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校对)第10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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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道?这个形容倒是极妙。”
  薛平治粲然而笑:“道友觉得,这个法子怎样?”
  余慈回应道:“华夫人那眼寒泉,确有作用……不过这个法子,终究是太凶险了些。”
  如今,余慈总算明白,为何薛平治会用那眼寒泉了。
  寒泉中有魔门秘纹作用,专为激发心绪念头,拓展思路,激发灵感,可对“七情倒错”的薛平治而言,是很危险的,偏偏她偏偏就用了。
  薛平治的想法,余慈洞若观火——既然当年罗刹鬼王可以运用情绪神通,使其产生病变,她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法,再做文章。
  之前,薛平治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也没有修改的能耐,可自她从余慈手中,得到了“熔炉心法”,总算有了喘息之机,试图纠正。
  大概的思路,应该是以熔炉符牌筑坝拦江,将情绪洪流封锁蓄势,待到一定程度,再一举放开,冲刷掉乱七八糟的“痕迹”,重塑情绪的“惯性”和“反应”。
  在此过程中,她可以有准备地进行适应和调理,迅速整合心意神形,使之重归圆融。
  但这种方式,有一个极大的问题。用如此极端方式积蓄的情绪洪流,真正放开的时候,可不会有任何特殊的照顾,不管是罗刹鬼王的影响也好,还是薛平治自身早年积累下来的情绪印记也罢,都会给冲刷干净,等于是更彻底地将前尘过往扫荡一空。
  固然,情绪印记不完等同于“记忆”,过往经历的事情,应该不会给冲刷掉。
  可没有了相应的情绪,某些记忆又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呢?
  如此十年、百年之后,薛平治会变成什么样子,余慈只是想来,便觉得不寒而栗。
  “元君……”
  余慈想开口劝一下,但直面薛平治的眸光,莫名就是嘴里发涩。
  一个迟疑的功夫,只听薛平治又道:
  “既然道友觉得有作用,便说明我闭门造车想出的法子,也算有点儿道理。然而毕竟术业有专攻,不知道友能否再做改进呢?”
  薛平治还颇有些自知之明。
  在余慈看来,思路且不说,她在情绪法门上的造诣真的比较一般,罗刹鬼王的手法,也限定了她不可能在上面取得什么成就,相关的积蓄、导引手法非常粗糙,确实有闭门造车和想当然之嫌。
  不过……薛平治是让他帮忙修正吗?
  这无疑也是需要勇气和决断的。
  如果余慈起个什么坏心,完全可以将其心绪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不过是把罗刹鬼王换下来,又安一个“余慈”上去而已。
  坦白讲,余慈觉得,如果薛平治知道他在神主和魔门心法上的造诣,胆气再高十倍,也未必敢让他动手。
  至少将余慈放在她那个位置上……想也别想!
  要么说,外行人不要轻易去揣摩内行事儿呢。
  余慈一时哭笑不得,不过,薛平治应该是误解了他的想法,轻声道:
  “道友可曾见到妄境中的血光?”
  余慈自然点头。
  “发端呢?”
  余慈一时哑然,妄境中但凡是与罗刹鬼王联系的部分,总不免有些尴尬场景,但最后他还是承认:
  “也见到了……”
  这正是他发现的另一个关键问题。
  罗刹鬼王是给薛平治下了禁制,但并非只此而已。因为那路子,绝不是单纯地折磨——即便有些已经篡改得面目全非,可多个场景综合在起来,还是严密佐证了这一点。
  在二人纠缠对抗的岁月中,罗刹鬼王已经使用了神主的手段,而且,她成功了……
  换句话说,薛平治是罗刹鬼王的信众——至少,是曾经的信众。
  但最关键的不在这里,而是在时间节点上:
  罗刹鬼王运用神主手段的时间,不是最初与薛平治翻脸之时,而是在隔了千百年后,发端于此劫之初!
第081章
导引阴阳
天人九法
  神主之道,广种薄收,收取信众,从来都是个技术活儿。
  像余慈这样,几乎不打理神主网络、任信众自生自灭的,毫无疑问是取死之道。也幸好他绝大部分信众,是通过照神铜鉴,以“种魔”之法收拢,又有幽蕊这样的内行人帮忙,否则此时早就成了光杆儿神主、孤家寡人。
  收取信众,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许有时候,神主会拿出一些考验,故意曲折过程,逐步导引,请君入瓮。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目标的“信力”更纯粹,而绝不是相反。
  那和折磨人、污辱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余慈以为,如果罗刹鬼王一开始就是奔着“将薛平治收为信众”这个目标去的,那么在前面,就绝不可能用那种激烈的、折辱人的手段。
  别说是正统的神主法门,就是“种魔”之术,也要尽可能避免这种给自己找难度的行为。
  仅就罗刹鬼王而言,以其掌控的真幻无上神通,有一万种比这更合理、更有效的办法。只要以有心算无心,又肯付出代价,就算薛平治是大劫法宗师之尊,也未必能撑过上一劫末。
  毫无疑问,如果真是收取信众这一目的,罗刹鬼王定是走了弯路。
  作为一位登临神主尊位十二劫的顶尖大能,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如此,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开始的时候,罗刹鬼王针对薛平治的“想法”和“设计”,并没有“收取信众”这一项,而在此劫之初,却有了极大的转变。
  大概,就是从一个单纯折磨取乐的玩物,转变成了极具价值的目标。
  还好,薛平治本人也算有些运道。
  由于漫长岁月中,遭受的层层折辱,使她对罗刹鬼王恨意滔天,具有极强的抵抗力,虽然罗刹鬼王曾以极大代价,强行将其慑服、镇压了一段时日,却始终没能磨消她的反抗之心。
  而就在这要命的时候,罗刹鬼王和太玄魔母的惊世之战爆发。
  那一战后,罗刹鬼王受创不轻,而随后这百余年间,东海那边,一直虚与委蛇的叶缤,也与之关系渐僵,使罗刹鬼王不可避免地分心旁顾。
  薛平治趁机挣扎出来,摆脱了禁锢,依靠谷梁老祖等一些旧友,藏身北地,得了数十年的安宁。
  她和叶缤的交情,正是在这段时间里迅速发展,渐成守望相助之势。
  而在东华虚空一役后,叶缤登临剑仙尊位,她们的反击,也试图展开。
  这是余慈从薛平治妄境记忆中,找到的线索,使得余慈更了解事情的整体脉络。
  但这无法解释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是什么原因,使得罗刹鬼王在本劫之初,态度突然转变?
  薛平治、太玄魔母、叶缤……这三位世间最顶尖的女修,几乎就在这短短的百余年时间里,让罗刹鬼王招惹个遍!
  是不是有一条“暗线”埋在里面?
  罗刹鬼王究竟在图谋什么?
  余慈不愿再做无谓的猜测,与其胡思乱想,不如问薛平治这个当事人。
  哪知,薛平治闻言,深深注目之后,竟是转开话题,轻声道:“自我从叶岛主处,听说了道友之事后,也曾打听过一些前尘往事,道友莫怪。”
  余慈只觉得莫名其妙,又不得不回答:“这是应有之义。”
  哪知薛平治下一句,就让他勃然色变!
  “我听到一种说法,当年道友离开离尘宗,是因为师长的一桩情事?”
  “情事”二字,也太诛心,由不得余慈不怒。
  以他如今的境界,威煞由心而生,外围本来跃跃欲试的天魔,瞬间就给扫灭一片,妄境都是隐隐震动,遑论近在咫尺的薛平治。
  偏偏这女人意态安然,朱唇启合间,又吐出一个让人不爽利的名字来:“其实我与方回也有几分交情,虽是泛泛,可此劫以来,联系得要更为紧密,道友可知何故?”
  余慈眸光转冷,有些事、有些话,不是人人都能说的。
  可此时,薛平治却是徐徐坐起身来,支颐的右手放下,轻按住余慈手背,纤手的温热透肤而入:
  “道友休恼,我无意冒犯。”
  女修语气轻柔:“之所以冒昧谈及此事,也只是要找一个切入点,使道友理解里面的要义……方回此人最是现实不过,若说还有一点儿为人的性情,也都落在离尘宗上。他这些年来与我往来信件,几乎不离‘阴阳’二字,当我不知他是什么打算吗?”
  余慈听得“阴阳”二字,眉头又是一皱,只听薛平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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