊!原没想到这发光法儿,竟这么有用。”
  “发光法儿?哈!”
  听得醒言这么说,灵虚几人全都大笑起来。过了片刻,灵虚子才忍着笑跟醒言说道:“你可知这旭耀煊华诀一系,正是我上清宫最负盛名的法术?”
  “呃?最负盛名?……这个我倒不知。不过前几天剿匪事毕,听天师宗弟子盛横唐说过,说我用的这叫‘大光明盾’,可抵御不少法术,还能回复施术人气力——”
  刚说到这儿,站在一旁的清溟道长便接过话茬:“不错,‘大光明盾’正是别教中人对此术的称谓。”
  “只不过他们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旭耀煊华诀,只是这一系三术中的第一术。在其上,有‘飞月流光斩’,威力强大,施展时如月陨九霄,神鬼难挡。再进一步,便是我罗浮上清至高神技——”
  “天、地、往、生、劫。”
  话音落定,在场三位宿耄俱是一脸肃然,彷佛这五字本身便有着神奇的魔力,让他们陷入深邈悠远的遐思。
  受了这庄严气氛的影响,醒言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只在那儿反复咀嚼清溟方才的话语。而琼肜此时,则是一脸的茫然,不晓得刚才发生何事。
  过得良久,才听灵虚真人缓缓说道:
  “天地往生劫,此术以劫为名,便可知其威力无穷。”
  “飞月流光斩,我教之中练成者不乏其人,观天阁几位长老自不必说;便连贫道,也堪堪会使。只不过再上一阶,便不可同日而语。纵观我上清宫悠久绵长的历世历代,也不过三四人练成而已。据天一阁本教史籍记载,此术修成之后,轻则可移山倒海,重则可毁天灭地——正因如此,才被天下修道之人视为神技。”
  “据贫道浅见,我上清奄有的这一劫术,已是我中华之地修行羽士,有可能练成的最高法技!”
  说到这儿,这位涵养功夫已臻炉火纯青之境的灵虚子,脸上也不免现出几分骄傲的神光。而一直仔细聆听的四海堂张堂主,则早就是心醉神迷、不知身在何处了!
  “虽然这‘天地往生劫’号称神术,却还是要以飞月流光斩为前提。而飞月流光斩,又要以旭耀煊华诀为基础。既然张堂主已习得此术——”
  说到半截子,瞧了一眼正伸长脖子等待下文的少年,灵虚子才又接着把话说完:“那我就将飞月流光斩传授与你。就算是这次对你一番辛劳的犒赏。”
  说罢,就见灵虚就在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眼前正晕乎乎的少年,言道:“这是贫道习炼飞月流光斩的些许心得,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几近无意识的接过这本无数人眼中的珍宝后,醒言又傻乎乎的问了一句:“那天地往生劫呢?”
  “……哈哈,你有此雄心甚好。只是这门神技,其实并无法诀。”
  说到此处,见少年一脸懵懂茫然,灵虚一笑,续道:“不过若是认真说起来,也不甚难;据门中秘录记载,若想练成此技,也只要做两样事:先要修得你手中这本小册所载之术,然后便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去另一本书册中悟得神术关窍。”
  “还要另一本书?”
  “正是。不过这本书你也有,那便是《道德经》。”
  “道德经?!”
  听到这儿,醒言突然有些醒悟,如此神技,灵虚又怎么轻易跟自己说得。现在说的,应该是笑谑之言了。只是,瞧他神色,却又不像是在跟自个儿开玩笑。正在他患得患失之际,只听灵虚又说道:“不错,正是《道德经》。我却没跟你说笑。”
  灵虚彷佛看出醒言的心思。只听他耐心解释道:“虽然,这本道家教典坊间肆内随手可购,但却是我道门最本原的经典。至高神技于本原典籍中寻,实是再自然不过。只是,若能从道德经中悟得此技,便离飞升之日不远,又何须再用此术出手……”
  说到最后,灵虚倒颇有些感慨。
  “掌门所言极是,醒言受教了!不过此术便不是弟子能够奢想的了。”
  “唔,顺其自然吧。”
  见醒言意兴阑珊,那灵庭子倒是出言鼓励:
  “张堂主且莫灰心。这飞月流光之术,已属本门绝技,习得之人寥寥无几。今日既蒙掌教师兄授书,回去后还要多加研习,方不负师兄栽培之意。”
  “嗯,醒言自会谨遵教诲!”
  “灵庭师伯说得是。不过修习此技也需以驭剑诀为基,醒言你还需勤练才是。”
  “清溟道长请放心,驭剑诀我自会勤加练习。对了,这几日剿匪战役中,我自觉已有些进展,已渐能与剑中之灵略相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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