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精校)第20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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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徐一凡呢?他难道有法子?大人怎么看他?”秀宁声音很轻,但是追问却是又急又快。提到徐一凡这个名字,她脸上也退去了娴雅自若的表情。
  李鸿章一笑:“我怎么瞧他?这个北京城,只怕是有志一同,大家都等着他摔下来,从现在开始,他不能犯错儿,不然就大把机会整他。大家的心思我都明白,当初我丢他去朝鲜,不也是这个意思?就等着他犯错儿,然后把他一掐巴,他就完了……可是现在,你瞧见了,他什么样儿,我什么样儿?”
  秀宁容色严肃,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语一般:“难道他真的是大清的乱臣贼子,是大清的曹操?换了他,能拿这个局势有法子么?”
  李鸿章不胜疲倦的靠在了椅子上,喃喃而语:“他到底是怎么个乱臣贼子,是怎么个曹操,我反正是不用和他打交道了,不是我的事儿了……但是我瞧着……”
  说到这里,他却收住了口,秀宁的目光转过来,李鸿章却淡淡一笑,换了一个话题:“至于说他能不能拿眼下这个局势有法子……咱们用的是几千年传下来的道统,几千年不变的法术势。到了这个时候儿,洋鬼子坐着大船开过来,咱们才突然发现,几万里外的洋鬼子,以力证了不同的道,而现在徐一凡,也在以力证道,他能不能成正果,谁又明白呢?谁又明白呢?……”
  厅堂之内,一片沉默。两个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情。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鸿章才打叠起最后一点精神,缓缓起身,淡淡道:“秀格格,多谢你今儿来给老头子我送行,可是老头子也明白,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别瞧着你小,又是女孩子,背后可是站着老佛爷和皇上两家,徐一凡的事儿,大家早就定好了主意,不变应万变就是了。这次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谁托你传话,爽爽快快说了吧。”
  饶是秀宁冰雪聪明,在李鸿章面前,仍然觉得难当这个衰颓老人背后的智慧。可是偏偏这个老人,却不是徐一凡的对手,几番交锋,一路从云端跌入谷底。那徐一凡打起交道来,又是怎样的锋芒毕露?可是想来想去,徐一凡样子,也不过是两个侍女转述的那个轻浮好色的模样儿。
  秀宁一时神思飞越,转眼又收束了心神,起身再度敛衽一礼,歪着头笑道:“大人心思,依旧这样清明。秀宁这次来,就是问大人两个名字,瞧着大人认可哪个名字……”
  李鸿章一怔,回头有点兴味盎然的问道:“说,哪两个名字?”
  秀宁露出了难得的顽皮微笑,竖起两根手指头:“荣禄,张南皮……”
  李鸿章呵呵大笑:“直隶总督已经给了刘坤一,这两位打算怎么安排来着?入军机,以军机大臣身份兼领北洋大臣?老头子走是走了,身后还留着一个北洋,看交到谁手里来着?”
  秀宁只是含笑不语,李鸿章心思雪亮。谁都惦记着他北洋这点实力!眼看着徐一凡要掌两江,唯一能和他抗衡的就是北洋残余实力。得此实力者,就得中枢大权。委一个北洋大臣容易,但是要真正使用这个实力,非得他李鸿章助力不可。他已经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鞠躬下台,帮大清朝廷喘过了这口气儿。现在两边谁也拉不下脸来再求他帮这个忙,北洋是他李鸿章荣华富贵的根本,虽然他现在看淡了,在徐一凡如朝日初升般崛起的势头前,旧的势力注定要被新势力取代,丢手也没什么可惜的。可是现在帝后两党却不觉得他能舍得放手北洋,只好转弯抹角请这个活动能量极大的秀宁格格来探口风。
  毫无疑问,后党这边人选是荣禄,帝党却是请出了素有清流之名的张之洞。荣禄不用说,朝鲜栽了跟头迫切要翻身。张之洞虽然是湖广总督,但是可也惦记着北洋这个实力。想更上一层楼。两边都来探口风,都想得他助力!
  而他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北洋这头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巨兽,早已成为了活物,会自己选择主人的……这方面,这个团体嗅觉灵敏得很。而这个新主人,又会怎样对待他的心血呢?
  到了最后,李鸿章只是淡淡一笑:“得北洋者得天下啊……”说罢就再不回顾,大步走出了厅堂。只留下秀宁怔怔的站在那里。
  雨越来越大。
第七十五章
乱臣贼子(中)
  大雨滂沱当中,天地当中早就成了分不清的一个水做洪炉。每个人都被这季节反常的暴雨激得脸色铁青,呼吸为难。黑土地吸收了太多的雨水,早已成了化不开的泥潭。
  吉林练军仍然在泥潭当中挣扎,但是这个时候却没人有太多心思抱怨。大家都在这泥泞的道路当中挣命。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都向山丘上望了过去。
  在那山丘上,几十名穿着西式军服的戈什哈笔挺的站着,西式军帽的皮绑带吸足了水,将下巴勒得紧紧的,将每个人的面目都勒得肃杀了起来。在这些戈什哈的簇拥下,徐一凡并不如何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最上面,吉林练军的最高统帅依克唐阿粗壮的身子就直挺挺的戳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再回着什么话儿。最让这些吉林练军心眼提得高高的,就是徐一凡那个已经闻名大清的马弁头子溥仰,只有他在人堆外面走动着,手里还下意识的挥动着一把缴获鬼子的武士刀,雪亮冰冷的锋刃被雨水洗得加倍的锋利,每一晃动,就带起一丝寒光。让人寒毛直竖。
  辽南几万才整理出来的军队,虽然和禁卫军建立联络,朝廷又继续主战,补给也开始输送,人心为之一振。但是在大战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人的心思如这大雨当中泥泞的道路一般,扯不清楚个所以然出来。尤其是以旗人为主的吉林练军,他们的心思,倒有八分不在当前就要爆发的大战上面!
  徐一凡夺权之后,大家先是松了一口气,这靡烂成一片的局势,有这么一个铁腕人物来收拾,大家不说觉得有所依靠,那是假的。但是就在这短短几天功夫,朝里大王旗变幻不休。如此混沌成一片的局势,辽南诸军自然也不能免俗。打遍天下的禁卫军来了,鬼子不过两万,估计应付起来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生死关头一过,其它心思自然也就出来。
  宋庆他们这些部队,多有北洋的底子,李鸿章如此倒霉了,他们自然夹着尾巴做人。徐一凡发令就奉命唯谨,对外人多话也不敢说一句,生怕被徐一凡借机敲打,并吞了实力。更别说徐邦道他们这些旅顺突出来的残兵败将,还巴不得有一个高枝可以依靠呢。
  吉林练军就不一样了,谣言也在他们当中传得最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是旗人!而这谣言也是其来有自,从清初得天下之后就已经在旗人心中萦绕不去。二百几十年当中一次次的反复惊醒着他们。
  一个朱三太子,清廷追查了一百三十年。乾隆所谓盛世,文字狱竟然到了一年两兴的地步。曾国藩等崛起陇亩之间,十七万湘军打下南京城,布满东南半壁的时候,让多少旗人夜不得安枕。只是因为这一句话。
  “夷狄之有君,不若华夏之无也!”
  徐一凡号称自己欧游十年,是早就去国的人物,父母的来历都交代不清楚。国朝对他的深恩厚泽根本谈不上。一路走来,都是在国门外面转圈,要不是人实在杀得太多,硬生生把顶子杀红了。这等体制外的危险人物,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大清对他的打压排挤,都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他回师辽南,通电全国,抵抗到底,大清降他徐一凡也不降的誓言。口口声声,全是围绕着一个中国诸夏打转,这自然激发起了天下士大夫甚至百姓们的热情,激发起了还有一点血性的国人的热情。但是在名义上还掌握着这个国家的旗人心目当中,绝大部分的旗人,在徐一凡一路攀爬到风口浪尖的时候,更多的,还是恐惧!
  丰升阿的脑袋在锦州挂着,他说砍就砍了。一路行来,毫不客气的接收东北这个满清龙兴之地的地方政权。都统,副都统,城守尉之类的旗官,开革甚至行军法的不知道有多少。吉林练军当中传得最多的声音还是:
  徐一凡是大清的曹操,他甚至连周文王都不想做,要直接做周武王!对日本开战,就是要消耗旗人仅有的一点武力。本来旗人现在剩下来的还能打仗的武力就不多,京师和关内各地旗营早就成了笑话。东北还有几万人勉强上得阵,朝廷前些年也极力扶植了。可是徐一凡这一到,奉天旗营为主的盛字练营就烟消云散,现下就剩一个吉林练营,还不是他徐一凡眼中钉,肉中刺?随时都可能被他抓到一个机会,收拾了依克唐阿,然后编并了吉林练军。到时候旗人再无半点可战的力量,而他虎踞辽南,离京师不过一箭之地,他要回师北京,行操莽之事,谁能抵挡得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徐一凡命他们不进锦州,就直接奔赴战场,在如此大雨当中还要强行军挣命,吉林练军上下是奉命唯谨,生怕给徐一凡抓到一点小辫子。可是饶是他们如此卖力,徐一凡还是将他们的大人依克唐阿传唤了过去,也不知道又要借什么由头生事了!
  吉林练军的中下层的小军官们都在队伍当中面面相觑,估量着局势。徐一凡如果要怎么样依克唐阿,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几十名戈什哈簇拥着他,山丘下还有他的嫡系一营禁卫军环布,想炸营都没处炸去,再说了,徐一凡现下占据了一切的名份大义,他们如果敢炸营,只要徐一凡不死,一反手,这八千吉林练军,真是自己找死了!
  再说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谋害自己统帅的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谁有这个胆子?
  一个旗人小军官摸摸自己腰里的六轮手枪,眯着眼睛再看看远处雨雾中徐一凡的身影。几百步的距离,如果有一杆好洋枪,再有个好射手,加上点运气……
  他猛的搽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牙缝里骂了自己一句:“他妈的,不要脑袋了?咱们吃了朝廷多少好处?祖上下来几十代守着宁古塔,老米银子越扣越少,这些事儿,高粱米吃糊涂了,该着咱们操心么?”他骂了自己两句,还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越想越丧气,徐一凡可是带着他们打鬼子,丰升阿可是丢下他们的旗人兄弟逃跑,朝廷还要投降!现下总算面子上一条心去打鬼子了,却还有这么多扯不清的事情!
  “打个鬼子,咱们命都不要了,朝廷和徐大帅,还扯这么多丧气的事儿……这些事情,打完再扯有什么不成?大清朝,要溜檐儿!”
  ※※※
  “军行为何如此之缓?”
  “大帅,您瞧瞧这场雨!咱们吉林练军,多咱也没这么卖命过!”
  徐一凡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却争得大大的,罕见的满脸都是杀气。
  他冷冷的盯着一脸木然的依克唐阿,虽然雨水冰冷,但是心头的火却是越升越高。
  他的心情,也纷乱不堪。
  机会就曾经放在他的面前,如果机会不是这样突然出现的话,也许他的心绪也不会如此的浮躁。
  甲午战事因为他的参与,早已经不同。蝴蝶翅膀下,煽动的已经是风雷。日本人在他手里吃了不小的亏,硬生生给他扳回了一城。而大清内部,更是比历史上还要乱成一团。李鸿章带兵逼宫,帝后两党撕破脸,居然通电求和的招数都用上了。历史上甲午之战大清好歹还撑到了列国调停,大清借了一个台阶掩着脸下台,这次却因为权力斗争,这脸彻底不要了。
  而正是因为这样,给了他如此好的一个机会!光绪算是蒙尘,而他带着两万虎贲就卧在辽西走廊一带,引兵入京,不过几天的行程。他海东徐帅旌旗所指,北京城绝无半点抵抗能力。杀了丰升阿夺权之后,朝廷求和,而他徐一凡名声如日中天。如果说一开始他对于这场战事,只是想带给这个民族一场不一样的甲午,挽回百年失去的国运的话。到了现在,却发现这个煌煌大清已经比历史上记载的还要脆弱十倍,而他逆而夺取的道路,居然有这个机会一举成功!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起身悄悄踱步,无数次的想丢开面前的两万日军,将这江山抢过来再说。一路打下来,他凭借一己之力,无数次扶危定难,更见了那么多血流漂橹的场景,如果说没有舍我其谁的心思,那是假话。在他平时随和耍白痴的外表后面,早就以英雄自诩。上一个时空,那个废柴小白领的经历,有时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他现在是可以掀动天下的海东徐帅!
  如此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让人不头脑发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个机会,却转瞬即逝。现在光绪复位,再领兵入京,已经没了名份大义。心情从高处跌下,却让人心头火冒得更高!
  他虽然自己对自己说,一水之阔,一跃而过……换了别人来试试!这种大起大落,谁受得了?
  眼前这个一脸木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依克唐阿戳在那儿。更让人邪火乱冒。别以为他不知道,随着补给从天津和京师运过来,这几天也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物到了吉林练军军中,甚至宋庆的毅军,徐邦道等人的练军当中。然后就是谣言纷起,说他徐一凡要怎样的都有,无非就是说他是乱臣贼子,有不测之心。其它军中,有的将领表了忠心,赶紧将这样的事情上报,吉林练军却如死水一潭,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无论如何,他都在为这个国家,这个朝廷拼命厮杀,大敌还在前面。明里面弄不下他了,暗里面那些人还没有收手,这次会战是以辽南败军为正面主力,有些人就希望他的军心乱了,也来一场大败,好夺了他权!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江山,还不如就现在抢过来!
  难道自己真的要如他无数次的唾弃过的那些人一样,不顾还有数万日军盘据在国土之上,丢开他们不管,回师向内,和自己国人杀个不亦乐乎,什么手段都用上,行逆而夺取之事?
  当一个真正的乱臣贼子?
  种种选择纷至沓来,不可断绝,让他心不能守一。偏偏这种抉择,没人能帮他做出。是带着这几万各怀鬼胎的军队上前为那个朝廷拼命——谣言四起,军心纷乱,恐怕拼也拼不赢。还是裹挟了这里的军队,回师北京?
  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裹挟这支军队,无非就是分化瓦解了吉林练军。以禁卫军主力南下,宋庆等部,正是失去靠山的时候,以力挟之,未必不会和他去谋一场大富贵。
  可是,真的能如此做么?
  种种情绪充斥,让他胸膛都快炸开了。但是他的语调还是出奇的冷静。
  “宋庆他们同样的道路,却走得比你们快那么多,就算天候不利,你们慢一些,能慢到如此地步么?”
  “回大帅的话,宋军门是宋军门,标下是标下。标下没宋军门那么大的本事,就请大帅解了标下的职,打发标下回家种地,标下感激不尽!”
  徐一凡身子一震,脸孔也有点扭曲,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面挤出来的:“你想临阵脱逃?”
  身边的戈什哈们目光都转了过来,只有李云纵仍然站在那里,神色不同,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谁也不知道这个冷心冷面的将军在想着什么。
  依克唐阿似乎是豁出去了,硬梆梆的大声回话:“大帅,这仗打不赢!”
  “老子在朝鲜,以一军之力,干翻两个师团鬼子!你乱我军心,自己知道是什么罪过!”
  徐一凡高傲的扬着脸,恶狠狠的一摆手,几个戈什哈就冲过来,就要按住依克唐阿。底下一直心悬这里的吉林练军数千将士不约而同的一声大哗,他们还未曾有所动作,溥仰已经一摆军刀,山丘下环布的禁卫军一营官兵已经摘枪。溥仰还在朝陈德使眼色,小丘北面拴着马桩,都是健马,这么些禁卫军,怎么样也能护着徐一凡离开这里。要是吉林练军敢乱动,这戕害大帅的罪名就吃不起,周围营头过来,随随便便就缴了这八千旗营的械!
  说起来也奇怪,溥仰是真的没有半点想到自己也是旗人的心思。他这样的混混儿从军,又最佩服的是英雄好汉,徐一凡这等作为,如此功业,早就成了溥仰的信仰一般牢不可破。戈什哈们就听见他也从牙缝里面挤出命令:“他妈的瞧他们敢闹?大帅为这吉林练军担足了心思,他们后腿也扯够了,正好收拾了他们!军心定了,大家伙儿清清爽爽的去干鬼子!陈德,待会儿护住大帅先走,要是大帅有三长两短,老子要你脑袋!”陈德答应一声,早就带着几个弟兄护住了徐一凡的身影,底下人想打冷枪都没法儿打。
  这等厉害,吉林练军自然也想得出来,在禁卫军的枪口下,所有人都木然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依克唐阿猛的一甩胳膊,他身子粗壮,力气极大,几个戈什哈竟然没按住他。就见这满洲猛将昂然抬头,死死看着徐一凡:“大帅,标下早知道大帅看我这八千旗人子弟如眼中钉肉中刺!补给,我们少,装备,咱们坏。可是标下就这一句话,你拉咱们上去拼命打仗,这仗打不赢!谁也布知道,大帅到底想当什么人,军心不定,此仗如何能打赢?”
  徐一凡踏前一步,陈德挡在他面前,却被徐一凡狠狠推开:“老子有禁卫军!”
  依克唐阿昂然不惧,回得又急又快:“大帅又曾经想过没有,禁卫军以一支新练之军,如何能战胜两个师团的鬼子,更有千里回师辽南,成为天下定海神针之伟业?现在不仅辽南诸军心思乱作一团,大帅之禁卫军,又何尝不是在看着大帅如何行事?大帅已经为两江总督,为何还不奉表朝廷,交代奉天将军关防职位?三万败军向前当向日军正面,大帅却无一言向诸军交代大帅将如何行事,如何对待朝廷!纵使有十万虎贲,又何能成事?可惜天下皆降,我徐一凡独不降时那位海东徐帅,那时是郭子仪,现在却是李光弼!……也许李光弼也是高看了大帅,仆固怀恩之事,恐为大帅之所设!”
  谁也没想到,依克唐阿居然有如此风骨。而且以一个旗人武夫,中唐名将,居然如数家珍。这李光弼和仆固怀恩两个名字用来比作徐一凡,李光弼还算是给徐一凡留了一点面子,这仆固怀恩一比,竟然是分外诛心!
  徐一凡脸色先是青下去,接着马上就涨得通红,伸手就是用力朝下一劈:“绑了这个王八蛋!升炮,行军法!你的吉林练军,老子不希罕!”
  依克唐阿尤自冷笑:“多谢大帅成全标下身后事业!”
  大雨滂沱之中,几千将士,就只是呆呆的看着徐一凡身边戈什哈,将依克唐阿一下按倒在地!
  ※※※
  雨后京城,空气分外清爽。只是这道路有些不堪,京城首善之地,除了从颐和园到紫禁城那一条路是石板的外,其他的都是土路了,出名的刮风满天灰,下雨成泥潭。街面儿上泥都能埋了脚背,饶是这样,还掩不住京城的热闹。前些日子大家人心惶惶的,现在仿佛圣君一上台,一切又都天下太平了。前些日子,街头巷尾还在传说徐一凡徐大帅是如何的国朝定海神针,现在四九城内,却又有一个谣言幽幽飘起。
  这徐大帅,到底是不是咱们大清的曹操?
  说是的,有鼻子有眼睛。宫里出来遛弯儿的太监们还能抖弄一点儿宫廷密辛出来。居然还有传说他是流亡海外朱三太子的后裔。朱和余字儿很象,是假借,再添一个立人儿,摆明了是要回来收揽人心的。要不然呢?这徐一凡还能从土里突然蹦出来?这洋鬼子地界出来的玩意儿,就是有些邪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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