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精校)第2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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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书生!成大事者,无力不可借,就算这韩老头子有什么企图,又有何不可利用!
  谭嗣同的目光逼视之下,韩老爷子却笑容不减,低头沉吟一下,淡淡回答道:“正是和徐大帅两年合作,韩某人才知道在朝中有人支撑之下,韩某人那点小生意可以做到何等地步!朝鲜的出产,在那两年里,几乎是韩某人一手包销。高丽参,煤矿,貂皮……来源只有韩某这里一处,谭大人,您想想,这是多大的好处?再说了……”
  老爷子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徐大人在朝鲜私铸洋钱,由大盛魁商路散发流通,这又是多大的钱息?利益来得多了,再想舍弃,那就难了……老头子这点私心,谭大人能体谅吧?
  徐大帅现在到了长江那边,老头子的根基却在北地,实在是鞭长莫及啊……这么大岁数了,捋直了舌头说南方话,也实在学不来……既然留在北地,谭大人是徐大帅义托兄弟之人,现在又在行如此大的事业,老头子不托付于谭大人,还能托付于谁?大盛魁自从开始支持大帅和谭大人义兄弟二人,就已经是和二位荣辱一体了!
  还是那句话,徐大帅以禁卫军而强,谭大人一样可以走这一条路嘛!饷钱之事,全在韩某人身上。至于人才,徐大帅禁卫军,全是北地招募,大盛魁也有不少子弟在军中效力。禁卫军南下,这些子弟故土难离,也脱离军中回乡闲住。这都是有为子弟,国战功臣!让他们继续做生意,老头子也觉得可惜了人才。他们在乡里,都是一呼百应的人杰……徐大帅使过的人,还能有差了?只要谭大人能从皇上那里请一份起团成新军的旨意,韩某人可以确保,十日之内,直隶通省,可以起出百团,再整而成军,十镇精兵,不在话下!谭大人如虎升翼,扶摇之上,大清国泰民安,老头子行走北地,还要看什么人脸色?哈哈,哈哈!”
  韩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说完这番话,又抚须大笑了几声,康有为也转过头来,语调恳切:“复生兄!现在皇上手里就是没兵啊!没兵,怎么进行振作刷新大业?难道再等着一次甲午宫变?此时机会错过,后悔终生啊!”
  对于两人的话,谭嗣同只是拧着眉毛不发一言,半晌之后,才问王五道:“五哥,你有什么想法儿没有?”
  王五回答得爽快:“我没意见!谭兄弟和徐兄弟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插不上话,甭问我!只是有我王五卖力的地方儿,我王五绝不推辞就是!”
  谭嗣同一笑:“还是五哥是实诚爽快人。”
  他站起身来,朝韩中平拱拱手:“韩老,这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吧。晚辈近日要忙于主持对日和谈的事儿,精力实在顾不到这上头,等晚辈回京,咱们再细细商议如何?”
  韩老头子也站了起来,虽然依旧微笑,这笑容却有些僵了。虽然谭嗣同说的是从长计议,可是这推托之意,再明白也不过。双手奉上这么大一份家私,这一南一北两兄弟,虽然已经分道扬镳,却不约而同的把他朝门外推!
  他也是心性坚忍之人,淡淡一笑,拱手道声惶恐,就告辞出门,王五站起来跟上告辞,临行还埋怨了谭嗣同一声:“兄弟,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客气点儿!含糊应两声就是了,哄老爷子一个开心还不成?”
  两人离去,康有为却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谭嗣同。这黑矮子眉宇之间,似有风暴酝酿其间。
  谭嗣同看看他,勉强一笑:“南海兄,怎么了?”
  “真不知道你谭复生想的是什么!我们在上海约定扶保圣君,再造大清,难道就成了一句空话?你谭复生是高官厚禄了,难道就忘了我们的理想抱负!真的如此,我也无颜在这里呆下去了,兄弟只有浩然归里,告辞!”
  谭嗣同一把扯住他:“南海,你还信不过我!我何尝是想做官的人!”
  康有为也哪里是要真走,谭嗣同一拉便拉住了,但是怒气却不稍减:“可看你却做的什么!勉强给袁世凯写了一封信,袁某人,徐一凡帐下一小卒耳,却回电指着我们鼻子骂!现成起团成军的机会摆在面前,你却……嗨,复生兄,你在顾忌些什么!徐一凡还不是因为拉起一支禁卫军,才走到了今天!我们为皇上练一支军出来,皇上还能不支持!”
  谭嗣同放开了拉着康有为的手,负手走了几步,回头淡淡道:“南海兄,如果我不在传清兄那里磨练两年,估计现在行事,应该和你一样……当年传清兄也隐约和我说过,韩老爷子他们,可能有会党的背景。传清兄机变百出,手段奇多,这才用得了他们,镇得住他们……在这上面,我是远远不如传清兄啊……我不敢用……”
  看康有为还想说什么,谭嗣同却抢在了他前面:“……南海兄,还有一点,你考虑到了没有?传清兄拉起禁卫军,如此大的一股实力,固然支撑他走到了今日地位。可是却也让他人人侧目,甚至他收复的东北,他都立足不得!我们如果为皇上拉起这股实力,后党会怎么想?我们可是在中枢做事!这个时候,朝廷中枢,再也架不住内斗局面了!
  后党不可去,也只有将他们纳入我们的轨道当中,而重中之重,就是将这次和局办成!办出对大清最有利的结局,重塑朝廷威望!如果说传清兄是靠兵在翻云覆雨,而我们,就只有靠赤胆忠心,靠直道而行,替朝廷和合朝局,招揽人心!也只有这么一条路!”
  谭嗣同朗声说完这席话,俯仰之间,满是义无反顾的气概。
  在徐一凡身边近两年的时间,看着徐一凡如何借力而行,在各种势力当中辗转腾挪。比起徐一凡时空的那个谭复生。他看得更远了一些,也看得更明白了一些。
  康有为想说什么,却在谭嗣同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只能废然一甩袖子:“好!先全心办此和局!复生,我有言在先,韩老爷子这里,我还是要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他转身大步走出书房,只留下谭嗣同一人负手立于房中,翘首南望:“传清兄,咱们的竞逐,这就算开始了吧?你要破,我却要立,却不知道我们,到底谁走的路是对的?”
  ※※※
  两江总督署校场之上,一根根火把次第点燃。浸了油的火把火焰极长,火苗随风而动,映得在场诸人脸色明灭不定。
  小舅子营全部官兵,连同徐一凡手底下戈什哈一半,全副戎装,枪上刺刀,举着火把肃然而立。徐一凡一身戎装,站在队列前面,身后是楚万里张佩纶唐绍仪,除了张唐二人便装,所有人都扎束整齐,神情严肃。仿佛还在朝鲜,徐一凡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向对面敌人扑去!
  藩台贾益谦甩袖走后,整个白天,总督衙门竟然无一客上门。这是清朝开国两百余年,绝无可能发生的情况。江宁官场,仿佛不约而同对徐一凡摆出了不合作的态度。看他怎么折腾。
  放在其他督抚身上,这已经足够让人不安于位了。可是徐一凡还觉得不够,他还要逼这些官儿一下,折腾不起来,他的计划可就没法儿进行啦。
  队伍前面,行庭参礼的,却是一个衣冠整齐的大清知县。正是在上海卖身投靠徐一凡的官场败类,白斯文白大老爷。
  满校场如狼似虎的禁卫军官兵面前,白斯文半跪在那儿,只是瑟瑟发抖。大冷的天气,他背心全部汗湿了。
  “……回大人的话,天黑以后,下官到处转了一圈,尤其是城南左近,大家平常消闲耍子的地方,全去了一遍。同僚们都没给下官好脸看,下官也忍着。现在秦淮河边上,只要是院子的地方,什么地方都满当当的,大家反正也没事儿,不是赌就是嫖……就连半掩门子,也都客满。城南方家大宅,更有百多同僚,正赌得开心,方家连门都没让下官进……”
  徐一凡一笑:“别诉苦了,过两个钟点,该你小子笑话他们了……”
  白斯文只是哆哆嗦嗦的不敢接这句话,随着徐一凡一摆手,起来站到了边上。要是有其他选择,他宁愿和那些同僚们一起又嫖又赌,玩儿个不亦乐乎!
  唉,这些家伙是不知道这个凶神的厉害啊……
  徐一凡回头问楚万里:“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招商局的火轮船下半夜靠上码头,两营兵先到,我来带,控制江宁四下通道,保持畅通。接管汤山大营……明天还有四营兵抵达,禁卫军在,这里翻不了天!”
  唐绍仪也微笑:“……江宁官产,盛大人已经造册报上来了,今晚就可以全部接手控制。尤其是粮库,就算水运接济不上,城里粮食也应该可以撑十来天,大人放心。”
  徐一凡的目光还没转到张佩纶身上,张佩纶就笑道:“我负责笔杆子,跟朝廷胡扯的事儿,就在属下身上了。这是最清闲的活儿,属下有运气。”
  徐一凡笑笑,回头过来,对着小舅子营已经是一脸杀气:“我们在朝鲜拼死拼活,保护的就是这么一帮乌龟王八蛋!这个国家要改变,我们的团体要壮大,靠这帮混帐成不成?”
  “不成!”吼声如雷,震得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抖。
  “好,出发!去那些婊子窝,赌场,半掩门子,大烟馆,将那些乌龟王八蛋,都给老子掏出来!江宁,是咱们禁卫军的天下,是我徐一凡的天下!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认识到这一点!”
第十五章
天下风雷(八)
  光绪二十年十一月二十,对江宁官场来说,是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这场噩梦来得之突然,来得之不讲道理,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到了。他们所有对抗的那个家伙,是多么的跋扈,在这个时代,对于他们所熟悉的一切是那样的特别。大清,已经按照他惯有的规则运行了二百多年,与之前不同的是,更沉闷,更颓废,更脆弱,更让人喘不过气来。在他们而言,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半窒息的状态,反正他们身下,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已经算是在上面的了,底下人伸拳踢足想往上爬,想撕开头顶沉沉压下的乌云,他们却还把人朝下踹。
  这空气就算不错了,还想怎么样?闻了两百多年腐臭味道,臭的也变成香的了,老爷们习惯啦,有钱难买老爷乐意!
  但是当一人冲开他们的阻挡,站到了高处,用全新的行事方式,用全新的态度砸开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在新的力量潮水般涌来的时候,他们毫无抵抗力量!
  秦淮河畔,销金窟里。不知道正有多少大清两江民之父母正糟蹋着那些造孽钱。徐一凡到来,贾藩台甩袖离开,这摆明了要两江官场和徐一凡不合作啦。下面就是大家伙儿作鸟兽散,回到各自地盘,等着荣禄和徐一凡互相拍出脑仁儿出来。
  荣禄拍赢,那是爱新觉罗家有运道。徐一凡拍赢,他妈的朝徐一凡摇尾巴又有多大难事儿?就算到时候巴结不上,了不起砸了饭碗,徐一凡都到两江了,赶也赶不走他。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得高乐一场,那就是多享受一晚!
  当日一天,徐一凡那里绝无半人上门,都在下午抓紧时间过瘾,补足早起迎接那二百五的精神。养精蓄锐之后,晚上就呼朋唤友的先聚齐各大酒楼饭馆,每桌至少都叫了十来个局唱曲儿倒酒,伺候装烟。秦淮河的当红头牌,今儿晚上都是十几张局票在身上,不过倒也有个好处,酒楼饭馆都给这些大人老爷包圆儿了,十几张局票,总有四五张在一个酒楼,转局方便得很,楼上下就成。
  不少官员素未谋面过,见身边婊子转局,不免动问一句。经过这些秦淮河畔的女校书引荐一下,不少份属表兄弟的大清官员顿时就倾盖如顾,欢若生平,饭局终了,再拉着一块儿赌钱去。
  官箴,现在谁他妈还在乎那个!两江这块地盘,马上都不知道是姓爱新觉罗还是姓徐了!
  一场饭局,往往要在洋人钟点打到了二十二点的时候,大家伙儿抽足了烟,好酒的也打了七八轮通关,喝完席后稀饭才散去。这个时候才赌的赌,嫖的嫖。不夜的景象,转到秦淮河畔大大小小花船,书寓,半掩门子,公馆赌局里头。
  直到午夜过后,都是清歌不断,桨声嗳倷,呼么唤陆之声,直入夜空云霄!
  如此大清,如此盛世,如此富贵都丽之六朝古都!
  秦淮河外,一队队的禁卫军悄悄散开,以班为单位,组成了一个个小分队。溥仰一身军服,大檐帽摘了下来抓在手上,叉着腰看着不远处那光影流动的脂粉秦淮。
  “我操他二大爷的,比京城里头无法无天多了去啦!京城官儿,嫖院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换了堂官还得老实几天呢,巡城都老爷过来,还得准备三两张假官照来着……咱们杀红了朝鲜的徐大帅过来,这些两江官儿还这么撒得开,好小子,有种!四爷该得好好伺候你们!”
  王超匆匆赶到他身后,因为溥仰当年厮混京城,对这些玩意儿算是精通,比王超这个南洋土包子强。此次行动,他为正,王超为副,再加上一个还在哆嗦的白斯文当无间道。
  “贝子爷,弟兄们全部就位,几条道路都放了岗哨,河下游也封起来了……多亏熟悉地头的白知县指点!是不是马上行动?”
  溥仰兴奋的拿帽子直扇风,跟着大帅,为人做事,就是这么爽快!京城几天,憋得人都快长毛了,他哼了一声:“你带着那姓白的,你行情不熟,不知道到哪儿掏人,我带着一队,我在左,你在右,给他们来一个大包圆儿……弟兄们,走喽!”
  随着他甩动胳膊一声令下,禁卫军官兵嗡的一声,就涌了出去!
  秦淮河的繁华风流,顿时被这一群黄色军服,剃光了脑袋,手里握着上好刺刀步枪的虎狼之士搅得粉碎!
  一小队一小队的官兵分散向各处,两个人控制出入口,剩下的昂然直进。所到之处,到处都是鸡飞狗跳,女人尖叫。不多时,一条条花舫,一座座书寓,一个个公馆里头就拖出人来。光着屁股的很不在少数,对待他们,就像对待俘虏一样,全部命令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多数人给弄懵了,还算老实。有的人大叫大闹,换来的就是枪托。徐一凡在两江得到如此待遇,住进了一个乱七八糟,差不多像个垃圾堆的督署里头。禁卫军官兵,从上到下,谁不是一头恼火!小舅子营在甲午战事当中,打得最硬,伤亡的人最多。想着自己在国战一线吃冰卧雪,靠着血肉头颅来挽着倾颓国运,这些家伙在这儿胡地胡天,下手就加倍重了两分。打掉大牙的不开眼家伙,也很不在少数。
  呼喊惊叫的声音由近及远,在整个秦淮河左近周围漾开。不少花舫在秦淮河里团团乱转,还撞在一块儿。鬓发散乱的江山船大姐们靠着船头尖叫,有个官儿可能脑子有点贵恙,一队禁卫军上船,他飞快的从船上后梢捏着鼻子就跳进了秦淮河!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黑泥,冻得半死不活,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白眼仁在有气无力的翻着。抓他的禁卫军官兵好气又好笑的骂这小子:“至于么?了不起摘顶子打屁股,犯得着寻死?有这胆气,跟咱们上前线杀鬼子不好?”
  搜捕范围越来越大,才从水西门水关下船的禁卫军后续部队,也陆续赶来帮忙。直到剪子巷那两江公务员高等会所方家的人也被抓出来在地上蹲了一排又一排的时候。才有人想到要跑,可是几条路口早已堵死,连秦淮河下游都用小船横住,他们能朝哪里逃?各个卡子口,也蹲了很不少的人,都是一脸晦气色。
  当夜最佳选手应该颁发给扬州府现任同知。这位摇头大老爷,光着屁股从花船上窜下,左躲右闪,至少避开了三队禁卫军,经过卡子的时候,别人被拦下,他却加速冲刺,按住拦路拒马翻身腾越,又冲出去七八步,才被一个南洋军官拦腰擒抱摔倒,那话儿在地上蹭掉一层皮他却面不改色,只是摇头叹息:“官儿当得懒啦……不如从前了……我的事情发了吧?劫库的银子捐了这么个官,老子也算享受了几年,现在死了,不冤!”
  如此英雄,押他的禁卫军官兵都忍不住高看一眼!
  折腾到下半夜,秦淮河畔乌烟瘴气的场合才算扫荡了一遍。接着就是白斯文带着他江宁县的佐杂手下来认人。他是附廓省城的首县,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迎来送往办差伺候。合省官员,没有他不认识的。他手底下佐杂,资历比他还老。吏部江南房的档案,都没有这些佐杂们胸中装的资料多。
  白斯文也算豁出去了,整个下半夜,才算大致梳理完落网的这些家伙。不是大清官吏,只是出来玩的朋友,算是误伤,溥仰亲自一人赔一两小银锞子,当即放人。
  “赌钱就赌钱,至于赌身家么?你小子本事太差,手里只抓着一副鹅牌,还是闲家。瞧着庄家天门前关都是人牌了,未必后关那副还比你差?还把房契押上去干嘛?回家剁手指戒赌吧……”
  “嫖院子倒没啥,可是到底是她伺候你,还是你伺候她?把你小子拖出来,都马上风了,撅了半天才算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对你家媳妇儿也没这么卖力啊!听哥的话,回家对媳妇儿好点儿,还能多活两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溥仰腰把笔直的站在禁卫军官兵放出的一个缺口前,放一个人就唠叨几句。倒不是他闲得发霉,反正也没人认真听他唠叨,接了银锞子捂着脸一个个都抱头鼠窜了。实在是他溥仰看着这些官儿恶心。宁愿和这些人说点废话。
  秦淮河两岸,蹲着坐着,全是衣衫不整,脸色青白的大清两江民之父母!溥仰以降,都是从尸山血海里面滚出来的,因为徐一凡许给他们一个更为强大,更为自豪,更为清清白白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不是能和这群臭气薰天的家伙所能共同缔造出来的东西!
  禁卫军这个团体,在风刀霜剑,四面皆敌的情况下,一直走到现在。支撑着他们的,就是做大事业,挽国运于既倒的自尊与自豪。北洋南洋学兵不用说,徐一凡一手带出来的。
  朴实的士兵们即使没有文化,也知道自己打赢的是国战,干的是正事,一路收到的崇拜敬慕尊重的目光,也不是假的玩意儿。
  可眼前蹲着的这些人,光着屁股的有,烟瘾大发的有,骂娘撒泼的有,从他们身上,何尝能看到一点点一丝丝的自尊与自豪!
  溥仰身边的禁卫军官兵们,有的在低声笑骂,有的在吐唾沫,更多的,还是一脸厌恶。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周围房顶树上,禁卫军的卡子外面,已经是闻风而来,挤得满满当当的城南百姓。徐一凡驾临江宁不过一天,又演出了这么一场大清二百年所绝无的好戏!看着官儿们的狼狈样,拍手叫好的有,从家里端出来茶水犒劳禁卫军官兵的也有。人人都在看着活西洋镜,哪个官儿烟瘾大发,在地上滚着赖着问身边禁卫军官兵要烟泡,人群当中就爆发出一阵哄笑。这徐大帅当官如何大家还不知道,不过他坐镇江宁,可以想见,这日子绝对要过得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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