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校对)第9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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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行舟的空间并不大,布置阵设之外,再加上三五个人,已经是满满当当。
  这些人至少都是步虚强者,处于这等狭闭之所,天然就不舒服,但如今也顾不得太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潜行舟中央,那一位被刑具牢牢固定,形容狼狈,却又勾人心弦的女子身上。
  那一套锁固形神,封禁元气的刑具,就像是个两个铁柱简单交叉在一起,将女子四肢固定在上面,拉伸到极限,除了在外部以粗链锁定之外,还有阴钉扣死手足筋脉,时刻有阴毒寒意渗透入体,封禁神魂元气,也时刻腐蚀筋络,长此以往,遭刑之人,不死也是废了。
  此时,女人身上脱得只剩一件抹胸,又被锁了那样的姿势,因为痛苦,纵然神智昏沉,修长的肢体却一直在发颤,不多时便汗出如浆,倒使得雪白肌体映了一层莹光。
  众修士眼中都燃起火焰,但也没有哪个敢当真上前加以轻薄。
  只要是在场的,谁都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难缠。
  本来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又已经是布置好的杀局,都硬被她闯出,以至于要猎团的团主亲自出手,才终于擒下。
  再想到其人昭昭恶名,什么邪心都要给压制下来。
  而且,不久之后就要交货,弄得难看了,也不太好。
  不好动手,只有多动眼睛了。几人一边看守着目标,一边聊天,说的还是相关的话题,尤其是即将到手的报酬。
  报酬虽好,总有人要多想一层:“神憎恶名远播,不知多少宗门都放出泼天大赏,报酬丰厚,又不惧报复,有名又有利,何必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
  “嘿,自然是报酬更丰厚……”
  “我倒听说,那位事主情趣异于常人,莫不是拿过去收藏之类?”
  此言一出,一干人等都发出心领神会的低笑声,话题有给带偏的迹象。
  不过这时候,总算有人还记得正事:“选哪个是团主的意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周,去看看水深,不要错过了。”
  老周往外扫了一眼,结合潜行船上的计量法器,报数道:“一千二百一十一丈,就是这个范围了,唔,看起来像是废弃的矿场?”
  “正是如此,这是团里预设的交货地点,可惜只能用一回。”
  领头的修士一直在等消息,不一刻,他也露出笑容:“团主那边已经收了报酬,咱们撤。”
  “走走走,这笔生意做完了,就按团主说的,转移到南国去享几天清福。”
  “就该如此!”
  笑语声中,修士们找开了舱门,在防护禁制的作用下,外面冰寒的湖水在舱门处形成了一道水膜,半分都渗不进来,一众人等鱼贯而出。
  落到最后的,正是老周,他终于有些忍耐不住,趁着撤走的机会,在女子胸前狠捏了一把,随即不免啧啧赞叹:
  “真是妙人儿……可惜了!”
  他闻着手上余香,摇头晃脑往外去,跨出舱门,正准备扳上重新密封的机关,忽又一怔。
  只见前面已经在湖水中的几个同伴,身形莫名就“固定”住了,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与之同样“固定”的,是本应时刻流动的洗玉湖水。
第042章
深湖刑讯
水道引灯
  “不好!”
  老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本能地往潜行舟里躲,可他也只来得及撤了半步,整具身体,包括神魂念头,也同样凝固了。
  刹那之后,这诡谲的情景重新波动,却是在波纹交叠中,从具体的形象,异化为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五个修士,也成了画中的小人儿,没入薄薄的“画纸”中。
  此时,有只手握住画轴,轻轻一抖,纸上图画,便给刷成了一片空白,仅有数点飞灰,被水层暗流一冲,便无影无踪。
  随即,持画之人顺势走进潜行舟中,收起画轴,盯着中央遭禁锢的女子,眸中光芒闪烁。
  “好一幅碧波化灵图。”
  持画之人身后,紧跟着便有人进来,笑吟吟口发赞语,身后舱门终于闭合,内外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说话间,来人也看到刑具上的女子,当下上前两步,反而走到了持画之人前面,毫无避忌地伸手过去,在女子波峦起伏的身形曲线上悠悠划过,赞声道:
  “真是个美人儿呢。虽说神憎鬼厌齐名于世,可这位,真的比鬼厌之流,可心太多了。鹤巫,你说是吧?”
  持画之人,也就是苏双鹤,此时眼神炽热,不但是对刑具上的“神憎”,也是对说话的那一位。
  不过他反应也快,当下就笑道:“鬼厌之流尚不得见,然而当前景色,确是赏心悦目。尤其是雀儿娘子在此……”
  他刻意把称呼弄得亲近些,前面那人回眸,眨了眨眼,抿唇一笑,不见太多风情,却是有些古灵精怪:“师尊说得没错,鹤巫真的是风流人物呢。”
  苏双鹤哈哈大笑,向北方拱了拱手:“是鬼铃老祖谬赞了。”
  不管是不是讽刺,这点脸皮厚度,他还是有的。
  他随即又道:“雀儿娘子,这神憎已然到手,是不是该讯问一番?”
  翟雀儿没有即刻回应,而是负手绕刑具走了一圈儿,到后面时,顺势揪住神憎垂落的发丝,往下拉拽,强迫她抬起头来,很快又松了手。
  神憎头颅无力垂落,没有任何应激反应,显然,神志已经昏昧至无。
  翟雀儿看苏双鹤,苏双鹤也看她,两人视线一对,都是会意。
  当下苏双鹤便念动巫咒,使神憎的昏沉状态持续下去,而翟雀儿则毫无顾忌地伸手,按在神憎胸口处,就像平常说话那样,笑盈盈开口:
  “该怎么称呼呢?”
  低弱的嗓音响起来:“……色蕴。”
  “色蕴?可比神憎的名号好听多了。”
  翟雀儿犹有余暇开玩笑,眼神又往苏双鹤处绕了一圈,那位的表情却是不自觉地绷紧了。
  “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呢?”
  “逃亡……”
  “之前呢?”
  色蕴的回应明显停滞一下,翟雀儿按在她胸口的手掌微微加力,色蕴才又开口:“在沧江两岸劫掠剑修。”
  “一击中的!”
  翟雀儿笑吟吟地收回手,向苏双鹤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双鹤也不客气,当即就问:“劫掠剑修之事,谁安排你做的?”
  “不知道,金主没有露面。”
  听到这个回答,苏双鹤紧绷的面孔明显松弛了一些,但很快又眯起眼睛:
  “上线又是哪个?”
  色蕴的回应微弱却直接:“白衣。”
  “果然如此。”
  苏双鹤切齿而笑,也不再理会色蕴,转向翟雀儿道:“此事是我不对,手底那群废物,竟然让别人横插了一手,都还蒙在鼓里。多亏雀儿娘子提醒,斩断了线索……”
  他在环带湖时,听闻白衣和冷烟娘子一而二、二而一的身份,还没有特别在意,只将其视为暗算夏夫人的一枚棋子,等着天遁宗的手段。
  直到回返之后,和翟雀儿说起此事,才猛醒白衣所在的区域,正好是他秘密行事里,极要命的一个环节所在。
  由此再反推回去,当即就惊了他一身冷汗。
  他还想着给夏夫人致命一击呢,哪想到夏夫人早早就已给他做套了。
  若非天遁宗、翟雀儿先后提了个醒儿,恐怕事败之时,他还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苏双鹤非常清楚,他做的事情,不只不容于巫门,更是难容于天下。一旦暴露出去,当真是再无立锥之地。
  正因为如此,明知道事态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他心中也是发慌,思绪散乱,大不如前。
  此时此刻,他分外想听一听别人的意见。
  “雀儿娘子……”
  翟雀儿倒是干脆得很,当即应道:“现在看来,夏氏必定是知道了、或者部分知道了我们的谋算,只是暂时还不准备公之于众。如今我只想到三种应对之法。”
  她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条,将计就计,祸水东引。夏氏使白衣介入此事,没有暴露也就罢了,如今失了风,鹤巫以为,天底下是知道神憎为我们做事的人多一些呢,还是知道白衣与夏氏关系的人多一些?”
  苏双鹤先怔又喜:“果然如此,就这么……”
  那个“办”字未出口,他忽地就哑了。
  翟雀儿笑吟吟地曲下一根手指,剩下两根微微摇动:“看来鹤巫想明白了,若真这么做了,引来天下人关注,咱们暴露,也就是早晚的事。夏氏应该也是这么想的……由此可见,她的目的,似乎和我们很相似呢。”
  苏双鹤脸色不好看,末了却是哼了一声:“意料中事。巫门中人,哪个没有这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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