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精校)第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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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阚大笑着走上前,和审食其等人一一拥抱。
  最后狠狠的擂了审食其一拳,笑着说:“其哥,我也要恭喜你啊。”
  审食其身穿一件青袍,头戴黑漆涂抹,竹皮做成的进贤冠,一脸的笑容,拱手道:“同喜,同喜。”
  战国末年,礼乐崩坏。
  虽然说‘士’的概念已经模糊了,可是依旧有着非同凡响的尊贵。
  审食其因协助刘阚酿酒,提爵一级,如今是‘公士’爵,正式成为了一名‘士’。或许六国士人不会承认,但审食其这‘士’的身份,却是秦国朝廷所承认,比之那些所谓的‘士’,更冠冕堂皇。
  唯有‘士’方可带冠。
  审食其头戴黑色进贤冠,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唐厉不无嫉妒的摇头笑骂道:“你这夯货,显摆个没完了。若非有阿阚,你还不是一个白丁?”
  曹无伤更是眼红道:“没错没错,这夯货真是走了运。阿阚,你可不知道,昨天萧先生去他家告之的时候,他老爹老娘当时都乐昏了过去……阿阚,这可不行,你不能厚此薄彼,将来一定要想办法,为我们也弄一顶黔冠戴戴。”
  黔,有‘黑’之含义。
  大秦国尚黑,故而称其治下百姓为黔首。
  而黔冠,更是如今被国家所承认的正规冠。六国士人牛不是吗?国家不承认,你就算个屁。
  唯有佩戴黔冠,才算是被国家所承认的‘士’。
  这也难怪唐厉曹无伤等人,一个个眼睛发绿,审食其更是得意洋洋,对周遭的讥讽,浑然不觉。
  刘阚笑的非常开心。
  任敖和曹参也送刘阚来了。
  如今刘阚劳役解除,李必也就不再留宿牢狱。不过离开的时候,刘阚让审食其送李必五十坛泗水花雕。把个李必喜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他得到消息,不日将启程,回转咸阳报到。
  “恭喜你,阿阚!”
  任敖颇有遗憾之意,“不过,我真不想放你出去。你小子在的时候,我们整日有好酒喝,你这一走,以后的日子可怎生好过?”
  “任大哥,曹大哥,这些日子多亏你们的照拂,也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兄弟情意,又岂能是几坛子劣酒能说清楚?若喜欢,只管去找我,兄弟扫榻以待。”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任敖大笑着,用力的拥抱了一下刘阚。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好生呱噪。婶婶在家中已做好了饭菜,老任老曹,你二人也一起去吧,酒管够……呵呵,今日我们要不醉不归,把阿阚的那些存货,喝他个干净。”
  曹参微微一笑,“你们先去吧。我和老任还要在这里当值,拖不得身。反正都是在一个城中,想要喝酒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们。早点回去吧,莫要让婶婶在家中,等的心急了。”
  刘阚也不客气,与曹参任敖两人拱手。
  当然了,审食其这种八面玲珑的人物,想的要比刘阚长久,早早的带了十坛泗水花雕,堆进牢狱门房之中。刘阚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牢狱,目光忽有些迷离,过去的一年之中,对于刘阚来说,又是怎生的一种日子?可不管怎么说,刘阚知道,他这辈子,都忘不掉这段生活。
  走吧,回家喽!
  第四十二章
-
~邻家有女初成长(二)~
  虽然不是第一次回新家,而且已经在新家住了一个月。
  可是当刘阚远远看到那白花花,随风而动的葺顶时,却忍不住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那是我的家啊!
  他快步跑了起来,远远的就喊道:“母亲!”
  阚夫人就站在门口,看到刘阚的时候,笑了,却流着泪水。在刘阚罚作的一年之中,虽然说家里衣食无忧,可是阚夫人却觉得很惶恐。阿阚,不知不觉的已经长大成人,成了家里的支柱。
  当初,刘阚和审食其联手酿酒的时候,阚夫人还不放心。
  满大街都是卖酒的,刘阚能酿造出什么酒来?可事实却出乎了她的预料,刘阚酿出了举世无双的好酒。如今,刘家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丝毫也不夸张。特别是‘万岁酒’一出,让整个泗水郡都***了。虽然说,万岁酒已变成了贡酒,寻常人根本喝不到,可泗水花雕仍在。
  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当万岁酒被始皇帝钦点为祭天贡酒之后,泗水花雕的价格随之暴涨。
  在彭城,一年窖的泗水花雕,已经被卖到了三千钱的天价。这可是真正的窖酒,比之那些刚出窖的花雕酒,口干更加醇厚。如果说,审食其当年还不明白刘阚窖酒的用意的话,现在可就明白了。
  审食其在沛县的那个小客栈,已经关闭了。
  如今是专门用来贩酒的门面,整日车水马龙,喧闹不已。
  谁还敢说刘阚是个傻子?傻子能酿出泗水花雕,万岁酒吗?就连吕翁对此,也是目瞪口呆。
  一年时光,刘阚的个头已经超过了阚夫人,几近八尺。
  当他跑到阚夫人的跟前时,需要低着头说话。母子二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相视着。
  虽然在心里面,刘阚还是有点说不上承认阚夫人的身份。可这具身体……那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又怎可能切断。许久之后,刘阚轻声的道了一句:“母亲,孩儿如今……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阚夫人拉着刘阚,招呼审食其等人走进院落。
  院子一边的围墙被推倒了,看起来是在扩建……刘阚如今已经是上造了,所居住的地方,自然要与早先不同。上造之爵,可得两宅地,配三头牛,蓄隶两人。所谓隶,也就是仆人。
  这仆人也分三六九等。
  一种是帮工,被称作奴仆;还有一种是隶,叫做隶奴。
  隶奴,是奴隶的一种别称。生死皆掌握在主人家里,主死隶死,除非主人给予赦免,否则永生为奴。不禁是他这一代为奴,儿子、儿子的儿子,只要主人家还有人在,世代都是奴隶。
  这隶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吕家别看家财万贯,却没有资格拥有隶奴。只有‘士’,而且是被国家所承认的‘士’,才能配有隶奴。当然了,刘阚家中现在并没有隶奴,一切还要等刘阚见过任嚣之后,才可配有。
  出乎刘阚意料之外的是,家里还有一个客人。
  吕嬃!
  她腰里系着围裙一样的东西,脸上还沾着黑灰,端着一盏炙肉,走进了屋中。
  刘阚看见吕嬃的一刹那,不由得一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在这里见到吕嬃。
  “阿嬃,你怎么在……”
  “阚,怎么说话呢?”阚夫人有些不高兴,伸手拍了一下刘阚的后背,“阿嬃是昨日才从丰邑回来。这不,刚一回来,她就跑来看我了……”
  说着,阚夫人压低声音道:“别怪阿嬃没去看你,她今日也是偷跑出来的。”
  刘阚的面颊抽搐了一下,随即笑道:“阿嬃,辛苦你了……”
  哪知这一句话,却让吕嬃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阚夫人顿时慌了手脚,连带着刘阚也不知所措。
  “阿嬃莫哭,哭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是啊是啊,阿嬃你别哭了……有什么委屈事,就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
  刘阚在阚夫人的注视下,只好上前低声安慰。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吕嬃却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那泪水好像开了闸一样,哗哗流淌。
  审食其等人,只能尴尬的在一旁坐着,左顾右盼,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
  “阿阚,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不是我找你帮忙,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姐姐她……”
  刘阚的心里,猛然一抽搐。
  有心询问吕雉的情况,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是阚夫人劝慰,总算是让吕嬃止住了哭声。趁着这工夫,刘阚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吕雉嫁给刘邦以后,就住在中阳里刘邦的家里。但,刘湍由于看刘邦不顺眼,所以连带着吕雉,也受到了许多委屈。
  刘邦娶亲之后,刘湍就分了家。
  家里的好田地都给了长子刘伯,次子刘仲。剩下的好东西,则由他夫妇留下,小儿子刘交,随刘湍夫妇住一起。至于刘邦,只分到了一些贫瘠的田地。这家伙本就不喜欢种田,这一来更好,半年下来,连自家的田地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全都是靠吕雉一个人,操持家务。
  婚后不久,刘邦就走了。
  带着卢绾周勃,说是要去寻一些发财的门路。
  至于究竟做什么?谁也不清楚。但樊哙夏侯婴两人留在了沛县当差,再去重操旧业,已不太可能。
  这一走,已经快半年了……
  刘阚在一旁,看着见见平静下来的吕嬃。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感到好生心痛。
  同时,眼前仿佛有浮现出吕雉那盈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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