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精校)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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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花白色的卧蚕眉一挑,略显惊奇道:“孙学侣名列十八大棋士,周卿能战而胜之,棋力大是不凡啊。”
  李坚道:“父皇,周宣不仅棋艺冠于奉化三州,去年携虫游洪州,竟夺得洪州重阳虫战的魁首,其余斗茶、斗酒、音乐、绘画无一不精,更难得的是周宣还有一颗报效我唐国的忠心,儿臣与他接谈,发现他有管仲、诸葛之才,并非只会那些子弟玩乐勾当。”
  李坚夸得太过头,李煜不禁笑将起来:“周卿有管仲、诸葛之才?坚儿,那你可是太幸运了。”
  周宣老脸一红,都把他比作诸葛亮了,惭愧呀惭愧,不过这时怯不得场,得撑下去,说道:“草民岂敢比管仲、孔明,只是草民向来关心天下大势,昨日草民与陈侍郎借弈棋谈兵法,陈侍郎对草民地一些拙见也颇为嘉许……陈侍郎之侄陈济是草民在洪州认识的好友,草民进京自然要去拜问一下。”
  李煜微笑着打量周宣,说:“今日元宵佳节,只谈风月,莫论国事。”
  周宣愕然,只谈风月、莫论国事这话是李煜首先说出来的呀,李煜还真够昏的,心念一转,已有了游说李煜的主意,说道:“草民知道皇上精通音律,词曲无双,日间曾进献五阙词作,不知能入陛下法眼否?”
  李煜道:“朕召你来就是为了那五阙词作的事,周卿词才,连朕都要叹服,那五阙词有三阙都是传世佳作啊……‘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妙,妙不可言!”
  周宣心道:“剪不断理还乱,这是你李煜所作,我剽窃你地大作你还夸我。妙,这个世界太奇妙!”口里谦虚道:“陛下过誉了,偶有所感,吟哦成篇,不值得一笑啊。”
  李煜问:“周卿,那阙《暗香》,是你自创地曲牌?”
  周宣说:“正是。草民酷爱长短句,却恨曲牌太少。小令居多,昨夜在莫愁湖畔听家妓吹笛,闻梅花清香,忽然有感,吟出这阙长短句,并与家妓羊小颦一道创制出《暗香》曲调。”
  李煜兴致盎然,说:“那就请周卿为朕演奏此曲。周卿需要什么乐器?”
  周宣额头冒汗,他只会吹口琴,以前贪看静宜仙子吹箫的样子,向她学了几天,后来事情一忙就搁下了,说道:“陛下,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不如草民将此曲清唱给陛下听吧。”
  李煜鼓掌道:“甚好。”
  周宣就将羊小颦教他唱熟的《暗香》清唱一遍:“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远,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李煜凤目半闭,手按节拍,很是陶醉,待周宣唱完,开口道:“周卿此曲还有未尽善尽美之处,待朕为卿改之。”
  周宣赶紧说:“能得陛下修改。草民之幸也。”
  李煜问:“周卿今年贵庚几何?”
  周宣说:“草民今年二十有四。”
  李煜看了李坚一眼。说道:“二十四,那就是长坚儿一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何以周卿词作中常有苍凉之感,其深沉感慨似与周卿年龄不符啊……就以《暗香》词为例,这一句‘何逊而今渐远,都忘却,春风词笔’,这‘渐远’一词若改作‘渐老’则词意俱佳,非四十岁以上的词家沉思往事是作不出这样词句来的。”
  这下子周宣真是大为佩服,皇帝李煜果然不简单,在诗词方面的领悟能力惊人啊,《暗香》一词是南宋词家姜夔后期的佳作,曲牌独创,周宣选这阙词时就觉得“何逊而今渐老”这一句与他年龄不符,他年轻得很,怎能说老,所以把“渐老”一词改作“渐远”,表示那都是远去地旧事,没想到竟被李煜看出这细微的词境变化!
  周宣一改微笑地面容,沉声道:“草民曾对陛下说起过,草民是南海澳国人,身历国破家亡之苦,现苟且偷生于唐国,实在是两世为人,草民虽只有二十四岁,但内心之苍老足有六十岁,草民平日放纵诗酒,似乎无比快活,但内心之苦又有谁知?只有在诗词里偶一流露,没想到陛下一眼就瞧出!”
  李煜连连点头:“周宣真乃千古伤心人也……‘雕栏玉彻应犹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若非伤心也作不出此等佳作,词之幸也,周卿之不幸也。”
  周宣作出痴痴出神回想地样子,李煜问了他两次话他都没听到,急得李坚推了他一把,才醒悟过来告罪说:“草民想起了故国往事,失礼之处请陛下莫怪。”
  李煜便问周宣澳国之事?周宣小心翼翼、不让言辞有漏洞,以晚明为蓝本,虚拟了一个王朝毁灭的过程,那个王朝与目下地唐国有颇多相似之处,上层贵族眈于享乐,不修军备,致使北方蛮族坐大,随后亡国。
  李煜听罢,白眉掀动,半晌不语。
  周宣说:“今夜是元宵佳节,实不该对陛下说这些,请陛下恕罪。”
  李煜徐徐道:“周卿所言颇有讽谏之意啊,这样吧,明日廷议,决定是否出兵宋国。”
  周宣趁热打铁道:“陛下英明,有些事陛下独断即可,何必廷议,人多口杂,各执一词,议几天也议不下,一旦赵氏叔侄和解,那时唐国难免战乱之苦了。”
  李坚说道:“父皇,周宣所言极是,我唐国应立即派使者前往成都,向赵德芳示好,许诺供他钱粮,让他看到战胜赵光义的希望,死命支撑下去,我唐军也不必真的与赵光义开战,只在寿州、泗州、濠州、楚州一带陈兵数万,作出进攻赵光义的态势,就能牵制赵光义,解赵德芳之围,让他叔侄继续对峙下去,我唐国北方边境可保无虞。”
  李煜点头道:“不用打仗就好,朕怕地就是引火烧身,明日让韦炫拟旨,选派使者即赴成都。”
  周宣与李坚对视一眼,俱各欣喜。
  从紫宸殿出来,李坚握着周宣的手道:“宣哥非但有管仲、诸葛之才,更有张仪、苏秦之辩,直谏不如曲谏,宣哥运用得出神入化,弟真是佩服。”
  李坚亲自送周宣回莫愁湖畔,见范判官、古六泉、三痴、四痴都已经先回来了,一问才知古六泉输给了兰雪亭,三痴胜杨昭,这样首轮奉化军以二比一胜昭武军,半月后奉化、昭武两主棋士还会再次相遇再斗一轮。
  这夜周宣心情大好,解决了唐国暂时的危机,又赢了棋,性趣高涨,兴致勃勃准备宠幸小家妓,哪知一见面羊小颦就小脸红红地说:“小腹痛。”
  周宣是有经验的人,见羊小颦那娇羞模样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笑的叮嘱羊小颦注意保暖,用暖瓶焐一焐小肚子就会舒服些。
  公子也太博学了,羊小颦羞得抬不起头来。
  周宣回到自己房间,见完全没有发育的小茴香还在给他暖被窝,不禁感叹,都是十四岁的女孩子,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第019章
阉割后做大官
  
  次日上午,周宣正与古六泉、三痴、四痴探讨昨夜国子监三局棋的得失,古六泉对自己出师不利深感遗憾,连说:“廉颇老矣!廉颇老矣!”
  四痴赶紧说:“古老先生,连续征战你定然吃不消,今夜就由我代你上场吧。”
  古六泉手捻白髯,呵呵而笑,说:“若老朽今晚再输,下一场就让你代老夫出战,如何?”
  四痴喜道:“那太好了!”
  古六泉笑道:“看来老四先生是衷心盼望老朽再输啊。”
  府役忽报太子殿下到,周宣心想:“不是说好今晚下完棋后游秦淮河吗,怎么上午就来了?”
  李坚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宣哥,李坤请命作为唐国使者前往成都,他到底是何居心啊!”
  周宣也是一愣,李坤以景王之尊充任使臣,是有点反常啊,问:“皇帝陛下同意了?”
  李坚道:“李坤说以他的身份去成都才更能取信于赵德芳,父皇已经恩准,明日就将启程。”
  周宣想了想,说:“这一招挺高明,此事若成,在唐国可以说景王有大功于社稷,在成都,他又可以趁机结交赵德芳,若我所料不错,李坤会将此事大肆宣扬,好显得他是如何的勇敢、如何的为了唐国安危孤身犯险,赢取民心。”
  李坚点头道:“宣哥说得对,难怪李坤还抢着要去南汉国!”
  周宣问:“他去南汉国又是干什么?”
  李坚道:“作为送婚使护送清乐公主远嫁南汉国君刘继兴之子刘守素。”
  “清乐公主已经订婚?”周宣细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心里无比惆怅,昨夜紫宸殿前地倾国倩影迅速远去,镜花水月一般遥不可及,这种美丽哀愁的感觉太让人忧伤了,周宣很久没有这么忧伤过了,简直有点痛心疾首,这么美的公主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只听李坚叹息道:“南汉刘继兴荒唐暴虐。东宫刘守素也是不读诗书、不知礼仪之辈,斛珠妹子嫁到那里去。实在是委屈了她,但这也是无奈之事,为的是阻止南汉与吴越联盟对付我唐国呀。”
  “等一下。”周宣想起记忆里的南汉刘氏父子的一件奇事了:“坚弟,这个刘继兴是不是要把满朝文官都阉割成太监的那个刘继兴?”
  李坚道:“是呀,很荒唐地,朝臣中有才能的,以及新进地状元、进士。都要先阉割,然后才委以重任,说这样才会没有私心,才会忠君爱国。”
  周宣目瞪口呆,以前读大学时在某书上看到古代有这样一个满朝宦官的皇帝,他是捧腹大笑,笑出眼泪,心想:“做官就要割命根子。这招施行于当代中国倒是很合适!”
  按正史记载,此时的南汉国早已被赵光义灭了,但唐国既然违背了历史存留到现在,南汉刘继兴的命运也同样改变了,他还在继续阉割他的大臣,据说不但大臣要阉割。就是召进宫里谈佛论道的和尚、道士,也要先阉割再觐见,这样才能得到宠幸和赏赐。
  李坚看周宣越想越笑的样子,提醒说:“李坤去南汉尚早,婚期是在秋后十月,到时刘守素会来金陵迎亲,然后由李坤作为送婚使陪同去南汉国都广州,这个不急,到时我向父皇请求由我陪斛珠妹子前去,不能让李坤到处联络唐国周围诸国。使得北宋、南汉、吴越诸国只知道唐国有景王李坤而不知道我太子李坚!”
  周宣心中一动。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送建宁公主去云南和吴三桂之子吴应熊成婚之事,那个旅途真是香艳。当即说:“肯定不能让李坤去南汉,可是坚弟你也不能去,陛下肯定不会允许。”
  李坚问:“这是为何?”
  周宣说:“清乐公主远嫁南汉,为地是两国和亲,这种婚姻本来就是利益关系,坚弟是一国储君,若轻易远出国门,这刘氏父子又是荒唐暴虐之辈,万一把你拘禁在广州以此来要挟你父皇,你想想,唐国唯一的皇子和唯一的公主都落到了刘继兴手里,这岂不是糟糕!”
  李坚连连点头:“还是宣哥考虑得周全,但这样岂不是李坤去最合适了?”
  周宣道:“不能让李坤去,他去对你不利,为了你我兄弟的生死情义,愚兄可以代你做这送婚使,只是愚兄现在无官无职,有点不妥。”
  李坚大喜:“有宣哥代弟去,弟还有何忧!无官无职不怕,到时候弟求父皇封你一个清贵的散职应该没有问题的,诸如翰林院学士之类,以兄之才,任翰林院学士实在是翰林院之荣。”
  周宣谦虚地说:“既然公主婚期尚早,那坚弟也不必急着为愚兄求封官职,毕竟愚兄来金陵才三日,说实话,若不是为了坚弟,愚兄是雅不愿为官的,愚兄宁做富家翁,不做朝中臣,逍遥林下、诗酒弈棋才是愚兄之志。”
  李坚动情地道:“宣哥情义,弟铭感五内,话不多说,弟日后定有报答宣哥之处。”
  周宣正色道:“你我兄弟,谈报答就俗了,南汉之事先不提,先说成都,我以为成都就让李坤去也无妨,李坤在赵德芳那里得不到什么承诺的,难道赵德芳还能帮他谋取唐国国君之位,赵德芳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谁主唐国国政赵德芳就倾向谁,所以说只要坚弟在国内挫败李坤地野心,李坤就无能为力。”
  李坚道:“有宣哥这么说,弟就放心了。弟明日将含笑送我那恶兄上路。”
  府役又来报,景王府长史殷大人求见太子殿下与周宣公子。
  李坚皱眉道:“殷锦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殷长史快步而来,先向李坚行大礼,再向周宣作揖,说道:“太子殿下,小臣先到东宫,听执事说殿下来莫愁湖了。小臣便赶到了这里来。”
  李坚淡淡问:“殷长史有何事?”
  殷长史一改前日在紫宸殿向皇帝禀报景王犯病时的狡诈相,谦卑地说:“景王殿下明日即要赴成都。所以在府中设宴,请太子殿下及朝中诸公赴宴,也请周公子一并参加。”
  李坚看着周宣,意示询问,周宣微笑道:“在下一介白丁,岂敢赴王爷地宴,不敢去。”
  殷长史急道:“王爷吩咐过。一定要请到周公子,也有借此机会向周公子道歉之意。”
  周宣笑道:“难得王爷如此宽宏大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殷长史道:“太子殿下、周公子,那就请吧。”
  李坚便带着他的东宫禁卫官及侍从,周宣带着三痴、四痴兄弟,一齐前往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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