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精校)第1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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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这些资料帮到过你!”我拉了拉脖子上的项圈,天才声称为了美观,所以把探测器做成了这个样子。我猜测这肯定和小猫时不时拎着皮鞭从卧室里出来有关……
  “帮了大忙!我占了《环球邮报》和《星报》头版大半年,在《世界报》开了专栏。非常感激你!甚至这次赶来伊拉克前,《泰晤士报》还曾联系过我……”杰丽说到这里脸上才带了点兴奋的色彩,但当眼神从我脸上向下移,看到我被汗湿透的T恤下鼓起的巨大疤迹纠结鼓起的包时又慢慢沉闷下来。
  “怎么不说了?联系你什么?”我把硬盘扔到行军床上,一回头又看到她一脸的难过样子,让我非常不爽。
  “我不想提这些了!”
  “为什么?”
  “因为每次我提到自己的收获,总觉得欠你的东西更多,总感觉自己的绮丽前景是拿你和托尔等人的鲜血换来的,让我感觉到……”杰丽丧气地把身上的摄影包扔到地上叹了口气。
  “唉,女人!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我虽然身体颤抖,但还是断然地打断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自责,“我是一个雇佣兵。收钱打仗是我的工作,刃头舔血是我的生活。有人出钱出力让我们制造耸人听闻的新闻,制造抢夺利润的理由,制造战无不胜的声势,制造人道公正的烟雾,救你只是买可乐送吸管——顺便的而已。”我淡淡地陈述一个听起来非常伤感情的事实,即便事实可能影响下面我提出的关于狼群墓地问题的答案。我越来越不善于处理和别人的关系。
  “我假设你过一会儿还要向我打听关于狼群的问题。应该没错吧?”杰丽听完我的话笑了,“那你为什么要把事情讲得这么赤裸裸?不怕影响我的情绪而得不到答案吗?”
  “你会吗?”我反问她。
  “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是个加拿大死人了!”杰丽扯了扯自己标注国籍的红枫叶臂章,“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一定不介意告诉我或帮我打听一下我们狼群的马赛基地被抄了几个?都抄出来点什么?”我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才把压在心里的问题抛出来,话音一落便感觉自己胸中的压抑轻松了许多。
  “马赛?只要是他们查得到的都抄了。据我老爹说,法国政府因为将要遭受的巨大损失而恨死美国政府了,与之相关的所有非官方军事机构和个人均遭到了致命的打击。狼群当然首当其冲了!”杰丽笑得满是讥讽,“看来数千亿美元的损失已经让傲慢的高卢人感觉到强烈的冒犯。”
  “呵呵,你可能有所误会!法国政府这么做只是要表示自己在反对攻伊的立场上是坚定的。”我摇摇头否定她简单的看法,“法国对伊问题的立场无论如何变化,最终都会呈现一条从缓和到强硬又到缓和的弓形曲线。现在法国坚决主张让联合国的武器核查工作进行下去,甚至威胁使用否决权公然跟美国对着干,这是因为萨达姆倒台会让他们损失的不只是千亿的投资和百亿的外债,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国际上的发言分量。但美国肯定不会甩他,等到美国最终单方开战,法国还是要被迫接受现实启用后备计划,明确表示站在美英一边。因为战争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只有这样才能在萨达姆政权迅速垮台后瓜分战后重建的巨大利益。”
  “如果结果早已摆在了那里,现阶段的翻脸除了浪费口水和徒增美国人的反感外,还有什么作用?”杰丽显然有记者追踪真相的勇气,但缺少政治上的敏感直觉和分析能力。
  “让法国民众看到他们的领导者不是懦夫和跟屁虫?”我看着杰丽笑了,“现在举国上下群情激愤,这个时候得罪人民可不是明智之举,别忘了法国可是个喜欢革命的国家。”
  “你太言过其实了!哪有那么严重。”杰丽听出我话中的揶揄,甩过来一记白眼,“法国人这次是忧他人之危,怎么会把火气撒到自家人头上?”
  “发言权!这是国家实力的象征,是国民自信自豪的根源。1966年法国退出北约的军事机构,1967年又把北约的驻欧美军司令部和军事基地统统赶走,迫使北约总部从巴黎搬到了布鲁塞尔。为了什么?因为法国人感觉自己国家在北约里说话和放屁一样没用……法德这次不遗余力地在伊拉克问题上下功夫,目的便是使得美国对伊拉克的战争没有‘合法化’,下了美国人的面子,给了自己、国人以及世界上的反战同盟一份很好的答卷,这样便为他们将来的国际发言权获得加分,这叫戴高乐主义:通过对美国说‘不’来提升法国的国际地位,重新确立起在欧洲的领袖地位。收拾境内的军事势力只是……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想让你帮我问一下,你父亲有没有听说从我们的产业中抄出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我扯开话题回到主旨上,相信任何人看到那张特别的“桌子”都不会轻易忘记的。
  “令人印象深刻?好奇怪的形容。让我也对你想探听的东西起了兴趣呢。”杰丽站起身说道,“我去打个电话问一下。你确定没有其他要打听的?”
  “我们并不想拖累你们,只是这个问题对我们关系重大,非常感激!”我站起身可是却迈不开腿,生怕走两步栽倒在地上就难看了。“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问题没有办法解决,我们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杰丽·麦尔斯轻快地跑出了地窖,过了片刻又一脸轻松地跑了下来,看到我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一张插满军刀的桌子?”
  “妈的!”不用我出声,门外便有人替我发表了沮丧的回应。
  “看来那就是你们要打听的东西了!”杰丽听出是队长的声音,得意地轻轻笑了起来。
  “没错!知道那东西收上来后放哪儿了吗?”
  “听说为了这东西警方牺牲了数名黑衣人,所以特别重视。因此报告上说这东西并没有被拉回马赛的军事基地,有可能在马赛警方手里。”杰丽扬扬手里的U盘,“我父亲说书面报告以外的东西便不好说了!这些消息都是公式化的东西,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代表我父亲的一番谢意。”
  “私人方面提供你一个消息,负责这次任务的是一个叫马丁·雀巢的人。是……”杰丽把那个小东西扔到我手里,但我没有及时握住掉在了地上。
  “是法国国家宪兵特种干预队的头儿。”队长从楼上走了下来,“谢谢你!我们狼群欠下你一个人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客气!”杰丽看到队长“及时”出现,满脸显出尽在预料的神色。
  “我们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帮忙,毕竟这些消息在这种时刻很容易牵连到他的安全。”队长从我脚边拾起那片存储器,脸上一点尴尬也没有。
  “早知道这样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还要食尸鬼他老人家出马!”狼人、水鬼走了进来。这两个家伙也是杰丽能活着回来的功臣,同时出现肯定不是偶然。
  “你还别说,如果不是看到刑天被折磨成这样,我可能也不会拿再也不见面来威胁父亲了!”杰丽同狼人他们两个打趣。
  “我还是出去吧,估计你们要聊一些隐私点的东西。”杰丽看到队长脸上的疲惫和陆续出现的其他人知趣地说道,“顺便回答你,《泰晤士报》让我做伊拉克战场上的雇佣兵专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是吗?如果有需要,我们狼群一定全力配合,言无不尽。”队长显然对杰丽提供的信息非常满意,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免费送你一个机密信息,第十山地师的混编突击连现在已经集结在沙特和科威特的AL-003军营,今天晚上就准备进入伊拉克,另外同时派入伊拉克的还有十多支部队,但不在编制。带上这个,让刺客陪你去,也许能搞到整个独家新闻。”队长递给杰丽一套防红外线探测的伪装衣,她高兴得屁颠屁颠地跟在刺客后面跑出去了。
  我看着水鬼,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注意到他,大脑中留存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趴在雪堆里已经死了半截的家伙。也许是一直昏沉沉的缘故,现在猛地看到他能走路了还颇不适应。
  “看什么看!”水鬼被我看得发毛,脸色臭臭地骂道。
  “我以为你死了!”我身上的痛苦在逐渐消退,现在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离痊愈指日可待了。
  “我也以为我死了!”水鬼除上脸皮皱皱像被水泡过的牛皮纸外,走路的样子也非常奇怪,“非常遗憾没有。”
  “为什么?”我奇怪了!
  “因为我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里休克时间过长,全身皮肤20%被冻死,需要做植皮手术。他们还切除了我冻坏的四根脚趾和一根健康的,用来修补我坏死的拇指。由于臀部严重冻伤,除了植皮之外,还不得不切掉了部分臀部脂肪和肌肉组织。”水鬼自嘲地拍拍自己扁平的屁股:“他们往里注射硅胶才能让它看起来像个屁股。”
  “你能相信这个屁股是假的吗?我们在他脊椎骨上划出开口,将硅胶植入两边屁股,托起臀部肌肉。怎么样?手艺不错吧?”医生走过水鬼身边时拍了拍他的屁股,其他每个人经过时都一人一掌拍得“啪啪”直响:“以后打针都不能打屁股。”
  “挺遗憾的!”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次的毒瘾发作时间短多了,我估计再过两天我就可以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了。我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哑铃,开始进行体能锻炼,虽然现在身体仍非常难受,但高强度的锻炼不但能分散对毒品的渴望,还可以增强身体强度来加大瘾发时的承受力。
  “现在我右手的枪法臭得要死。”水鬼晃了晃自己右手用脚趾续接的拇指说,“一个枪打不准且隆过臀的男人?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伤得这么重?一定非常痛苦了!”
  “也不算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些坏死部分已经被切除了。”水鬼歪着头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只是初时感到不适应而已。估计我的军旅生涯是走到尽头了!”
  “咱们两个彼此彼此!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去探望你,当时我竟然没有认出你。浑身上下真是惨得像堆屎一样!听说你身上也没少什么大件,倒是多了不少零碎。”水鬼看看自己古怪的拇指摇摇头把话题从自殇上扯开,“我听说了Redback的事。把你还未谋面的孩子从你的生命中带走,估计你比我更生不如死吧!”
  “呵呵!”我苦笑着吐净口水,脱掉被冷汗湿透的衣服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自作自受!”
第一三八章
疯狂准妈妈
  阶梯在我眼前向远方延伸,尽头是一片蔚蓝的天空,阳光从狭窄的入口带着健康的味道投射到我的手心,渗过指缝洒落在崭新的军靴上。
  为了取个好兆头,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新东西,屠夫给我的新内裤上还写了“新生活”的字样。真恶心!
  我整整衣服,戴上太阳镜迎着光亮往外走。离出口越来越近,皮肤感受到的温度越来越高,耳边突然响起了队长的声音:“走出去很容易,真正戒掉那该死的东西却不是一件容易事。相信我!其中的艰辛度不逊于你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斗。你不能因为走出了这道门而掉以轻心,真正的战争才刚打响第一枪。”
  这段话不知为何拖慢了我的脚步!
  “你怕了!”屠夫就在我后面,看到我停下脚步便凑到我耳边低语道。
  “又如何?不行吗?”我感觉到自己额头在出汗,但绝不是因为天热。
  “当然可以!我又不会掉根毛!”屠夫越过我走到前面,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光亮,让我心情得以片刻放松,腿上的铅坠感去掉了大半。
  “如果我没有提醒你半小时前Redback上了产台,请不要怪我!”屠夫走到楼梯出口前故意回头扔出了他的撒手锏。
  “没错!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过会儿把孩子给你抱过来。”快慢机和恶魔拖着脏衣杂物经过我身边时,恶魔的臭嘴混着酒气吐出的讨厌声音却传递着令人窒息的消息……
  我根本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身体还可以承受得了这么剧烈的运动,整个人几乎飞一样从屠夫头顶跨过蹿出地窖大门。原本想象中辉煌的城堡变成了现实中一座豪宅的后院,雕像、草坪、喷泉、葡萄架被乳白色的围壁圈点出淡淡的欧洲庄园风格。
  扎眼的除了刺目的阳光外,还有正对着酒窖出口的一个独具阿拉伯特色的帐篷。衣着朴素的佣人像卫兵一样站在门外,透过纱帘可以看到帐蓬中央的床上摆着摞成小山的精致的水果馅饼和中东甜点,里面有人走动,看起来是狼群临时休息的地方。
  这个酒窖坐落在一座非常宽大的建筑后面,米黄色外墙镶着蓝色玻璃,看上去有点单调,连最简单的伊斯兰装饰都没有,就像个摞起来的火柴盒。穿过豪华的后厅走向大门时,我意外地发现走道里摆满了镂空的红木家具,其间的茶几上点缀着中国瓷器,很有中国的皇家气派,四面墙上挂着几幅大型狩猎图,除了画中人物和迎面墙上这家列祖列宗的画像都是包着头巾的高鼻梁外,感觉就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一样。
  门外停着成排的全副武装的悍马车,但更吸引人的目光的是对面同样大小、布局的庄园,只不过除了半截墙基和园中的喷泉里的雕像外都已经成了灰烬。
  “钥匙!”我冲着刚从满是弹孔的车上下来的医生大叫,吓得他边上开车的军医赶忙把手里的钥匙扔到空中让我蹿进车门时接住。我从不知道自己打车可以如此迅速,打火、挂档、起步一气呵成,车子怪叫着冲了出去。
  “嘿!等等!有人在车上!!”医生追在车后面拍打着后车窗。
  “嗨!大熊。你好吗?”我边开车边回头,看到后车厢里,满脸绷带的大熊躺在担架上正输着液。
  “嗯……”大熊满脸痛苦地哼哼着,听不清说些什么。
  “看样子你的伤势都处理过了,就不着急了,跟我先去趟医院。”换档加油可是车速总是上不去,稍一松油门车子便疾停,好像这车子被打坏了。
  “嗯!嗯放下……”大熊努力地放大声音,可是还是听得不清不楚。
  “把你放下?不行!我赶时间,Redback要生了。你能想象吗?我要当爹了!”想到自己要有儿子,我兴奋得停不下嘴。
  “我说你把手刹放下!”大熊终于受不了了,伸手拉开脸上的纱布叫道,“颠得我受不了啦!”
  “噢!不好意思!”听到他的话,我才发现为什么车子提不上速,于是赶忙松开了手刹,车速马上流畅起来。
  “现在好多了!”大熊躺回担架舒服地呻吟几声,犯这种初级错误让我颇为尴尬。
  军事基地离这里虽然不近,但科威特地广楼稀,远远地便能看到基地飞机起落、车来车往的景象,顺着宽敞的沙漠公路不停加速很快就可到达。
  “你怎么受的伤?”我对大熊表示关心其实是为了堵住可能听到的报怨。
  “该死的事故!我们去接了美国佬一批鬼东西,路上翻车不知漏出点什么,蒸发出来的烟把我的手烧伤了。”大熊摇摇脑袋突然坐了起来,看样子下身没有受什么伤,“伙计!我刚化学中毒!你想杀了我吗?还是让我坐起来吧,你开车真是……噢!我的脑袋!……你不是戒毒去了吗?怎么跑出来了?好了?”
  “差不多了!”越来越接近美军基地,路边有了指挥交通的军警,远处一道铁丝网大门之后可以看到有人类活动的迹象。我们拐上通往美军基地的大道,却被数十辆巨大的集装箱车抢先一步给堵在了路上。由于路旁是防沙沟和丢弃的各种名贵旧车,想从边上抄过去也不行,只能跟在车队后面找机会超车。
  “好得差不多了?看着不像呀!”大熊把用尽的解毒点滴从胳膊上拔掉,从后面跨过控制台坐到副驾上,扭头看着我说,“你还有点冒虚汗,还不停流口水!你确定自己没问题?”
  “听Honey说这种状况是因为药物对身体系统造成损伤后形成的后遗症,叫什么唾腺什么神经反射失调。他妈的!”我伸头到窗外吐净嘴里的口水,这东西不停地在我的舌头下面分泌。
  “你是说你以后天天都要流口水,像头斗牛犬?”大熊瞪着眼不敢相信地问道。也许是瞪眼太用力,话没说完他便拿出眼药水点了几滴,然后闭着眼道,“那些恶心的东西差点杀了我!”
  “你是被化学武器给灼伤的?难道他们的包装箱上没有说明吗?”我透过纱布看到他晒伤般红红的脸色。
  “不,不!是私人承包商!就像这些家伙!”大熊指着周围的集装箱和大拖车,“听说是伊拉克重建承包商。军队还没有到他们就已经到了,现在他们的人数比北约军队还多。估计伊拉克哪座桥被炸,哪座电台或通讯设施被夷平都已经写在承包合同上了。”
  车队如蜗牛般的行进速度和浓黑的尾气将扬起的沙尘染变了色,我坐在车上看着近在眼前的基地却没有办法进去急得头上冒火,更不要提还得听着一群货车司机讲恶心的色情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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