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校对)第19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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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宛若催战的金鼓。
  两淮的秋天,原本不是个打雷季节,却从傍晚打到深夜,片刻不停。
  一道接一道闪电从空中劈落,照亮扬州城南门上,高大宽阔的敌楼。还有敌楼当中,那个不算魁梧的背影。
  有辆四轮马车,冒着大雨从街道上驶了过来,径直钻进了城墙下的门洞。须臾之后,一个身影自马道急匆匆地冲上城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敌楼当中,对着灯光下的肃立的男人举手行礼,“报告,吴将军,逯长史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第四军指挥使吴永淳抬手还了个标准的朱式军礼,大声吩咐。随即,又皱了下眉头,快速补充,“等等,我到门口迎接他。你赶紧下去搀扶一下,老人家腿脚不方便……”
  “小子,又胡说什么呢?我老人家,怎么会老到如此地步?”话音未落,敌楼外已经响起了淮扬大总管府副长史逯鲁曾特有的反驳声。有一点点哑,却中气十足。
  “先生,您不好好地在总管府坐镇,怎么跑这儿来了!”吴永淳闻听,赶紧快步迎了过去,亲手去托老人家的胳膊,“小心,地上滑。雨有点儿大,他们跑来跑去,弄得门口全是水!”
  “不妨,不妨!你忙你的,我只是过来看看!”逯鲁曾笑了笑,轻轻摆手。
  他说得客气,第四军指挥使吴永淳却不敢怠慢,一边伸手去解老人家肩膀上的蓑衣,一边大声吩咐,“快,把火盆点起来,让先生烤烤!老赵,你过来帮个忙,帮先生的把蓑衣挂起来!”
  “不用,不用,不用那么费力气了。我在你这儿站一会儿,马上还得到别处去!”逯鲁曾又笑着摆摆手,然后低声补充。
  “那,就先喝口热茶!”吴永淳点点头,亲手走到充作墙角,拎起包裹着厚厚稻草的茶壶巢子,给老人倒了一碗浓茶。然后双手捧了过去。
  于公,逯鲁曾位置在他之上,值得他尊敬。与私,他的正式名字乃是老人所取,相当于半个入室弟子。所以用晚辈伺候长辈之礼相待,丝毫没什么不妥。
  然而老人这会儿显然不是为了摆长辈架子而来,先捧着热茶慢慢抿了几口,然后望着外边被闪电照亮的夜空,忽然问了一句,“二十二,江湾那边,一号紧急预案需要启动么?”
第367章
较量(下三)
  “一号预案,应该,暂时还用不上!”吴永淳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缓缓摇头。
  他吃惊的不是对方也知道一号预案,而是老人忽然叫起了自己以前的名字,吴二十二。那就意味着,当初的赐名之德,可能到了需要回报的时候了。而眼下自己手中,除了兵权之外,恐怕没有任何禄老夫子能看得上的东西。
  果然,一号预案只是一个开场白。逯鲁曾快速四下看了看,然后对着外边黑沉沉的雨夜,继续沉声说道:“老夫不知兵,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心里慌得狠。二十二,你能不能告诉老夫一句实话,你有多少把握确保江湾无虞?”
  “江湾今天傍晚的时候放了三次排炮!从声音上来看,不是为了杀敌!”吴永淳没有直接回应禄老夫子的话,而是非常耐心地解释。按照我跟陈德之间的约定,这是他在告诉我,那边暂时不需要任何援兵!”
  “呼——!”逯鲁曾闻听,如释重负地吐了口长气。然后又缓缓将身体转了过来,盯着吴永淳的眼睛问道,“徐达那边,最近情况如何?”
  “脱脱已经从下游渡黄,但淮安城安如磐石!”吴永淳不知道对方到底想知道些什么?略作沉吟,继续低声回应。“徐达已经派了胡大海去守高邮,只要这两座城市两个还在。脱脱早晚都得铩羽而归!”
  淮安和扬州之间,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畅通无阻。而老夫子又有第一时间阅读军报的权限。以上这些消息,他应该心知肚明才对。怎么好端端地,跑到自己这边来校验真伪来了?
  没等吴永淳揣摩出任何端倪,逯鲁曾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低,“大总管那边,可有新消息传回来?老夫记得,他离开淮安是在五天之前!”
  “没有!”吴永淳心中顿生警觉,手按刀柄,轻轻摇头。“末将这里有的,长史大人都有。长史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没有的话,赶紧回去睡了吧,夜已经深了!”
  这已经是明明白白地在下逐客令了,逯鲁曾却丝毫没有主动离开的自觉。又四下迅速看了看,以更低的声音询问,“有谣言说,大总管在海上出了事儿。二十二,你听到了没有?”
  “没有!”吴永淳大惊失色,心神激荡之下,腰间佩刀被拔出了半寸余,“夫子是从何听来?夫子,你可是大都督的长辈!”
  “正是因为老夫乃大总管的长辈,所以老夫才坐卧不安!”逯鲁曾缓缓后退的半步,身体绷得向一张弓。“老夫不但听到了这个传言,老夫还听人说,脱脱之所以能渡过黄河,是有人故意放松了水面上的警戒,借,借刀杀人!”
  “轰!”天空中忽然打了一记炸雷,闪电将敌楼内照得比雪洞还亮。吴永淳的面孔,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比雪还白。
  大都督成亲后一直没有孩子。如果他在海上遭遇了不测,淮扬系就要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尴尬局面。而被指定为第一继承人的徐达,威望显然跟大都督没法比。非但苏先生、刘子云等元老不服,其他各军指挥使,也未必甘心唯其马首是瞻!
  所以,放任脱脱的大军过河,通过蒙元之手打击徐达,无疑是一步绝妙好棋。过后不管谁胜谁败,徐达的威望定然会大打折扣。排在其后的另外几个人,就有机会向前超越了!
  但万一脱脱打破了淮安,他们,他们就不怕大伙全都被斩草除根么?毕竟,毕竟蒙元那边是整整三十万大军。毕竟,毕竟淮扬各地目前所做的一切,都与朝廷现行的制度水火不容!
  正惊得魂飞魄散间,耳畔却又传来逯鲁曾更多的声音,有点阴,更多的是狠毒,“老夫还听人说,最近淮扬商号有几个股东在秘密碰头。而朝廷那边,则答应如果他们献出扬州,则既往不咎。他们只需要将大总管的干股交给朝廷,其他都可以一切照旧!”
  “喀嚓!”又是一道粗大的闪电,将整座敌楼震得瑟瑟土落。淮扬商号是块巨大的磁石,地方上头脸人物之所以在官绅一体化纳粮和摊丁入亩之后,还肯跟大总管府共同进退。一方面是迫于淮安军手中的刀子,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从淮扬商号名下的产业中,看到了巨额的红利。而万一朝廷答应将商号也保持原样不变,对地方士绅来说,最后一个抵抗的理由就彻底不存在了。没有了大都督,他们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
  但淮安军的弟兄们呢?淮扬高邮各地数百万黎庶呢?还有那些刚刚从新政和新作坊里找到做人滋味的流民呢?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根本不用想,吴永淳就知道得清清楚楚!在徐州起义之前,他就是胥吏麾下的小跟班儿,见过当时属于底层的所有黑暗。
  “二十二是徐州人!”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吴永淳心中所有的慌乱和恐惧,瞬间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如果没有大都督,二十二现在干的,依旧是欺善怕恶,辱没祖宗的勾当。二十二从军之后,虽然把爹娘和兄弟姐妹都接到扬州。但徐州城内外,却还有我吴家数十口亲人,还有从小看着二十二长大的街坊邻居。脱脱一场大水,把整个徐州都冲没了。所以,二十二不管别人做什么,也不会管大都督今后去了哪里。只要二十二还有一口气在,这扬州城,就是大都督的,无论谁也拿不走!夫子,二十二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么?”
  说着话,他缓缓将腰刀拔了出来,用左手掌心缓缓擦拭。锋利的刀刃,瞬间就将掌心割破,有股鲜红色血珠,顺着手掌的边缘,一滴滴溅落在地上,被敌楼中的烛火一照,红得无比刺眼。
  一股遮天盖地的杀气,也从他的身体中瞬间散发出来,山一般压向对面的逯鲁曾。后者被吓得连退数步,旋即,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二十二,且慢!老夫不是你想得那种人!老夫没看错你。老夫庆幸,当日没看错了你!”
  “您老……?”敌楼内的杀气迅速被夜风吹散,第四军指挥使吴永淳眉头紧锁,双眼里充满了警惕。
  “且不说大总管乃老夫孙女婿。我禄家上下一百七十余口,最后活着被接过黄河的,还不到十个。”逯鲁曾又笑了笑,低声补充。“你吴永淳都知道自己与蒙元不共戴天,老夫这边,又怎么可能再去向鞑子摇尾乞怜?”
  这两句话,可是句句都说道了关键处。虽然逯家上下没有任何人,被朱重九列在继承者之内。可他们一家跟朱重九之间的关系,站在蒙元朝廷那边看来,却比任何人都亲密。所以,眼下扬州城内任何人投降蒙元之后,都可能苟延残喘。唯独禄氏一家,没有这种希望。按照蒙元以前的残忍行事作风,从逯鲁曾起,一直到第五军长史逯德山膝下才半岁的女儿,都无法逃离生天。
  “那您老刚才……?”想明白了这一点,吴永淳轻轻松了一口气,迟疑着询问。
  “事关重大,老夫不得不先探一探你的态度!”逯鲁曾也轻轻吐了口气,掀开衣襟下摆,露出别在腰间的一枚的手雷。
  是大匠院那边刚刚制造的新型手雷,还没能正式投入生产。与眼下淮安军配备的手雷最大不一样之处,在于此物于原来引火线位置,装了个小小的拉环。只要拉环被扯动,就会通过一根铜线,扯动里边的玻璃渣和硫磺混合物,将其瞬间点燃。然后在数息之内,整个手雷就会轰然炸开,将周遭三步之内的活物尽数送上西天。
  “您老作死啊!您老,您老赶紧把那东西解下来!”吴永淳又被吓了一大跳,哭笑不得地命令。
  新型手雷之所以迟迟不能投产,就是因为此物的爆炸时间根本无法把握。有可能拉开铁环瞬间就炸,让掷弹兵连将它丢出去的时间都没有。也可能丢出去之后迟迟不炸,待周围的人以为其哑火之时,再猛地给人一个惊喜。
  “没事,没事儿,这颗,这颗是焦大匠亲手做的,断然不会出什么篓子!”逯鲁曾侧开身,连连摆手。“你先别管手雷,听老夫说。今天下午,淮扬商号的郑、贺、胡三家股东,聚集了其他十几个小股东商议,打算将扬州城献给董抟霄。老夫手里有确凿证据,你赶紧调兵跟老夫去抓他们!”
  “郑掌柜、贺主事和胡帐房他们?”吴永淳心里又打了个突,却非常沉着地追问,“内卫处呢?他们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张松此刻人在淮安,留守扬州这边的是一个叫段正义的家伙,他在去年的科举考试中名列乙等,奉命进入军中历练。然后才一点点爬到内务处副主事的位置!”逯鲁曾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补充。
  这年头,能参加科举考试的,至少都出自殷实人家。在淮安军恢复社学之前,穷人家的孩子根本读不起书。而这年头的殷实之家,或多或少都跟地方士绅都有些联系。所以内务处对士绅们的阴险图谋装聋作哑,原因就非常简单了。副主事段某跟对方同气连枝,故意给后者行方便而已。
  一切都已经非常清楚了,但吴永淳却依旧轻轻摇头,“按照大都督北上之前定下的规矩。内务处只管监督探查,抓人却要经知府衙门批准。而吴某这里,非知府衙门邀请,同样没资格去抓人!”
  “这个时候,哪还能考虑那么多!”逯鲁曾闻听,立刻急得两眼冒火。“下午的事情,明理书院的山长刘伯温也曾经参与。而那刘伯温,又是罗知府的师叔。万一他也被拉了过去,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第368章
较量(下四)
  “呛啷!”刚刚入鞘的雁翎刀,再度于吴永淳腰间跃鞘而出。
  几个地方士绅并不可怕,他们手中的家丁再多,第四军随便派出一个营的辅兵去,也能迅速将其打得土崩瓦解。可怕的是那个刘基刘伯温!此人手中的明理书院虽为私学,却吸引了许多在新政中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慕名前去投奔,在扬州城内隐隐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而此人平素所结交的,又多是施耐庵、罗贯中、陈基、叶德新这等大总管幕府内的高级文职。万一其中一两个被他拉了过去,对眼前局势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几乎出自本能,吴永淳就打算派出亲卫,跟着逯老夫子去将下午秘密聚会的那群人一网打尽。然而,当看到老进士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心里却又猛地打了突。已经涌到嘴巴的话,被硬生生吞落于肚!
  老夫子心志之脆弱,可是在整个淮安军中都出了名的。若光是纸上谈兵,或者沙盘推演,只要不动真章,恐怕连大都督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如果是各领一军模拟实战,根本不用吴永淳自己出马,就连第四军刚入职没几天的长史宋克,都能轻松将他拿下。所以尽管此老与大都督有翁婿之亲,大都督却从不让他独当一面。怕就怕的是此老关键时刻又乱了心神,做出什么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事情来!
  “怎么,二十二,你还怀疑老夫会对大总管不利么?”见吴永淳将拔出来的腰刀又慢慢往回收,逯鲁曾心里愈发着急,跺了跺脚,红着眼睛追问。“老夫可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即便蒙元那边许下天大的好处,老夫又能享受得了几日?”
  “不是!”吴永淳摇了摇头,心中好生委决不下,“您老不是害人之人。您老……”
  正搜肠刮肚,琢磨着该如何让老人家镇定下来,从长计议的时候。门外却又传来了一阵靴子踩在水里的声音,“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紧跟着,他的亲兵都头吴四推门而入,“报告指挥使!罗知府、施学政和刘山长,在城下求见!”
  “什么?只有他们三个么?”吴二十二眉头一跳,手掌又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你赶紧派人四下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伏兵跟着?”逯鲁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亢奋,咬着牙越俎代庖。“如果他们带着喽啰来,刚好一网打尽!”
  “就,就他们三个。还有,还有一个赶车的车夫!”亲兵都头吴四听得满头雾水,想了想,低声回应。“属下怕他们淋坏了,已经自作主张让他们在门洞里躲着了。指挥使如果不想见他们,属下就跟他们说,您已经睡下了。让他们明天早晨再来!”
  “不用!”吴永淳笑了笑,轻轻放开刀柄,“你去请他们上来。再让炊事班烧一大壶浓茶。雨这么大,别把他们三个读书人淋出了毛病!”
  “这……”逯鲁曾想了想,欲言又止。刘基等人雨夜联袂而至,肯定是别有所图。但光凭着三个书生,却不可能奈何得了吴永淳分毫。毕竟后者是跟着朱总管,一刀一枪杀到指挥使位置上的。近身相搏的话,甭说刘基等区区三个书生,再来三十个书生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正犹豫间,罗贯中、施耐庵和刘基三个,已经鱼贯而入。见到逯鲁曾也在场,先愣了愣,然后笑着打招呼,“吴指挥使,禄长史,深夜打扰,请恕我等冒昧。”
  “不妨,不妨,刚好我在跟禄长史探讨敌情。你们来了,说不定还能帮忙参详参详!”吴永淳冲三人拱了拱手,笑着回应。
  “可是江湾那边的战局有变?”施耐庵闻听,立刻接过话头,毫不客气地打听。
  罗本的表现,可比他这个老师沉稳了多。笑了笑,迅速拦住他的话头,“恩师您别乱猜。吴将军乃百战宿将,心中自有定夺。咱们三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胡乱出主意,反而会帮倒忙!”
  “那倒不妨!”听罗本主动撇清不会干涉军务,吴二十二心中愈发怀疑逯鲁曾先前的判断,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反正还有参谋们呢!倒也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做出什么错误决定。三位这么晚了,找吴某有要紧事情么?还是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风声?!”
  “的确有两件事,需要跟你这个指挥使商量!”施耐庵性子急,再度抢先回应,“今天下午,郑掌柜、贺主事和胡帐房他们,找我师弟一起去商量。他们和其他二十余位扬州士绅,打算捐十万贯铜钱,十万石粮给大总管府,以助吴指挥使一臂之力!”
  “啊——?”不光是吴永淳大吃了一惊,逯鲁曾干脆就惊呼出声。这可跟他得到的消息差得太远了,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万一属实的话,今后让他这个老夫子如何在同僚们面前抬头做人?
  “第二件事情,是有关破敌之策。我师弟说,他有一计,可令敌军不战自乱!”施耐庵根本没留意到对方的反应,继续急匆匆地补充。
  “破敌之策?”逯鲁曾的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侧着脸上下打量刘伯温。是了,先拿出十万贯钱和十万石米粮来,麻痹吴二十二,令其失去戒心。然后再找机会与城外的敌军里应外合。到头来,这十万贯钱和十万石米,相当于在淮安军的库房里转了一圈儿,就又回到了士绅们的手中。说不定还能赚回不少利息。这主意,打得也忒地高明!
  还没等他提醒吴永淳不要上当,后者却已经笑着拱手,“如此,吴某就多谢扬州城的父老乡亲们了。有这多出来十万贯钱和十万石米,至少能让吴某又招募万余民壮。至于破敌之策,刘山长若是肯指教一二,吴某求之不得!”
  说着话,又将身子转向刘伯温,长揖及地。
  见吴永淳对自己如此礼敬,平素没少冲大总管府上下翻白眼儿的刘基,忽然就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手抱拳还了个长揖,然后红着脸道:“其实,其实刘某也是在纸上谈兵。到底可不可行,还请指挥使仔细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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