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精校)第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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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你看到抢劫见义勇为,结果在混乱中失踪了。你同学说你被困在大楼里了,但警察攻破大楼的时候却没找到你。”母亲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吓得我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她说:“我没事!妈,我好着呢。”
  “你跑哪儿了?”母亲抓着我的衣领问道。
  “我受伤后被人救了,当时我昏过去了,怎么跑出去的不清楚,只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家外企里面。”我开始绞尽脑汁地编谎话。
  “你在电话里不是说你出车祸了吗?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母亲生气我骗她。
  “我不是害怕你担心嘛!”
  “那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你跑哪儿去了?”母亲紧追不放。
  “妈,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我救了一家外企的老板,他为了感谢我,在我醒来后送我到外国疗伤,治过伤后又希望我做他公司的保安主管。所以我就一直没时间回来。”我眼都不眨地说着谎话。
  “你骗谁?那个外企叫什么名字?有电话吗?我要问问是不是这样。人家要你个学生当什么保安主管?”母亲根本不相信我。
  “叫Wolf保安公司。这是名片,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在上面了。”我掏出一张狼群公司的名片,狼群最早也是以保安公司出现的,虽然现在做大了,但老门面一直没有丢。有时候也会有普通人找上门联系些轻松的工作。
  “他们公司是干什么的?”母亲拿出老花镜看着手中的纸片问道。
  “保安公司,就是保镖公司,那些富人一旦有了钱就怕死,就要找保镖,我们公司就给他们安排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我解释道。
  “你给别人当保镖?那太危险了,你什么也不会,被人打死怎么办?”母亲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想伤害他儿子的人都烂在泥坑里了。
  “不,不,我们公司分人事部还有器材部,就是卖监视器、防身器呀之类的。我是那个部门的,其实就是个卖东西的。”我赶紧圆自己说的谎,自己听着都想笑。
  “你好好的学不上给人卖什么东西啊?”母亲拿着电话按了一串号码,没想到她还挺较真。
  “我不是救了那公司老板一命嘛,我做的是那种不干活拿高薪的工作。”我站起来帮她把电话打通。
  “喂……”母亲在听到话筒对面一串的外语后晕了,“他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就知道我听不懂鸟语,拿这个来骗我对吧?”
  “有会说中国话的,有!”我赶紧接过电话用法语让公司主管过来。公司主管杰克也是狼群的一员,受了重伤不能再打仗了,就做了公司的负责人。我回家前曾和他说过回家后让他帮忙圆谎的事,他中文不错。
  “妈,给,他是我上司,会说中文。”我把电话递给母亲。
  “喂,你好!你认识刑天吗?他在你们那儿干什么呀?”母亲拿着电话和那头的杰克说了起来。我这边握紧拳头祈祷杰克不要有什么纰漏。
  “……好的。谢谢你啊!”说了半天母亲放下了电话,吁了口气终于把心放下来了。我这边也松了劲,心中暗想:杰克,不错,回去请你喝酒!
  母亲放下电话皱着眉头看着我,吓得我又把心提起来了:哪儿出毛病了?妈的,杰克,你给老子办砸了,回去抽你筋!
  “你这个上司的中文讲得这么好,都听不出是外国人了。不会是你找个同学合起来骗我的吧?”母亲越说越像真的,不禁又开始用手指戳我的脑门。
  “不,不,妈,我怎么也不敢骗你呀。他中文讲得就是这么好,他在中国待了好多年。我们刚才讲的不是法语嘛,你也听到了。”我这个郁闷啊,原来中文说得好也是毛病。
  “噢……这样啊……”母亲还想说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开口了,“行了行了,不要说了。儿子能安全回来就应该高兴了,你问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那你问有用的!”母亲生气地把“接力棒”交给了父亲。
  “儿子,不要理你妈,她老了话就多,都快烦死我了!”父亲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不管你出了什么事,去了哪儿,因为从警察的态度上看比较低调,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想说。有你哥的禁口令在先,我们也不去刨这个根底,犯这个忌讳。”
  我没说话看着父亲,和父亲说话就是省事。前两年我哥当了中南海的保镖后上面就发了禁口令,一切事情都不能和家里人讲。开始家人也挺不解的,后来也就习惯了,没想到父亲竟和我的事联系上了。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有没有干违反我们国家法律的事?工作危险不?”父亲还是那么干脆。
  “我绝不会违反国家的法律。”我违反的都是别国的法律,我在心里说。“危险嘛,走大街上还有可能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给砸死,干什么都会有危险的。”
  “好,不要再问了。孩子呀,这么早回来,赶了一夜的火车吧?回屋睡吧!”父亲问完,阻止母亲问话的势头,气得母亲使劲掐了他一下。
  “哎!”我赶紧提着包像逃难一样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看着一屋子熟悉的东西,恍若隔世的感觉又浮了上来。拿起桌上的仿真枪模型和各种军事杂志翻了翻,心中苦笑:当年摆弄这些模型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真正地摸到它们,而且还用它们杀了那么多人。拿起床头的吉他拨动一下琴弦,以前我还想过当个歌手的,当时我唱歌不错还得过奖呢。现在……我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心说还能说出话就算很幸运了!
  我打开桌上的旧电脑,看着里面写的青春日记和年少轻狂之语感慨万千。当年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啊!现在体味起这首辛弃疾的词,一股苦意盘桓心间久久不散。尤其是看到当年写给宛儿的情诗和她回给我的宋词,我不由得想起康哥拉军营的一幕,心中不禁抽疼起来。
  我关上电脑打开提包,拿出天才做的终端,通过卫星电话向队长做了简报,得到传来的李的势力全部被灭、不会再有人来骚扰我家人的消息后,我的心才真正地放下。全身的神经一放松,才感受到房间内熟悉的气息,好像刚才我体外罩着一层盔甲一样。抚摸了一下床上斑驳的纹路,用指尖轻轻刮动木料,这时我才有了一种实实在在坐在自己家中的感觉。
  连日来我为了尼索的事不眠不休也真的累了,脱掉大衣关上门躺在床上,枕头上“青春”的气息像催眠气体一样侵蚀着我的精神防线。可是我趴在床上闭着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我无奈地从大衣中抽出军刀握在手里放在枕下才安心。临入睡前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没想到回了家后仍要这样才能睡得着,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七章
不得安宁(上)
  回到家里已经两个星期了,和父母亲的关系也慢慢变得熟络起来。每天除了自我训练外,几乎已经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除了每晚只有握着刀子才能入睡外,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却一直兴奋不起来。我应该高兴的,因为我回到了我朝思暮想的家,重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但我却天天失眠,即使在睡梦中脑海里也会不断浮现战场上杀戮受创的画面和血腥的回忆。而且无论如何努力,我都无法和父母恢复到以前无比亲密的关系,也不喜欢和以前的朋友来往,尽管我心里一直试图努力去向周围的人示好,可总是无法很自然地表现出来。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后,我疲惫地坐起身看着手里的军刀,擦了一下脸上冒出的虚汗,长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把刀子扔到床头,我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希望时间能医治好这心灵的创伤。
  “小天。”正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母亲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躺在床上她笑道:“儿子,你也回来快半个月了,家里你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今天和我一起去买几套合身的衣服吧。”
  “嗯,好的!妈。”我坐起来说道。
  “还有,小天,你整天弄把刀放在枕头边上,小心弄伤自己。”母亲看着床头的军刀皱着眉头说道。
  “好的,我会放远一点儿。”我苦笑道。母亲怎么会想到她儿子要是没有这刀子就睡不着觉,精神萎靡不振呢?
  “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
  “好的。”我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落到地上,吓了母亲一跳。半分钟穿好衣服,15秒整理好床铺,冲到洗手间两分钟洗漱完毕,又快速地冲到母亲面前,一共只用了5分钟不到的时间。
  “你越来越像你哥了!”母亲微笑着说道。
  “呵呵!”我只能傻笑,总不能告诉她我已经当了一年的兵,这成习惯了吧。
  等母亲整理完毕后,我跟着她出了门。刚下到楼底我身上的汗毛就竖了起来,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蹿上脊背。我冷冷地向对面楼上的警察观察点扫了一眼,对着闪着光的监视镜阴森地笑了笑,心想,要不是你们是中国警察,我早就把你们全都干掉了。
  我缓缓地跟在母亲的身后走到公车站,就在我们等车的时候,路对面跑过来一个拎着一袋东西的年轻女人,我看着她一摇一晃地走到路中心,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辆卡车正冲过来,心中不禁计算道:车速40公里/小时,距离15米,1.3钞后相撞,司机左手拿烟是左撇子,车头向左打,女人前冲正好被刮倒。刚计算完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铁家伙来不及打轮,一下子就把已经快冲到路边的女人给刮倒了。女人摔倒后脑袋正好垫到了车轮前面,没有停稳的车子一冲,轮子刚好从她脑袋上碾了过去。
  “喀嚓!”一股血水爆满当场,女人的脑袋被压成了烂番茄,花白的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冒着热气铺满了路面。
  “啊!”身边爆起一片惊叫声,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叫声,当场就有好多人呕吐起来。母亲吓得面色苍白,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摇晃着差点儿晕倒,被我一把扶住才没有坐到地上。
  “呵呵!”我笑出声来,心里为自己精确的计算喝彩。扶稳母亲后我才发现鞋子上沾了一小块脑浆,我拿出一张纸巾面无表情地弯下腰轻轻地擦拭掉那黄白色的浆体,轻轻地把沾满了脑浆的纸巾扔到边上的垃圾筒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惟一一个站在现场的人,其他人都已经退到了15米外的街店内了,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似乎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怪兽。这目光是那么熟悉,一时间我脑中闪现出东坞那两个脱得精光的妓女,她们死前眼中也是这种目光。边上满地的脑浆散发着血腥味道,这气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我不禁贪婪地深吸了一口这腥咸的血气。
  警车拉着警笛到来的时候,我已经搂着母亲坐进了出租车。看着车窗外满地的血水我有点儿恍惚,眼前不断闪现出坐在悍马车上向外射击,打得人群血肉横飞的场面。
  “小天!”母亲在边上拍了我一下,吓了我一跳。
  “什么,妈?”我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扭过头看着母亲。
  “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母亲见我脸色不是很正常,关心地问道。
  “我?吓到?”我吃惊道,“我怎么会吓到?这种事……”我刚想说习以为常,突然想起来面对的是母亲,不是Redback或小猫,说出来会吓到她的,赶紧收住话尾闭上了嘴。
  “哦!刚才吓死我了,我看你都吓呆了。”母亲轻抚我的背安慰道,看着母亲担心的样子我不知是感动还是想笑。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简直太平常了,如果被这个吓到,我还能在狼群中混吗?
  “狼群!”当我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突然一跳,一股热气涌上心头。是啊!好久没有想起这两个字了,两个星期的平凡生活,对我来说就像半个世纪一样久,好像这并不属于我的生活一样。
  想着狼群的事情出神,连车子到了市中心我也没有发觉,直到母亲拍拍我,我才从恍惚中醒来。赶紧从车中钻出来,付了车资和母亲走进了最大的量贩店,随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了购物广场。也许是刚才刺激的场面和冲鼻的血气的作用,我像吸食了大麻一样,脑中不断地闪现战场上的片段,和眼前满目的人头重叠在一起。充斥着暖气和汗味的大厅中的温室效应让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不断闪现的画面刺激着我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握着自己的手腕我清楚地感觉到心跳加速,血流加快,手心不断地出虚汗,口水也不断地溢出,我握着手腕不停地告诉自己:“刑天,这里不是战场,我在中国,我是安全的,我是安全的,安全的。冷静!冷静!”
  这种在战场上屡试不爽的自我暗示这一次却失去了作用,身边擦肩而过的面孔似乎都变成了满脸杀意的民兵,一个个眼含凶光地向我靠近。有几次我几乎压抑不住冲动,差一点儿伸出手撕碎面前晃动的人脸。
  “小天!小天!”就在我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杀意的时候,母亲的话突然在身边响起,“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嗯?什么?”我突然从幻觉中挣脱,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母亲,“什么?哪个?”
  “你都没有听我说什么,想什么呢?”母亲一脸不满地看着我,指着一件价值不菲的西装说道。
  “不错,不错。”我应付道。可是低头一看下面的标价,要3000多块。对于我来说这些钱简直不值一提,可是我家中并不富裕,最多只能算得上普通家庭,3000多块要父母近半年的工资才能攒到。
  “妈,这太贵了,我们换一件吧。”我并没有告诉父母我现在很有钱,因为害怕他们起疑和担心。
  “没有关系,我儿子能安全回来,妈心里就高兴。再说了,我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有一身像样的衣服了,花再多的钱我都不心疼。”母亲说着便对边上的售货小姐说道,“小姐,我们能试试这件衣服吗?”
  售货小姐斜着眼看了衣着朴素的母亲一眼,上下打量了两下很轻蔑地说道:“可以,但请不要弄脏,不然赔不起的。”
  母亲一点儿也不生气,依然很和气地说道:“我们试试,合适就买。”
  那个小姐仍是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母亲,伸手取下了衣服。母亲看了看面料,又看了看做工摆弄了好久,然后挺喜欢地说道:“这衣服最低什么价呀?”
  “我们的衣服不讨价还价,请看清楚,这是金利来,不是路边摊!”那个小姐一脸早知道你买不起的表情说道。母亲的脸一下就涨红了,尴尬地看着周围捂着嘴偷笑的人。我在边上一直神情恍惚,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售货小姐和母亲说什么,直到母亲脸色很难看地拉着我想走出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妈?不买了吗?”我一脸不解地问道。
  “不买了。”母亲一脸愤怒地向外走去。
  “噢,金利来的东西并不怎么样,我比较喜欢阿曼尼的。”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接口道。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向外走去,倒是边上有个女人刚从后台出来,听到我的话忙走了过来。
  “对不起!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我们店里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吗?也许你没有全部看到呢?相信我,金利来不会让你失望的。”穿着红衣套装的女人很有礼貌地对我说道。
  “没什么,只是我母亲不喜欢这套衣服而已。”我说道。
  “不喜欢?买不起吧!”那个销售小姐又说起了风凉话,穿红色套装看上去像经理的女人瞪了她一眼,她才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了。
  “你说什么?”我听到她的话,本来心里就很难受,火气一下蹿了上来,不自觉提高嗓门吼道。
  “没有什么,她只是一时说错话了。”那个经理赶紧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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