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宏图(校对)第2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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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最后,话语里隐隐已经带上了几分沉重。
  太子柴荣听在耳朵里,唯有默默点头。
  战乱已经持续了七十余年,曾经的大唐盛世,已经彻底成为了传说。曾经被随便一个地方诸侯就能打得溃不成军的契丹野人,如今已经成为需要大周以举国之力才能扛得住的庞然大物,并且曾经一度攻入汴梁,席卷半个中原。
  如果中原再继续乱下去,恐怕就不仅仅是几家几姓妻离子散了。而是要再度重复当年的五胡之乱,所有汉人都会变成两脚羊,所有雕梁画栋和经史子集都再度被付之一炬。
  义父郭威,后汉太祖刘知远和泽潞节度使常思三人半辈子苦心孤诣,就是为了结束这场浩劫。他们走着走着就走歪了,他们走着走着,就渐渐忘记了当年的初心。而自己,赵匡胤和郑子明,却可以接过他们当初的志向,避开他们曾经走错的弯路,将大周,将整个中原,努力拉回正轨!
  自己、赵匡胤和郑子明还年青,有的是精力和时间。自己、赵匡胤和郑子明的起点就比义父那一代人高,未来,也理应比他们走得更远!
  “去吧,记得明天早晨把奏折弄得漂亮些,别让王秀峰挑你的毛病!”见到柴荣那郑重的表情,郭威就知道今天自己的话没有白说,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低声吩咐。
  “是,父皇,儿臣定不负你所望!”柴荣用力点头,拱手告别。转过身的瞬间,背影居然带上了几分决绝。
  父子两个当天夜里都辗转反侧,第二天早朝,却抖擞精神,相互配合着,把预先的安排,都尽数兑现。
  期间,虽然遭到了王峻等老臣的一些擎肘,然而,毕竟郭威心意已决,再加上治河自古以来都是件费力不讨好的苦差,其他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很快,反对者就自动偃旗息鼓。
  散了朝后,柴荣立刻着手准备。又花了些时日,调集人员和物资,终于赶在下一波暴雨降临之前,水陆兼程离开了汴梁。
  他急着做出成绩堵朝中某些人的嘴巴,所以早在出发前,就派人给好兄弟郑子明送了信,约后者与自己在博州汇合。而郑子明虽然身在沧州,对王峻于汴梁城内针对自己的那些小动作,却并非一无所知。因此,无论是为了帮义兄柴荣的忙,还是为了自保,都没有拖拉的理由。接到信后,立刻点起三千精锐,押着数十船辎重,沿运河一路奔向了目的地。
  博州,十日后。
  浑浊的黄河之水,如同一条朝天怒吼的蛟龙,带着呼啸声而来,卷着漫天的泥沙,奔腾而去。
  滚滚波涛,使劲地拍打着岸边,带起一个又一个令人恐怖的旋涡。
  对此地,郑子明和郭荣两个,都不陌生。
  两年前,郭威起兵南下复仇,各路人马约定的汇合地点,就是博州。当时,初出茅庐的沧州军,还以整齐的军容,激昂的士气,娴熟阵列配合,引起了友军一阵阵惊呼。高怀德、符昭序等人,也是在此地与郑子明相识,进而彼此结为关系亲密的好友。
  而现在,曾经的大校场,已经彻底沉入的水下。曾经的河岸码头,已经变成了一座大湖的中心。当年众将比武的高地还在,就紧邻在刚刚形成的大湖边上,看上去如同一头俯身饮水的怪兽。在“怪兽”的脊背处,有个堆满了鸟屎的木头亭子,则正是当年复仇大军开拔时的点将台。
  点将台里,郑子明和郭荣苦笑着站在一处。放眼望去,浊浪排空,水雾弥漫,前方是一片汪洋,左右则各是一片沼泽。
  博州城其他地方,也跟脚下的情况差不多。肆虐的河水,将地势低洼之处,全都变成了湖泊。原本的城墙和城内楼台馆舍,已经尽数被河水泡塌。城内的十余万男女,被河水淹死了大约三万有余,剩下的七万余人,此刻都逃到了三十里外,隔着一条干水沟的夹河县。与其他从各地蜂涌而至的十几万灾民一道,如同数群初生的羔羊般,嗷嗷待哺。
  而夹河县城,原本只是个弹丸之地。全县城乡人家总计才不过四千多户,怎么可能容纳得下忽然涌来的二十余万流民?几乎是在短短数日间,整个县城就变成了大杂货摊子,旅馆客栈,寺庙道观,都挤满了人。大街小巷,墙根屋檐,也全都是三尺高的简易窝棚。以往热闹喧哗的大街上,布满了屎尿垃圾。街道两边的店铺,十家有九家关门谢客。唯一还开着门的只有妓院,只需要付出几个荞面窝头,就可以将黄花大闺女往里头拉。并且还能可着劲儿挑,个子矮,脸上有斑点,性子不狗温顺的,一概不要!
  “好在你带了粮食和腌鲸鱼肉过来,否则,为兄我真的要在夹河县大开杀戒了!”想到城内某些地方大户那趁火打劫的丑恶行径,柴荣的火气就不打一出来。狠狠踢了点将台的柱子一脚,咬着牙说道。
  郑子明给他谋划的治河方的确略切实可行,但眼下,他的首要任务却不是治河,而是先想方设法安定人心。否则,再好的方略,也推行不下去,到最后,兄弟二人只会落个纸上谈兵的笑话。
  “杀人的事情,倒不用急。而是想办法,先让百姓们从城里疏散出来,暂时在附近的高地上,结营而居!”郑子明虽然比柴荣年龄小许多,面对眼前的乱局,却远比对方能沉得住气,笑了笑,小声开解。“只要先把流民都撤出来,当地不法之徒,自然就失去了浑水摸鱼的机会。而夹河县太过闭塞,如果人聚集得太多,排泄物和垃圾都无法及时清理,早晚会出现疫情!”
  “问题是,那些流民都成了惊弓之鸟,总以为夹河县的那道破墙和城外的干河沟,能将黄河水彻底隔开。所以,无论我怎么派人去劝,他们根本都不会听!”柴荣懊恼地又踢了柱子一脚,哑着嗓子抱怨。
  “不用劝,你只管等着看热闹好了。明天一早,他们自然会城里跑出来!”郑子明总是胸有成竹,以与其年龄毫不相称的成熟,笑着补充。“歇歇,天塌不下来。我正好也抽空替你把把脉。记得你在信里头说,今年一生气就容易头晕。按照医理,有可能是心脉淤塞。我这次特地带了一些草药,咱们一边治河,一边给你调理气血。等河治好了,你的病根也去了。包你将来做个千古明君!”
第七章
治河(八)
  柴荣闻听,心中顿时就是一暖。
  自打他被郭威正是册立为太子之后,家里头可谓门庭若市。可那些人要么送他宝马,要么送他美女,要么送他金银细软,土地田产,其中却没有任何一位,关心过他健康如何,说过要给他把脉抓药,调理身体。
  要知道,给太子看病,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差事。连宫廷御医,都避之惟恐不及。把病治好了,只能算太子洪福齐天,不干医官什么功劳。可万一没有治好,或者期间出了什么波折,医官轻则丢官罢职,被赶出汴梁。重者,恐怕就要下狱抄家,流配千里。
  “我不是咒你,也不是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见柴荣忽然陷入了沉默状态,郑子明还以为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了想,郑重解释,“你自己也说过,十四五岁就出来掌管商队,为陛下募集军资,曾经吃过很多苦。人少年时身子骨强壮,感觉不到,但内腹恐怕会留下一些隐疾。而做了太子之后,你又劳神过度,难得出门活动一下,如此,很容易导致心脉乏力,气血两亏,烦躁、易怒,头晕眼花。食欲、记忆力,也会日渐衰退……”
  柴荣在汴梁日日受王峻和一群老臣联手打压,最近大半年来,形神俱疲。因此身体的确出了很多状况。此刻听郑子明所言,居然跟自己平日里的感受毫厘不差,顿时,对自家三弟的医术佩服得无以复加,转过头,一把拉住郑子明的胳膊,低声道:“是极,是极,老三,你真是扁鹊,不,你可比那扁鹊强多了!居然不用望闻问切,就能猜到为兄的病情!该怎么治,为兄听你的,你尽管放手施为。无论能不能见效,或者治出毛病来,为兄都不怪你!”
  “不是什么大病,大哥,你也不用过于紧张!”郑子明笑了笑,柔声安慰。“以调养为主,每天再配合一定量的筋骨活动,用不了三个月,包你像原来一样活蹦乱跳!”
  “行,行,此番治水也好,治病也罢,你尽管放手施为便是。天塌下来,有为兄顶在前面,决不会让你费力还不讨好!”曾经亲眼看到过郑子明如何救治呼延琮,对于自家这位三弟的本事,柴荣可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当即,又点点头,大声承诺。
  “那我就不客气了,治水以疏导为主。治病,也以调养为主。”听他说得情真意切,郑子明也不推诿,“反正,咱们兄弟俩有的是时间!”
  “那倒是!”柴荣笑着抚掌。
  他今年才三十二岁,无论如何都算不上老迈。而郑子明年方弱冠,更是风华正茂。再加上后者那一手几乎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技,只要兄弟俩不自己作死的话,再并肩而战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远离朝堂争斗,周围又有自家兄弟的虎狼之师,这一天,柴荣虽然跑了很多路,心情却是难得地放松。当晚,早早地便在夹河县城外的军营里上了床,第二天清晨起来,没吃任何药物,就已经觉得神清气爽。
  正欲按照郑子明的叮嘱,出门去打上一趟拳脚。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哄闹,经跟着,心腹侍卫郭智,带着满脸得意跑了进来。“太子,太子殿下,您快出门,您快出门去看热闹。那些流民,前几天咱们费尽了口水,都没让他们挪一下窝。郑,郑三爷只是洒了两把石灰,他们就全从城里跑出来了!”
  “石灰?”柴荣愣了愣,满脸迷惑不解。
  石灰那东西他不陌生,乃沧州军内的常备之物。每逢在一地扎营,郑子明总会让人在营地内外的潮湿处,洒满那个东西。据说能杀虫,防鼠,除蚊,甚至还可以有效阻止瘟疫的发生。
  但用如何用石灰逼迫那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流民出城,柴荣就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了。自家三弟做事向来不拘泥于常规,又得了扶摇子真传,这世间能比他还鬼点子多的,还真找不到几个。
  正百思不解之时,却听见外边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非但整个军营都沸腾了起来,从大军所驻扎的半山坡,一直到十几里外的夹河县城,叫喊声,哭骂声,哀求声和欢呼声夹在一起,一浪高过一浪,震得连寝帐四壁都跟着摇摇晃晃。
  “到底怎么回事,孤且去看看,子明,郑将军没用强吧?”柴荣立刻心里有些发虚,赶紧快速冲出门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山顶,手搭凉棚向下张望,只见一支庞大的流民队伍,扶老携幼,像逃难般从夹河县城了冲了出来,直奔大军所驻扎山坡。而山坡上,则早已支起了百余口大锅,滚开的热水卷着腌鲸鱼肉上下一翻,带着咸腥味道的香味顺风飘出数里,勾得人嘴巴内口水直流。
  “难道都是奔着一口肉汤来的,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前几天就命人烧汤好了!”柴荣越看越好奇,转动脑袋,继续四下观望,“石灰呢,石灰在哪?不是说洒了两把石灰,就解决了问题么?”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仔细找了两遍,他果然在夹河县城外,那道已经不知道干枯了多少年的巨型沟渠旁,看到了两条淡淡的白线。已经被踩得非常模糊,但已经能看得出是人为撒上去的痕迹。从沟渠旁一路向南,隐隐约约,好像正通往五十里外,刚刚由黄河决口而形成的那座大湖。
  “他,他,他这简直是吓死人不偿命!”好歹也走南闯北二十余年,柴荣无论见识、眼界都远超常人。立刻就明白了,那两条白线所暗示的意思。借道泄洪,借夹河县城外的那条巨型水沟,泄洪水入海。如此,博州城很快就能重见天日,而紧邻水沟的夹河县,就成了下一个博州。说不定哪场大雨一至,就会被河水直接吞没。
  他和军营里的一众文武,都看过治河方略,当然知道郑子明根本没打算借道泄洪。但夹河县城里的流民们,耳目怎么可能如此灵通?因此,早晨起来一看到有人在用石灰画白线,立刻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带上仅有的家什和老婆孩子,争先恐后往城外的高地上逃!
  而沧州军的兵卒们,非但不急着辟谣。反而敲打着锣鼓,在旁边推波助澜,“招募河工喽,招募河工喽,一人入选,全家都能喝上肉粥。第一期只招募四千人,先来先招,过期不候!咱们先吃饱了肚子,然后立刻开挖!”
第七章
治河(九)
  “这郑小肥,简直一肚子坏水!”柴荣悄悄朝地上啐了一口,笑着嘀咕。
  整天被王峻盯着,他平素连走路都提着一百二十个小心。也就是在郑子明的军营里,才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活得像个真实的人,而不是寺庙里的土偶木梗。
  正感慨间,忽然潘美骑着一匹骏马,从脚下不远处匆匆而过。便忍不住心中好奇,挥了挥胳膊,大声招呼,“潘将军,你一大早,这是要往哪里去!”
  然而,军营里人太多,对方又走得实在匆忙。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只管继续策动坐骑,越走越远。
  “来人,给我把潘小妹儿喊过来!”柴荣顿时觉得有些尴尬,眼睛一转,心中立刻涌起了几分促狭。
  郭智等亲卫,在去年的冀州之战中,都追随在柴荣身侧。跟潘美之间,也早就混得无比熟悉。听自家太子殿下叫出了潘美的绰号,立刻就肆无忌惮地叫喊了起来,“潘小妹儿,站住!太子殿下找你!”
  “潘小妹儿,站住,太子殿下找你有事儿!”
  “潘小妹儿……”
  “谁他奶奶的在找死?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谁敢再叫我潘小妹儿,老子……”潘美猛地拉住缰绳,转身怒目而视。待看清了喊自己绰号的家伙居然是太子柴荣,又赶紧收起怒火,咧着嘴拱手,“末将见过殿下,祝殿下福寿安康!”
  “行了,刚才你骂人的话,我权当没听见!”柴荣“阴谋”得逞,也不为己甚。笑了笑,用力挥手。
  “多谢殿下!”潘美脸色顿时一红,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近,“我刚才也不是想骂人,军中汉子么,难免粗鲁一些。有些蠢话……”
  “行了,都说我没听见了!”柴荣再度笑着摆手,“大清早的,你这急急忙忙要去哪?你家侯爷呢,他去哪了?”
  “回殿下的话,末将奉我家侯爷之命,去召集郏县的大户们,到县衙门里头商量卖地和募捐事宜。我家侯爷,我家侯爷这会儿应该是组织人手给流民分粥了。他怕弟兄们脾气差,吓坏了那些百姓。所以一定要自己亲自到场看着!”
  “哦,理应如此!”柴荣笑了笑,钦佩地点头,“不过,把县里头大户召集起来募捐,你家侯爷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那些人,据孤所知,可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后一句话,是他亲自观察后得出了结论。夹河县、清河与临河三县,土壤肥沃,水源便利,因此虽然是三个弹丸之地,城里却住着不少粮食满仓,牛羊满圈的大富人家。可这些人,一个个却吝啬得很。眼睁睁地看着满城的流民被饿得皮包骨头,非但不肯捐献一些粮食帮助官府赈灾,反而囤积居奇,争先恐后地发起了国难财。
  “殿下您还不知道么,我家侯爷,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听了柴荣的提醒,潘美非但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脸上露出了一缕诡秘的笑容,“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放心,这群土财主,天黑之前,保准会争先恐后地把粮食送到军营里头来!”
  “哦?可是不准用强!朝廷里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你家将军!”听潘美说得如此有把握,柴荣忍不住微微一愣,迟疑着劝告。
  “殿下啥时候见过我家侯爷用刀子对付过自己人?”潘美晃了晃脑袋,脸上的笑容愈发诡秘,“不信,您自己一会儿去看。殿下,请恕末将先走一步!”
  说着话,再不给柴荣发问的机会。一翻身跳上了坐骑,疾驰而去。
  “这厮,唉,算了!什么将带什么兵!”已经很久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失礼,柴荣多少有些不习惯。然而,转瞬之间,却又给对方的行为找到了充足的借口。“也就是在子明手下,这些人都活蹦乱跳。换了别人来带他们,就全都变成了榆木疙瘩。”
  话虽然这么说,他肚子里终究有些放心不下。因此在用过早饭之后,稍微处理了一些日常公务,便换了一身寻常下级军官所穿的袍服,带着郭智等二十几名亲卫,信马由缰地朝着夹河县城赶了过去。
  沿途中,随处可见一支支流民队伍,被三两个沧州军的士兵带着,在城外地势相对较高的位置,用临时砍下的树干和树枝,搭建窝棚。虽然每一位流民都饿得面黄肌瘦,但是,因为刚刚吃过一顿饱饭,心里也有了几分盼头的缘故,大部分人眼睛里,都重新散发出了生命的色彩。
  那些干不了活的老幼妇孺,也都比原来精神了许多。被成群结队地安置在向阳处,一边帮着官兵朝架起的大铁锅下填柴,一边从铁锅里舀了放过药草的滚水,清洗手头仅有的几件衣服。
  人群中,还有七八个读书人打扮的少年,看模样,年龄都只在十三、四岁左右。却像一群小大人般,举着写满了字的木板,大声宣告:“奉太子殿下诏谕,冠军侯郑大人命令,从今日起,凡年龄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男子,皆前往军营帮工,以工代赈,换取领全家救命口粮。凡年龄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女子,可前往军营右侧的女营帮工,报酬与男子等同。四十五岁以上,无子女奉养者,另营安置,每日早晚各供一餐,入秋发放新衣一件儿。年龄十五岁以下,无父母抚养者……”
  声音虽然稚嫩,却一句接这一句,读得清晰流畅,条理分明。
  “咱们这郑侯爷,手段虽然不怎么讲究,效果却着实不差!”柴荣的心腹侍卫郭智早年间就是个孤儿,听郑子明安排得如此仔细,忍不住抬手揉了把眼睛,瓮声瓮气地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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