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宏图(校对)第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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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潞两州,多少年来都是朝廷和汉王之间的缓冲地带。两家都只求这一片不出事,谁都不愿意多花半分精力去整顿吏治,约束地方。所以地方官场早就烂透了,不肯同流合污者,在此根本无法立足。而照着常思今天这种,根本不讲证据,不问缘由,抓到把柄就斩首示众的做法,从刺史往下,包括团练使方峥本人,恐怕只要是个当官的就难逃一死。并且此刻他们即便再想着联手反抗也为时已晚。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兵器战马全都不在手边,身后还有一群看热闹看得如醉如痴的庄丁们虎视眈眈。
  “并非常某不愿意给你们机会,而是姓许的那厮……”低头用眼皮夹了一下众地方文武官吏,常思撇着嘴摇头,“那厮有话说得好,此乃乱世,强者为尊。谁胳膊头硬谁有理,谁实力强就该由着谁立规矩!常某今天好不容易才打赢了一场……”
  “大人开恩呐!”众文武官员闻听,全都趴在了地上,齐声叩头哀嚎。而刺史王怒本人,也“噗通”一声都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大人明鉴,那,那姓许的,说得乃是积年陋习,非正常所为。而此刻,此刻大汉刚刚立国,乱世已经结束。大人,大人千万不可因为他几乎蠢话,就,就大开杀戒。贪官污吏死不足惜,可损了自家功德,就,就……大人,求您了。别杀了,再杀,地方上就没人当官了!”
  “可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话其实挺有道理呢?”常思皱起眉头,故意在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他,他说得没有任何道理,没有任何道理!”
  “他信口雌黄!”
  “他老而不死便是贼!”
  “那是前朝的道理,不是大汉!”
  “……”
  众文武官员拼命摇头,争先恐后地出言否定。心里头,暗自将许言吾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如果不是这老匹夫临死之前把由头愣塞进常思手里,常思怎么可能动了这么大的杀心?即便要立威,顶多,顶多也是挑出一两个倒霉鬼杀鸡儆猴而已。他跟大伙无冤无仇,又不是第一天做官的愣头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随便拿出一本旧账便照着上面的名字赶尽杀绝?
  “嗯……”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常思手捋胡须,低声沉吟。既不宣告屠杀结束,也不催促宁子明继续宣读那些罪状。只是由着一干地方文武官员等辈,继续哭泣求告,摇尾乞怜。
  “那是旧规矩,旧规矩,不是大人的新规矩。大人打赢了这仗,新规矩得由大人来立。许四,姓许的那套,早就该丢进臭水沟!”正当众官员被虐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被俘的庄主堡主队伍当中,猛然响起一个“动听无比”的声音。
  仿佛有一道光,照进迷雾,王怒、方峥等人猛然惊醒,也不管说话者是谁,立刻顺着杆子努力上爬,“对,对,这是旧规矩。节度大人初来,应该破旧立新!”
  “你倒是有些小聪明啊!”常思扭头观望,见给众官员找到新鲜说辞的,正是庄丁总头领刘老大。笑了笑,大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拉到路边去,打二十军棍!要棍棍见血!”
  “饶命——!”刘老大先是凄厉地哀嚎,随即,主动跳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向路边。比起别人被拉出去砍头示众,二十军棍根本不算什么。即便两条大腿都被打断,至少,他还能活着回去,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常思目送亲兵将此人拖远,转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宣布,“既然尔等让常某立新规矩,常某就不客气了!听好了,常某的规矩就是,泽潞二地,从今往后,由老子说得算!以后老子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坑蒙拐骗,结党营私,鱼肉相邻的狗屁事情,都不准再干!否则,抓到一个,老子就杀一个,绝不宽恕!尔等想要胡作非为也可,先想办法把老子从节度使位置上拉下来!”
  “不敢,不敢!”
  “谢节度使不杀之恩!”
  “谢大人饶恕我等!”
  “我等此后,愿唯大人马首是瞻!”
  “……”
  众官员闻听,齐齐松了一口气。纷纷拜伏于地,大表忠心。
  到了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考虑其他。先保住性命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老夫可没说饶过你们!”没等众人松完一口气,常思又冷笑从宁子明手中抓过账本,敲了敲,大声补充,“这些罪状,老夫会交给刺史大人和有司,慢慢核实。凡是罪大恶极的,你也别喊冤枉,赶紧回去准备后事。罪责稍轻者,从犯,或者的确有情可原,身不由己者,则按律定罪,然后根据犯案时间远近酌情减免,并准许尔等戴罪立功。别想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夫不喜欢株连无辜,可你们也别逼着老夫拿你们的家人动刀子。放心,老夫既然答应给你们机会,就不会从严从重处置尔等。可若是什么时候尔等再惹老夫不高兴,那咱们就正好,新账旧账,一并算个清楚!”
  “那是自然!”
  “大人英明,我等莫敢不从!”
  “……”
  众官员闻听,虽然心里依旧惶恐不安,眼神却明亮了许多。一个个抬起头,争先恐后地表态。
  无论如何,交给刺史王怒和有司按律定罪,可比被常思现在就给一刀砍了,强出太多。况且无论刑律还是军律,里边皆有可操作空间,这点凡是做久了官的,哪个不清楚?接下来,只要大伙认错态度积极一些,在刺史大人面前表现得凄惨一些,再想方设法安抚一下苦主,让他们别咬住不放。十有八九,就逃出了生天。
  “老夫还没说完!”常思把脸一板,继续大声宣告,“从即刻起,所有团练大营的将佐,除了团练使之外,都解除职务,做普通一卒。团练大营改为泽潞左军大营,所有团练并入左军。明天一早,应卯整训。一卯未至者,重责四十。两卯未至者,重责八十。三卯全误者,斩首示众!”
  “末将遵命!”下跪的一众官员中,所有武将们都立刻拱手领命,喜形于色。
  团练大营不存在了,他们从此也就彻底更换了身份,与过去一刀两断。只要不被追查到以往的过错问罪斩首,今后凭着各自的本事,在新的左军大营里,未必不能快速出头。
  “所有文官,职位照旧!”轻轻摆摆手,常思约略带着几分不甘宣布,“空出来的位置,老夫会尽快向办法招募人手补上。尔等也可以推荐贤才。只要名副其实,老夫不在乎他有没有资历,也不在乎他出身如何。但是有一条,如果今后有人犯了罪,该降级的降级,该杀头的杀头,尔等也别再想着官官相护!如若不然,老夫干脆杀光了你们,重新张榜招贤。老夫就不信,全泽潞两地,除了尔等,就找不出更多的读书人来!”
  “是!下官愿但罪立功!”众文职齐齐俯身,大声表态。
  常思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站在一边。然后快走了一步,来到被俘的庄丁中间,“还有你们,今天老夫杀人杀够了,就都滚蛋回家吧!回去后告诉你们的庄主堡主赶紧筹集钱粮,还清最近三年积欠。老夫给尔等半个月时间,半个月过后,加倍征收。一个月之后若是还没主动上缴,老夫就领着兵马登门去收!”
  “是!”
  “谢大人!”
  “大人,我等不走了,愿留下跟着大人吃粮!”
  “大人,我等愿意跟着您,您是个好官。比以前那些糊涂蛋强多了!”
  “……”
  四下里,拜谢声,祈求声,宛若涌潮。竟有将近三成左右的俘虏,愿意当场投军,从此为常思效力。
  “你看着办,真心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他们!”常思冲众人挥了下手,将头转向步军指挥使刘庆义,小声吩咐。“他们虽然瓷笨了些,却比原来的团练底子好,容易操练,也更容易打造成军!”
  刘庆义不爱说话,拱了下手,领命而去。常思慢吞吞沿着官道又走了几步,把剩下的堡主、寨主们训斥了一番,也都给当场释放。吩咐他们,洗心革面,从此且莫再横行乡里,鱼肉百姓。那些死里逃生的家伙们个个喜出望外,抽泣着叩头谢恩,然后屁滚尿流而去。
  回去之后,其中肯定还有人不甘心失去往日的威风,会使尽全身解数,谋取“报仇雪恨”。但常思也没心情考虑这些,更不会在乎。点手叫过刺史王怒,吩咐其带领文官们先行返回。随即,又将自家在战斗中受伤的彩号检视了一遍,安排好治疗事宜。叫过一干心腹武将,布置下近期各项善后以及防范任务。待一切都处理停当了,才施施然迈着四方步,缓缓走向自家坐骑。
  早有亲兵挽住了战马缰绳,常思迈腿便上。谁料,大腿却忽然微微一颤,整个人僵在了半空中。
  “小心!”宁子明手疾眼快,赶紧冲过去用力扶了一把,才避免了常思当众出丑。在撤回手掌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掌心又冷又湿。再抬头细看,只见常思暗黑色的护胫甲边缘,居然淅淅沥沥淌满了汗水。只是外侧还遮挡着一面披风,所以才未曾被众人发现而已。
  “别多嘴!老夫也不是神仙!”常思低下头,迅速吩咐了一句。然后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补充,“你今天想必也看清楚了,这是乱世,强者为尊。你小子如果不赶紧多学些本事,不赶紧把自己那狗屁性子改一改。老夫甭说舍不得将二丫给你,就是成全了你们,老夫死后,你能保证自己和她两个一生平平安安么?”
  “这……”宁子明猝不及防,被问的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身为男儿,无力保护妻子平安,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可偏偏,这却是他如今必须面对的事实。如果不是常思,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甭说保护自己的女人。
  这是乱世,强者位尊,弱肉强食。皇帝强大了,可以无缘无故诛杀大臣。诸侯强大了,可以肆无忌惮逼迫国君。乡间堡主庄主强大了,可以毫不客气地夺人田产妻女,而不担心受到律法处罚。官吏强大了,就可以逼迫上司,欺凌同僚,勾结乡贤豪强,鱼肉百姓,为所欲为……
  想要不受欺凌,就只能变强,变得比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强。然后与其他强者一起,对弱者敲骨吸髓!
  可这样子,人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一样是弱肉强食,一样是强者通吃,弱者一无所有。血肉盛宴一日接着一日,根本没有任何律法和规则?
  “老夫知道你不服,可乱世就是乱世。”心中的疑问刚刚一闪,他的耳畔,却又传来了常思沙哑的声音,“在此乱世,有勇力者为所欲为,就是规矩。别人先前敢肆无忌惮地处置你,因为如此。而你师父陈抟低三下四却依旧保你不住,老夫跟皇上对着干都屁事没有,也是因为如此。你可以不服,却不能不按照规则来!”
  顿了顿,他继续补充,有些疲惫,却语重心长,“你以后要么学着尽快适应规则,在规则里头把便宜占到最大。要么自己变强,强到超过老夫和所有人,自己制定规则。除此之外,没第三条路可选!小子,老夫这些话,你能听得懂么?”
第三章
抉择(一)
  “常克功血洗潞州,将团练营将佐斩杀二十余人,潞南堡主、寨主同日被杀者不计其数!”
  “常克功血洗潞州,将团练使方峥以下将佐斩杀近半儿,将不肯听话的堡主寨主全都枭首示众!”
  “常克功血洗潞州,将团练使以下将佐尽数斩首,吞并地方兵马。并杀尽浊漳水两岸堡祝寨主!”
  “常克功血洗潞州,将刺史、团练使等文武官员尽数杀死,并将浊清两道漳水沿岸的堡寨屠戮一空。”
  “常克功血洗潞泽两州……”
  “……”
  不知道哪位天才的白痴曾经说过,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夏末秋初,关于泽潞节度使常思血洗清浊漳水两岸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这些谣言明显经不起推敲,并且潞泽两州,也没有成规模的百姓逃难事件发生,传播者依旧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将其以更快的速度四下扩散,并且不断往里边添油加醋。
  如果换做以往,当谣言传播到一定程度,朝廷方面肯定要做出反应。各地手握重兵的诸侯们,也会从中寻找机遇,蠢蠢欲动。而这一次,无论朝廷中常思的那些政敌,还是地方上的各路诸侯,居然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甚至,对此不屑一顾!
  并非他们失察,事实上,能位列朝堂和高官和坐拥一方的诸侯,鼻子个个都比猎狗还灵。而是,此时此刻,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牢牢地吸引着他们的目光。那就是,邺城附近的平叛之战!
  说是平叛,事实上,杜重威从没答应接受过刘知远的统治。并且直到现在,杜重威头上依旧顶着大辽先帝耶律德光所赐给的太傅、邺都留守等若干显赫官职。从燕云赶来助战的赵延寿,张琏、刘鐸等辈,也都是辽国的南面官,个个位高权重。(注1)
  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邺城之战,如今已经变成了新建立的刘氏大汉与去年刚刚改国号为大辽的契丹之间的国战。只是如今大辽太宗皇帝耶律德光刚死没多久,国内政局不太安稳。所以暂时才派出一群汉奸走狗替他们打头阵罢了。
  反正,赵延寿,张琏、刘鐸等汉奸走狗们,实力并不算差,在辽国地位也相当于一方诸侯。如果他们侥幸打赢了,大辽国的铁骑自然就可以顺理成章再度进入中原,肆意去打草谷。如果他们不幸战败,死的也都是幽燕汉儿,相当于借助刘知远的手,替大辽国消除了若干隐患,对耶律家族的统治,同样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对于大汉来说,这一战却只能赢不能输。若胜,滹沱河以南故土尽可收复,甚至兵发燕云,也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若败,丢得就不止是相州和邺都,刚刚被压伏的那些地方诸侯,势必纷纷倒戈。洛阳、汴梁、乃至老巢太原,恐怕也要转眼易手。
  不能完全怪诸侯们品行恶劣。此乃乱世,强者为尊。而刘知远的大汉,却远没强大到让人生不起野心的地步。虽然数月之前汉军南下汴梁之际,一路上也曾势如破竹。但是,在很多地方诸侯眼里,那一仗都是汉军白捡了个大便宜。辽国,包括辽国的汉官汉将,都因为老皇帝耶律德光病危,而人心惶惶,主动放弃了汴梁和大半个中原。
  如今,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虽然辽国的朝廷内部依旧有余震不断,但皇位已经确定由老皇帝的侄儿耶律阮来坐。最大的逆贼,老皇帝耶律德光的亲弟弟耶律李胡,已经成了阶下囚。北面官体系的几个重要位置,都确定了人选。南面官体系里头,赵延寿为首的汉人,也都捞到了足够的好处,个个心满意足。若是汉军不能速战速决,在邺都城下打出威风,万一战事胶着,一直拖延到契丹人把内部问题彻底梳理完毕,再度以倾国之力南征,恐怕等待着刘知远的,就又是与当年石重贵一样的灭顶之灾。
  “唉,这个刘鹞子,简直是浪得虚名!”许州,祁国公府,后唐太祖李克用的养孙,秦王李存审之第四个儿子,大晋、大辽、大汉三国同平章事符彦卿两眼望着墙上的舆图,忧心忡忡。(注2)
  因为辽国和新建立的汉国竞相拉拢,符家的细作打着经商的名义,可以在中原塞外各地都畅通无阻。所以,符彦卿这个旁观者,掌握到的军情详细程度,已经超过的全天下的诸侯。甚至,连眼下交战双方主帅手头上的情报,都未必如他详尽。以至于他越看心里头越着急,越看整个人就越是坐立不安。甚至恨不得现在就现身于战场之上,给双方的主帅当面上一课。
  刘知远明显是越活越倒退了,这厮手里握着郭家雀、慕容野牛和高麒麟三员绝世名将,居然不知道如何去用。明明是对手送上门来的围城打援机会,让他硬生生弄成了分兵拒战,两不相顾。结果非但邺都城迟迟难以攻破,跟赵延寿这等废物的必胜之战,也熬成了一锅糊涂粥。
  而那杜重威,也真够败兴的。想当年此人在大晋高祖帐下,击张从宾,败范延光,讨安重荣叛,模样是何等的威风?如今援兵距离邺都只有区区三十里远,他竟然龟缩在城内,不敢杀出去迎接。只是一味地坚守,坚守,再坚守。须知城是死的不会挪窝,人却是活的。与赵延寿合兵一处,他就可以从容进退,牢牢把握住战场上的主动权。甚至可以不耗费太多兵卒,就逼着刘鹞子铩羽而归。然后,是重新夺回邺都,还是乘胜追过黄河,都可以随心所欲。哪用像现在这样,一天天困在孤城里死撑苦捱?
  “啪!”长时间未剪的烛花忽然爆裂,将他孤独的身影印在雪白的墙壁上,忽长忽短。新纳未久的美妾吓了一跳,赶紧从窗口下小跑着冲过来,抓着一把剪子试图将功补过。自家老爷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她伺候茶水时不敢靠得太近。可若因为胆小而引起了火灾,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活活打死填沟渠都是轻的,弄不好连刚刚发达起来的家人,都得再度被扫落尘埃。
  然而,她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符彦卿这种沙场老将。剪子还没等递到烛花上,手腕已经被一把“铁钳”夹住,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腾云驾雾。随即,耳畔才听到一个响亮的“滚子”,“呯”地一下,撞在门框上头破血流。
  “大人!”数名当值的亲兵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变故,飞身扑进来护驾。迎面看到的,却是一串迅速放大的脚影。“噗通!”“噗通!”“噗通!”,最先冲进屋子里的几个人,接二连三地飞出,摔得七晕八素。冲在后面几个,则愣在了门口台阶上,进退不能。
  屋子里没有刺客,只有一个暴怒的祁国公。如同一头受了伤的苍狼,老将军须发张扬,迈动步子在灯光下快速徘徊,“滚出去,老夫要你们多管闲事了?若是有刺客能走入这间屋子,老夫早就死了一百回了,岂能从容活到现在?滚,都给我滚的远远的,没老夫命令,都不准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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