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宏图(校对)第172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72/280

  “是,大帅!”家丁韩福和韩禄,低头抹了把眼泪。一个弯腰将韩匡美背了起来,另外一个俯身快速开始收拾。
  韩匡美艰难的笑了笑,继续低声吩咐,“等会儿,你们俩,去,去偷偷替老夫传令给六老爷和德威,让,让他们虚,虚晃一枪,即,即可……”
  猛然,他又紧紧闭上了嘴巴,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上下抽搐。良久,张开通红的牙齿,喘息着补充,“不要去了,听,听天由命吧!谁,谁让他们两个姓韩呢!”
  “是!”两名贴身家丁似懂非懂,抹着泪点头。
  韩匡美又艰难第笑了笑,随即,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般,闭上了眼睛。艰难地喘息,艰难地咳嗽,满脸痛楚,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一个家族,若想屹立千年,就必须有人为之牺牲。
  今天,轮到的是韩匡献和韩德威。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亲弟弟,一个是他生死与共多年的贴身侍卫头领。都没有染上风寒,都对韩氏家族忠心耿耿。
  注1:李靖是唐初著名兵家,但后世所传李靖兵书,却都是伪作。一部分是宋代熙宁年间,几个官员奉皇命搜罗整理。另外一部分,则是清代汪宗沂编纂。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没有多少领兵作战经验。
第十二章
少年(四)
  也许,压根儿没想到平素对家人十分照顾的韩匡美,会让他们去送死。也许,想到了韩匡美的图谋,却甘之如饴。右军都指挥使韩匡献和亲卫都头韩德威两个,很快就从大军当中挑选出了两千名尚未染上风寒的劲卒,饱餐战饭之后,再度扑向了李家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鼙鼓声惊天动地,震得树梢头簌簌冰落。来自幽州的劲卒们,在五名指挥使和韩匡献本人的统率下,分成前、中、后三波,一波接一波,缓缓靠向了冰墙。
  每一波,都由两个营头组成。每个营头里,都足足塞满了三百名战兵。亲兵都头韩德威则带领一百多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壮汉,在距离冰墙三百步远的半山坡上呈一字排开。如果有人在鼓声响起后,敢退向这道人墙,迎接他的,必将是兜头一刀。
  总结了昨天与守军交战时吃亏的原因,韩匡献在临出发之前,几乎把营地内所有大型盾牌,都搜刮一空。故而此刻每一个营头的最前方,都竖起了几十面高大的盾牌。包在盾牌外侧的铁皮,被早春的旭日一照,像镜子般,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几百面“镜子”在山坡上梯次铺开,寒光层层叠叠,令天地间一切顿失颜色!
  没有拿到盾牌的兵卒,则排成稀落的纵列,紧跟在持盾者身后。除了紧握在手里的兵器之外,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背了粗粗的一大捆干草。随着人脚的移动,干草捆儿也不停地上上下下。于高处望过去,就像一群正在滚粪团的蜣螂!
  “奶奶的,他们要干什么,点火烧开水么?”冰墙上,呼延琮被幽州军的古怪打扮,弄得满头雾水,瞪圆了眼睛,四下找人咨询。
  “呵呵呵……”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轻松的哄笑。虽然猜不出敌军的用意,但无论是李家寨乡勇,还是太行山豪杰,都没感到丝毫的压力。
  他们昨天已经给过敌军一次教训,今天肯定还能给敌军第二次。事实早已证明过了,所谓幽州精锐,其实就那么一回事儿!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挨了刀子后会死,中了箭后会喊疼。只要你能狠狠给他们几下,就不必在乎他们耍什么花样。
  然而,很快,大家伙的笑声,就变得苦涩了起来。
  幽州军出阴招了,他们把手中的盾面,遥遥对向了城头。
  早春的旭日挂在东南方,明晃晃的盾牌树立于冰城之北。盾面与冰城相对,一道道寒光从斜下方腾空而起,一瞬间,就把城头上的汉家将士,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呼延琮身材高大,盔甲华丽,因此被好几面“镜子”同时照顾,晃得双目不能视物。“奶奶的,韩匡美你个王八蛋。有种就快点儿冲过来受死,拿着破镜子晃来晃去,算什么本事?!”抬起右手护住自己的双眼,他用左手指着冰城外,破口大骂。泪水,鼻涕,稀里哗啦流个不停。
  “韩匡美,王八蛋!有种就快点儿冲过来受死,拿着破镜子晃来晃去,算什么本事?!”
  “韩匡美,王八蛋!有种就快点儿冲过来受死,拿着破镜子晃来晃去,算什么本事?!”
  “韩匡美……”
  来自太行山的绿林豪杰们,向来唯大当家呼延琮的马首是瞻。也齐齐扯开嗓子,将叫骂声一遍遍重复。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叫骂,山坡上的幽州将士都充耳不闻。只是继续高举着盾牌,呈分散阵形,一波波,缓缓上涌,上涌。盾面上反射的寒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强,摇晃,摆动,从东扫到西,再从西扫到东,把守军将士刺激得头晕目眩。
  “呯!呯!呯!”陶大春忍无可忍,率先指挥着床弩向敌军发起了攻击。三支粗大的床弩带着风声扑向层层叠叠的盾牌,一支落空,两支命中。被射中的巨盾瞬间四分五裂,锐利的弩箭余势未率,将藏在盾牌后的幽州兵卒挑起来,继续飞行,所过之处,鲜血淅淅沥沥在山坡上洒出了两道醒目的竖线。
  几名不幸被人血浇了满身的幽州兵卒,尖叫着跳开,挥手在脸上乱抹。然而,没有被床弩波及到的幽州兵卒,则对半空中抛洒的鲜血视而不见。他们继续跟在其他盾牌之后,紧握长枪、短刀、角弓,默默前行。每个人的眼睛里头,都闪着坚定与疯狂。
  “呯!呯!”又有两只床弩脱离城头,呼啸着扑进了盾牌之海。一支落空,另外一支,则将一名幽州十将连人带盾牌,钉在了地上。倒霉的十将手握弩杆,惨叫着挣扎,旋转。两条染满了鲜血的腿,以弩杆为圆心,画了一圈又是一圈。
  一名副都头打扮的家伙,快速跑过去,挥刀结束了他的痛苦。随即,又是刷刷两刀,砍断了弩杆,顺手从血泊中捞起了盾牌。刹那过后,中间被射了个窟窿,四周染满的血迹的盾牌,被副都头重新举起,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几个先前尖叫着躲到一旁兵卒迅速恢复了勇气,靠拢过来,跟在了副都头身后。就像一群觅食的蚂蚁,再度找到了新的领路者。
  “咯吱咯吱咯吱——”藏在冰墙内侧的李家寨辅兵们,大声喊着号子,用肩膀拖着拉动弩弦的绳索。城头上的装填手们,则一眼不眨地盯着弩车上的标记,盼望着拉弦横杆能快一点儿向标记靠近。
  只要横杆越过指定标记,他们就可以用机关将弩弦勾住,然后再度装上巨箭。
  然而,拉弦横杆却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半晌,才能移动寸许。祖师爷鲁班当初创造弩车之时,于心不忍。只赋予了此物惊人的杀伤力,却剥夺了其装填速度和射击准头。所以,任装填手们如何咆哮,叫骂,都无法令拉弦横杆“爬行”的速度加快分毫。(注1)
  趁着弩车装填的间隙,冰城外的幽州军继续向前推进。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冰城一百五十步处。
  那是进攻一方,最后的安全线。再往前,便是一片绵延不尽的冰面儿。为了个给进攻方制造麻烦,昨天夜里,李家寨的乡勇们,又用化开的雪水将冰面儿重新“修补”了一遍。昨天所有能用肉眼能找得到的落脚点,如今都被冰面彻底覆盖。从一百五十步处直到冰墙根儿,整片山坡冻出了一个巨大的冰壳,光滑如镜。
  然而,幽州军指挥者的智慧,再度令防守方的将士们,感到了无比的震惊。只见队伍后方有人将令旗一摆,随即,鼙鼓声由激越转为低沉。跟在盾牌后第一顺位的幽州兵卒们,迅速蹲下身体,从背后解下了干草捆。紧跟着,以彼此相邻的五个人为一组,手脚并用,将干草向前铺去,转眼间,就在冰壳上铺出了数十条干草通道。四尺宽窄,一丈长短,通道的末梢,遥遥指向了冰墙!
  用光了干草的兵卒迅速转身,将自己藏回了举盾之后。第二波兵卒从背上解下干草捆,将前一波同伙的动作迅速重复。转眼,就将干草通道又向前延伸了一丈半远,与周围的冰面相互映衬,金光灿灿,瑞气萦绕!
  “射,赶紧射,射死他们,射死他们!”城头上的守军先是被惊得说不出话,随即,便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怒吼。刚刚装填完毕的床弩,再度发威。将五支锋利的弩杆一字排开,齐齐朝城外的幽州军头顶砸了过去。
  因为距离足够近,敌军站位又比先前密集,五支弩箭,全都命中了目标。红色的血光和粗大的冰渣四下迸射,被穿在一起却没有立刻死去的幽州兵卒,手脚乱舞,大声惨叫。然而,其余幽州兵卒却在队伍中都头、十人将的督促下,继续用干草铺设通向冰城的道路。每一个呼吸时间,都能让道路向前延伸数尺。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太行山的好汉当中,有许多人按耐不住,用角弓朝城外射下了羽箭。一百二三十步的距离,大部分羽箭没等抵达目的地,就已经失去了力道。零星几支飞至,被早有准备的幽州盾牌手用巨盾一挡,“叮当”一声,倒飞回数尺,软软地落在了冰面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鼙鼓声,忽然又变了节奏。将来自队伍末端的命令,以最快速度传进了每一名幽州将士的耳朵。
  “王六斤、李土生、张狗剩,你们三个举着盾牌前移,头前替大伙开路!”一名都头打扮的家伙,竖起耳朵听了听,随即开始给自己麾下的盾牌手们分派任务,“许大头,伯颜、卢四,你们三个,站在原地,用盾牌晃城上守军的眼睛。赶紧,都不要耽搁。韩将军在后面看着咱们!”
  “啊,啊,是!”被点到名字的盾牌手们,苦着脸答应,然后各自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举起盾牌去执行任务。
  幽州人命苦,幽州人命贱,幽州人只有依附于强者才能避免被契丹老爷抢个精光。而像韩匡赞,韩匡美和韩匡献这种“强者”,在为他们提供最少的庇护同时,却能对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生杀予夺。他们今天服从命令,的确有可能死于弩箭或者流矢之下。而如果他们今天拒绝服从命令,则死的将不只是他们自己。
  与这一支的幽州兵的情况类似,临近的其他各支队伍,也都根据鼙鼓声中传来的军令,调整了作战部署。转眼间,便有数十面巨盾被堆到了最前方,成为铺路者的最后屏障。另外数十面巨盾则被集中成了一整排,将早春的日光,一波波射向了城头。
  城头上的守军被晃得两眼发花,发射到城下的羽箭,愈发凌乱不堪,并且毫无准头。城头上的床弩不断发出咆哮,然而,每一轮射击,给进攻方造成的杀伤,却始终都保持在个位数,根本无法阻止对方的前进脚步。
  冰城外,得了势的幽州军,却愈发气焰嚣张。干草铺就的通道,很快就已经延伸到了距离城墙根七十步之内。还有数十名擅长射艺的家伙,偷偷地跑到了盾牌后,朝着城头拉开了弓弦。
  “嗖嗖嗖……”突然飞上城头的羽箭,将守军打了个猝不及防。数点红雾飘起,几道血痕顺着冰墙的垛口蜿蜒而下,转眼被寒气凝结于冰墙外表面,一道道,触目惊心。
  被激怒的守军,顶着迎面而来的镜子反光,朝着偷袭者还以颜色。双方发射出的羽箭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不断带起红色的血雾和白色的冰渣。双方的持弓者很快就都红了眼睛,努力寻找着目标,恨不得将对手一矢封喉。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郑子明穿着一双缠满了麻绳的布靴,在城头上快速跑动。一边跑,一边用力将手里拿着角弓的李家寨弟兄,推向冰墙垛口。“不用慌,不用盯着下面看。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听我的命令,用耳朵听就行。正前方,七十步,向上将箭杆抬高半两个指头,准备抛射!”
  早已习惯于服从命令的李家寨乡勇,纷纷从愤怒中恢复了理智,贴着冰城的垛口,用力拉开角弓。羽箭斜向上指,同时侧起耳朵,等待将令。
  “预备——”郑子明迅速停住脚步,目光左右扫视。随即,将铜制的哨子塞进嘴里,奋力吹响,“吱——”
  “吱——”短促的哨音,在城头回荡。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的乡勇们,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箭。一百五十多支羽箭,齐齐飞上了半空。先向上飞出了四十余步,随即,迅速掉头下坠。
  剩余的二十几步距离,对高速飞行的羽箭来说,仅需要短短半个弹指。精铁打造的箭簇,从高处绕过了盾牌,直扑藏身于盾牌后的幽州弓箭手。
  “噗噗噗噗噗!”铁器刺破皮甲和肌肉的声音连接成串,敌阵正中央处,对着冰墙位置,飘起了大团大团的红色烟雾。足足有三十名幽州弓箭手,被凌空抛射而至的羽箭击中,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挣扎,鲜血将刚刚铺下的干草,染成火焰般颜色。
  “呀——”几名未曾中箭,却被吓破了胆子的兵卒丢下手中干草,掉头朝后逃去。才跑出了三五步,本队十将已经冲了上来,迎面就是一记横扫。
  “噗!”红光四射,一双双写满惊恐的眼睛腾空而起,翻滚,旋转,久久无法合拢。几个失去头颅的尸体继续前冲数步,轰然而倒。
  注1:床弩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大规模应用是在汉朝。但民间习惯把一切木制器具的发明,都归功于鲁班。
第十二章
少年(五)
  “啊——”未被砍到的溃兵嘴里发出大声惨叫,脚下一滑,顿时摔了个仰面朝天。然而,他们却丝毫顾不上刺骨的疼痛,一翻身,连滚带爬地掉头又冲向了队伍前方。
  中箭,可能死也可能不死。被督战的十将砍上一刀,却不可能再活着。账很简单,近在咫尺的利刃,让他们的头脑迅速恢复了清醒。
  在都头、十将们的逼迫下,幽州弓箭手又重新振作了起来,躲在盾牌后,挽弓跟城头的守军展开了对射。背负着干草的兵卒,也硬着头皮从后排冲上。将干草沿着先前的道路继续前铺,一尺接一尺铺向冰墙。
  冰墙上,恢复了镇定的乡勇们,在郑子明的指挥下,不停地朝城外倾泻箭雨。他们的准头非常一般,但胜在整齐有序。几乎每一轮箭雨落下,都能放倒十几名幽州军。而幽州军的战果,则要差得多。射向城头的雕翎要么被冰墙所挡,要么偏离目标,能真正建功者,十成中的一成都不到。
  “靠前点儿,靠前点,把弓都举起来,别乱放箭,听老子号令!”见李家寨的众乡勇越打越顺手,呼延琮的脸上不禁有些发烫。也学着郑子明的模样,将麾下拿着角弓的弟兄组织起来,朝着城外发起了反击,“要射就一起射。看老子的手,老子指哪大伙就射哪!”
  “是嘞!”众好汉们乱哄哄地答应着,纷纷将身体贴向垛口,将角弓举起,拉成半圆。论射艺,他们自问绝对不在周围的乡勇之下,然而给敌军造成的杀伤,却与李家寨乡勇差出好远。这使得众好汉很是尴尬,憋足了一口气儿要奋起直追。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一排接一排的利箭从冰墙上飞落,在幽州军的队伍里,溅起一串串血雾。山坡上的干草道路迅速被染红,冰面的血迹也越来越凌乱,越来越刺眼。然而,冰墙外的幽州军却好像疯了一般,对近在咫尺的死亡视而不见。
  他们在钢刀的逼迫下,在盾牌的保护下,一波波抱着干草,向冰墙推进。前仆后继,循环往复。将干草大道不停地延伸,延伸,每向前延伸一尺,都要付出一具尸体。
  冰墙上,站在前排的乡勇拉弓拉得手臂发软,不得放下角弓,后退休整。又一排乡勇逆着他们后撤的方向靠近垛口,将角弓捡起,将雕翎搭上弓弦。“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嘈嘈切切,奏响死亡的乐章。
  “换人,换人,手臂发软的赶紧下去,别逞能。”呼延琮大呼小叫,完全忘记了自我。“先换了其他弟兄们,养足了力气再换回来!”
  年龄比郑子明大,资历比郑子明足,彼此不相统属,又没欠后者太多人情。所以,他在后者面前,总能放松得很彻底。不像在别处,还要时时注意上司的脸色和自家形象。
  众绿林好汉们,也学着乡勇的模样,轮番上阵。每射够十支箭,就把角弓交给身后的袍泽,自己退到城墙内侧恢复体力。陌生的战术,令他们在执行过程中,难免有些心情紧张。但在紧张之余,却又隐隐感觉到了一丝默契,轻松。
  在紧张的射击过程中,时间的脚步悄然加速。冰墙上的人影前后交织,冰墙外的人影此起彼伏,血如同喷泉般在墙上墙下涌起,在半空中溅出一朵朵巨大的红花。日晷移动,一个个生命如同春花般凋零。
  时间在无穷无尽、反反复复的搭箭、拉弓、松手的过程中流失。死亡的鲜花一步步迫近城墙,通过与守军之间的“消耗战”,幽州人终于将干草道路铺到了距离城墙二十步之内。
  忽然,风停了,阳光万丈。
  鼙鼓声也停了,冰墙下前仆后继奔向死亡的幽州将士愣了愣,旋即,如潮水般倒卷而回。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72/280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