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校对)第6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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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慈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各种理由也讲了不少,可谷梁老祖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倒是气氛让余慈加快的语速搅得很紧张,仿佛在场的众人,随时都可能出手一般。
  话音戛然而止。
  余慈把握住气氛的临界点,及时收口,这一刻,他心中不是挫败,不是愤怒,不是紧张,而是深深的疑惑。
  他想到那个有着离魂威能的鼎盖,还有那个有着混乱神通的妖魔,似乎谷梁老祖准备的种种手段,都是针对玄黄剑灵而设。
  何至于此?
  疑问暂时得不到解答,可如此一来,他和谷梁老祖之间,就扭成了死结,至少在他这边,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气氛越来越诡异,余慈不说话了,也没有人再开口,谷梁老祖眼睛似睁非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薛平治依旧是老样子,至于俞南,则垂手敛目,比薛平治还要更像木偶一些。
  不可否认,现在余慈心里很是存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念想,可难道要让他向薛平治嚷嚷,想让我帮你,就和谷梁老祖打一架,帮我脱身之类?
  唔,也不是不可以啊……
  余慈突然发现,他的心思没必要遮掩,就算他不讲,难道别人就不这么认为吗?
  他略一沉吟,正要开口,谷梁老祖和薛平治同生感应,视线齐齐落在他脸上。
  两位劫法宗师的神意强压,使他这临时聚合起来的躯壳,都有些扭曲,然后他就明白了,再没有开口的意思。
  不过,他对目前这局面,倒有了更多探究之心。
  就他目前所知的这些信息,要说实力坚强,当然是谷梁老祖占据绝对优势,真动起手来,薛平治胜算不大,可若就情理而言,想保持他们之间的交情,似乎谷梁老祖更应该做出让步。
  毕竟他现在所坚持的东西,太过虚无空泛,而薛平治则是在生死间挣扎……
  目前来看,两位宗师当是在私下里交流无误,而且,差不多已经达成共识。
  余慈觉得不妙。
  然后,谷梁老祖终于开口:“此事不急,慢慢商议吧。”
  一句话轻轻带过,他便对薛平治道:“百花谷中,当正是姹紫嫣红之时,去品一品蜂浆茶水,也是好的。”
  这个铁铸大脸的宗师,突然就变成了雅人,而余慈的心直沉下去。
  谷梁老祖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对余慈来说,这不过是一次缓刑,而且失去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又怎么可能跳出两人的掌控?
  他忽又哑然失笑:“那老祖、元君且先行吧,小子近日于动荡之中,颇有所得,急着觅地闭关……”
  谷梁老祖淡淡回应:“百花谷自有洞府,不比那些洞天福地逊色。”
  余慈脸色不变,就撒了个谎:“小子自有去处,去得晚了,怕还要受训斥。”
  这话转眼虚构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背景,完全就是虚张声势了。
  不给谷梁老祖等人反应的时间,至此话锋一转:“只是混沌之中,难有意识,也不知要闭上几年几载,我担心,真闭关上几十年,耽搁元君的要事。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将那心法说给诸位听听,如何?”
  他一说“心法”,外围便似有寒意透进来,那大约就是屈成的反应。
  谷梁老祖眼神亦是冷若冰锋,他自然知道余慈的意思,也不知哪儿来的耐性,竟然还说了一句:“法不传六耳……”
  余慈话赶话:“无妨无妨,这法门是在天遁杀剑的基础上做文章,但总还未能尽善尽美,正要向诸位请益。尤其是屈长老……”
  便是隔了数里,杀意依旧刺骨透髓,锁定在他分身之上。
  屈成明知他的意图,却还是被这近乎嚣张的姿态,撩拨发怒。
  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余慈,他径直持剑在手,略抖剑身,便有寒意层生,紧接着剑光诡异收敛,却有剑气透出,因剑意的内压外烁,形成一圈不断振颤的圆轮,最终化入无形。
  虽是凝而未发,可那气机变化,不做他想:
  不复轮!
  余慈习惯将此法与十二玉楼天外音合为一处,单独使来,并不常有,不敢说深得三昧,可是天遁杀剑的意境,却是深入到骨子里去。
  便在这一刻,屈成冰碴似的声音响起:“你天遁杀剑,学自何人!”
  余慈根本不理会,只将目光投向薛平治,似乎要看这位深受六欲倒错之苦的女修,究竟是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余慈用最直白的态度,告诉谷梁老祖、薛平治、屈成这三方,老子就是让你们斗,一具投影分身而已,连本体都不知道在何方,真玩鱼死网破,谁死谁破?
  就算今天被你们得了手,也等于是结了生死大仇,以后日子,大伙儿可以把帐慢慢地算。
  这就是余慈的底牌,虽然亮出,却让人无计可施,其他的任何筹码,又或是虚张声势,都只是附带而已。
第024章
逼宫劝退
十年之约
  余慈盯死了薛平治,一副要她现在就表态的样子。
  这时候,谷梁老祖没法越俎代庖,屈成有没有勇气打断还是个疑问,至于薛平治本人,余慈虽还不怎么了解,却觉得她不是那种擅长深思熟虑的人物,目前这局面,再圆滑的人都难照顾周全,更何况是她?
  矛盾突出的时候,要的就是冲突了,只有冲突,才有机会……
  余慈心弦崩紧,就算机会出现,有可能也只在瞬息之间,能不能把握,除了能力,更多还要看运气。
  便在此时,一个明显压抑,显得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谷梁老祖后方传来:“师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别人怎知您的辛苦!”
  发声的是骆玉娘。
  这边的变故,使得熔岩湖那边的符阵,形同虚设,她和邵长平、马明初等人,都赶过来,正好看到当场情景。她与薛平治是主仆、是师徒,也若母女、姐妹一般,如何忍耐得住,再加上,她也想借此破局,故而发声,矛头直指谷梁老祖。
  一旁的邵长平只有苦笑,叫一声“骆师姐”,却也不好再多说。
  这边正乱着,薛平治腕上叮的一声,两仪圈飞出,滢滢光芒绽开,竟是直接出手。
  周边一时失声。
  两仪圈的目标很明确,直指余慈!
  在此法宝的威能之下,任玄武法相如何玄妙,也给绞杀成烟,余慈身形扭曲,崩解在即,却什么也不说,惟有眼神冰冷刚硬。
  他已经预测出,以薛平治的性情,会做出激烈的反应,而走向哪个极端,都不奇怪。
  只是他的运气不好……
  暗处的屈成心头一松,让这具分身被打灭也好,对他来讲,这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但就现在而言,已经是最可以接受的那个了。
  只是眼看着玄武法相彻底崩解之时,地层间呼啸之声大起,如猛兽吼叫,闷沉如雷。
  谷梁老祖出手了!
  袍袖飞卷间,昏濛黄光铺展,将两仪圈挡下。
  他可以不出手,可若如此,他与薛平治多年的交情,必将跌落谷底,毕竟任何一种交情,都不可能由单方面的牺牲来维持,更别提他和薛平治的交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两股力量交击,余慈的投影分身就像是微弱的烛火,被强风吹过,在两个劫法宗师的压迫下,摇摆扭曲,再不成形,只差一线就要彻底崩灭,但始终就差那一口气。
  这里有余慈的坚持,还有谷梁老祖的维护。
  其实,凝化出的这具人形,只算是“熔炉”的投影,借着玄武法相,聚合起来而已。就是崩灭了,暂时也不会对熔炉造成什么影响,可谷梁老祖出于谨慎,也是想在这上面表明态度。他一边抵御两仪圈,一边笑道:
  “元君本性难移,可世上之事,哪有‘非此即彼’的道理?”
  他笑得随意,可抵御两仪圈,着实不怎么轻松。
  薛平治当年就是爽利直率的性子,不然也不至于强为朋友出头,惹上罗刹鬼王。如今被罗刹幻力折磨多年,七情关日日打压,使她当年的爽直,尽化为刚烈乃至于偏执之性,说出手,绝不是做做姿态而已。
  更别说她出手的还是两仪圈。
  谷梁老祖在大劫法宗师里,也算第一等的,可身边能够抵挡两仪圈的宝物,还真没有。他这件外袍,也是祭炼圆满的十八重天法器,但对上两仪圈,也力有不逮,只能凭着修为、神通的优势,暂时抗一下。
  都这样了,还要护着始作俑者,如此境况,他历经数劫修行,如深潭枯井的心境,也不免微翻波澜。
  他们两位动了手,局面就更乱了。
  骆玉娘深悔刚才冲动之语,一时也不好再开口,邵长平则叫了一声:“不要受那奸滑小辈的挑拨。”
  可惜这话说来容易,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至于其他人,宋公远还在疗伤,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马明初、徐昌等人则很难在这种事情上插话,倒是除了两位宗师以外,最有发言权的俞南,也是最靠近现场的人,却依然保持沉默。
  不过,俞南虽未开口,却在变动位置,看起来是躲避两位宗师对战的余波,可三五次移位后,他忽然转身,眸光幽幽。
  视线指处,暗处的屈成背上又是微凉。
  这家伙……
  还没明白俞南打什么主意,耳边就听到一句话:“屈长老,不送。”
  屈成看戏看得好好的,哪能说走就走?虽是忌惮俞南的大还心镜神通,嘴上却不甘示弱,低笑道:“正关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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