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精校)第27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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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如此声色俱厉的质问,那刺客居然无动于衷,半天不发一言,赵兴德心道不好,这回碰到老手了,于是换了口气道:“想必你是受了奸人蒙蔽才铤而走险的,只要你放了皇后,一切都好商量,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你。”
  听到这话,那刺客才将一颗小脑袋冒了出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舔舔嘴唇道:“真的么?偶要什么都可以?”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十四章
平定
  听到刺客松口,赵兴德大喜,忙道:“只要你放了皇后,本官说话算数,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在场的侍卫都暗道赵兴德真是个白痴,人家费尽心机绑架了皇后,手上有这么大一张牌,所要提出的要求又岂是你这个小小的校尉能满足的,大家都不做声,就等着看赵兴德吃瘪。
  那刺客歪着脑袋想了想便道:“嗯,我想吃……”话还没说完忽然停下,又将头缩回到皇后背后不言语了,只见皇后不慌不忙道:“刺客想让皇上放了长公主和小公爷,要不然就会要哀家的性命,这位将军,烦请你转告皇上。”
  赵兴德傻了眼,为了抓长公主和刘猡猡可费了老鼻子劲了,仇武把小命搭进去了,孙纲也半死不活的,何况刘子光还没逮到,此刻要放了曾橙母子,先不说皇帝答不答应,就是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放,不过皇后脖子上架着的刀子也不是假的,万一刺客不高兴把皇后宰了,那还是自己的责任。
  赵兴德不敢做主,也不敢当场回绝,只能色厉内荏的喝道:“那刺客,只要你敢动皇后一根汗毛,定然让你粉身碎骨。”说完飞奔至乾清宫回禀皇上去了。
  赵兴德走了,其他侍卫只敢远远围着不敢上前,只见皇后微微扭头,似乎在和规劝那刺客弃暗投明,不过声音太小大伙都听不见。
  皇后道:“刘小猫,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我要是不掐你一下恐怕你就要向人家讨要御膳房的鲍鱼了吧?”
  身后的刺客正是刘小猫,她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抵赖道:“米有啊,偶就是想照你安排的说滴。”
  皇后哼道:“才怪,过一会你不要说话了,凡事都由哀家出面和他们交涉。”
  刘小猫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不过脑袋一转,又看见乾清宫飞檐上落了一只鸟,顿时眼睛又直了,皇后赶紧提醒道:“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把刀子抬高点,要不然就让人家看出来了。”
  刘小猫噢了一声赶紧把放在皇后脖子上的刀子往上架了架,远处的侍卫们还以为皇后和刺客谈崩了,不由得一片惊呼,纷纷喝令刺客不得伤害皇后,有话慢慢说。见到这个效果,刘小猫喜不自禁,桀桀偷笑了两声。
  乾清宫内,朱由校听了赵兴德的报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样子气得不轻,不用说,刺客是刘子光方面派出的,这厮居然敢绑架皇后来威胁朕,看样子真是无法无天,早有反意啊。
  看到皇上脸色阴晴不定,魏忠贤赶紧上前提醒:“皇上,娘娘还在刺客手中呢。”
  朱由校怒道:“敢和朕讲条件,做梦!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在深宫中行凶。”
  魏忠贤一直服侍在皇上左右,知道朱由校已经有两年时间没去坤宁宫下榻了,也就是说帝后之间的感情并不和睦,再听皇上这样一说,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对赵兴德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当的差,居然能让刺客绑架了皇后娘娘,还不赶紧去把娘娘救出来,把刺客绳之以法。”
  赵兴德立刻傻眼,这算是什么命令啊,难道皇上不顾及皇后的性命了么?他呆在当场不知所措,幸亏黄宗羲在旁边说了一句:“皇上,魏国公可还在北京坐镇监视北洋水师呢。”
  一句话提醒了朱由校,老婆可以不在乎,大舅哥可不能不在乎,眼下北方全靠大舅哥徐增寿坐镇,和李岩的红衫军相抗衡,如果不小心把皇后弄死了,就等于释放出一个政治信号逼迫徐增寿和刘子光残部合作,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于是他赶紧道:“且慢,朕答应他们的条件便是,来人啊,把长公主和朕的外甥送过去。”
  朱由校所忌惮的不过是刘猡猡的天生帝王命而已,现在小孩子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至于皇姐更没有什么价值了,不如换回皇后,保全皇家的体统。
  曾橙和那具小孩冰冷的尸体被送到刺客面前的时候,刘小猫眼睛一瞪刚想说话,突然想起皇后的嘱托,赶紧住了嘴,悄悄挠了挠皇后的后腰道:“皇后姐姐,那个睡着的小孩不是猡猡。”
  皇后徐媛慧虽然原先是个比彭静薇还要莽撞的丫头,但经过五年深宫中的生活,已经磨练成细致耐心的成熟女子,听刘小猫说那不是猡猡,却又见曾橙傻呆呆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悄声道:“不要声张,权当那就是猡猡,要一乘轿子送咱们出宫。”
  刘小猫笨嘴拙舌说不清楚,交涉还是交给皇后,她心思缜密,特地要了自己常用的一乘轿子,而且用坤宁宫的太监轿夫,这样就防止了侍卫从中做手脚,轿子抬到乾清宫前,三人和一具尸体钻进轿子,放下厚实的轿帘,从外面根本看不清轿子里面的情形,料想那些弓箭手火铳手也不敢贸然射击。
  这么一闹,朱由校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挥手让围在四圈的侍卫们退下,没好气的坐在龙椅上说:“叛贼如此猖狂,就是欺朕心慈手软,来人啊,传朕的旨意,所有叛军一个不留,全部就地斩首,另外派员查抄镇国公府,一针一线都不要放过,嗯,这个重任就交给小魏子好了。”
  抄家可是肥差,更何况是抄刘子光的家,那可是大大的肥差,魏忠贤听了之后惊喜交加,赶紧跪倒领旨谢恩。
  过了片刻,午门那边打来电话,说是造反的讲武堂学兵已经被官兵杀得大败,向着镇江方向退走了,朱由校大喜,令禁军速速追击,一个都不许放过。至此京城中的叛乱基本肃清,所有刘子光的势力都被清除出去了。
  放下电话,袁承志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巧妙运用了一下语言的艺术,说叛军败走镇江,其实事实并非如此,而是官兵根本抵不住叛军的进攻,被杀的尸横遍野,一度让叛军打到了东安门,后来增援了数万人马依靠城墙才守住,叛军见战况不利,便从容退走,几万禁军竟不敢追击,袁承志发狠派出督战队也没有用,这些京营禁军都是当了十几二十年职业军人的老油条,哪会被他这个小娃娃摆布的服服帖帖,反正打仗可以,卖命不行,袁承志没辙,自己又不能亲自出马,只好给皇上打了个马虎眼,幸亏皇上也是个雏,没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到了傍晚时分,城外执行任务的军队都回来了,黄家三兄弟说剿灭了大批叛军,但不小心让刘子光的家眷乘船溜了,至于追击讲武堂叛军的那几些将领更是满口胡柴,又说自己斩首无数,又说敌人太狡猾,最终还是溜掉了几个。朱由校终于回过味来,不过他现在需要依靠这些兵将,所以不便发作,还得犒赏众人。
  朱明皇朝除了开头几个皇帝之外,尤其到了后期,皇帝莫不是被内阁掌控了的,大臣可以不奉召,可以封还圣旨,反正拽的不得了,朱由校一朝也是如此,但是今天的军事行动改变了这种格局,五年前那次政变朱由校依靠的是东林党的锦衣卫系统和刘子光的红衫团雇佣兵,说到底也不算自己的嫡系,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西苑八校尉是完全忠于朱由校个人的武装力量,而其中的孙纲和仇武、许三皮又是南厂和锦衣卫中的翘楚人物,掌握了他们就等于把东林系和刘子光系的力量分割出来,这一手玩得确实高明,皇上的腰杆终于硬了起来,朝堂可以成为他的一言堂了。
  城内的抓捕搜查工作还在继续,工部尚书宋应星已经下狱,皇家科学院和京师理工大学堂、以及刘子光在南京众多产业中的骨干人员都被抓了,皇上还想秘密抓捕和刘子光过从甚密的日升昌大掌柜胡懿敏,可是锦衣卫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京城内气氛紧张,满街站得都是大兵,已经戒严了,所有人不得出门,违令者斩,京中权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各家大门口都有佣人趴在门缝上看,看是谁家的兵马在街上执勤,看官兵到底抓走了谁,以此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回到了皇宫,据说绑架者不知所踪,朱由校听了报告只是摁了一声,连提都没提去安慰一下自己的皇后,他只是志得意满的坐在乾清宫,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十五章
虎落平阳
  这回刘子光可算栽了个大跟头,他原以为皇上不会这么着急对自己下手,顶多就是再夺权削职而已,没想到这回朱由校如此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突然袭击,搞得自己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事发前一天的晚上,刘子光觉得外面有些异常,外面的应天府衙役换防成了全副武装的皇宫禁卫,而且都是生面孔,正在疑惑间,孙纲进来拜望,刘子光便问外面为何换防,孙纲说这是皇上为了保护应天府不被宗室冲击所为,刘子光觉得这个借口很不合理,宗室们再牛逼也不敢冲击京城衙门啊,不过其时他还存有一线侥幸,只是嘱咐孙纲去府里通风报信,让家眷们暂避一时。
  孙纲走后,刘子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被软禁这几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自己亲眼看看才能放心,于是他悄悄顺着柱子爬上屋顶,揭开瓦爬了出去,软禁他的小院里倒还安静,但外面禁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们拿着松明火把,肩背火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种规格的警卫换了别人那是绝对出不去了,但是在刘子光眼里却不算什么,他如同一只敏捷的贼猫般在府衙内出没,利用灯影和建筑物的掩护,从警戒最薄弱的地方溜了出去。
  刘子光先回了自家一趟,只见外面遍布锦衣卫的暗哨,他心里便有了计较,但是因为时间有限,而且已经派孙纲去通报消息了,所以就没有回家,直接潜出城去来到红衫军大营,这回刘子光可傻眼了,营房外面围满了禁军,炮口直指红衫军营地,看来皇上真的要下手了,刘子光来不及多想,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混进大营,找到了自己的部下。
  大营内只有八百军,在人家的炮口威逼下根本不能有任何动作,稍微的敌意都能遭来狂轰滥炸,唯一可行的办法是遁走,好在事先营内就挖有密道,于是八百军士连同部分家眷,在刘子光的指挥下用有限的时间通过地道逃出生天,抵达营外一里处的小树林,展现了良好的军事素质和纪律性协调性。
  刘子光命令红衫军占领渡口抢夺江船沿江出海,自己再返回城内去救其他人,而此时彭静蓉带着家将已经和官兵干上了,刘子光看到全城戒严,兵马如潮水般的涌动,心知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难以挽回大势,便想到了自己早先藏在城内准备必要时候发难用的翁仲。
  翁仲就藏在位于城内的理工大学堂工艺讲习所,那里是专门培养红衫军技术兵种的地方,刘子光赶到以后,将工匠、学员组织起来,用龙门吊将翁仲组装起来,巨大的翁仲光是组装就用了不少时间,又添加燃料补充弹药检查部件什么的,等到开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但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翁仲的出现立刻扭转了战斗态势,将苦战中的彭静蓉等人救了出来。
  操纵高达是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也就是刘子光能轻松的扳动那些操纵杆,将高达的效能发挥到极致,不过这也大大消耗了他的力量,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即使刘子光这样的铁汉也撑不住,高达被皇帝的动力翼伞用钢丝绳放翻以后,刘子光仓皇出逃,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从官兵的包围中脱出,消失在一片民居中。
  城内硝烟四起,到处是炮声和喊声,刘子光躲在某户人家的后院茅房顶上喘着粗气,城内的情况他完全不掌握,孙纲既然有可能叛变,那每个人都有叛变的可能,他现在是谁也不敢相信了,只能积聚体力瞅个空子逃出去。
  刘子光虽然神勇,但是并不是机械人,他的超常威力来源于充足的高热量的饮食,平时光早饭就二十多个鸡蛋,三十多根油条外加十几笼包子和七八碗稀饭,午饭和晚饭比这个还多,要不然根本无法发挥威力,这会他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一股酸水冒上来,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家家升起炊烟,诱人的食物香味更是引得他口水泛滥,无论如何得先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了。
  刘子光悄悄翻入前院,这是一户小康人家,丫鬟端着托盘往堂屋里送菜,一家老小正围坐在八仙桌旁吃喝着,看到一个血粼粼的人从屋顶上跳下来,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刘子光将刀别在腰带上说:“莫怕,老子就吃你家点饭。”
  可是这家人还在嚎哭不已,刘子光恼了,一瞪眼道:“别嚎,谁再出声就宰了谁。”
  刘子光浑身血迹,凶神恶煞一般,顿时吓得他们不敢出声,一家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刘子光大模大样坐在桌旁,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把盘子里的鸭子肉和狮子头夹到碗里狼吞虎咽起来。
  才刚扒了半碗饭,就听得门外脚步噪杂,一队官兵冲了进来,原来这家人的儿子是官府小吏出身,警惕性很高,刚才不在饭桌上旁,听到家里进了贼便悄悄溜出门去找到巡逻的官兵求助,官兵们正愁没抓到几个活的叛贼,听到后立刻赶来,可怜刘子光才吃了几口饭就对打断,他劈手将饭碗甩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官兵砸的头破血流,然后夺路而走,他倒不是对付不来几个官兵,就是怕把大队人马引来脱不开身。
  这边闹将起来,街上的官兵都被惊动,大批人敲着梆子赶过来,弓箭手上墙,火铳手把住街口,步兵们挨家挨户的搜查,此时外面已经戒严,任何人不得上街,官兵们出入都是十个人一队,按照不同的街区有不同的口令,即使抢了号衣也很难逃出去。
  刘子光狼狈不堪,一连窜出去几个街区才稍停下脚步,刚才吃了点饭没压住饿,倒更把馋虫更勾出来了,饿的实在难过,体力也几乎支撑不住了,此时如果来一堆高手,自己说不定就要歇菜,他正蹲在墙头上气喘吁吁,忽听后面有响动,扭头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十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高手正蹿房越脊奔过来擒拿自己!
  刘子光已经跑不动了,只能竭力反抗,好在那几个锦衣卫并不知道他就是刘子光,还以为是某个扎手的红衫团军官,十几个人将他围在当中,威风凛凛的拿着绣春刀威胁道:“快快弃械投降。”
  皓月当空,照着这一片连绵不绝的房檐屋脊,青色的瓦片在月色下显得清冷寂寥,锦衣卫们衣袂飘飘,刀光如水,映照着中间死狗一般狼狈的刘子光,望着这个浑身血污的犹斗困兽,锦衣卫们也不敢懈怠。
  刘子光低头喘着粗气,停了一会把刀拔了出来,锦衣卫们大为紧张,可是刘子光却将长刀随手抛开,摔到地上哐啷一声,然后举起双手道:“大人们,我投降。”
  锦衣卫们这才放下心来,两人拿出铁链上前锁他,其他人在旁监视,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看似精疲力竭的人犯居然等两名锦衣卫近身的时候忽然暴起伤人,抓住两人的脑袋往一起一撞,然后飞快掏出两人腰间皮套里的短火铳,以人体为盾牌,向其他锦衣卫开火射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即使反应最快的人也比刘子光慢了半拍,只听一阵火铳响后,屋脊上就没有站着的人了,刘子光将两只打空的火铳一丢,用从旁边尸体上搜出两只火铳一把腰刀带在身上,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消失在夜色中。
  等他走后,一个负伤的锦衣卫才爬起来,拿起哨子狂吹起来,附近的官兵迅速赶来,锦衣卫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们:刚才遇到刘子光了,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他的身手才会如此迅速。
  锦衣卫指挥使许三皮闻报赶到,阴沉着一张脸听了报告之后确信杀死他十几名精锐部下的正是刘子光,根据伤者的报告,刘子光已经力竭,并且刚才也被击中,怕是跑不了多远了,于是许三皮下令封锁附近街区,全面搜捕逃犯,官兵必须十人以上才能出动,遇到逃犯不要近前,用火铳打伤再说。
  今日的许三皮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紫光车行的小小三轮车夫了,也不是那个代号4587的锦衣卫小千户了,而是皇上驾下赫赫有名的西苑八校尉之一,仇武死后他更是一枝独秀,掌握了锦衣卫的大权,连齐振铭都掌握不了他。
  “镇国公啊镇国公,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许三皮望着那一片漆黑的街区,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道。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十六章
刀从里的诗
  刚才那一场战斗,已经拼尽了刘子光最后的精力,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战斗力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就连爬个墙头都费劲的很,如果现在再来几十个官兵恐怕就只得束手就擒了,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食物和安全的休息场所。
  前面黑灯瞎火,背后犬吠震耳,看来锦衣卫已经动用了猎犬来搜捕自己,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自己了,刘子光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黑暗中,混战了一天,街道上连一个人一盏灯都没有,到处黑乎乎的,也知道身处什么位置。只看到前面是一条小河,河对岸是不知道谁家的高墙。
  身后的犬吠声越来越近,刘子光心急火燎,忽见旁边的矮树上蹲着一只黑猫,正用警惕的眼神瞪着自己,他不由得计上心来,装出和善的样子向黑猫靠过去,黑猫一惊,作势欲逃,但经不住刘子光的甜言蜜语和装出喂食的举动,还是小心翼翼地没动。
  刘子光轻轻唤着咪咪咪咪,一只手伸在前面,微微弯曲着,慢慢靠近黑猫,就在那头蠢猫好奇的将鼻子凑过来闻他手里的“食物”之时,他手势一变,顺势抓住了猫腿,将黑猫提了过来。
  黑猫大惊,拼死挣扎但毫无作用,刘子光用铁钳般的大手按住它的脑袋,另一只手从身上撕下一幅衣襟,缠在猫腿上,然后把黑猫扔了出去,受惊的黑猫哪顾得腿上的破布,撒开四个蹄子飞一般蹿房越脊消失在夜色中。
  刘子光下水渡河,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浸透了他的衣服,他顾不得拧干,勉力爬上那道高墙,爬墙的时候只觉得肩膀剧痛,怕是已经受了伤了,翻过高墙落在一个花园之中,四下一看,这是座不小的宅院,光后花园就很客观的一大片,楼台亭阁和小池塘样样俱全,黑暗中似乎还有梅花鹿和仙鹤的踪迹。
  园子里有一座两层高的小楼,青瓦红墙别具一格,二楼的琉璃窗中透出光亮和悠扬的琴声,还有一股酒菜的香气袭来,怕是这家人正在举行夜宴吧,闻到香味,刘子光肚里的馋虫又抗议了,他不顾暴露自己的危险,握一握腰间的刀柄,顺着柱子爬上了二楼。
  琉璃窗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是能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的人背对窗户坐着抚琴,琴声婉转哀怨,似乎在倾诉着抚琴者的满腔惆怅,但是刘子光这个五音不全的家伙全然没有注意到琴声,他的注意力全被旁边小桌上的杯盘所吸引。
  刘子光四下张望一番,没有看到其他人,便抽刀拨开窗户,纵身跳了进去,那人闻声急转身,看到一个血人跳进来忍不住张口尖叫,可是叫了一半又硬生生把嗓音憋了回去,说了声:“是你!”
  刘子光也急忙把已经架到那人脖子上的刀收了回来,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杨先生。”
  此人正是和刘子光有过二度春宵的熟女柳如是,联想到这座小楼的红墙,看来这就是她所说的绛云楼了,既然是熟人就好说话了,刘子光把刀插回腰间刚要开口,却被杨先生一下子捂住了嘴,她将头伸出窗子看了看,然后把窗户关上,帘子拉上,这才道:“好在你遇到了我,不然就完了,外面到处是官兵在搜捕镇国公余党,你赶紧坐下,我帮你疗伤。”
  刘子光很彪悍的推开柳如是走到桌子旁,抓起盘子里的小点心就吃起来,柳如是不比那些俗人,下酒菜绝对不可能出现大鱼大肉,尽是些精致雅道的小菜肴,喂猫都不够,更何况刘子光这样的大胃王,他三两口就风卷残云般将桌上所有的吃食一扫而光,然后抓起酒壶一仰脖灌下去。
  这个过程柳如是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不知不觉眼中就含了泪水,自从镇武侯府中一别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相见过,她也曾用心寻访过,可是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找的到呢,后来刘子光出征西域,带去了不少投笔从戎的书生,柳如是以为那个魂牵梦绕的麻衣书生也在其中,便放弃了搜寻,打算忘却这段感情。今天月朗星稀,不知怎地她就又想起那位温文尔雅风度偏偏却又豪放不羁的书生来,于是抚琴饮酒寄托思念之情,哪知道上天开眼,直接将此人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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