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精校)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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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扶了一下架在自己鼻梁上的那只金丝眼镜,点头道:“以人体生理学角度来讲,他们现在的状态,不过是受了巨额奖金的刺激,而导致脑垂体内分泌过度,进入了一种非正常兴奋状态罢了。只要我们把凌维诚和那两个孩子藏起来,让他们感到目标遥遥无期,他们的脑垂体内分泌就会恢复正常状态,而这种过度兴奋状态后,他们就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劳。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顺利的出城了!”
  虽然大家都听不懂医生究竟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说了些什么,更不明白脑垂体内分泌是一种什么东西,但是很明显,这位动不动就要在别人面前说上几个专业术语,不把对方弄得眼冒金星,就绝不能展现出自己与众不同,却总算有着几分正义感地可恶家伙,也支持九叔的意见。
  雷震的目光从房间里的所有人脸上慢慢掠过,就连飞刀张诚这样一个嗜赌如命,自己的命也能拿出来当赌注。当真是胆大妄为,敢为人所不能为的人物,迎着雷震的目光也在略略点头。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支持九叔地观点。
  又沉思了片刻,雷震终于开口说话了,“在这个时候,敌人已经在我们面前摆出了天罗地网,如果我们还要强行带师娘和两个根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孩子离开上海。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的自杀!”
  “可是……”雷震沉声道:“你们不觉得,现在我们的敌人,实在太嚣张了吗?嚣张得可以在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城市里,明码标价肆无忌惮的联手追杀一个民族英雄的妻子和儿女,甚至可以搞得应者如云,联手形成了一个以让我们心里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根本无法与之对抗感觉地巨网。大家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大家觉得,这种情况下。我们就算最终把师娘凌维诚和她的孩子送回了广东老家。这场战争,就是我们赢了吗?!”
  所有人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从他们的立场上来说。他们的判断并没有错,但是雷震却明显站得比他们更高,看得比他们更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已经输了!我们输的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我们输的,更是一个民族想要在这世界上扬起自己的头颅,必须要拥有地风骨与气节!”
  罗三炮静静地望着雷震,在他的目光中,第一次扬起了浓浓的尊敬。他没有想过这么远,但是他懂雷震的意思。如果强盗和叛徒成了这个世界的主流。甚至让人以成为强盗和叛徒为荣,那么这个国家就真的完了。
  想要制止这种病态的理论漫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那些已经做了叛徒或者想做叛徒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可能面对的结局与下场!
  罗三炮更清楚的知道,像雷震这样经历过最残酷生存考验,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人。绝对不会夸夸其谈,他一旦力排众议,就一定有经过反复推算,能够将成功率最大化的计划。罗三炮望着雷震,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敌人在我们面前张开地网,的确是无懈可击!”
  雷震的双眼中猛然扬起了一缕锋锐到极限的光芒,他一字一顿的道:“但是,他们忘了,猎人与猎物间的角色,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他们既然想打我们一拳,就要防我们还他一脚!可惜,我们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自以为已经不需要再防备我们反戈一击,强大到他们已经可以用俯视的眼光,来看待我们这些面对他们的围捕,只能抱头鼠窜的小小角色!”
  罗三炮的眼睛亮了,他脱口道:“张啸林?!”
  “对,如果我们剪除了张啸林,日本情报机关在上海就会失去一条嗅觉灵敏的狗,布在我们面前的网,就会出现不可尔补的漏洞。而我们更可以用张啸林这个例子,给那些还在为日本人卖命的帮会来上一招杀鸡骇猴,让他们看清楚,当汉奸卖国者的下场!”
  听了雷震的话,九叔还是在摇头,“想刺杀张啸林,谈何容易!他虽然没有做日本人的官,却靠着日本人发财,我们青帮弟子在杜月笙大哥的带领下,成立了,铁血除奸团”专门刺杀为日本人效力的汉奸,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就是张啸林的老相识。就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刺杀,还有文人专门作了,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这样的诗句,来形容张啸林当时的心情。”
  “张啸林这个人,虽然是杜月笙大哥的结拜兄弟,但是他和大哥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他不停的搜刮各种战争物资卖给日本人,在日本人的指使下,他常年从安南购买煤,运到上海后又转销到华中一带,当真称得上罪大恶极。在两年前,我们趁张啸林去捧名角新艳秋唱的,满堂春,之机,没有报告杜月笙大哥,就直接对张啸林进行刺杀。张啸林此人奸诈似鬼,当天临时改变计算,我们用机关枪扫射他们预定的包厢,却只打死了同样是卖国求荣甘当汉奸的俞叶封。”
  听到这里,雷震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旦打草惊蛇张啸林有了准备。想要再刺杀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打滚了几十年,早已经人老成精的人物,显然就变得非常困难。
  九叔继续道:“经过那一次刺杀事件,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家兼军师被乱枪打成蜂窝,张啸林从此闭门不出,就连每周五去一次的俱乐部也不去了,整天龟缩在华格阜路张公馆里。为了加强防预力量,他出重金聘请了二十多名保镖。对他日夜贴身保护。在他的张公馆周围,日本宪兵更是二十四小时分批站岗,当真称得上是铜墙铁壁,我们试过几次,除非是集中优势力量用重火力强行进攻,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强攻也不行!”
  飞刀张诚道:“张啸林身边的保镖,有好几个我都交过手,全部都是不折不扣地神枪手。有这样一批保镖守在张公馆里,占据地利优势,强行进攻只会成为他们的枪靶。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日本宪兵队十五分钟内就会赶到。”
  鬼才轻哼道:“大家都说好人活不长。祸害留千年,我以前还不相信这种老生常谈,但是看到张啸林我相信了。第一次刺杀没有成功也就算了。第二次刺杀还能让他躲过去,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一点了。”
  还有第二次刺杀?!
  “不只是运气的问题。”迎着雷震询问的目光,九叔轻叹道:“张啸林虽然是个汉奸,但是他用重金聘请的那批保镖,都是在刀口上滚过来的硬把式,地确不好对付。时间过了一年多,张啸林从惊恐中慢慢恢复,偶尔也会出来散散心,到赌场里过过赌瘾。我们用了三个月时间,连军统局都派出特工配合。终于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准备趁着张啸林去赌钱时,在一个红绿灯交通口,用机枪直接对着他的汽车进行扫射。可就是在这种汽车已经完全暴露在枪口,几乎不用瞄准就能把子弹打到车厢上的情况下,枪声一响张啸林的司机兼保镖阿四,在第一时间就让汽车突然加速,强行闯过机枪火力范围。”
  雷震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九叔苦笑道:“就是在两个半月前。张啸林又被刺激了一回,我看在短时间内。打死张啸林,也不会再跑出来抛头露面。看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在两次刺杀中没有受到教训,干脆是破罐子破摔,铁了心打算和日本人站到一起了。”
  强攻,那是自杀;等待张啸林自投罗网,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渗透,青帮成员组成的铁血除奸团渗透了一两年时间,都无法渗透进去,这已经充份说明,张啸林公馆的保安严密程度,已经达到无懈可击,雷震低头沉思了很久,突然对九叔道:“能不能麻烦您把张啸林重金聘请的二十多个保镖,他们的资料帮我找到?越详细越好。”
  九叔瞪大了眼睛,“你想从张啸林身边挖上一个人,帮我们反手刺杀他的主子?”
  “日本人都能从孤军营里收买那些参加过四行仓库战斗的中国军人,用来刺杀师父,连注定要受万人唾弃的汉奸叛徒都能人干,我为什么不能从张啸林身边地保镖里,找一个人来帮我们刺杀张啸林这个汉奸,做上一个民族英雄?”
  听着雷震的话,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后,九叔才道:“好!”
  “最好能把那二十多个保镖,每个月能从张啸林手里领到的月薪数目,一起打听清楚,只要他没有一碗水端平,在这二十多个保镖中间,就会有矛盾。”
  “还有,我想知道这些人平时有什么特殊爱好,他们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倒来贴身保护张啸林,那么因为工作时间的关系,他们必然有些人会亲密些,有些人会疏远些,再加上都是身怀绝技,见到老板张啸林也许还能压着性子,但是除非在他们中间有实力特别出众的人物压制全局,否则的话,在那二十多个保镖内部,一定分成帮结派的出现越来越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可能会吵到张啸林那儿。无论张啸林怎么处理这样的事件,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必然会有人得意,有人心生不满。”
  说到这里。雷震又提醒道:“麻烦九叔您再帮查一下,在这二十多个保镖中间,有谁曾经和日本人有过过节。淞沪会战在这个城市里打了整整三个月时间,日本人又是大炮轰,又是飞机炸,每天都有人被流弹打中受伤。在进入上海后,日本军人更是实行对待牲口般的管制方法,往人地身上打上格印。不服管理稍有反抗的举起刺刀就杀,被他们看上强奸地女人更不在少数,我就不相信这二十多个保镖的家人,没有一个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雷震对自己的话,进行了一个总结:“无论是对张啸林这个老板,还是对张啸林的主子日本人,只要在这二十多个保镖的心里,曾经有过不满的种子,我们就有机会催化它,煽动它。刺激它。直到让它生根发芽,最终变成一件致命地武器!”
  “当然了,想要让一个人去卖命。民族大义,英雄地光环,仅仅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单纯靠理想和荣誉活着的人是少之又少,能为了重金为张啸林卖命的保镖,估计更缺乏这种品质。我们必须还要准备足够多的钱,数量多得让人一看就双眼发亮心脏猛然一缩,又迅速放大的钱!只有从物质利益和精神鼓励方面双管齐下,我们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从张啸林的身边撬出一个漏洞!”
  九叔在认真的听着,他在不停的点头,偶尔也会不舒服的耸着肩膀,当九叔再一次耸动肩膀,时他才惊讶地发现,冷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渗透了他的内衣。
  一直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站在一旁,却越听越对味。眼睛更是越来越亮地鬼才,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如果非要用钱来收买的话,最好用白花花的银圆,而不是用花花绿绿的钞票。两者的实质价值一样,但是放满了一箱子,重得一个人根本抬不动的银圆静静摆放在那里,当掀开箱盖时,那种对一个人在瞬间造成的震撼力,要远远大于一只小皮箱里装的几十叠印刷精美的纸张。”
  雷震转头望着鬼才,他突然笑了。没有对人性绝对深刻的领悟,没有对目标弱点深入地挖掘与把握能力,鬼才就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然就更无法把江东孙尚香、罗三炮、飞刀张诚这些人耍得团团乱转!用他这种撒谎都能撒得白日见鬼,偏偏又能让人哭笑不得,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的人物来协助策反工作,绝对是投其所好。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迎着鬼才期待的目光,雷震微笑道:“鬼才,你负责和九叔一起去收集情报,记住,给我努力挖出来点有重量的猛料,实在不行的话,发挥你无中生有,真真假假混淆视听地特长,因势制宜创造出来一些也行。”
  雷震再次看了一眼蹲在屋子某一个角落里,肩膀上用同样动作蹲了一只猴子的猴子王,雷震略略一犹豫,还是没有说出他心里刚想到的话“……如果实在无法从张啸林的身边撬下一块墙角,从内部进行破坏的话,我们就让瘟神调配体积小,但是爆炸威力可观的混合烈性炸药,把它绑在猴子的身上,然后由猴子王指挥猴子,在夜间直接翻墙进入张公馆。那些保镖是防卫得水泄不通,不过那都是指对付入侵敌人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发现有入侵‘敌猴’,都会下意识的那么一愣,而就这么一愣的工夫,大概已经足够让身手比正常人灵活几倍的猴子,成功闯进张公馆核心地带了吧?”
  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的猴子王,丝毫不知道雷震现在心里正在转着如此无耻的念头,但是迎着雷震投向自己的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老实巴交,在马戏团当惯小丑的猴子王,却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而雷震在这个时候,已经放飞自己想象的翅膀,无耻的对第二套备用计划,进行了系统完善和补充。
  “这样就算炸不死张啸林,也足够让他惊慌失措的跑出那个乌龟壳,只要把罗三炮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用安装了八倍瞄准镜的步枪进行远距离狙击,在一片混乱中,应该能轻易命中目标!如果张啸林已经被炸伤。是被一群人围着抬出来,等待医院的急救车的话,那就更方便了……猴子王不是有好几只听话的猴子吗,让他再放出去一只绑了炸药地就行了!”
  由于青帮组织的“铁血除奸团”已经盯了张啸林两年时间,对他下足了功夫,二十八名保镖的资料早已经进行了收集,又有鬼才这样一个助手,在忙了整整一个晚上后。九叔第二天就把厚厚一叠资料交到了雷震的手中。同时九叔还给雷震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已经和军统局驻上海特派员陈默取得了联系,在透露了雷震的计划后,陈默已经同意,在可能实施的情况下,会拿出五万银圆的代价,交给雷震来收买张啸林身边的保镖!
  “五万块现大洋,想要不显山露水地集中到一起,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陈默特派员需要点时间。不过大概到明天晚上就能准备齐全。”
  站在九叔身后的鬼才插嘴道:“我给陈特派员说了。实在找不全五万块现大洋的话,再弄点金条、珍珠、玛瑙之类的东西也可以。堆在一起,也足够让人眼花缭乱兼心花怒放了!”
  江东孙尚香最见不得的。就是鬼才得意的嘴脸,她撇了撇嘴,道:“张啸林能让这些人当贴身保镖,自然是经过了严格筛选,哪那么容易让你们撬出一个漏洞?鬼才你也别臭美了,我看你八成是做了无用功。”
  孙尚香说得没有错,想从张啸林的身边策反一个保镖,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已经开始低头翻阅资料地雷震却嘴角微微向上一勾,露出了一丝笑容。
  鬼才绝对是做情报地天生鬼才。他直接把最重要、最有效、最能为雷震提供判断辅助的情报,都放到了最前面。在某些地方,鬼才还标注了自己的看法与意见,并做了适当地总结。
  “上海滩的人都知道,张啸林能打,而这样靠武力混到今时今日的人,脾气一般都很暴躁,张啸林也没有免俗。他的火气一上来,只要稍碰到点烦心的事。不管对方是谁,逮着就骂。而且就因为第二次刺杀事件,张啸林对保安事宜更加认真甚至是苛求起来,保镖无论有什么事情,只要轮到当值,绝对不允许请假……”
  只是聊聊数语,鬼才就把一个粗鲁不文,又薄情寡义的形容,刻画进雷震的大脑。连谢晋元那样为国为民舍生取义,受万民敬仰的盖世英雄,都能因为治军过严,军营里的伙食条件太差等原因,被日本情关机关策反了四名士兵,最后壮志未酬身先死。他雷震为什么不能从张啸林这样一个根本不知道体恤下属的汉奸手里,用大把白花花地银圆,外加民族大义,策反出那么一两个未来的民族英雄出来?
  不管外面追捕共产党人赵珺和谢晋元徒弟、妻儿的风声有多紧,反正有九叔这位曾经在江湖上显赫一时的人物在前面顶着,雷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一整天,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两眼熬得通红,却精神抖擞,全身就像是上足了发条的鬼才。
  “雷震大哥,你放心,我撑得住。”
  不用鬼才说,雷震也知道这个家伙撑得住,看着他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看着他奔前跑后脚下连蹦带跳的模样,那绝对是个多支撑个两三天都不是问题的主儿。
  “我平时喜欢整人,可是每次整完人,我都要小心地避开他们的报复。可是现在我整的是汉奸,整的是卖国贼,整得是理直气壮,整得是光明正大,整得以后人们看到我,还要赞我一声鬼英雄。嘿嘿……雷震大哥,我突然发现,我和你当真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
  脑袋几乎要埋进纸堆里的雷震,无言的翻了翻白眼,怪不得这个家伙如此忘我,如此投入,如此激情的帮助他。敢情这个家伙,就是把策反张啸林身边保镖的行动,当成了一场不玩白不玩,玩了也白玩,白玩谁不玩,死人不偿命的脑力风暴游戏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两个人一次次交流自己的看法,一次次将目光落到同一份情报,同一份资料,同一个事件上,雷震越惊讶的发现,抛开没有正形的嬉皮笑脸,抛开喜欢整人的不良嗜好,鬼才和他实在有太多的思想交融,有着太多的共通点,到了最后他们甚至不需要良言的交流,只需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或者是“唰”的一声,将一份资料丢到对方的面前,就可以彼此了解对方的想法和意见。
  看着鬼才一边看着面前的资料,一边用筷子挑起一根碗里的面条,慢慢把面条整根卷到筷子上,再用吃糖葫芦般的方法,啧啧叹息着把面条连带筷子一起送进嘴里,在那里砸吧、砸吧的,雷震就忍不住想道:“如果日本人没有到了我们的小山村,如果娘和大姐、二姐还活着,难道我现在也是这个样子?……不会吧?!”
  这个……谁知道呢!
  
  第五卷
撕破苍穹
第三十五章
你就是一个混蛋
  
  “我们大哥有事,想请林先生陪我们走一趟!”
  林怀部没有抵抗,他虽然是一个可以同时左右开弓的神枪手,更是一个精通咏春拳和长拳的格斗高手,可是他在上海滩混了这么久,他清楚的知道这三个从三面包抄,把他逼进一个绝对尴尬位置的人,所拥的可怕力量。看他们之间那种默契的配合,林怀部更知道,只要自己稍稍露出反抗的意图,只怕枪还没有拔出来,他就会在瞬间血溅当场。
  林怀部乖乖举起了双手,任由对方搜走了他的配枪和匕首。
  “林先生,对不起,安全起见,要先委屈你一下了。”
  对方用一根鞋带,绑住了林怀部双手的大拇指,又用一根鞋带把他双手的无名指紧紧绑在一起,林怀部惊讶的发现,就是用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方法,他们就彻底封杀了自己双手所有的反抗能力和小动作。
  脸上被蒙了一块黑布,在对方的牵引下,林怀部被带到了一辆汽车里。
  “看他们的样子和手法,一定是精通此道的职业高手。”坐在汽车里,左右两肋都被人顶了一支手枪的林怀部,努力猜测着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份:“是重庆军统局派过来的特工,还是铁血除奸团的成员?或者,是因为张老板一直想做浙江省省主席,日本人终于要答应了,却又不放心,需要在他身边安插几个眼线,就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对了,也有可能是忠义救国军组织的,苏嘉沪挺进总队,那批人,他们在一两个月前,不是还在莫干山一代活动,频频向金泽、章练塘发起攻击吗?他们最后被日本人一把火烧掉了老窝,再也没有容身之地,跑到上海来找日本人和张老板报仇,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林怀部不知道汽车走了多久。就在他胡思乱想中,汽车终于停下了,他被带进了一幢房子,当他终于被人摘掉眼罩,可以一边用十指手指都无法灵活移动的双手揉着发涩的眼睛,一边迅速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时,他的注意力在瞬间就被一个男人给吸引了。
  那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正静静的望着他。迎着他那双黑得发亮,黑得幽然,更黑得深邃的双眼,不知道是因为他嘴角那缕稳操胜券地微笑,还是他的眼神实在太专注,专注得就像是两把锋锐的剑,林怀部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种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这个男人看透,再也不剩一点秘密的难受感觉。
  林怀部必须承认,每一个能在上海滩闯出一番赫赫名声,整得惊天动地的人物。都必然都有过人之处。在这几天时间里。他已经见多了这个男人的相片,更听多了这个男人的故事,可是直到和这个男人面对面时。他才能真正明白这个男人地特殊之处。林怀部脱口叫道:“雷震?!”
  “没错,我就是雷震!”
  雷震略略点头示意,在其他人都走出房间,并为他们关紧房门后,看着精神明显放松下来的林怀部,雷震站起来,先为林怀部解开手指上的鞋带,然后在林怀部小心翼翼的注视下,直接打开了一只铁箱。
  望着铁箱里盛满的银圆和金条,林怀部的瞳孔在瞬间放大。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他甚至象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箱银圆、金条和宝石加起来,值五万块大洋。”雷震看着林怀部的态度和动作,不动声色的道:“我要用它们来买你的命!”
  望着那一箱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地银圆和金条,再看看自己已经得到自由的双手,林怀部的脸上扬起了一丝无奈到极点地苦笑。
  张啸林一共有二十八个保镖,大家领的报酬不同,而他领的是最少的。他一个月在张啸林那里。每天忍着他暴躁的喝骂,忍着就算是孩子病了,也无法请假的苛刻,才能领到二十块大洋,算一算,这五万块大洋,足够顶得上他干二百年了!
  可是钱再多,如果自己没有命去花,又有什么用?现在整个上海滩,又有谁不知道,这个雷震就是一个超级烫手山芋,无论是谁沾手,不死也要掉上一层皮?
  “如果你不想把这条命卖给我的话,你为什么不试试努力突围?”
  雷震斜眼望着林怀部,道:“在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你我两个人,我的身上又没有武器,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赌一把。只要你能制服我,就可以试着胁持我,从这个房间里完好无缺的走出去。”
  “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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