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校对)第3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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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天的时间不算太久。王凯自己预计,石抹宜孙不耗到手头粮尽,也没那么容易主动从樊岭上冲下来跟二军团一决生死。所以便不再置喙,把心搁回肚子里头,踏踏实实等着胡大海放手施为。
  事实也很快证明了,胡大海用兵的确有独到之处。三天后,胡深、王章和刘毅等人,就送回了捷报,丽水城被将士们血战攻克,蒙元处州路达鲁花赤也先投水自尽,镇抚赖不花、丽水知府李国凤等人率阖城剩余文武官吏捧账簿户籍而降。
  王凯闻讯,又惊又喜。赶紧写了表章向枢密院告捷,然后再度找到胡大海,低声提议,“胡将军,都指挥使行辕是否移驻丽水?依照末将之见,那石抹宜孙恐怕早就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在樊岭之上预先存了足够的粮草!”
  “不急,你替我传令,让王章留守丽水,胡深去攻打松阳、龙泉和遂昌。刘毅去收复青田!”胡大海轻轻摇了摇头,再度给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
  “那,那……”王凯再度语塞,脑门山隐隐有烟雾来回翻滚。
  处州路治下的大小城池加在一起,不过才七座。而除了最南边的庆元之外,胡大海居然把剩余的六个,全交给了新降的胡深等人去攻打。武装到了牙齿的第二军团,到现在为止,相当于一座城池都没去收复,只留在军营里坐享其成!
  如此下去,胡深、王章等降将的功劳岂不是越立越多?再加上他们各自身后的家族原本于地方上所具有的影响力,难免就会造成尾大不掉之势。
  “再等等!”看到王凯满头雾水模样,胡大海难得又笑了一回。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道:“结果快出来了,你即便不相信我,也该相信都督。他自打出道以来,哪一仗如同这次一般冒险?居然根本不考虑周边各方势力的反应,直接让第二军团奔袭千里?!”
  “这……”长史王凯不听还好,听罢之后,愈发地如坠云雾。
  “等,放心地等!”胡大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而去。
  他对自己,对麾下的淮安第二军团,对朱重九都有信心,所以不在乎花点儿时间去等待。然而,远在数千里外,蒙元皇帝妥欢帖木儿却再也等不下去了。接到处州门户大开,石抹宜孙被困樊岭的消息,立刻派人连夜将几个文武重臣全都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见了面儿后二话不说,直接将有关战局的最新密报,掷到了丞相哈麻的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驱虎吞狼?这就是你说的,千里奔袭必蹶上将军?前后不过才一个多月,胡大海都快打进建宁了。你还要朕再等多久,才能想出一个妥当的办法?”
  “陛下,陛下息怒!息怒!微臣,微臣料敌不明,罪该万死!”丞相哈麻被打得鼻子发酸,头皮发紧。颤抖着身体跪了下去,低声请罪。
  南京与泉州相隔两千余里,沿途还有张士诚、杨完者、方国珍等人虎视眈眈。所以按照他最初的判断,朱重九不可能从陆地上向蒲家发起进攻。而如果淮安水师像当年偷袭胶州那样,从海上展开行动。谁胜谁负,却是未必可知。
  毕竟那蒲家从宋代开始,就把持了整个东南沿海的航运。旗下大小战舰逾千,经验丰富的水师将士数以万计。凭着对海战和水文的熟悉,完全有可能弥补与淮安水师在火器方面的差距。
  但千算万算,他却没料到,朱屠户的“赌性”如此之重,竟然冒着粮道被别人切断的风险,命令胡贼大海率领孤军千里奔袭。更没有想到,经历了将近两年的休整之后,淮安军的实力比先前又提高了一大截。只拿出六大主力中的一个来,就能打得江浙行省的各路官兵溃不成军。而此刻朱屠户手中居然还握着另外两支劲旅,用其中之一来死死看住了张士诚,另外一个则专门替胡大海清理后路……
  如今看来,指望蒲家在海面上跟淮安军拼个两败俱伤,显然已经不可能了。胡大海荡平处州之后,就可以翻越远算不上险峻的洞宫山,取道寿宁,直扑福安。而当他再顺利地将福州路也拿到手之后,泉州路就已经近在咫尺。稍作休整之后,与淮贼徐达两个联手扑将过去,蒲家在水面上的优势再强,到了陆地上,也挡不住徐、胡两贼的联袂一击!
  形势糜烂到了如此地步,作为丞相的哈麻,也早就明白,自己不小心又铸成了大错。然而,仔细权衡之后,他却沮丧地发现,自己拿不出任何办法来补救。整个江浙行省的兵马,无论是陈家军、蒲家军,还是眼下已经被徐达击溃的苗军,都早就不再听从朝廷调遣。临近的江西行省,这两年也是处处烽烟。官兵四下救火还力有不逮,更甭说腾出手来去支援江浙。
  所以今天被妥欢帖木儿当面质问,哈麻除了请罪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而大元皇帝妥欢帖木儿,却被他这种耍死狗的行为,刺激得火冒三丈,“万死?朕怎敢让你去死!我的丞相大人?!”用力拍了下桌案,他森然反问,“你可是我大元朝的擎天一柱,非但再度令国库有了盈余,这满朝文武,谁人没得过你的好处?哪个提起你来,不挑一下大拇指头?朕要是真的敢冤枉了你,恐怕第二天,这大明殿就得换了主人!”(注1)
  这话,说得可就太狠了。非但令哈麻一个人汗流浃背,同为朝廷重臣的太尉月阔察儿、左相定柱、侍御史汪家奴、枢密院同知秃鲁帖木儿、全普庵撒里等,也纷纷拜倒于地,争先恐后地辩解道,“陛下,息怒!非臣等判事不明,臣等也没想到,那朱屠户,做事如此胆大包天!”
  “陛下,那胡贼大海虽然已经攻入了处州,但朱贼所部嫡系,此刻却依旧盘踞于集庆。其下一步是走陆路还是水路,现在判定还为之过早!”
  “陛下,非哈麻大人应对失当,实乃地方汉将背信弃义,连累石抹宜孙有力难出!”
  “陛下,胡贼只是突袭得手,接下来未必能继续向先前一般高歌猛进。毕竟再往南,就是福建陈氏、林氏和泉州蒲家经营的地盘。”
  “陛下息怒,那泉州蒲家,多年未曾向朝廷运送一粒粮食,一锭金银。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朱贼能跟他斗个两败俱伤,我朝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
  “胡扯!闭嘴,尔等跟我全都闭嘴!!”妥欢帖木儿越听心里越烦躁,抓起桌案上的镇纸、砚台、笔墨,朝着众人的头顶挨个猛砸,“都到了这种时候,尔等还指望朱屠户跟蒲家在水上斗个两败俱伤!尔等以为朱屠户是傻子么?!集庆距离泉州水路有多远,处州距离泉州陆地上才多远?那朱屠户放着自己最得意的两支贼军不动,却要冒险从水面去偷袭泉州,他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脑袋被马蹄子踩过?!”
  “这……”众文武大臣们被骂得无言以对,陆续低下头,目光盯着地板发呆。
  妥欢帖木儿见到此景,愈发急火攻心。“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变成哑巴了,还是吃人嘴短了。五十万贯,朱屠户只用了五十万贯,就收买得你等将江浙行省拱手奉上。如果他再多拿出一百万贯来,朕是不是现在就得远走塞北?!”
  “陛下!”实在受不了妥欢帖木儿的肆意栽赃,丞相哈麻哭泣着叩头。“朱屠户花五十万贯买羊毛,虽然为臣弟雪雪暗中与其麾下冯国用交涉的结果,但这一笔钱的具体去向,臣却早有账本奉上!臣可以指天发誓,若有一文入了臣的口袋,臣,臣愿受五马分尸之刑,生生世世,永不喊冤!”
  “陛下,朱贼当初承诺五十万贯,是为了给其手下的工坊购买羊毛。而臣等陆续拿到了钱财之后,也都将其花在了百姓身上,未曾贪墨分文!如果陛下查出臣贪赃,臣,臣愿意与丞相一道,领五马分尸之刑!”侍御史汪家奴也赶紧磕了个头,陪着平素跟自己不怎么对付的哈麻一道赌咒发誓。
  “老臣冤枉!”
  “微臣以身许国,绝无半点私心!”
  “老臣家中虽贫,却也不屑动这笔羊毛钱!”
  “微臣……”
  “老臣……”
  其他文武重臣们,也纷纷开口,谁都不肯认领妥欢帖木儿凭空扣下来的罪名。
  不是他们联合起来欺君,而是妥欢帖木儿这做皇帝的,行事实在有些过于荒唐。默许淮安军去找泉州蒲家算账,而大元这边对此装聋作哑,是经过廷议之后才拿出来的决断。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妥欢帖木儿自己,当时都抱着支持态度,谁也未曾试图将淮贼送上门来的五十万贯拒之门外。
  虽然大伙当初都判断错了淮贼的下一步举动,一厢情愿地期待朱屠户与泉州蒲家在海面上拼个两败俱伤,然后朝廷刚好去获取渔翁之利。但是却不能说大伙都受了朱重九的收买,才故意错判形势。况且那五十万贯足色淮扬大铜钱,已经到账的部分,至少有两成是与皇商在交易,所获利润都进了内库。你当皇帝的不能刚刚收完了钱,转头就倒打一耙。
  “你,你们……”被众文武的态度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妥欢帖木儿手扶桌案,身体前后摇晃,“你们都是忠臣,你们都是比干和诸葛亮,朕,是商纣王,朕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朕是阿斗还不行么?来人,喊太子来,朕这就写传位诏书。当着尔等的面儿,把皇位传给他,彻底遂了尔等的心愿!”
  “陛下!”哈麻等人闻听,再度哭泣惊呼,“臣,臣等冤枉!”
  “臣等绝无此念,若是言不由衷,愿遭天打雷劈!”
  “陛下,臣等只是据实以奏,绝非有意触您的逆鳞!”
  ……
  说一千,道一万,众人就是不肯奉诏。包括站在妥欢帖木儿身边的铁杆心腹朴不花,都哭泣着拜倒,请求他收回成命。
  然而,妥欢帖木儿却横下了一条心,发誓要立刻将皇位传给太子。然后自己削发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实在被逼得没了办法,丞相哈麻只好咬着牙叩头,“陛下,您可是非得现在就对朱屠户动手?臣若是勉强拼凑,倒能拼凑出十万大军来!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为国平乱,不是你份内之事么?还是你舍不得来年那五十万贯,宁愿把整个江浙行省,都一并卖给了朱贼?!”妥欢帖木儿闻听,顿时来了精神。瞪圆了眼睛,厉声打断。
  “不是!”哈麻红着眼睛,用力摇头。“陛下莫急,听臣把话说完。臣先前迟迟不肯有所动作,一则是判断错了朱贼的用兵方向。二来,是想借助朱贼之势,强压蒲家。也好从蒲家敲出此番兴兵的钱粮来,以节约朝廷的花销。既然陛下不想再等,臣只好白白让蒲家捡一个便宜。臣,臣这就去调集钱粮,整军备战。半个月之内,一定让朝廷的兵马杀过黄河去,逼迫朱屠户从江浙回师自救!”
  注1:大明殿,元代皇帝处理朝政之处,殿后有皇帝的寝宫。
第595章
等待(中)
  “钱粮?你是说打算让蒲家自出钱粮?”一听到“钱粮”两个字,妥欢帖木儿肚子里的无名业火就迅速减弱。
  没办法,当年脱脱将国库挥霍一空的窘迫情景,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群臣的俸禄发不出,军队的饷银没地方筹措,连皇家每年例行布施给佛寺的香火钱,都得七裁八撤。亏得他当机立断,撤换了脱脱,才终止了危机的继续扩大。而此番被迫跟朱屠户开战,国库里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和粮食,恐怕又要迅速见底儿……
  “的确,微臣先前确有此意!”没想到自己随口编造出来的理由,居然能让妥欢帖木儿恢复理智,大元丞相哈麻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将谎言补充完整,“那蒲家仗着朝廷这几年无力难顾,趁火打劫。要么借口海上航路不畅,肆意截留市舶司的抽水。要么就随便派一只船过来,应付了事。臣查过户部账册,这几年蒲家最多一次,才给朝廷上缴了三百两金子。而微臣刚刚在泥沽开设的海津市舶司,每月递解到国库的抽水都有足色赤金一千余两!!”
  “当真?可恶,这蒲家的狗贼真是该死!”妥欢帖木儿闻听,又恨恨地拍案。不过这次针对的不是脚下群臣,而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泉州蒲家。
  大元朝立国以来,对海上贸易,一直处于不闻不问状态。所以当初建立的十几个市舶司,在有心人的运作下,迅速就被消减成了两个。而这两家市舶司上缴给国库的收入,也是逐年递减。
  先前妥欢帖木儿因为距离远兼事情多,还以为泉州市舶司真的商情凋敝,举步维艰呢。如今跟刚刚开设的海津市舶司一比较,才知道自己即位这二十余年来,到底被泉州蒲家给坑走了多少?!
  仿佛唯恐他不会算账,丞相哈麻的妹夫,秃鲁帖木儿也磕了个头,絮絮叨叨的补充。“启奏陛下,海津市舶司,所停泊的商船主要跑的是淮扬和高丽,即便如此,每月都能给陛下赚回一万贯铜钱。而那泉州市舶司,据闻与南洋诸国,天竺,乃至天方诸地都有商船往来,每月应得抽水恐怕是海津这边的十倍不止。那蒲家却仗着距离大都遥远……”
  “行了,别说了!朕知道了!”妥欢帖木儿用前所未有的力气拍了下桌案,大声咆哮。“尔等先前驱虎吞狼之策没错,错的是朱屠户,他居然放着蒲家不去抢,反而专抢朕的江浙诸路!该死,朱屠户该死,蒲家更是该死。从世祖皇帝时就欺骗朝廷,一直欺骗到现在,应该被诛灭九族!”
  对大元朝来说,十万贯也不能算多,但每月至少十万贯,一年下来,可就是百万贯之巨。蒲家当初以三千赵家皇室子弟的脑袋做投名状,从大元世祖皇帝那里骗取了信任。而后其家族掌控泉州市舶司近八十载。如果每年按照贪墨一百万万贯计,那,那又是何等庞大的一笔巨款!
  如果妥欢帖木儿这辈子都过得顺风顺水,他也许对金钱没那么敏感。而他偏偏是从小颠簸流离,穷到需要奇氏亲手纺纱补贴家用的地步;即位初期又受制于权臣和疯子太后,任何开销都无法自主;前些年还因为变钞和伐淮的失败,两度亲眼目睹了国库见底的窘境。因此,越算越生气,越算越伤心,到最后,他甚至彻底忘记了自己今晚将哈麻等人召进皇宫中斥责的来由,一边不停地咬着牙,一边冷笑着补充道:“也罢,既然蒲家从没拿朕当皇帝看,朕又何必替他家的兴亡操心?等着,就依照你现在的策略,继续等着。蒲家不主动向朝廷上缴钱粮,你就一兵一卒都不要发!”
  “这……?”没想到妥欢帖木儿被自己和妹夫二人临时编织出来的几句瞎话,就说得出尔反尔。大元丞相哈麻一时间非常不适应,双手扶着地面抬头张望,眼睛当中写满了迟疑。
  “起来说话,你还有什么难处,尽管起来说。还有你们,定柱、汪家奴、月阔察儿,你们几个也统统给我滚起来!”妥欢帖木儿被看得脸色微微一红,皱着眉头喝令。
  “当初决定驱虎吞狼的人是你,今晚怪我等迟迟不出兵的是你,现在又决定不出兵的还是你!都登基二十五六年了,居然还没个准主意!”月阔察儿等人俱是微微一愣,苦笑着磕头,“是,臣等叩谢陛下隆恩!”
  比起先前的翻脸不认账,此刻勇于“改正错误”的妥欢帖木儿,更令他们失望。
  皇帝是长生天的儿子,偶然翻云覆雨一次,就像四季变化一样,所有人都会认为正常。但一天之内就连续变化好几次,就远远脱离正常范畴了。非但子民们会抱怨,其他“世间万物”也会大受影响。
  妥欢帖木儿却丝毫没察觉到诸位重臣的心理变化,扶着桌案喘了一会儿粗气,又皱着眉头发问,“虽然蒲家之恶,丝毫不亚于淮贼。但朕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淮贼把江浙给一口吞下。诸位爱卿,汝等可有良策,能令淮贼跟蒲贼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却无法于江浙立足?”
  “这……”哈麻、定柱、月阔察儿等人以目互视,低声沉吟。
  俗话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鉴于眼下国库的空虚情况和官兵的具体实力,朝廷的最佳选择,恐怕就是把早已收不上一文税银和一石粮食的江浙行省,丢给朱屠户。以给大元换取两到三年的喘息之机。而想不动用刀兵,就令朱屠户将已经吞下去的地盘再吐出来,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有些想法,可以心照不宣,却不能据实以奏。特别是涉及到舍弃国土和“姑息”反贼这两方面。一旦哪天当皇上的又不认账了,提出建议的人,恐怕就得成为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弄不好,被戴上一顶“通淮”的罪名,满门抄斩都极有可能。
  “陛下,微臣,微臣有一策,也许能够给淮贼致命一击!”正当几位重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之时,在大伙的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年青的声音。
  “胡闹,哪有你说话的份!”侍御史汪家奴立刻转过身去,冲着说话者大声斥责。随即,又冲着妥欢帖木儿躬身谢罪,“陛下,微臣管教无方,令犬子不分轻重,信口开河。请陛下将他逐出宫门,然后治微臣之罪,切莫听他一派胡言!”
  “无妨!桑哥失里虽然年少,但见识和谋略,却丝毫不逊于你!”妥欢帖木儿瞪了他一眼,笑着摇头。
  前一段时间,他开始布局削弱哈麻。而汪家奴的儿子桑哥失里,恰是一粒非常可靠的棋子。既能感激皇恩,主动替皇家监视群臣的动静。又颇有理财治政只能,可以令朝廷在抛弃哈麻之后,不至于没有管理国库之人可用……
  所以,在能给桑哥失里创造展露头角机会的时候,妥欢帖木儿绝对不会吝啬。哪怕桑哥失里所献之策没有丝毫可行之处,也绝对不会苛责。
  而桑哥失里,这一次也的确不负其所望。向前走了几步,躬身补充,“陛下,微臣以为,那朱屠户此刻非但是我大元的心腹之患,其他红巾诸贼,恐怕也恨他的多,敬他者少。否则,数月前,他就不会遭到当街刺杀!”
  “嗯,言之有理。”妥欢帖木儿闻听,高兴地点头,“说下去,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对付朱屠户?尽管说,无论对错,朕都替你撑腰!”
  “谢陛下!”桑哥失里又躬了下身子,年青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红巾群贼想争的是我大元江山。而眼下,朱屠户的实力,却远远超过了他们。所以,请恕微臣说句丧气的话,哪怕天命不归我大元,恐怕也落不到他们头上。因此,他们心中对朱屠户之恨,恐怕更超过恨我大元。”
  “有理!”妥欢帖木儿听得眉飞色舞,用力抚掌,“那群扶犁者能有什么长远见识?不过是恨人有,笑人无。眼下他们心里所想,恐怕正如爱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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