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魔手记(校对)第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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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良当成孙胖子是在客气,他也没在意,转脸对郝文明说道:“我们首长交待过,郝文明同志到了之后,对付狼灾的任务就交由郝文明同志指挥。”郝文明也不客气,直接点点头说道:“那就不废话了,我们直接去现场,有什么话等到了现场再说。”
  出了机场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阮良开过来一辆老金杯面包车,也没有心思看外面的雪景了。眼看天就要亮了,除了杨军之外,我们几个人都抓紧时间,在车里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睛时,雪已经停了,天色早已大亮。透过车窗看出去,外面一片雪白,根本分不清这是在什么地方。
  “小沈同志,你可算睡醒了。”孙胖子在我后排呵呵地笑道,“不是我说,还以为你是高原反应,正愁是不是该给你找个氧气袋吸吸氧。”我将车窗摇下来一点,呼吸了一口外面冰冷的空气后,脑袋里顿时清醒了很多。郝文明和破军也是早已经醒了,他俩正在向阮良询问狼灾的情况。而杨军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本百科全书,正一页一页慢悠悠地翻着。
  我对着孙胖子说道:“大……孙德胜,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话出口,我才觉得问得多余。孙胖子怎么可能会知道!没想到他用手擦了擦车窗玻璃上面的冰霜,说道:“差不多是到了天山山脉的脚下了吧。”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忽悠吧,又没来过,你怎么知道?”孙胖子做了个鬼脸,说道:“猜的。”
  没想到正在开车的阮良说道:“孙队长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在天山山脉的脚下,一会儿我们下车再走两三个小时,我们就能到那个狼群经常出没的地方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山上面有我们一个哨所,配合你们消灭狼群的指战员已经到位了。”
  破军说道:“你们一共多少人?”阮良回答道:“加上我,一共四人。”他说完之后,怕我们对人数不满,又解释道,“最近在闹雪灾,部队里抽调了不少人手去地方上帮助救灾,还要保证基本的驻军人数,实在是抽不出什么人手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这几个人也都是业务能手,而且装备充足。特等射手不敢说,但是百八十米的,打死几只狼还不成问题。”
  郝文明看到阮良的样子,突然呵呵一笑,说道:“不是我说,你误会了,我不怕你们的人少,是怕你们的人手太多了。”阮良没有听明白,又接连问了几句,可是郝文明都是笑而不答,阮良也只能放弃,就当刚才的话没有听清。
  面包车又开了二十分钟之后,前面终于看不到路,阮良将车停好,回头对我们说道:“我们到地方了。”
  我们所在的位置在一片山脚下,面前一座高山连绵起伏,大雪过后,山上已经完全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下车之后,我们四周望了一眼,根本找不到进山的路。雪下得太大,已经将路完全掩盖了。这天气也怪,刚才下雪的时候风大得也邪乎,鹅毛大雪打着旋飞到地面。现在雪停了之后,大风也不刮了,就剩下干冷了。
  阮良最后一个下的车,从车上下来,他的表情就不太对劲,刚开始还左右看看,之后回到车上按了几下喇叭,还时不时地看着手表,阮良的眉头慢慢地皱成了一个疙瘩,不停向山上张望,嘴里喃喃自语道:“这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不下来接人。”郝文明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山上来人接我们上去?”
  “是。”阮良答应了一声说道,“山上有保护军事设施的哨所。我之前说要配合你们的那几个战士也在哨所里。提前通知他们了,11点就应该有人下来的,这都快过一个小时了。”破军说道:“给山上的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是不是等不急,先回去了。”
  阮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里是信号盲区,要到山腰信号站的位置才有手机信号。再说了,让他们下来接人是命令,一个小时不见人就敢私自回去?”他的话刚说完,郝文明从衣袋里掏出来一根香烟,他点上之后却没有要抽的意思,只是将香烟拿在手中,任由烟雾一条线似的飘在空中。
  郝文明手里的香烟是他自己特制的,动手制作的时候我们几个(除了杨军之外)都帮忙打的下手。香烟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般的中华,但是烟草芯里却加了一根极细的灵香,这种灵香的燃烧速度几乎和香烟同步,而且烟雾久聚不散,附近只要有一点阴邪之气凝聚,灵香的烟雾就会飘过去,聚拢在其周围。郝文明制作这样的香烟也是为了应付像现在这种有外人在场的场合。
  阮良心里有事,也没在意郝文明点着烟为什么不抽,他只是不停地向山上张望,好像只要他多看几眼,山上就会有人下来带我们上去。而我们几个人的眼神几乎都跟着灵香的烟雾走(杨军看见烟雾不散时,就发现了其中的名堂),只见这缕烟雾在空中已经转了方向,开始慢慢地向雪山飘去。本来都以为这缕烟雾会飘进雪山里,我们甚至作好了跟着烟雾进山的准备。
  就在这时,雪山顶上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那缕烟雾就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瞬间消散在空气中。我们几乎同时一愣,紧接着同时向四下看去,雪山还是雪山,并没有一点异样的地方。我又看向郝文明和杨军,希望能从他俩的眼里看出点什么,可惜他俩都是面无表情的,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阮良以为我们看见了山上下来的士兵,他跑过来顺着我们的目光看过去,还是没发现什么:“刚才是什么声音?你们看见什么了?”郝文明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到过山上的哨所吗?”阮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倒是上去过几次,只不过那都是天好的时候,现在路都被雪盖住了,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哨所。”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这样的天气,要是真在山里面迷路了,那就真麻烦大了。”
  郝文明低头想了一下,说道:“还是上去看看吧,哪怕是走到山腰,再给他们打个电话也行。不是我说,这里也没有手机信号,想联络都联络不上。”我跟着也说道:“阮良同志,现在这里郝上尉最大,还是听他的吧。只要走到有手机有信号的地方就行,给你们的哨所打电话,问问他们山上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阮良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看着雪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说道:“那行,我们走着试试看,也许运气好,能找到哨所的位置。”阮良本来想在最前面领路的,没想到郝文明一闪身,走到他的前面,回头对他说道:“我在前面,该怎么走你在后面说一声就行了。”
  阮良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跟在郝主任的身后开始向山上走去,他的身后是破军,我和孙胖子在中间,最后是杨军压住阵脚。孙胖子凑到杨军身边,和他白活了几句,杨军倒是好说话,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将背着的枪盒子解下来,递给了孙胖子。
  这一路走了两个多小时,由于大雪封山,这山路实在难以辨别。分叉路还多,阮良几次犹豫不决该怎么走时,都是郝文明暗示孙胖子,让他选择走哪条路的。在山腰的位置电话就有了信号,但是一连打了几遍都没有人接听。阮良自己安慰自己:“也许他们有什么事忙不开。”靠着孙胖子几乎逆天的运气,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看到了阮良说的那个山中的哨所。
  说是哨所,其实就是三间砖瓦结构的房子外加一个小院,从远处看过去,已经能看见院子堆着老高的劈柴和煤堆,但是看起来,这间哨所静悄悄的,似乎冷清得有些过了。
  阮良心急,刚想跑过去,却被郝文明一把拦住,郝主任眯缝着眼睛盯着哨所的位置说道:“别过去,那边有点不对劲儿。”这时,阮良也发现了问题,他看着院子对郝文明说道:“你猜对了,是有问题,看院子的狗没有了。”哨所的院子里本来有两条看门狗,现在也没了踪影。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我们开始慢慢地靠近哨所,靠得越近,越感觉不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
  这时阮良脸色白得吓人,脑门上也见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屋里屋外来回走了几趟,就连房子后面的菜地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最后向我们几个“外人。”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你们谁知道他们几个人哪去了?”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郝文明皱着眉头说道:“小阮,不是我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战友他们去哪了,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先别心急,也许他们接到了突然的命令,要立即赶往别的地方去处理什么事情,可能是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你了。”
  阮良一直盯着郝文明的眼睛,等他说完后,阮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话问得冷不防,我们都是一愣,不自觉地都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已经证明我们有些问题了。我们的反应好像在阮良的意料之中,他突然在枪架上抄起一把突击步枪对着我们,咔,猛的一拉枪栓,厉声说道:“军区大比武的时候,我也参加了,没听说过有你们这几号特等射手,我去机场接机也没看见公告板标志有什么航班降落,你们就这么出来了。这个哨所成立几十年了,一直风平浪静的,你们一来,整个哨所都空了,没有那么巧了吧?打狼……哼!你们才是狼吧。”
  看不出阮良的心思这么缜密,虽然大方向错了,但是一开始就能发现我们的纰漏,就相当难得了。这还是那个举着“新疆香梨郝文明。”的牌子来接机的小少尉吗?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我们还真不好回答,总不能把民调局的实地告诉他吧。一时之间,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算了,和你说实话吧,就这么死在你手里不值。”孙胖子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不过“说实话。”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一些天方夜谭的感觉。孙胖子看了一眼郝文明,郝主任竟然没有反对,算是默许了。孙胖子接着说道:“被你说着了,他们真的不是当兵的,我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我是警察不假,不过不是什么林业警察,我是警察部缉毒处特别事务科科长孙德胜,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追捕三个毒贩子。”
  阮良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不说你们是中南海的?反正是胡说八道,怎么不说得大点?”孙胖子喘了口粗气,指着自己胸口说道:“口袋里有我的证件,你拿出来自己看。”阮良犹豫了一下,将枪口抵在孙胖子的脑袋上,看着我们几个说道:“不管你们谁乱动,第一个死的是他。”说着,空出左手小心翼翼在孙胖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
  这证件我倒是认得,是孙胖子在水帘洞事件结束之后,短暂地提升为缉毒处科长时置办的。后来在缉毒处离职的时候,这个证件他没有交上去,留在他那里算是个念想。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阮良比对了证件上的照片,确定就是孙胖子后,还是将信将疑的。这时,郝文明突然说道:“不是我说,你要是拿不准就打个电话回去问问,让你们部队的人来证实我们的身份。”
  郝文明的话让孙胖子有点心虚起来,再说话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自然:“是啊,不信……就打电话,打电话啊。”不知道郝文明只是什么意思,阮良一个电话打出去,当场就能拆穿孙胖子的“实话”,不过看郝主任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阮良一通电话打出去,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等他关上电话后,顺手也将枪口低了下去,嘴里嘀咕道:“警察就警察嘛,没事装什么当兵的?”郝文明微微一笑,说道:“你都问明白了?”阮良说道:“我这边的人也没说清楚,不过能证明你们是警察,说是执行秘密任务的。”
  郝文明点点头,又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掏枪的,别误伤了好人。”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郝主任接着说道:“不过也可以理解,这里的情况还是有些怪异,不是……”他拉了一个长音,双眼皮上翻,向屋顶看去,之后突然喊出来最后两个字:“我说!”
  
  第二十六章
杨军和孽
  
  这两个字出唇时,郝文明猛的夺过了阮良手上的突击步枪,对准天花板就是一阵扫射。与此同时,破军冲到枪架旁,抄起一把突击步枪,和郝文明一起向天棚扫射。房子上面有人!我和孙胖子也反应过来,各自拿出来自己枪盒里面的突击步枪,对着天花板,等着上面的反应。
  郝文明和破军一梭子子弹很快打光,他俩弃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换上了从民调局带来的枪支。杨军眯缝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枪声停止之后,寂静了五六秒钟,房顶上突然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郝主任,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这么欢迎我,场面有点太隆重了吧。”这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下来,却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
  郝文明看着天花板一阵冷笑,说道:“黄然……不是我说,二十多年不见了。今天见到你的老主任,你就不能露一面吗?”屋顶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也传来一阵笑声:“还是算了吧,等高胖子他们的人到齐了,我们再一块见吧,到时候我再给你们一个惊喜,提前告诉你,让你有点思想准备。”说话的声音越说越远,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能感觉到声音已经在屋子外面了。郝文明二话不说,提着步枪就向门外追去。
  我距离门口最近,当下也没有犹豫,举着突击步枪跟在郝主任的身后就向外追去。出了院子就看见一个有些肥胖的人影已经在二百米之外的雪地上狂奔。这个胖子就是黄然?当时也来不及细想,举枪对着人影的背后就是一枪。随着这一声枪响,人影应声倒地,但是马上就爬起来,继续踉跄着向前跑去。
  郝文明对我喊道:“别开枪!死的不值钱,要活的!”人影中枪之后,速度慢了许多,我们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雪地里突然伸出一双惨白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我来不及反应,一头栽倒在雪地里。紧接着,雪地里爬出来八九个一丝不挂的年轻男子,他们目光呆滞,浑身惨白,身上的血管都浮现在皮肤表面上,看上去纵横交错,让人毛骨悚然,刚从雪地里爬出来,就向我们扑过来。
  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已经蹿到了我身上,张开嘴巴对着我的脖子就要咬下去。在他即将咬到我脖子的一瞬间,我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本来想借着这一下爆发力将他推开,没想到这个人的气力实在太大,这一下子没推动他不算,他张大的嘴巴反而又向我的脖子靠近了几分。
  照这个速度,我的脖子被他咬上就是几秒钟之后的事。这时已经不管不顾了,我一边奋力支撑着,一边对着郝文明几人大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呐!过来帮……”帮字说了一半,忙字还没出口,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原本还压在我身上的那个“人”突然一条线一样横着飞了出去,一直过了二三十米,才重新摔倒了雪地上,一溜跟头之后,脸朝上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同时我也被带得翻了个跟头,事情发生得太快,我竟然没有看清那“人”是怎么飞出去的。再起身时,才看见杨军已经站在我身边。
  刚才那一下子是杨军干的,他一击得手。从雪地里钻出来剩下的那几个人都慢慢地转向杨军,一动不动地瞪着他,好像是在等着进攻的指令一样。杨军站在原地,突然弯腰在雪地里握了个雪球,将雪球在空中轻轻抛了两下,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想用雪球去打这些“人”,在他动手的前一刻,郝文明在身后喊着:“别下死手,他们中了借命术,还有得救!你去抓黄然,剩下的不用你管!”说话的时候,郝文明将他的军用背包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地上,双手在里面扒拉着,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
  听了郝主任的话,杨军回头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已经越跑越远的黄然,却没有要追下去的意思,只是随手扔掉了雪球,将他的军用背包解了下来,在手里提着。这时,雪地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这阵叫声就像兴奋剂一样,那些从雪地里钻出来的人几乎同时向他扑过来。
  杨军不冲也不跑,仰手将他的背包向着那些人的方向扔了过去。背包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蹿出来一团漆黑的毛球。毛球落地时在地上打了个滚,我才看清是杨军从鬼船上带下来的那只黑猫——孽!
  黑猫站稳之后,张嘴吐出来一个网球大小的小肉球,之后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孽……”,随着这一声“孽”叫出来,我的心脏抖成了一团,两腿一软,直接就瘫倒在了雪地上。之后几秒钟内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雪地里的凉气侵入我的脑袋里,被这凉气一激,我才逐渐地清醒过来。不过就算清醒过来,脚也是软的,就像没了知觉一样,试了几次,我也没有从雪地里爬起来。
  我趴在雪地上,只能无力地看了看四周的状况。偌大的一片雪地,除了杨军之外,包括黄然在内,所有的人都或躺或趴地倒在了地上。前方不远处的两颗大松树下,也躺着两个人。看这架势,他俩是早就在树上埋伏好了,本来想突然给我们一下子,没想到他们的计划被一只猫给打乱了。
  杨军不紧不慢地走到黄然身边,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将他拖回到了郝文明的身边。这时,郝文明也在雪地里趴着,他好像也有了点知觉,但是还没有行动说话的力气。郝主任就这么和黄然眼对眼躺在一起。杨军握了一把雪,扒开郝文明的嘴巴,将半化的雪水徐徐地灌进了郝主任的嘴里。灌了没有几口,郝文明就呛了一下,说也奇怪,就这么呛了一下雪水之后,郝文明竟然一咕噜身,从雪地里爬了起来。
  “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把孽带来的?除了这招?你就再没有别的法子了?”郝文明有些激动,他说话的时候,那只黑猫已经慢悠悠地走到杨军的脚下,轻轻的一蹿,蹿到了杨军的肩头,冲着郝文明轻声地叫道:“孽……”郝文明浑身一激灵,差点又坐到雪地上。
  杨军抬手在黑猫缎子一样的毛皮上抚摸了几下,之后才对郝文明说道:“前面还有两个,好像是和黄然一起的那两个人,看不看随你,我把他们弄醒。”说着,杨军又抓了一把雪,走到我的身边,和刚才一样,他将雪水灌进我的嘴里。这冰冷的雪水好像有灵性一样,在我的口腔里没有直接往下走,都存在舌根处。等到积攒到一小口时,猛的向我的嗓子眼里一冲,被雪水一激,我不由自主地翻身站了起来。
  我起来之后,杨军又将孙胖子、破军和阮良三个人也陆续救醒。孙胖子醒的时候,那只黑猫立即从杨军的肩头跳到了孙胖子的肩上。孙胖子吓了一跳,有些颤声地对杨军说道:“它是怎么个意思?不是还要喊吧?”杨军浅笑了一声,没理孙胖子,转身向破军走过去。
  好在黑猫只在孙胖子的肩头呆了片刻之后,就从他的身上蹿下来,溜溜达达走到杨军扔书包的位置,将背包带围在它的脖子上,慢慢地把背包拖了回来。这时,破军和阮良也已经恢复了正常,郝文明也一手一个将松树下面的两个人拖了回来,扔在我们的面前。
  这两人一男一女,正是让丘不老和王子恒恨得牙根痒痒的张支言和蒙棋棋。他俩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我们这几个人。郝文明对他俩的兴趣并不大,将这一男一女扔到地上之后,就蹲在了黄然的身前。他解开黄然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的鳞甲式防弹衣。郝文明回头看了我一眼,乐呵呵地说道:“刚才还以为你失手了,原来是这个家伙穿了防弹衣,还是外国货。”看见黄然被擒,郝主任的心情大好,刚才那点插曲已经随风去了。
  孙胖子走过来,对着郝文明说道:“郝头,这仨怎么办?用不用让杨军把他们弄醒了?”郝文明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回答孙胖子,而是掏出手机和高亮打了电话。电话打完之后,郝文明笑眯眯地看了黄然一眼,说道:“再过一会儿,高局亲自来,他有话要亲自和你说。他要看看,你有什么惊喜给他。”
  我和孙胖子、破军去查看了那八九个从雪地里爬出来的人,除了刚才飞出去的那人之外(那个人算是昏迷了),其余的人倒是都没受什么伤,原本浮在皮肤表层的血管,也消失不见了。只是他们的双眼禁闭,从七窍中流出来一种黏糊糊的白色液体。由于天气太冷,这种黏液遇到冷空气后,冻成了七条细小的冰溜。我扒开他们的眼皮看了看,所有人的瞳孔中都沾了一层粉红色的蜡膜,不过这些蜡膜正在慢慢融化,从眼睛里流出来的黏液逐渐变成了粉红色。
  他们这种情形,我倒是在档案室里的资料里见过,这是中了一种叫遮魂术的法术,遮魂术属于大法术的一种,破法也不是很难,只要制住施法的人,没了两者之间的联系,过了三十六个小时之后,这些人就会恢复正常。看着孙胖子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眼神,我将知道的情况都和他说了。
  阮良看着自己的战友成了这副样子,忍不住向我们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还有救没救?”这样的问题只能由孙胖子回答了,他指着黄然他们三个说道:“你看见躺着的那三个人了吗?他们三个就是我们要追捕的毒贩子。不是我说,我们来抓捕他们的消息看来是走漏了,他们在这里设了陷阱来对付我们,你的战友就不幸成了牺牲品,不过好在他们没什么生命危险,多休息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阮良又说道:“他们好端端的,怎么会脱光衣服躲进雪堆里?”孙胖子翻着白眼想了一会之后,说道:“……从现在的证据来看,你的战友们应该是被人下毒了,他们中的应该……是一种叫作‘浴盐’的神经毒品,这种毒品无色无味,服用之后会出现身体灼热之类的幻觉,而且极具有攻击性。毒贩子就是利用这种特性,让你的战友们来攻击我们,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还手。”阮良还想再问几句,孙胖子实在编不出来了,只能以机密,不方便透露为由,将阮良的话挡了回去。
  虽然这些人已经无碍,但是也不能看着他们光屁股趴在雪地里。除了郝文明和杨军在看守黄然他们三个,剩下的人一起将那些战士抬回到了哨所里。留下阮良照顾他们,我和孙胖子又回到了郝文明那里,破军去查看附近的情况。刚才本来想把黄然三人组也抬回到哨所里,但是被郝文明拦住了。
  
  第二十七章
煞阵
  
  黄然他们三人已经有了意识,只是还没有说话和行动的能力。黄然四十出头的模样,身材有些肥胖,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天生一副笑脸,就算现在这副德行,也是给人一种笑眯眯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了。
  刚才郝文明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那件鳞甲式防弹衣和一些野外生存用品之外,这三人的脖子、手臂和腿上都绑了一层厚厚的护甲。他们的腰上各自别着一支贝雷塔式手枪,小腿上还绑这着一把匕首。黄然和张支言的大腿上还各分别挂着一支短柄双筒猎枪。不论是枪支还是匕首,上面都密密麻麻地雕刻着和民调局一样的符咒。
  郝文明看见这些东西突然乐了一下,对着黄然说道:“这都是根据你当年在民调局偷的资料做出来的吧?看不出来啊,现在都能量产了。黄然啊,不是我说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好好地在国外呆着不行吗?”
  郝文明说完之后,孙胖子突然说道:“郝头,不是我说,你这么问他也不是个事儿。干脆让杨军把他弄醒,你们俩一问一答,才像那么回事儿。”还没等郝文明说话,破军走过来说道:“还是让他就这么躺着吧,最好这辈子都别让他们乱动。”说话的工夫,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郝文明。
  我在郝主任的身后看得清楚,破军是让郝文明看他手机里面拍摄的照片。照片有十来张,都是破军刚才在附近拍的,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一个阵法的图样,这个阵法并不复杂,四张画着符咒的黄表纸的上面,黄裱纸的四周分别压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一支小小的宝剑插在黄表纸的中央。周围散落着无数纸钱。其中有几张照片将黄表纸拍得非常清楚,就见上面除了符咒之外,还有一串数字。其中有一串数字我看着眼熟,一九八X年XX月XX日,这不是我的生日吗?那边孙胖子也愣住了,他看着破军的手机上的下一张符咒,说道:“不是这么巧吧?这是我的生日。”
  这个阵法怎么看也不像是替人祈福的,九成倒是像害命的,我脑子飞快地转着,在回忆档案室里有没有类似这样的资料。郝文明看到这个阵法时,眼眶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蹲在黄然的身边,幽幽地说道:“怎么说你也管我叫过几年主任,现在用不着搞得这么大吧?刚才那几个当兵的是诱饵,这个煞阵才是你的真章?不是我说,你们家大人没教过你凡事要留三分余地的吗?”
  破军守着郝文明,他的脸色也是一阵铁青。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有关煞阵的事情。破军看着我的样子,就猜到了九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辣子,你不用想了,有关煞阵的资料当年都被黄然带走了,那份资料当年是孤本,没有留底,关于这个煞阵我们也只知道个大概。”
  当年黄然洗劫完资料室之后,民调局曾经想过将丢失的资料复原。但是经过了多年的努力,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孤本资料,只是凭着欧阳偏左的记忆和历史资料,描述了一个大概的外形轮廓。这一直都是高亮和欧阳偏左的一块心病,其中就包括现在这个煞阵。
  煞阵又名夺魂阵、绝户阵,起源于何时何地不详。这个阵法针对的是人的魂魄,一旦阵法开始运行,会对阵中人的魂魄形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就算死后转世投胎,基本也是轮入畜生道,再投人胎的概率也非常渺茫,早在宋朝末期的时候就被列入不祥阵法。嘉靖六年,正一道名士,总领道教事——邵元杰就曾颁布术法十禁,其中第九禁就是煞阵。
  根据欧阳偏左的回忆,煞阵布局时需要一块极阴之地,将入阵人的生辰八字写在阵符上,另外还要一把杀生剑,上下左右四门分别用鸡、狗、兔、龟的骨头压住。但是具体到引发、回避和破解阵法,却没了下文。
  破军发现煞阵的时候,已经在阵法的辐射范围之内。他当场就惊出一身冷汗。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煞阵竟然没有引发,破军这算是捡了条命回来,就这样,他也只是拍了几张照片,没有敢轻易地破坏阵法,就连那几块鸡狗的骨头,破军也没敢带几块回来。
  郝文明看了照片之后,也是心惊肉跳的,指着躺在雪地里的黄然骂了一通。这时,孙胖子在破军那里也听说了煞阵的事情,他眯缝着小眼睛想了半天,对郝主任说道:“郝头,您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我帮您骂。我有件事情想不通,除了杨军之外,咱们几个的生日都在这个煞阵里面。而且大军问过阮良,煞阵的位置是我们往前走的必经之路。不是我说,我们的人员和路线他们这是早就知道的。我就不明白了,姓黄的这三个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
  郝文明的反应并不慢,只是刚才看到煞阵的照片时太过惊愕,反而将眼前的事情忽略了,现在经孙胖子一提醒,郝主任重新看着黄然,半晌都没有说话。过了一分多钟之后,他突然转头对杨军说道:“不等高局了,先把这三个人弄醒,我有话要问他们。”杨军抓了一把雪,刚要给黄然灌下去的时候,没想到郝文明又把他拦住了:“等一下……别管黄然了,先把这小女娃弄醒。”
  我在一旁看得明白,郝主任还是有些忌惮黄然,就算有杨军在身边,还是不敢贸然让他恢复自由。杨军倒是无所谓,在他眼里,黄然和蒙棋棋的区别并不太大。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一把雪水灌下去,蒙棋棋还是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一点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郝文明看了一眼雪地上的蒙棋棋,又看向杨军说道:“再试一次?”杨军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这时,那只黑猫一扭一扭地走到了蒙棋棋的身边,轻轻地一蹿,蹿到蒙棋棋的身上,猫嘴里好像含了一个什么东西,在里面一动一动的。它两只爪子搭在蒙棋棋的肩头,猫嘴对着人嘴,将它嘴里的东西送了过去。
  “哇……”的一声,蒙棋棋突然动了,她猛地翻身,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伴随着胃液和一系列的呕吐物,一个毛茸茸的小肉球也被吐到了雪地里,这个小肉球就是黑猫刚才喂进蒙棋棋嘴里的东西。看到了自己呕吐出来的东西后,蒙棋棋本来已经被冻得煞白的小脸更没了血色,挣扎着跪在了雪地里,双手撑着地,低着头又是一阵干呕。
  还没等郝文明说话,孙胖子突然冲到了蒙棋棋的身边,忍着恶心,将那个小毛球用雪搓了搓,小毛球跳了起来,对着孙胖子一阵吱吱乱叫。这时才看清,黑猫刚才嘴里一直含着的竟然是孙胖子的财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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